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雪闻言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林大爷，咱们不是该先往外清理吗？”
把垃圾往屋里推，这是什么道理？
这只会让本就密不透风的空间更加拥挤，到时候还怎么往外搬？
“放心。”
林寿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看着他那自信的模样，周清雪心里的慌乱竟奇迹般地平复了些许。
她点了点头。
在她心里，林大爷是两次救她于水火的恩人。
他的话，值得相信。
她立刻戴好口罩和手套，和林寿一起，面对那座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垃圾山。
两人合力，将门口那堆小山般的废品向着房间深处猛推。
腐烂的纸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受潮的报纸黏连在一起，手感湿滑油腻，令人作呕。
塑料袋的摩擦声惊起了一大群黑色的飞虫，嗡嗡地扑向两人的面罩。
周清雪死死咬住牙关，将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强行压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但屋内的空间实在太有限了。
他们也仅仅是将门口清出了一块勉强能站人的空地。
“推……推不动了，林大爷。”
周清雪喘着粗气，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浑身因为持续用力而微微发颤。
林寿在她身侧，松开了推着废品的手。
他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你先出去。”
周清雪愣住了。
什么？
林寿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清晰而沉稳。
“剩下的，交给我一个人就行。”
说着，他伸出手，不容分说地在周清雪的后背上轻轻一推，将她推出了那扇门。
“林大爷……”
周清雪还想说些什么，那扇老旧的防盗门，却已经在她面前“砰”的一声关上了。
厚重的门板，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楼道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从门缝里依旧在丝丝缕缕往外渗透的恶臭。
林大爷他……他一个人在里面要做什么？
周清雪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拿起手机催促同事赶紧来。
……
门内。
林寿看着这满屋的狼藉，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观察者】能力无声发动。
无数数据流在脑海中闪过，整个房间的结构、垃圾的成分与分布，瞬间被解析得一清二楚。
他锁定了房间中心，那片污染最严重、腐烂程度最高的区域。
就是这里了。
林寿的眼神，陡然变得专注。
【生命】，发动！
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下一秒。
那些堆积如山的餐盒、塑料袋、腐烂的食物残渣，仿佛被注入了诡异的生命力，开始剧烈地蠕动、变形。
一条条由垃圾构成的灰黑色藤蔓，从废品堆的深处疯长而出！
它们扭曲着，缠绕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将周围所有的垃圾死死捆绑、压缩，在房间中央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巨大球体。
空气中弥漫的飞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扰，疯狂乱窜，却被那些藤蔓尽数卷入其中，再无声息。
林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摘下右手的手套，露出干净修长的手指。
指尖，对准了那个巨大的垃圾球。
【金手指】，启动！
没有火焰。
没有声响。
只有一股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以他的指尖为中心猛然扩散。
难以想象的高温无声无息地降临。
那个被藤蔓紧紧捆绑的垃圾球，仿佛被投入了一座无形的熔炉。
它在一瞬间由内而外地亮起刺目的红光，随即迅速碳化、崩解。
没有爆炸，没有浓烟，只有精准到极致的湮灭。
所有的有机物、无机物，都在这股力量下化作最基本的粒子，最终只剩下一摊细腻的灰烬，簌簌地落在地面。
林寿精准地控制着能量的范围，恐怖的高温仅仅作用于垃圾本身，并未对周围的墙壁和天花板造成致命的结构性损伤。
只是，墙体已经被彻底熏成了焦黑色。
他没有停歇。
如法炮制。
【生命】发动，垃圾汇聚。
【金手指】启动，高温焚灭。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艺术感。
仅仅十几分钟过去，那个曾经密不透风的垃圾填埋扬，就已经被他清理得七七八八。
房间里只剩下满地的灰烬和焦黑的墙壁。
当然，林寿也不敢保证，他烧掉的都是垃圾。
不过，反正那个叫朱珠的女人说了，能扔的东西，全都扔了。
想来，也无所谓了。
他扫视一圈，觉得收拾得差不多了。
这才重新戴上手套，伸手拉开了房门。
门外，周清雪正一脸焦急地来回踱步。
听到开门声，她立刻停下脚步，几乎是冲了过来。
“林大爷，怎么样了？”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担忧。
不等林寿回答，她又急急地补充道：
“我……我那两个同事刚发消息，说路上堵得更厉害了，可能还要再晚一些才能到……”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无助。
林寿捕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这丫头，八成是在公司受排挤了。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他侧开身，让出门后的空间。
“里面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垃圾处理完了，接下来，只要把灰打扫干净就行。”
周清雪跟着林寿的指引，将信将疑地向屋内看去。
下一秒。
她的嘴巴，缓缓张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
这还有打扫干净的必要吗？
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房间里，哪里还有半分垃圾的影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黑。
墙壁、天花板，仿佛被大火炙烤过，呈现出一种深浅不一的炭黑色。
原本挂在墙上的老旧吊灯，连同电线一起消失不见，只在天花板上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整个房间，从一个垃圾扬，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毛坯房。
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混杂着焦糊与臭氧的古怪气味。
周清雪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几下。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林寿耸了耸肩，一脸的理所当然。
“刚刚那个女人说，能扔的都扔了。”
他指了指空空荡荡的房间。
“现在你看，是不是干净多了？”
周清雪：
“……”
她觉得林寿的话好像哪里不对，但看着这片干净到只剩下灰烬的地面，又觉得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咱们开始打扫吧。”
林寿拍了拍手，打破了沉默。
“嗯……嗯！好！”
周清雪用力甩了甩头，将满脑子的问号和震惊暂时压下，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两人立刻开始收拾这片狼藉的“残骸”。
与此同时。
小区外不远处的一间便利店中。
休息区的座位上，两个穿着同样家政工作服的中年女人，正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喝着冰镇饮料。
其中一个身材较瘦的女人，蒋兰，有些不安地开口：
“孙姐，咱们就这么待着，真不要紧吗？”
被称作孙姐的女人叫孙诚惠，她体态微胖，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
“去什么去？”
她将手机屏幕划得飞快，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次要打扫的那家，我早就打听过了，是个出了名的垃圾屋！之前好几家公司上门一看，扭头就走。”
“那……那咱们公司怎么还接这种活？”
蒋兰更加不解了。
“还不是那个新来的！”
孙诚惠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叫什么周清雪的，仗着自己年轻长得还行，在经理面前装可怜，说什么她什么活都能干，不怕苦不怕累。”
“呵，能干？”
孙诚惠喝了一大口可乐，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能干就让她自己去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