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在洗手间里待了很久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心神不宁。
她觉得沈舟野很奇怪。
按照沈舟野的脾气，她提出了离婚，就相当于是触碰到了他最厌恶的点，毕竟他一直都不同意离婚。
但是以沈舟野刚才的行为来看，他好像没有半分怒意。
反倒是，好像还挺开心？
宋矜想不明白，直到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她看到门外的男人似乎是在催促她，她才稍微回过神来。
“你再不起来，我就要叫急诊了。”
宋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反正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她皱眉：“你转过身去，我起来。”沈舟野不发一言得走到了宋矜面前，附身将她轻拽了起来，顺便帮她系上了裤腰带。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点犹豫，。
但是宋矜却低声喃喃：“我们现在是准离婚夫妻了，最好还是保持一点距离。”阴阳怪气的话，沈舟野最近从她耳中听多了。
听多了之后就有些习以为常，并不放在心上。
以前的宋矜可不是这样。
她最是乖顺。
看来，都是装的。沈舟野真是白认识她这么多年了。
“准离婚夫妻，宋矜，你也算是开创了一个新名词，新赛道。”
站在宋矜的角度，她听不见，因此只知道他在嘟嘟哝哝什么，兀自翻了一个白眼。
看着她翻白眼从自己身边经过，沈舟野倒也不生气，甚至还想扶她躺到床上。
宋矜忍不住开口：“车祸的事情给我造成的创伤巨大，这个婚，我是非离不可。”
“明白，你有苦衷。”沈舟野好像还是很不在意，
这句话很短又说得慢，宋矜看懂了。
她愈发不理解得皱眉：“沈舟野，你刚才不是很生气吗？还撕掉了我的离婚协议书，怎么现在又跟没事人一样？”
她真的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得了精神分类症了。
春夏交际的时候，精神病人的确会容易发病。
沈舟野低头看着她一双真的很疑惑的眼睛，想到了裴欣对她的威胁，此时心底早已没了愤怒。
更多的，是心疼。
还有自责，
心疼她的如履薄冰。
自责没能够保护好她。
他甚至还贴心地帮她掖好了被角，在宋矜疑惑的目光中，他开口，特意放慢了语速。
“生气，日子就不过了？”
“谁要跟你过日子？”宋矜看懂了，反驳。
她是真的很生气。
但是她的生气，他好像完全不在意。
这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宋矜真的非常厌恶。
“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们这些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沈舟野开口。
宋矜气极反笑，冷哼了一声：“沈舟野，沈总，你在自我攻略些什么？”
“很晚了，睡觉。”
沈舟野说完，直接将床放下。
宋矜差点被吓了一跳，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下了，头也已经沾到枕头上了。
灯被关掉，一切又恢复了安静。
不行，等明天醒来，必须再提离婚的事情。
拖一天都不行。
*
第二天一大早，宋矜是被护士叫醒的。
晨起要量体温和抽血。
一睁开眼，家属床的被子已经叠放整齐，人已经不在了。
护士一边抽血一边对宋矜说道：“今天早上我们这边好几个病人家属都来打听你老公呢。”
护士语速很慢，因此宋矜看得懂。
“打听什么？”宋矜问。
“打听他是不是单身，我们都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我告诉他们，这是沈氏集团的沈总，早就结婚了，他们都觉得可惜，羡慕你呢。”
宋矜嘴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
“这福气给他们要不要。”
羡慕？
羡慕她差点又被挖肾，还是羡慕她未来孩子也有可能面临这个风险，还是说羡慕她又被绑架又出车祸？
宋矜觉得，她唯一能够被羡慕的，只有沈舟野这张皮囊了。
不得不说，沈舟野的确长得好。
话音刚落地，门被推开。
主人公就进来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沈舟野进来的时候，手中还提了一份馄饨。
“沈总对太太真好，这么早还亲自为太太去买早餐。”护士笑着打趣。
沈舟野竟然没否认。
他的嘴角似乎还有笑意。
被人夸就这么开心。
“脸皮真厚。”宋矜吐槽着，“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你给我买过早餐。见到离婚协议书了，就开始惺惺作态。晚了。”
沈舟野将馄饨放到了桌上，打开，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昨天因为车祸，加上手术，宋矜根本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所以也没怎么尝出馄饨的味道。
但是今天胃口回来一些了，她饿了。
沈舟野不紧不慢得看着她说话，为了让她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这两年的确没有买过早餐，但是你不能冤枉我。念高中的时候，你哪天的早餐不是我给你带的？”
宋矜无话可说。
高中三年，的确都是沈舟野给她带的早餐。
当时苏令仪虐待她，每天早上都吩咐家里的保姆不给她做早餐。
对外还说，是宋矜小小年纪爱美，想要保持身材，所以不肯吃早餐。
但是当时的宋矜，瘦得皮包骨头，何来要减肥一说？
自从知道宋矜每天都饿着肚子上学，沈舟野每天都会让冯姨多做一份早餐。
有时候是包子，有时候是饺子，有时候是馅饼。
少年的爱意赤诚又直接，让那个时候孤苦无依的宋矜，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宋矜都不敢去想，这些竟然都是假的。
都只是沈舟野，和宋枝的赌约。
她在年少时想要牢牢抓住的光，却是伤害她的灼热火焰。
想到这里，宋矜的眼眶就红了。
沈舟野刚凉好馄饨，一回头，就看到宋矜眼眶通红，眼中似是蓄满了眼泪。
“只是买个早餐，至于感动成这样？”沈舟野半开着玩笑。
他俯身过来，用指腹擦拭着宋矜的脸颊。
粗糙的指腹触碰到她脸上柔软的皮肤，宋矜躲开了。
“别碰我。”
沈舟野不知道她在哭什么，于是盛了一个馄饨，打算喂她。
“张嘴。”
宋矜看了一眼馄饨，她的确是饿了。
“你放在桌板上，我自己会吃。”
“一只手不方便。我喂你。”
“我不要你喂。”宋矜倔强得开口。
“又不是没喂过？”沈舟野强行送到了她嘴边，“高考结束那年，你生病不肯吃药，还不是我喂你？”
宋矜不吭声，但是奈何馄饨太香了，她终于还是张开嘴，就着沈舟野的手吃了一口。
“我只是看在馄饨的面子上，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宋矜扔了一句话。
沈舟野无奈得笑：“知道了。”
“这个馄饨为什么不是昨天那家？”宋矜吃了一口之后察觉到了味道的不同。
“昨天那家有你和那个人的回忆，以后不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