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猎户中常说一句话,就是“一猪二熊三老虎”,意思就是野猪比熊和老虎还要危险。因为野猪性情凶悍,遇到危险时不会像老虎那样退缩,反而会猛烈进攻。
冰冷的雨点砸在树叶上,噼啪作响。
树下,那头被激怒的野猪正疯狂地用獠牙和厚重的肩胛撞击着树干,每一次撞击都让整棵树剧烈地摇晃。树上三人身体随着震动起伏不定,掌心全是湿滑的冷汗。
周大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这野猪身上的‘挂甲’太厚,我们的武器很难伤它,现在又有雨,不然还能点火驱赶它。现在,要么等它撞累了自个儿走,要么……”
可这野猪估计是真的被惹怒了,撞了半刻钟也没停下。脚下的树在野猪又一次狂暴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要么……就在树被撞断前,跳到其他树上。”
李木比起周家兄弟,要更瘦小些,行动也更为灵活,听到周大的话,他抱着树干站起身,“我试试看。”
估算了最近的落脚点,不过半丈远,对他来说不算太难。
他深吸一口气,趁着野猪再次后退蓄力的短暂间隙,猛地从树干上站直身体。屏住呼吸,躬身,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像一支离弦的箭,划破雨幕,稳稳地落在了对面树上!
“呼——成了!”李木转过身,紧紧抓住新树的枝干,笑着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安全,可以跳。
周二见状,也毫不犹豫地学着李木的样子起身、瞄准、发力!虽不如李木那般轻盈,但动作也干净利落,同样有惊无险地落在了李木身旁,溅起一片水花。
轮到周大了。
他忍着腰侧的钝痛,慢慢蹲下。可就在他猛然蹬腿发力的瞬间,腰侧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力量顿时泄了大半。
“大哥!”周二惊骇地大叫,连忙伸手去拉他,因为下雨,导致枝干有些打滑,两人一起掉了下去,正好掉到了野猪面前。
二人掉下的声音惊动了野猪,看到他们掉了下来,鼻孔里喷出股气,朝着两人撞了过来。
周大周二有片刻的愣神,随即清醒过来,常年合作,他们立刻摆好抵御架势,配合默契。
野猪冲过来,周大拧腰侧身躲过攻势,拿起手中的砍刀用力砍在野猪的后脖子。
鲜血顿时迸溅而出,野猪却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被激发了凶性。
周二则趁着野猪被周大吸引了注意力,悄悄绕到侧面出击,找准时机,将手中的剑扎进野猪的眼睛中。
野猪吃痛,疯狂的摆动自己的身体,周二想要后退躲过发疯的野猪,可泥地湿滑加上野猪的挣扎变得泥泞不堪,一脚踩空,重重地摔在地上。
野猪森白锋利的獠牙就在他面前,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大从侧面飞扑过来,一把抱住周二,獠牙撞在他的后背。
更糟糕的是,这处是一个半山坡,野猪冲撞的力道将两人齐齐从山坡上撞了下去。二人顺着湿滑陡峭的山坡翻滚着,一路摔跌下去,眨眼消失在山坡底下。
树上,目睹整个过程的林氏,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同被冻住般僵立在树上,尖叫声堵在喉咙,却怎么也叫不出。
其他人也全都惊呆了,连呼吸都忘记了,眼睁睁看着周家兄弟被撞下山坡。
“快!快下去救人!”短暂的死寂后,李木率先反应过来,声音嘶哑地吼道,就要往树下爬。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准备下树。
可他们刚下到一半,一阵密集而急促的“哼唧”声伴随着沉重的奔跑声由远及近。
只见山坡上方竟又跑下来五六只野猪!
这群野猪围到那只野猪身边,尾巴不安的甩动着,同时不停的用鼻子拱着它,发出焦躁的低鸣。
“这……这怎么有这么多的野猪……”林氏望着周大周二消失的山坡,又看看树下聚集的野猪群,巨大的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洪水将她淹没,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怎么办……”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先前那头野猪与同伴交流后,就像得到什么信息一样,迅速跑回自己孩子身边,然后跟着野猪群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走了?”刘老三颤抖的声音中带着些难以置信。
确认野猪群确实离开后,树上的人这才连滚带爬地滑下树。脚一沾地,林氏就要不管不顾地往周大他们摔下去的山坡上跳下去,被李木眼疾手快地拉住。
“大嫂,你先别着急,你现在跳下去也没用啊。这坡太陡太滑,你这么冲下去,不但救不了人,你自己也得搭进去!冷静些,大哥二哥他们是老猎户了,在山里比我们懂得多,他们肯定有办法活下来的,咱们现在不能乱!”
说完,转头对着江夏说道:“小夏,你先带着大嫂和子安,沿着缓坡往下走,说不定大哥他们就在下面等着我们呢。”
不会有事吗?
林氏被李木的话喊得稍微回了点神,但巨大的恐慌依然让她手脚冰冷,六神无主。怀里儿子子安被刚才的惊吓和父亲的失踪吓得嚎啕大哭,不停地喊着“爹!”,更是让她头脑一片混沌。
“周大婶,听李木哥的!这里太危险了,谁知道那些野猪还会不会回来?”江夏也强压内心的恐惧,声音尽量平稳,扶住林氏发软的身体,“我们先离开这里,跟着我走,好吗?”
林氏此刻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儿子的哭声和江夏、李木的话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她眼神空洞,只是本能的抱紧了哭泣的子安,任由江夏半扶半拉着,跌跌撞撞地跟着往山下走去。
李木和刘老三则迅速跑到之前被野猪撞晕的陈东、陈青身边,蹲下身,颤抖着将手指探到他们鼻下。
“有气!还活着!”
两人长长地吁了口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他们不敢耽误,各自背起一个昏迷的人,沿着江夏她们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座山坡坡度大,加上雨中山路难走,很容易发生刹不住车,滚下山。
她们找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往下跑,还要时刻留心周围。
周大他们是从山上滚落山坳,所经过的地方必然草倒树折,留下显眼的痕迹,这样才不会找错地方。
唯一令人担心的就是害怕他们滚落时,眼睛会被树枝划到,脑袋会撞到石头……
她们一路飞奔,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点时间不敢耽误,前后花费不超过十分钟,终于,她们在前方看见了人影。
只见周二抱着周大,瘫坐在地上,旁边还掉落了他们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的空药瓶……
“大嫂……”
看到林氏她们赶来,周二抬起头,双眼通红,声音嘶哑哽咽。
这个平日里爽朗乐观的的高大汉子,此刻脸上写满了无助与绝望,像个茫然失措的孩子一样看着林氏。
林氏的心猛地一沉,脚步踉跄着慢慢挪近。
周大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额头脸颊上都是擦伤,而周二托在他后脑勺下方的手以及袖口,都已经被大片粘稠的鲜血浸染,此刻还在不停顺着周二的手臂,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地上。
林氏颤抖得几乎站不住,双腿一软,扑跪在周大身边,冰凉的手指轻轻摸上他的脸,“周大……”
“大嫂……大哥……大哥是为了护着我……他一直死死抱着我,把我……把我护在上面……那血怎么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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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周二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巨大的自责与痛苦,泪水混着脸上的泥污滚落下来。
李木和刘老三也在这时赶到了,看到这一幕,猛地刹住脚步,瞳孔骤缩,僵在原地。
不会吧?!
子安趴在周大身上,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声音凄厉,带着绝望的不住哭喊着。
江夏上前将失控的子安抱住交给江诚,“周大婶,现在不能光顾着哭,得想个法子先给周大叔止血。”
周大身上有两处伤,一处在后背肩胛处,一处在后脑勺。前者是贯穿伤,后者是撞击伤。
“药……我身上带着的伤药全给大哥用了,可血流得太快,根本止不住……”周二看着江夏喃喃道。
“小夏!小夏!”林氏从茫然中惊醒过来,一把抓住江夏的手,力道大得江夏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要把手抽出来,却被林氏攥得更紧。
“你救救他,救救你周大叔,他不能死啊!”
江夏忍着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强装镇定的说道:“必须得先包扎!进行压迫止血,光撒药粉是不行的。”
可他们这些人在林中呆了这么久,加上多日的雨水,身上的衣服早就脏的不能看了,用这样的布包扎伤口,只会感染的更快。
再皱眉看看周围的环境,潮湿闷热,简直就是细菌滋生的温床。
即使江夏不是医生,也知道这样的环境对于外伤感染的风险有多大。
“这里没有干净的布料,还是得回山洞。”她的箱子里还有几方干净的帕子可以用,而且她昨天挖到的人参还放在山洞的竹箱里。
“对对对!得回去。”周二挣扎着站起身,弓腰,在林氏的帮助下,将昏迷的周大背到背上。
周二闷哼一声,身体剧烈的晃了一下,豆大的冷汗瞬间从他灰败的脸颊和鬓角滚落。他的左臂也软绵绵地垂着,显然也受了伤。
江夏连忙上前帮忙扶住他,“周二叔,你还好吧……”
“不打紧,死不了。小夏你在前面带路,快回去!”
眼下除了周二,也确实没有人可以背动高大魁梧的周大。江夏只能点点头,拉着两个小的快步走在前面。
终于挣扎着回到之前挖人参的那片相对熟悉的地方时,背着伤员的几人——周二、背着陈青的刘老三、背着陈东的李木都已经到了极限。
他们各个面色如土,胸膛剧烈起伏,发出像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
刘老三最先支撑不住,踉跄着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喘着粗气。
突然,他喘着的粗气像是被什么堵在他喉咙里,整个人大张着嘴僵住,停了几秒钟,颤抖着声音喊道:“小……小夏!快……快来看看,陈青……陈青他……他好像……没、没气了?”
刚才他还能感受到,背上陈青那微弱的如同游丝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脖颈,可现在……他好像感觉不到了……
江夏跑到刘老三的身边,伸手在陈青的鼻尖一探,又将手摸到他的脖颈处,摸了摸他颈侧的脉搏。
一片冰冷死寂!
江夏的手却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猛地缩回。
她抬起头看着刘老三,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到她这样子,谁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刘老三背着陈青的手,不住的在他的大腿处拍打着。
“陈青,你给我醒过来!不准死,我们逃了这么久,你不能就这样死了啊!”
这时,一直趴在李木背上昏迷的陈东,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他虚弱地动了动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我哥……怎么了……”
注:挂甲:指野猪在泥地里打滚,身上沾了厚厚的,类似于盔甲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