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言掀唇笑了笑,东西才到她手里,都没捂热呢,他们就惦记上了。
沈桃言:“娘放心吧,妹妹出嫁那天,我这个做姐姐的,肯定会给她添嫁妆的。”
殷盈满意了:“你看看最后还不是要靠我们替你撑腰,你合该多向我们自己家些。”
无利不起早,若不是她叫人递的那番话,他们又怎么会来?
沈桃言笑而不语。
沈桃言的乖顺,又让殷盈捏起足足的架子。
“这次是聂家欠了我们的,会给我们一些便利,我们借着这股东风兴许能翻一次身。”
“你以后可得要好好的帮帮家里和你妹妹,到时候你妹妹高嫁,你的好处可不少呢。”
沈桃言微微敛了笑,说到底,她在他们那儿不过就是个垫脚石。
为了托举最爱的女儿,就非得要把另外一个不爱的女儿踩在脚底吗?
看清之后,真是觉得一切都可笑极了。
祖母说的对,他们真是太没用了。
沈明珠:“姐姐,我的心里可一直都向着爹娘和沈家的。”
殷盈疼爱地摸摸她的脸:“我当然知你孝顺了。”
沈桃言觉得无趣:“我有些乏了,娘和妹妹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沈明珠拉了拉殷盈的袖子。
殷盈安抚地拍拍她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对着沈桃言道:“你可知聂府大公子的消息?”
沈桃言:“娘问这个做什么?”
殷盈:“聂府大公子,不是还未婚配吗?”
沈桃言顿了顿:“娘,你该不是想将妹妹…”
殷盈:“有何不可,大公子如今当上了江南西路的转运使,与之前不同了,在洪都炙手可热着呢。”
“你们姐妹二人在一处也是好的,可以互相照应。”
沈桃言不理解他们是从何而来的勇气,聂府在洪都是高门大户,沈府算得了什么。
聂珩如今青云直上,聂府更是今时不同往日,更不可能看得上沈府啊。
沈桃言:“我不知什么消息,娘还是问别人吧。”
殷盈:“你人在府中,难道一点消息也没听闻吗?”
沈明珠:“娘,姐姐的心思,都在姐夫身上呢。”
沈桃言:“妹妹说对了。”
沈明珠尴尬一笑,她只想讽刺一下沈桃言,沈桃言怎么自己还认下了。
打听消息的事,是靠不上沈桃言了。
殷盈:“罢了,你捏好聂二少夫人的位置便好。”
送走殷盈和沈明珠,沈桃言上自己刚拿到手的铺子那儿去了。
铺子里的生意特别好,换了新的主子,铺子里的管事和伙计也没有什么不满。
管事恭恭敬敬地带着她在铺子里走了一圈,沈桃言满意极了。
真金白银地捏在手里,她忽然就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祖母死后,她将自己寄托在了聂宵身上,险些忘了祖母的教诲。
幸好血淋淋的事实,打醒了她。
沈桃言轻轻挥了挥手:“我既是这铺子的新主子,吩咐下去,今儿来的客人,一律削价贱取。”
管事:“是。”
与此同时,聂珩备好赔礼,带着聂宵上门去找柳白赔罪去了。
聂宵规规矩矩地跪下:“老师,学生知错了。”
柳白望着这个自己曾经最得意的学生,有些失望。
人傻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德行端正,自己做错了事,让别人背过,还不止一回。
实在是有辱柳白的师风。
柳白久久地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日后好自为之吧。”
聂宵听出了柳白先生语气中的失望,抬起头:“老师。”
柳白:“看在你还唤我一声老师的份上,我只劝你一句,莫要再胡作非为。”
对于沈桃言三年来为聂宵背过的罚,他也有所耳闻。
这哪里像他曾经最得意的学生,分明是一个混世大魔王。
聂宵缓缓低下头:“是。”
柳白望向端正的聂珩:“当日我们险些冤枉了聂二少夫人,还请聂大公子替老夫向她赔个不是。”
聂珩:“嗯。”
与聂珩在一处,聂宵总是装得格外害怕,根本不想与聂珩在一处,生怕会被聂珩发觉。
聂珩瞥了一眼,躲他躲得远远的聂宵,神情冷淡:“你倒还知道怕。”
聂宵声音弱弱的:“你罚我。”
聂珩不假辞色:“我罚你,是你做错了。”
聂宵不敢反驳,他怕聂珩会再让他去跪祠堂。
聂珩:“你可曾向弟妹赔过不是?”
当然没有了,那些事儿,他就是故意的,怎么可能给沈桃言赔罪。
“回去之后,你与我去,向她好好赔不是。”
聂宵:“我不去。”
聂珩:“轮不到你说不。”
一回到府门口,一下马车,聂宵就跑,聂珩淡淡地看了一眼。
“抓住他。”
最后,聂宵还是被人押着,还堵着嘴,跟聂珩一起去见了沈桃言。
沈桃言微微欠身:“兄长。”
聂珩:“不用多礼。”
看到被五花大绑,然后堵着嘴的聂宵,沈桃言往他面前站了站,上下打量了一下。
“夫君,这是怎么了?”
聂宵露出了愤怒又可怜的表情:“呜!”
他不停地示意沈桃言帮他松绑。
聂珩:“我带他来与你赔罪。”
他抬了抬手,聂宵嘴上的布被扯了出来。
聂宵愤怒:“沈桃言!”
聂珩的眼神,轻轻地扫过他。
聂宵在背后握紧了拳头,仿佛害怕兄长再罚他一样低下头,不情不愿说了一声对不住。
聂珩:“你是没吃饭?方才不是挺能喊的吗?”
聂宵瞪着沈桃言,想要沈桃言出来说话。
但沈桃言像是也在怕聂珩,就这么呆呆的宛如一根木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聂珩眼神凌厉地刺在聂宵身上:“到底是谁教你这么目中无人的?”
聂宵只觉得屈辱:“对不住。”
聂珩面对沈桃言,凌厉的气息散去了:“柳白先生也要我替他向你赔罪。”
沈桃言:“柳白先生的事儿,真是麻烦兄长了。”
聂珩:“说到底,是谨之惹出来的祸端,连累了你,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有责任。”
沈桃言微微摇头:“兄长,千万别这样说。”
聂珩不宜在沈桃言的院子里待太久,他瞧了一眼外边的天色,起身。
“我不打扰你们用晚膳了。”
沈桃言:“夫君一向不在我这儿用膳。”
聂珩将行的脚步顿住,然后招了手,让人把聂宵一起带走。
沈桃言目送他们离去。
叠珠:“这是第一次听到二公子的道歉呢。”
叠玉:“听起来一点儿也不是真心的,不过是怕大公子罚他而已。”
叠珠:“这府里啊,也就大公子不管他是不是傻子,都敢真的罚他了。”
沈桃言心情极好地浅笑:“好啦,快叫人摆膳吧。”
经此一事,她拿到了补偿,日后也无需再替聂宵背过。
从前大家对聂宵成了傻子多是惋惜,认为天妒英才。
听了流言后,大家伙只觉得沈桃言可怜,柳白先生也对聂宵失望了。
这样的结果,她很高兴。
不知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沈桃言多吃了一碗饭。
这可把叠珠和叠玉高兴坏了。
聂宵:“今天她就上娘给的铺子去了,说她贪图荣华富贵,你们如今还不信吗?”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如今心里憋着一口气呢。
赵卿容:“你知她上铺子去做了什么吗?宵儿,你不能总是这样对桃言有成见。”
聂宵:“你们只是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而已。”
赵卿容叹气:“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呀。”
因为聂珩主动带着聂宵上门赔罪,而沈桃言在铺子做的事情,令大家都知道沈桃言手里握着赵卿容给的铺子。
外边的流言在慢慢平息。
赵卿容心中快慰:“好孩子,你昨日做得好。”
可惜宵儿一味地认为沈桃言是个坏的,看不清沈桃言其中的良苦用心。
沈桃言:“母亲不觉得我张扬才好,我见父亲母亲日日忧愁,所以才想了此等法子,好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
赵卿容:“你能为我们分忧到此,是我和老爷有福了。”
她褪下了手腕上的一对上好的羊脂玉镯:“这个你好好拿着。”
沈桃言:“母亲,我做那些并非是为了…”
赵卿容:“我知道,这玉镯虽不贵重,但这是我入府时,聂老夫人送到我手上的,这合该是你入府那天,我该送你的。”
沈桃言看着手腕上的玉镯,原来到这一刻,她才是真正的聂家二少夫人。
没关系,从今往后,这个位置,她一定稳稳坐着。
“谢母亲。”
赵卿容扶了扶她:“快快起来。”
“我听下人说,昨儿阿珩押着宵儿来向你赔罪来了。”
沈桃言:“是。”
赵卿容:“这样也好,宵儿到底是欠你一句道歉。”
沈桃言:“母亲别这样说,夫君并未欠过什么。”
“从前的那些是我不愿伤了夫君幼小的心性,自愿替夫君受的。”
说到这个,赵卿容心里爬上了蛛网似的愧疚。
赵卿容握紧她的手:“辛苦你了。”
沈桃言露出一个温软的笑:“不辛苦,三年前,得知夫君出了事,我没有离去,今后我也不会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