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殿下怎么那么快就走了?怎么不留他吃个饭?怡姐儿还亲自去为殿下做了几道菜。”
姚姨娘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三十多岁的年纪却依然如一朵摇曳清纯的小白花,楚楚动人,满眼都把姜溢当成了天。
姜昕以往最爱的就是她这样子,加之一直觉得自己不能给她正妻的位置,很是愧疚,这些年就越发捧着她了。
但此时……
他忽然一巴掌甩到姚姨娘脸上去,“老子和相府都快完蛋了,你还有兴趣让你女儿去勾引男人?”
姚姨娘都被打蒙了,哭得梨花带雨,“老爷,您怎么能打妾?”
姜溢不耐烦地吼她,“要不是你认不清身份,从前处处针对迫害熙妃娘娘,她会这么恨姜家吗?”
说到底,在姜溢眼里,他和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得意的时候,自然不介意玩点情情爱爱。
现在他都快泥菩萨过江了,哪儿还有心情宠姚姨娘。
他要真的爱,当年就不会为了向上爬,抛弃她这个青梅而去娶镇北侯府的千金贵女了。
姜溢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么错的就是姚姨娘了。
如果把她杀了的话,能换来姜昕的回心转意……
姚姨娘被姜溢阴毒的眼神吓得跌坐在地上,面无血色。
她苛待姜昕,还不是姜溢默认的?
如今凭什么怪她?
姜溢忽然想到姜昕似乎跟韦氏关系还不错,顿时就冷血地说:“以后府里的中馈和子女就让夫人去管,你一个贱妾就应该有贱妾的样子,再让本相爷知道你恃宠生娇乱来,就别怪我无情了。”
这下子,姚氏是真的哭了。
……
容赫和相府怎么闹,都没影响到琼玉宫。
月辉洒落在宫殿,让整座琼玉宫宛若月宫,梦幻清冷。
可惜无人有心情去赏这美景。
姜昕满身是血被抱回来,常嬷嬷只觉得天都塌了。
这些天,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守在自家小姐的床前,眼睛都哭肿了。
她不懂,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能善待小姐一点点呢?
寝殿里,常嬷嬷正在给姜昕擦身,絮絮叨叨地跟她说着家常话,只是声音有点哽咽。
倏而,一颗小石子飞来,击中了常嬷嬷的穴位。
两个小太监迅速把晕了的常嬷嬷抬了出去。
一袭月白常服的容渊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清冷如谪仙。
只是当他目光触及床上昏迷的少女时,眉眼染上执念,明知是错,却依然堕落不肯回头。
她脸色雪白,短短两日,就瘦了一圈,额头还包着纱布,安安静静的没半点动静。
容渊心脏揪疼得厉害,轻颤着指尖去抚摸她的额头。
还有些发烫,可想这几日她的情况有多凶险。
容渊亲自拿着巾帕给她擦拭。
他声线微哑,“你快点醒来吧,就算对孤冷言冷语,不假辞色也好。”
“孤已经把许彦调到兵库司了,还有潘斌、周缜……这些都是镇北侯府的旧部,孤都提拔了他们。”
“对了,孤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当初蓝靖宇可能没死,孤已经派人去找他了,等他回来,你若愿意,孤会安排他继承镇北侯府爵位,回到镇北军的。”
蓝靖宇是镇北侯府的小公子,也是姜昕的小表哥。
当年北金蛮族骑兵突袭建州重镇,镇北侯及其世子死守鱼尾关,蓝靖宇率兵支援,却遭埋伏,数万大军身死凉山峡谷中。
最后镇北侯虽然挡住了北金骑兵,扼杀了他们屠戮建州,一路南下围攻京城的计划。
可当时情况危急,镇北侯府连女眷都上城墙抵御蛮族,死得一个都不剩了。
噩耗传入京城,容渊不是不动容,也阻止了皇帝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臣口诛笔伐镇北侯府让数万大军埋骨凉山的事情。
只是,他那时觉得她身为镇北侯府的外孙女毫无血性,半点都没有蓝家的骨气,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懦弱无用,任由相府拿捏,连镇北侯府的最后一点体面都守不住,实在是废物至极。
何以成为一国储君妃?
他那亲娘已经是个大麻烦了,他不想还要天天给自己的妻子处理烂摊子。
容渊闭了闭眼。
“姜家不是东西,镇北侯府没有时间教导你,孤对你冷眼旁观,让你只能跟野草一样生长,却还妄图让你长成参天大树……”
他自己摸索着从尸山血海里爬了出来,登上高位,就也拿自己的标准去为难她。
今时今日,她真的涅槃重生,他又后悔了。
容渊抚着她的脸,墨黑的瞳眸里染上痛色和悔意。
“孤让你吃了很多苦,还让自己的生母伤了你,是孤对不起你。”
姜昕昏昏沉沉的,头疼,身体也难受。
她知道皇后那蠢货第一天肯定会对她动手的。
姜昕没想躲,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况且,她受点小伤,不仅能让皇后和赵贵妃倒霉,还能让皇帝更加怜惜重视她。
最重要,她也想借此试探试探容渊。
只是没想到,皇后那力气跟牛一样,一下子就把她砸得头破血流。
也是她这身体是真的虚弱。
原主自小就没过一天好日子,严重营养不良,等她来了,又步步为营,费尽心力。
这不一受伤,就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耳边不知是谁的声音,扰得她实在烦躁。
姜昕艰难撑起眼皮,瞳孔有点失焦,头脑混沌,一时间分不出今夕是何夕?
容渊却惊喜地握住她的手,“你醒了?感觉如何?”
“林显,快让太医来。”
姜昕渐渐回过神来,额头很疼,喉咙烧得厉害,让她黛眉拧得紧紧的。
容渊忙给她倒了杯温水,小心地扶着她起来。
姜昕暂时没精力去理清那些繁杂思绪,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几口水,人才似活过来了。
容渊动作轻柔地拿起丝帕要给她擦拭唇角,姜昕没什么力气都挥开他的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嗓音有点哑,语气里的厌烦和防备没有半点掩饰,就差说他假惺惺了。
容渊僵了僵,却没有跟之前一样与她动怒。
“你昏迷了快三日了。”
姜昕抬手要去碰自己的额头,被他阻止了。
“伤口有点深,太医说要小心。”
她想抽出手,但身体软绵绵的,实在没什么力气。
姜昕干脆也就不折腾了,不然难受的还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