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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秋意浓

作者:九方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上到清凉寺,太太们陪着老夫人到天王殿上香,姑娘们则相携登高望远。


    沿着蜿蜒山道往上走,晴朗澄澈的天色一碧如洗,在翠竹红枫的交相掩映之下,反而更显出秋朝的高远明净。


    时谢两家的姑娘们难得出行,一路上兴奋地嘻闹说笑,正说起时家三房的五爷秋闱中了举,跟彭家姑娘的婚期定在了明年五月。


    时问蕊回过头去,悄悄打量畹君的脸色。


    畹君落在人群最末,听说时瑜好事将近,脸上却没有半分波澜。


    她有些失望地扭过脸,听到姑娘们的话题已经转到了时璲和谢四娘的婚事上。


    时谢两家虽说是门当户对,可谁不知道时二爷前途无量,谁当了时二奶奶,将来必是诰命加身,荣宠无限。


    一时谢四娘成了人群的焦点,姑娘们纷纷围在她身侧道贺,便纵有虚情假意,面上仍是一派融融。


    谢四娘微笑着接受她们的恭维,不时拿眼神斜瞅时雪莹。


    时雪莹正是失意之际,更看不得谢四娘这样的春风得意。她故意落后了几步,正好跟人群末尾的畹君做伴。


    走到拐角一处凉亭之时,时雪莹便以歇脚为由,拉着畹君脱离了人群。


    畹君本也融不进那群小姐的圈子,倒是乐得在凉亭觅得半刻清静。


    她倚着栏杆,微凉的山风穿过鬓发,像只温柔的手抚在脸上,有种别样的舒适。


    时雪莹坐在石桌边上,单手支颐望着她的侧颜,幽幽叹道:“谢表姐,你别跟四娘走得太近。她爱出风头,心眼又小,你跟在她身边就不难受么?”


    时雪莹的话将畹君从惬意中拉了回来。


    她淡然道:“我在她们家做西席,难免要跟四姑娘打好关系。我把她当成东家,自然就不会难受了。”


    时雪莹不解地摇摇头,道:“你很缺钱么?我到时凑些银子给你,你别在她们家当西席了。谢家表哥不是什么好人,万一被他看上你就麻烦了。”


    畹君想起谢惟良那色眯眯的眼神,也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回头握住时雪莹的手,真诚地说道:“三姑娘,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收了她家的束脩,不好半途撂挑子。左右不出一年,我跟他们家就再无瓜葛了。”


    时雪莹还欲相劝,身后忽然传来谢四娘的声音:“三娘,你们说什么呢?”


    她猛一回头,看到谢四娘正从山道上走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亭里的两人。


    时雪莹惊得站了起来,也不知方才的对话被谢四娘听去多少。


    畹君拍了拍她的手背,迎上去道:“我跟时三姑娘在此歇息,说些闲话罢了。”


    谢四娘脚步不停,经过畹君身边时侧眸瞥她一眼,便挨在时雪莹身边坐下,微微笑道:“三娘,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可大好了?”


    时雪莹淡淡道:“些许风寒罢了。”


    “可我瞧着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谢四娘捂嘴笑道,“若不是因为病,难不成是为了别的事?”


    被她歪打正着地点破了心病,时雪莹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谢四娘只当被自己说中了,悠悠道:“二表哥跟韦五娘议亲那会儿,你待她可是亲热得很呢。怎么到我了,你反而不太高兴了似的?”


    时雪莹回过神,也含了一丝笑道:“我是太欢喜了,所以不敢表露。毕竟好事多磨,有了韦五的前车之鉴,我怕道贺说早了反而生变,留待尘埃落定后再说也不迟。”


    “你!你敢咒我!”谢四娘心里本就有鬼,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咒你什么了?”时雪莹不甘示弱。


    眼见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畹君正欲开口打圆场,外头忽然响起一道男声:“谢姑娘,原来你在这儿,真让小的一顿好找。”


    亭内三人回头望去,却见是时璲身边的小厮鹤风。


    畹君心里陡然一紧,不安地瞄了时雪莹一眼。


    鹤风朝时雪莹问了个安,因不认得谢四娘,便只是向她点了点头。尔后转过去对畹君道:“我们爷听说谢姑娘今天也在清凉山,特请姑娘走一趟。”


    畹君脚下一软,扶了下栏杆才稳住身形。


    鹤风他,当着时雪莹的面,不请谢四娘反而来请她,岂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有问题了!


    她不敢看时雪莹的表情,又怕鹤风再多嘴说出些什么来,忙匆匆率先走出了凉亭。鹤风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亭子里只剩下谢四娘和时雪莹,两人面面相觑地望着对方,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谢四娘在珍珑阁见过一回鹤风,知道他是时璲的小厮。


    现在她正跟时璲议亲,明面上她才是时璲的心上人。可是他的小厮,竟当着她和三娘的面,请了个外人去相会,三娘会作何感想?她心思又那么细腻!


    谢四娘大感不妙。


    她此刻若无动于衷反而露馅,只好作出一副恼怒的样子,硬着头皮道:“二表哥找她干什么?我要去看看!”


    说罢,转身疾步走出了凉亭。


    时雪莹望着谢四娘怒气冲冲的背影,焦急地绞紧了帕子。


    二哥请畹君去单独相见,肯定是要说中秋那晚的事情。看四娘那样子,显然是误会二哥与畹君了。依四娘的性子,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畹君。


    到时候闹起来,时谢两家面上无光不说,还要连累畹君,说不定还会把中秋那晚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她得赶紧拉住四娘。


    时雪莹心一横,也连忙提裙追了上去。


    那厢畹君已经跟着鹤风转过一处幽蹊石径,竹木葱茏之间,一座八角亭翼然临于半山。


    时璲背倚亭柱凭栏而坐,此刻正循声望过来,见到畹君那一刻,唇角微微弯了起来。


    畹君的步子却迟疑了。


    她这还是中秋之后第一次见到他。


    那晚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上来,他与她肌肤相贴、唇齿交缠。夜色模糊了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再出格的亲密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现在是青天白日,淡远明亮的秋朝,再见到他那张带着笑意的脸,竟让她莫名地害羞起来。


    时璲倒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畹君踱步过去,见他两指之间夹了张阔挺的钞纸。


    他将那钞纸朝着她一掸,道:“这个给你。”


    畹君好奇地伸手去拿,将触到的那刻他却将纸移远了。她嗔了他一眼,探身去够,腰间却倏地一紧。


    时璲将她揽到身前,不由分说地,低头就吻了下去。


    畹君的腰肢被他箍着动弹不得,只能用双手抵着他的胸口,下意识地往后仰。她越仰他越压,退到一个避无可避的境地,只有任君撷取的份了。


    或许男人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他的亲吻比中秋那晚又要熟练许多。


    炽热的舌尖撬开贝齿,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一点点地吸吮挤占她的唇舌。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小时候坐船的经历,小小的乌篷船在水上荡漾漂浮,摇摇晃晃。就像现在,她的眼耳口鼻,她的心,都是潮润润、晕乎乎的。


    渐渐她连基本的平衡都稳不住了,仿佛半悬在高空中,全赖他的托扶才没跌落深渊。


    她迷离中伸手攀住他的脖颈,那清润缠绵的吻却忽然离开了她的唇。


    畹君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失落,还没回过神来,便见时璲侧头向外,扬手掷了什么出去,清喝道:“什么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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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话音落下,亭外那丛碧竹被一道白光划过,几簇枝叶齐刷刷地垂了下来。


    随后谢四娘抖瑟着从竹丛后走出来,脸色煞白,显然惊吓不小。


    瞧清来人,时璲蹙了蹙眉,畹君却猛地推开他站了起来,又连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她没想到谢四娘竟然跟了过来。


    看到谢四娘的那一刻,她简直有种偷情被苦主逮个正着的心虚。毕竟方才搂着她动情亲吻的男人,严格来讲是谢四娘将来的夫君。


    畹君低头抿起了唇,试图藏起方才被吮得红艳的颜色。


    时璲看着谢四娘,审慎地开口道:“你是……”


    谢四娘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那个赝品,堂而皇之地坐在她的未婚夫怀里;而自己这个正主,竟差点被他一枚袖箭划破相,她何曾受过这种折辱!


    她不待时璲说完,猛地转身提着裙子跑开了。


    时雪莹这时正好追上来,冷不防被谢四娘撞了下肩膀。


    隔着一丛疏竹花影,时雪莹看不到亭里的情形,然而看谢四娘那羞恼的表情,便能猜到她肯定误会了什么。


    时雪莹一跺脚,忙折身回去追谢四娘了。


    亭子里,时璲回头去看畹君,见她仿佛做错事般远远站在一边,便探身伸手去拉她:“那是你们家的姐妹?”


    畹君僵硬地点点头,却侧身避开了他的手。


    时璲见状,干脆把她一把拽到身边坐着。


    他用鼻尖贴着她的鬓角,轻嗅着发丝间的幽芬,微微笑道:“那你慌什么?你家的姐妹不知道你要嫁给我么。”


    他说话时的热气从她颊侧拂过,激起一层细栗的麻意。那话语更是沉沉地打在畹君心上——他期待着她嫁给他么?


    畹君心乱如麻地把他推开了,咬着唇道:“我不喜欢这样。”


    时璲一怔,修长的手指勾住那细巧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畹君垂着眸不看他,贝齿微松,盈润的下唇立刻出现一排浅淡的牙印,让那本就红艳的丹唇更显得娇艳欲滴。


    时璲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柔软甜香的触感,指尖不自觉地在她的唇上捻了一下,触到微凉的湿润,像初秋的濛濛细雨,让躁动的心霎时间静了下来。


    他柔声道:“我是太想你了。这么多天没见,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我么?”


    畹君掀起乌浓的长睫觑他一眼,玉雪般的双颊洇出淡淡粉霞,不自在道:“那也不能大白天的……”


    时璲忍不住笑了一声,道:“我也没想到会有人过来。”


    畹君低着头不说话。


    “好啦,别为那些无关人等扫兴。”他挨得离她近了些,将方才那张钞纸递到她手边,“这个是给你的。”


    畹君本不想理他,可余光瞥到那张纸上写着的“俸银”二字,便挪不开视线了。


    她接过那张钞纸一看,上面写的是“正四品金陵骁骑卫指挥佥事折俸银肆拾捌两”,左侧又起一行,写着“正五品后军都督府宣武将军折俸银叁拾贰两”。


    “这是我的官俸券历。”时璲解释道,“每月初一到初五,你可派人拿着它去金陵府库领我的俸银。”


    “我?”畹君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时璲点头,幽亮的星眸定定地凝视着她:“我的俸银今后都给你领,你喜欢什么便自己添置。从走完三书六礼到娶你过门,中间至少还有一年时间。到时你若是还觉得嫁妆不够好看,那我再另外给你添妆好不好?”


    畹君的手轻轻颤着,将那张券历捂在胸口。她那时随便胡诌的借口,他竟牢牢记在了心里。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笑里又带着一丝哽咽:“干嘛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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