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林寿睁开眼，身侧的床铺已经空了，只余下一片微凉的触感。
床单上那道清晰的压痕，和空气里尚未散尽的淡淡馨香，无声诉说着昨夜并非虚幻。
他伸了个懒腰，摸过床头的手机。
屏幕亮起，一条微信消息弹出。
是江月。
“老林！今天上午去拿新房子的钥匙，赶紧起床，别赖床了！[小猫探头.jpg]”
消息是凌晨发的，下面还有一条补充。
“本来昨天下午就该去的，结果学校临时有点事，忙到很晚，就没打扰你。”
林寿这才想起委托江月监工新房装修的事。
他指尖轻点，回了一句。
“我在外面，可能要快中午才能回去，你别跑空了。”
不到三秒。
江月的回复火速弹回，一个硕大的问号，后面跟着一句杀气腾腾的质问。
“外面？老林你坦白交代，是不是又在外面鬼混了！”
林寿失笑，回了四个字。
“出门治疗。”
对面沉默了。
片刻后，一条长达数秒的语音消息发了过来。
林寿点开。
一道被刻意拉得极长、拐了十八个弯的“哦——”声，从听筒里悠悠传出。
那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揶揄与了然，显然已经脑补出了一整部都市言情剧。
林寿没再解释。
因为，门外响起了两声轻微的敲门声。
“林先生，您醒了吗？需要用早餐吗？”
是叶清。
她的声线平稳、专业，带着金牌秘书独有的职业素养，仿佛昨夜那个在他怀里卸下所有防备的女人，真的只是一场梦。
林寿没有立刻回话。
他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观察者】能力发动。
确认走廊里只有叶清一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手猛地握住了门把。
刷！
房门毫无征兆地向内拉开。
门外的叶清正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根本没料到这一出。
一股蛮横的力道扣住她的手腕。
她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惊呼被死死卡在喉咙里，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直接拽进了房间。
砰。
房门在她身后沉闷地合拢。
等叶清回过神，后背已经紧紧贴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林寿的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墙面，另一只手则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双手手腕合拢，高高举过头顶，牢牢按住。
两人的脸，相距不过一拳。
他身上清爽的气息混杂着一丝独属于年轻男性的侵略性，扑面而来。
叶清的心脏骤停一瞬，随即开始疯狂擂鼓。
昨夜那些被她用理智强行压下的画面，此刻失控地在脑海里炸开。
眼前这张年轻到失真的俊美脸庞，每一寸轮廓都清晰得让她心慌意乱。
热度从脖颈烧到脸颊，烫得她几乎要晕过去。
她猛地别过头，不敢再看他的眼，嘴里哀求。
“别……现在……别……”
那声音又细又颤，没有半分平日里那个干练果决、一丝不苟的金牌秘书的模样。
“怎么？”
林寿低沉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叶秘书，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不是……”
叶清的呼吸彻底乱了。
林寿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落在了她的腰间，隔着薄薄的职业套装，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着。
那轻微的触感，却像电流，让她浑身都绷紧了。
“什么不是？”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玩味的引诱。
叶清的身体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靠着墙壁和他的钳制勉力支撑。
她将头埋得更低，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我现在在工作……不行……”
“等晚上……”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说完，她的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
然而，预想中的进一步动作并未发生。
腰间和手腕上的力道，忽然消失了。
林寿松开了她，好整以暇地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叶清微微一愣，有些脱力地靠着墙，不解地抬起头。
只见林寿双手抱胸，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戏谑。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一本正经，甚至带着一丝被误解的无辜。
叶清彻底懵了。
林寿看着她茫然失措的样子，慢悠悠地开口。
“我刚刚只是在检查你的身体情况，看看昨天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煞有介事地补充道。
“看你气色红润，呼吸有力，我就放心了。”
他顿了顿，看着她那张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的脸，故意问。
“叶秘书，你是不是……想岔了？”
叶清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看着林寿那张写满了“纯洁”与“关切”的脸，一时间竟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原来……是自己会错意了？
她张了张嘴，脸上火辣辣的。
“……感谢林先生关心。”
“别那么生分。”
林寿摆了摆手，走上前，自然地替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
“现在，咱们都是自己人了。”
叶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以后，你就跟金璃一样，叫我老林吧。”
林寿顺势说道。
“啊？”
叶清闻言，猛地一惊，连连摇头。
“那怎么行！那是金总的称呼，我……我不可以……”
她的反应激烈，带着根植于心的等级观念和职业操守。
林寿看她如此抗拒，也不再勉强。
“行吧，那随你。”
他笑了笑。
“咱们出去吃饭吧，都饿了。”
叶清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仿佛刚打完一场硬仗。
她跟在林寿身后，看着他的身形在走出房门的瞬间，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挺拔的背脊微微佝偻，矫健的步伐变得沉稳，乌黑的发丝间也迅速染上了银霜。
转眼间，那个俊美无俦的年轻人，又变回了那个熟悉的百岁老人。
林寿心中暗叹，这么变来变去的，确实麻烦。
看来，得找个机会，跟金璃和陈小雨也坦白这件事了。
只是……金璃那丫头心思缜密谨慎，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这种超乎常理的现实。
在叶清的引领下，两人来到餐厅。
长长的餐桌上已备好丰盛的早餐。
陈小雨和金家姐妹已经在了。
看到林寿进来，金璃立刻起身，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老林，昨天睡得还习惯吗？”
“一切都好。”
林寿笑着回应，一边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就是感觉这么大的房子，太空了，有点冷清，还是我那小房子住着舒坦。”
他自然地坐下，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换了新床，是会有点不习惯。”
金璃附和道，替他倒了杯温水。
而她身旁的金瑶，从林寿进门开始，就一句话没说。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林寿的脸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探究。
似乎想从他苍老的面容上，找出昨夜天台上那个年轻身影的丝毫痕迹。
林寿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没有回避，反而冲她微微一笑。
“瑶瑶，你好久没回家了，昨晚睡得好吗？”
金瑶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
昨晚……
她只记得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看着月亮，然后……然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记忆的断层让她脸颊瞬间飞上一抹红晕。
她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
“还……还不错，家里的味道，比医院的好闻多了。”
早餐就在这种暗流涌动的奇妙氛围中进行着。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林寿便说今天上午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金璃本想派车送，但被林寿拒绝了。
他与陈小雨一同告辞，没有让任何人送，自己走出了别墅区，在路边打了一辆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林寿的手机便开始疯狂震动。
他拿起来一看，屏幕上全是江月发来的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
最新的一条信息，带着三个感叹号，赫然显示在屏幕顶端。
“老林！我都到你家门口了！你怎么还没有鬼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