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轻虞独自站在一片相对僻静的地方,远远地看着。
忽然,灌木丛里窜出一只雪白的兔子,眼神惊慌,正朝着她的方向逃窜。
那兔子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季轻虞许久没见过这样鲜活的小生命了,不由得鬼使神差地追了过去。
兔子跑得很快,一下便钻进了林子深处。
季轻虞怕它跑丢,紧跟着追了进去,不知不觉便离开了人群。
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踩在枯叶上的细碎声响。
兔子忽然停了下来,竖着耳朵警惕地看着前方。
季轻虞刚要上前,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几乎是本能地,她向旁边扑去!
“嗖!”
一支带着破空声的箭矢擦着她的发鬓飞过,钉在了她身后的大树上,箭尾还在颤动。
箭簇乌黑,显然喂了毒。
季轻虞还没来得及反应,第二支箭紧随而至,直奔她的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闪电般地扑了过来!
“小心!”
熟悉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响起。
齐衍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身体猛地扭转,替她挡下了那支要命的毒箭!
箭矢深深地没入他的后背,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衫。
然而,攻击并未停止。
第三支箭、第四支箭接踵而至,显然是要置他们于死地!
齐衍闷哼一声,咬紧牙关。
他顾不上背后的剧痛,抱着季轻虞,一个翻身,两人滚下了旁边的陡坡!
“啊——”
季轻虞发出惊呼,紧紧地抓住齐衍。
坡道上荆棘遍布,碎石滚落,划破了两人的衣物和皮肤。
滚落的尽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
“噗通!”
两人重重地坠入了冰冷刺骨的潭水之中。
潭水寒冷刺骨,瞬间将季轻虞包裹。
她不会凫水,在水中拼命挣扎,冰冷的水呛入口鼻,让她感觉肺都要炸开了。
然而,即使在这样的绝境中,她也没有松开紧紧抓住齐衍的手。
他被箭射中,又摔下山坡,此刻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一动不动地往下沉。
“齐衍!醒醒!”
季轻虞一边呛水,一边拼命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她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拼命地向上蹬腿,挣扎着将他和自己一起往水面上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片刻,她的手终于触碰到了冰冷湿滑的岸边。
她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点一点地将齐衍拖出了水潭。
她瘫软在湿漉漉的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肺部火烧火燎地疼。
湿透的衣物紧紧地贴在身上,膝盖在刚才拖他上岸时被碎石割破,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腿往下淌,染红了地面。
然而她顾不上自己,顾不上全身的疼痛和寒冷。
她艰难地爬到齐衍身边,颤抖着手去检查他的伤势。
背后的箭矢深深地扎在他的血肉里,触目惊心。
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可闻。
“箭……”
她喃喃自语,必须把箭拔出来!
她颤抖着手,握住了箭杆。
血模糊了她的视线,冰冷的箭杆在手中格外沉重。
“忍一忍……”
她轻声地对昏迷中的齐衍说道,像是安慰他,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她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猛地一咬牙,用力地拔箭。
“嗯——!”
昏迷中的齐衍发出了一声压抑至极的闷哼,身体猛地弓起,额头沁出了冷汗。
季轻虞的手一抖,差点没拿稳箭。
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
她丢下带血的箭矢,顾不上擦拭自己脸上的水和血,颤抖着双手捧起齐衍苍白的脸,低下头,在他冰冷潮湿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忍一忍……齐衍……会没事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无助,也带着一种坚定。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地亲近他,不是因为畏惧,也不是因为他给予的庇护,而是纯粹的心疼和……某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感。
她跌坐在地上,浑身湿透,膝盖流血,面前躺着生死未卜的男人。
四周是寂静无声的深林,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她和齐衍微弱的呼吸声。
绝境中的寒冷和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辛者库教会了她如何生存,如何忍耐,但没教会她如何在这样的荒山野岭中救人。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齐衍,心底升起一种强烈的无助。
她必须做点什么,她不能让他死。
她挣扎着想起身去找些止血的东西,然而刚一动,膝盖处的剧痛便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季轻虞咬着牙,扶着粗糙的树干,强迫自己站起来。
她不能倒下,齐衍还等着她救。
环顾四周,密林幽深,夜色渐浓,寒意如同毒蛇般钻入骨髓。
远处,山壁下似乎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在朦胧的月色下若隐隐现。
“山洞……”
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那里至少可以避风,或许还能生火。
她再次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齐衍身形高大健硕,此刻却像一座沉重的山峦,压得她喘不过气。
将他拖过去,对她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她没有选择。
季轻虞深吸一口气,解下自己早已湿透的外衫,又费力地撕下齐衍龙袍上相对干净且结实的下摆,
拧成粗陋的绳索,一端绑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则缠在自己相对完好的那只胳膊上,充当拖拽的工具。
“齐衍,你可千万别死,”
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你死了,我找谁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膝盖的旧伤新痛交织,每一次弯曲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泥泞的地面湿滑难行,她好几次险些摔倒,全靠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硬生生稳住。
她小小的身子几乎蜷缩成一团,使出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地将齐衍往山洞的方向拖。
汗水混着雨水和血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凭借着本能,朝着那个模糊的洞口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