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女性、外表无明显伤痕,尸体泡水多日,已成巨人观!”
傅晚菱从工具箱的最底层,又拿出来一只口罩,跟助手打了个招呼,自顾自的走到河滩边,摘下了法医手套。
两根修长的手指,把袋子撕开,在接近四十度的天气里,又戴了一层口罩。
也许是天热,气味大吧。
她转身,看着助理小王手忙脚乱的模样,走回去跟他一起把死者放到专门的袋子里,这里是城郊,又是荒无人烟的河滩,来支援的兄弟单位的人手都在忙着在周围搜集证据。
傅晚菱不好意思叫他们帮忙,咬紧了牙关把尸体抬进了袋子里,等站起身,眼前一黑,差点摔在了面前的泥滩上。
“哎哎哎,师傅……”
小王匆忙用身子来挡,等了好一会,傅晚菱才睁开了眼。
同事们都关切的盯着她看,甚至还有人递过来一支藿香正气水:
“小傅,天太热了,你把这个喝了,然后跟着车回去吧!”
她点了点头。
所有所思。
刚摘下口罩,空气中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多少年当法医都没有吐的傅晚菱,在现场吐了个昏天暗地。
“师傅,你可能中暑了!”
车里,小王碎碎念,“出现场我都不吐了,你怎么还能吐得胃酸都出来了!”
“还有你脸白的那个样子,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吧!”
傅晚菱坐在车上,手放在肚子上,她是法医,首先是医生,她的身体怎么样,她是知道的。
只有一种可能!
头靠在座椅上的傅晚菱,烦躁的皱了皱眉,孩子,还在在他们这个家庭里,根本就是不该出现的存在。
甚至于她,说不定都死了更好。
一定是最近工作太累了,一定。
可太累也要把尸体解剖完再下班,这具女尸生前有被侵犯过的痕迹,还很年轻,才二十几岁,却打胎过好几次。
叹了口气,傅晚菱在工作日志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让小王收拾好后续,她揉了揉有些痛的太阳穴,打算去吃顿好的再做个美容,犒劳一下最近勤劳的自己。
毕竟账上的钱不花,看着别人花,她老妈泉下有知,应该不怎么高兴。
毕竟她现在已经把自己的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再差,妈妈会伤心。
傅晚菱随手拽下了头上的发圈,如瀑的黑丝里藏着几根粉色的挑染,平日里上班都藏得好好地,只有下班才会放出来。
听说五星级酒店的尊享餐厅今日来了蓝鳍金枪鱼,一想到那滑嫩的口感放进口中,一秒钟融化。
这个时候的傅晚菱,才感叹金钱的美好。
她把车停在了酒店门口,把钥匙扔给了酒店门童。
自顾自的往里面走,越靠近尊享餐厅的门口,越觉得不对劲。
今天人怎么那么多,而且难得的有些喧闹。
傅晚菱皱了皱眉,走到门口,跟前台说了自己的预约的名字,前台小姑娘一看是VIP客人,忙不迭的把她往预定好的位置上引。
就在这时,傅晚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姐……”
“晚菱姐……”
傅晚菱心中一紧,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叫她姐,就她不行。
冷着脸转过身,果不其然是那个娇小的身影,她拉着另外一个齐刘海女孩,两人笑嘻嘻的往前凑。
“姐,你也来吃金枪鱼啊,我跟我的朋友没有预定上位置,能不能跟你拼个桌啊!”
“我们很乖的,吃完就走!”
说完也不管傅晚菱愿意不愿意,她笑嘻嘻的跟前台介绍:
“这是我姐,把我们带去位置吧!”
傅晚菱顿时没有了吃饭的胃口,她冷脸呵斥:
“谁让你叫我姐的,我跟你是一个妈吗?”
“我妈死二十年了,你有没有十八啊小妹妹,哦我忘记了,你是小三的女儿,在外面生的,十岁才进我家门……”
她的声音故意很大,门口排队的人,不是有头有脸就是对于他们傅家略有耳闻。
小姑娘脸皮薄,对这一招完全没有抵抗力,抿着嘴唇就要哭出来。
她一直拽着的另外一个小姑娘,大眼睛忽闪忽闪,直接小声挣脱:
“心怡,我不想吃金枪鱼,我回家了,我哥还在等我,我回家晚了他不放心!”
朋友走了。
剩下傅心怡一个人,她哭着跺脚在餐厅门口大喊:
“我要告诉爸爸,我一定会告诉爸爸!”
小屁孩的本事也就那么点,傅晚菱不怕,伸手从随手拎的包里,掏出来个头骨,轻轻的才露出一截头骨,小姑娘就吓得屁滚尿流。
傅晚菱差点笑出声来,她经常装点小玩意在包里吓唬傅心怡,说那是她死去妈妈的骨头,有一次还往她的饭盒里放了一截指骨。
等傅晚菱吃到嘴里又吐掉,整个人听说高烧了三天不退。
傅晚菱当然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被傅老头拿皮带抽了一晚上。
不过是皮囊一具,有什么可心疼的。
傅晚菱抽了抽鼻子,重新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脸,对上错愕的前台小妹:
“劳烦,带路!”
窗外的风景很好,远处的江对岸灯光亮起,十分温馨。
她的妈妈曾经说过,以后有钱了,要把房子买在江对岸,后来真的有钱了,房子买在了江对岸,现在却是另一个女人在住。
还盯着傅太太的名头。
“你说你怎么那么傻!”傅晚菱看着滚滚流过的江水,忽然有些头晕,又开始恶心了。
这次什么也没吃,当然也吐不出来什么。
傅晚菱想了想,还是手机下单了个检测棒。
她是医生,感觉可以有错,但是高科技可以帮助我们纠正这种错误的思想。
坐回了原位的傅晚菱,手指敲击着桌面,直到送药小哥打来了电话,她才从思绪中抽出神来。
“行,就放大堂!”
五星级酒店有专门放外卖的地方,不能直接送到她楼上的房间,想了想,傅晚菱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毕竟早测完,今夜就能睡个好觉。
听着经理那声温柔的:
“傅小姐,就不吃了吗?”
她点了点头,“嗯,今天不饿!”
在经理的注目下,她拎着贵的要死的包,从VIP座位众人瞩目下离去。
有钱真好,傅晚菱这样想,“妈,我也算是替你消费过了,你要是活着,估计不能爱吃海味,毕竟你跳海的时候没想过鱼虾会吃掉你腐烂的尸体吗?”
一想到金枪鱼也许吃过腐烂的□□,傅晚菱就更加想吐了。
从前台拿了快递,就大步跑向了同楼层的洗手间。
一道杠,两道杠。
中奖!
傅晚菱有种世界要毁灭了的感觉,看了一眼,认命般的盖上了盖子。
仰头看着顶灯:
“妈,咋办,今晚我给你扔海里你好好看看?”
“留不留给我托个梦,你这个人真狠心,这么多年都不来我的梦里一会!”
傅晚菱把中奖棒刚塞进包里,电话响了。
助理小王声音急促:
“师傅,加班!”
“城南别墅发生命案,兄弟单位让我们去支援!”
一听到城南,傅晚菱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城南别墅,谁家?”
“听说是首富陆家。”
“哦!”傅晚菱的心缓缓落了下来。
陆家,又低调又邪门,五年死三个继承人,儿子孙子快死光了吧。
“我马上到!”
“你把工具箱拿着!”
王帅答应的干脆又利落,他还是新人,一脸想要吸干所有知识的样子,忠诚而又可爱,傅晚菱十分喜欢他这个小助手,如果再帅一点就更好了。
说到帅,傅晚菱想到一个多月前,她回到酒店的长包房,发现床上躺了一个男人的事。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红了的耳垂,嘴里不停地喊着“姐姐。”
傅晚菱看着手机里,小伙伴发来的祝贺她生日快乐的消息,回了一句:
“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妈妈走之前的消息里,让她别轻信男人,也别恋爱脑。
所以这么多年,她洁身自好当个瞎子,生怕活成了老傅头的样子。
可看着床上,有些难受的青春男大,傅晚菱忽然觉得:
“不要相信,没说过不让尝尝男人什么滋味啊!”
“用完就甩,两不相欠,那就不算相信了吧!”
想到这里,她关了房间里的灯,缓缓走了过去。
车子一个拐弯,差点撞到了在陆家别墅门口等着的王帅。
他拿着工具箱的手晃了晃,直接上了傅晚菱的副驾驶。
“师傅,你来的挺快啊!”
“十五分钟的路,八分钟就开到了!”
傅晚菱把车停好,抬头看了看熟悉的别墅群,皱着眉点了点头。
伸手去穿工作服。
“什么情况?”
“哦!”王帅赶紧给傅晚菱扯另一只手的袖子,开口介绍:
“陆家第二代,最后一个男丁了,死在了跟人鬼混的床上,疑似昨夜玩大了,服药过量!”
傅晚菱站在冷风吹的门口想了想,好像对这个陆家小叔叔有点印象。
她戴好了口罩跟手套,带着王帅,一进屋,就对上了一双锐利的眼睛。
他穿着身合体的西装,站在沙发前面,傅晚菱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是青春男大吗,怎么还服务男人?
后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傅晚菱为当晚的冲动有些后悔。
不过戴着口罩,应该认不出来,她沉着声道:
“带路吧!”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小女孩,她探出头来,对上了傅晚菱的眼:
“原来是个法医,真是晦气,怪不得心怡讨厌你!”
是她,没吃上金枪鱼的小朋友。
傅晚菱抬高了一点音调:
“别挡路,晚了尸体可就,烂成骨头了……”
后半句,她压低了一点声音,狡黠的盯着她,冲着她挑了挑眉。
毕竟她包里那个头骨,她应该也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