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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同盟

作者:夙夜洄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丝萝惊得连连后退,背脊抵上车门,随即一个转身撩开车帘,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三儿正和大汉立在不远处说话,二人因丝萝突然的举动循声望来,大汉不耐烦道:“又怎么了?找死呢?”


    丝萝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卡在嗓子眼,终究是聪明地咽了回去,怯生生道:“水撒了,我想再去换盆水。”


    丝萝换了一盆新水,大汉的车队也集结完毕了,开始动身上路。


    那瞎子过了抽搐的劲儿,又立马昏睡过去。


    丝萝闷坐在斜对角犹豫了片刻,终是架不住隐隐飘来的恶臭,拧了棉布凑到跟前,在颠簸的马车中将那人翻了个身。


    丝萝并非扭捏之人,从前跟着沈棣习文练武,多些时候条件有限时,也是为沈棣包扎过后背伤口,近距离接触过男子赤身的。


    所谓男女大防在丝萝心里分量不重,但前提是,那得是如沈棣般熟悉之人……


    此时眼前这一陌生男子自是要另当别论的。


    那人裹着一身黑色披风,连日来已恶臭难当。


    丝萝解扣时无意触碰到男子脖颈,高温烫手,显然是发起了高烧。


    再顾不得其他,丝萝加快手上动作,将男子披风连同外衣除去,湿棉巾替他擦了擦额脸及其余裸露在外的皮肤,又将棉巾浸湿敷于男子额上。


    他如此应不止一两日了,此法暂且应急,对病情却助力不大,还是得送医求救啊。


    丝萝思忖着待会儿怎么跟那凶煞的大汉提点建议,目光不经意落于男子擦干净的脸上。


    血色不足般微微苍白的肤色,面庞清瘦而俊朗,鼻梁高挺、剑眉星目,睫毛浓长乌黑,如雪似玉般清隽。


    丝萝越看越觉眼熟,似是在何处见过般的俊俏面容,一见必不能忘……不自觉又凑近两分想要看个仔细,谁知男子睫毛轻颤,下一刻陡然伸手扼住丝萝脖颈。


    被迫向后仰去,丝萝喉咙发出嘶哑的呜咽声。


    濒死的压迫激发她强烈的求生欲,手脚并用地猛烈挣扎下,不知碰到了男子哪处伤痛,大掌陡然松开,丝萝赶忙向后退缩两步剧烈咳嗽起来。


    男子似乎也被这一番动静弄醒了,神台清明了几分,循着丝萝的声音问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丝萝被他一番恩将仇报的行为气到吐血,奈何她心中也有疑惑,遂不答反问:“你又是何人?他们为何绑你?”


    男子沉默不语,显然这番对话是无意义的。


    两个落入此番境地下的陌生人,怎可能向对方吐露真实身份,防范与警惕才是本能。


    丝萝观他望过来的眼睛淡漠无神,的确是不能视物的状态,暗自思忖一番,试探着开了口:“你可是宁江王世子,叶淮琤?”


    男子的身体陡然绷紧,看过来的目光虽仍旧无法聚焦,却让人莫名觉出凌厉来。


    宁江王世子乃大瑞长公主楚素素,与驸马叶呈荣的独子。


    叶呈荣原本不过京都一普通商贾,虽富甲一方,却不足以为金枝玉叶之良配,然昔年大瑞战乱,楚素素曾意外流落民间为叶呈荣所救,二人一见钟情共结连理,遂成一段佳话。


    丝萝观他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在他有所行动前赶忙说道:“世子,我不是害你的人,已故沈殊辞将军府中有女名为沈丝萝,你可还有印象?小时候我们见过的。”


    叶淮琤听到沈丝萝三个字明显怔了一下,他略微一顿,道:“记得,幼时田家药铺,你与你兄长走散,我和阿娘送你回的将军府。”


    没想到他竟真还能记得小时候这点微末小事。


    丝萝轻舒一口气,放下心来,记得就好,如此就好沟通了。


    她心神陡然放松,再次尝试着靠了过去。


    叶淮琤却不知为何更往后缩了一下,奈何他本来就已在角落,退无可退。


    丝萝心中一堵,不舒服了起来。


    方才猜测他可能是旧识,虽哪怕只是曾经一面之缘,也在此等境地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自己没嫌弃他污秽满身就不错了,怎他的反应如此之怪,反倒像避自己如蛇蝎。


    叶淮琤听她这边没了动静,估摸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抱歉道:“你离我远些,不干净。”


    丝萝大悟,原来是怕污了自己,世子果然如传闻中温润端方,不过倘若他知道自己先前制造的呕吐物都是她清理的,不知可还绷得住高洁如玉的气度。


    仿若为了回应他的善意,丝萝刻意隐藏掉这些细枝末节,只疑惑问道:“世子你的眼睛,怎会如此?”


    京都中并未有宁江王世子眼盲的消息传出,他又怎会成了一个瞎子。


    叶淮琤并未过多解释,只淡淡道:“因旧疾发作,需一段时间调养,方可恢复。”


    丝萝心中了然,原来如此。


    传闻宁江王世子生来便体弱多病,皆因长公主流落民间时吃了太多苦,怀孕产子颇为不易,是以叶淮琤年幼时多居于府内休养,少年起则游历山川求医问药,与京都众官宦世家子弟无甚交往,所以二人之间实则称不上相熟。


    丝萝方才也是碰碰运气而已,毕竟年少那时相遇,他的五官气质出尘脱俗,已然令人过目难忘,而她却平淡无奇,自认实在没什么能让他记住的特别。


    丝萝内心欣喜又复杂。


    落入此境地,她急需找到一个强有力的同盟,现下她有可共谋的同伴了,是件天大的好事,可观叶淮琤此时状况,又似乎哪哪儿都攀不上强有力三个字。


    叶淮琤不知她心中想法,见她久不出声,便问道:“你如何会被他们绑来?他们可知你身份?”


    丝萝下意识摇头,又恍然他看不到,遂急忙回道:“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就是路上看到便把我敲晕带走了。”


    叶淮琤显然有些诧异:“怎会,这帮人应还不敢在京都当街行凶,你于何处被劫?身边为何没有随行的婢女侍卫?”


    丝萝语塞,他竟仅凭一句话,就判断出自己是离开京都独自在外时被绑。


    丝萝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在归陵郡,我跟阿兄闹翻了,离家出走……”


    淡定如叶淮琤,一时竟也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可能他也没想到会是此等小孩过家家的可笑缘由。


    他轻声道:“兄长,沈殊辞将军的嫡子沈棣?”


    “嗯。”提到沈棣,丝萝心情不免有点低落。


    倘若有他在,自己身处何种境地都不用担心的。


    叶淮琤问道:“你……”


    “不要问,不是小孩子闹脾气,是真反目成仇了,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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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那种。”丝萝有些急迫地打断。


    她知外人看,多认为此定是她无理取闹惹出事端,但她无从解释也不想去跟一个半陌生人解释。


    叶淮琤笑了:“不会,不是要问,你对自己的生活有选择和判断的权利,我不会干涉。”


    丝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世人多喜做他人判官,最爱对他人行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偶遇上一个出尘脱世的,反倒新奇少见了。


    “我是想问,你可知我们现在何处,去往何地,劫匪一行多少人,用何武器?”


    丝萝一愣,随即答道:“现在何处我不知道,这帮人目前为止尚未经过城镇,走的都是山林小道,不辨方向。”


    她知道此等境地下,网罗信息至关重要,努力回忆了下,接着道:“先前听那敲晕我的人提起过,要将你带到岐州,所以判断此去应是北上,至于其他……打水的路上碰到过六个守卫,加上大汉和三儿,我所见应是至少八人,不排除还有没碰到的,我们这辆马车在最中间,整个车队前二后三,共有六辆马车,至于武器,明面上看那些守卫腰间都别着佩刀,那个大汉配的是双刀,他说话很有分量,应是此车队的头儿,三儿我倒是没有看到他有武器……”


    丝萝仍在努力回忆自己醒来后所听所见,叶淮琤却打断她问道:“三儿是何人?”


    这是唯一一个沈丝萝能叫得上名的。


    她老老实实答道:“哦,他就是敲晕我的那个人,我听大汉叫他三儿,他有些奇怪,明明是他绑了我,那个大汉打我的时候,他竟有意维护我,暗示我示弱保命。”


    “那个大汉打了你?”


    丝萝正在努力分析三儿的异常举动,被叶淮琤跑偏了的关注点问得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唔,是,他安排我过来照顾你,我先开始不愿意就被他打了。”


    丝萝怕他在意,赶忙又跟着解释:“不过我现在很乐意的,我要早知道是你,我一定主动要求。”


    叶淮琤被她迫切的求生欲取悦了,竟又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不会怪你,别担心。”


    丝萝被他那一笑恍了眼。


    上天真是偏爱他,虽病中狼狈娇弱,骤然开颜也似星辰闪烁,清雅无双。


    叶淮琤道:“沈姑娘,我能醒着的时候不多,有几件事还得仰仗你来办,我们方可有脱身的机会。”


    丝萝乍一听能脱身,精神百倍:“你说。”


    叶淮琤道:“想办法弄清楚车队的守卫数量和作息规律,观察他们的言行和从属地位,如果还有可能,找机会取得三儿的信任。”


    叶淮琤仍旧躺卧着,面色苍白病态,仿佛随时会再昏睡过去,然他思路却如此清晰,利用清醒的时间直奔主题,丝萝心中赞叹不已。


    果然是少时就游历在外的人,遇到过不少这样的糟心事吧,处理起问题来游刃有余,脱困想必不在话下。


    不像她,初初逃离温室般的将军府,对外在的一切都那么陌生,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只是不过片刻,叶淮琤便又开始显出精神不济之相。


    丝萝怕他透支身体太过,劝他赶紧再休息会儿,伸手触额,一片滚烫,或许因同处危难而生出些许亲近之感,丝萝内心生出几分真诚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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