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森端坐在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的龙纹。这是他第一次以帝王身份正式临朝,身上的衮服重的压肩——就像此刻压在心头的杀意。
”陛下......”张邦昌的紫袍下摆沾着泥渍,显然是一路跑来的,”老臣昨夜彻夜处理军报......”
”朕知道。”林木森打断他,”金军已到黄河北岸,对吧?”
殿内霎时死寂,耿南仲手里的笏板”啪嗒”掉在地上,又慌忙捡起。这个细节没逃过林木森的眼睛。史书记载,正是这位耿学士亲手将汴京布防图献给了金人。
”陛下明鉴!”张邦昌突然跪下,”老臣愿亲赴河北督战......”
林木森看着这张涕泪横流的老脸,作为现代人,他见过太多贪官在镜头前表演忏悔。那些记忆与眼前画面重叠,让他胃部一阵抽搐。
”红药......!”
殿外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红芍披头散发冲进来,”官家!”她扑倒在御阶下,”他们......他们把红药......”
宫墙下排水沟的冰面映着晨光,像面扭曲的镜子。
林木森独自站在沟沿,看着冰层下那张青紫的脸。红药的眼睛还睁着,瞳孔扩散成两个黑洞,仿佛还在质问这个世界。
她的身体像一尊被亵渎的雕像,原本娇嫩的肌肤,已经被冻成了黑紫色。只有被冰冻的鲜血,还是那样的鲜红。
寒风卷着雪粒刮过宫墙,林木森突然弯腰干呕,现代人的肠胃承受不了这种赤裸的暴行。
”是张相和耿大人带人干的。”那日与红药说话的黄门,跪在冰面上,”他们说......说董尚宫知道官家的下落......”
当未着寸缕的红药,被人抬出阴沟时。林木森脱下大氅裹住尸体,当他抱起这个曾为他熬过无数碗醒酒汤的姑娘时,一滴温热的东西砸在红药地面上。一滴又一滴,林木森发觉自己哭了。
垂拱殿的地龙烧得太旺,熏得人头晕。
张邦昌的辩解像苍蝇嗡嗡:"老臣确实吩咐过审问宫女......但绝无虐杀之意......"
"耿学士呢?"林木森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朕记得你管着大宋的刑狱。"
耿南仲的膝盖在发抖:"臣......臣只是依法......"
"依的哪条法?"林木森突然抓起案上青玉镇尺砸了过去,"剥衣捅刀?阴沟沉尸?"
镇尺在耿南仲额头撞出血花,这位理学大家此刻瘫得像团烂泥,胯下渗出腥臭液体。
种师道突然出列:"老臣请诛此獠!"铁甲撞击声如雷轰鸣。
林木森看向殿外,担架上的白布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红药结霜的发梢。现代人的道德观还在垂死挣扎:真的要杀人吗?
张邦昌的紫袍皱得像腌菜,却还强撑着宰相威仪:“陛下明鉴,老臣一切都是为了大宋......"
"为了大宋?”林木森冷笑着。
耿南仲突然扑到御阶下:"是田守惠那阉奴的主意!他说要杀鸡儆猴......"
"猴?"林木森笑了。他慢慢踱下御阶,靴子踩住耿南仲撑地的手指,"朕是猴?"
骨骼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张邦昌趁机往殿门爬,却被种江一脚踹回。他这一脚带着十足的怒气,踹得张邦昌呕出半口血。
"陛下!"张邦昌突然爬到林木森的脚下,"老臣有金国密约!完颜宗望答应只要......"
"朕知道,"林木森蹲在他面前,"靖康二年四月,你将在大庆殿登基,成为金人立的傀儡皇帝。"他凑近张邦昌耳边,"但你知道金人是怎么对待汴京女子吗?"
现代人的记忆在脑海中闪回,那些史料记载的惨状纷纷闪现过他的脑海:孕妇被剖腹取乐,宗室女子被当众轮暴致死,他和赵桓被掳,公主、妃嫔赤身披着羊皮的“牵羊礼”......
就在这一瞬间,林木森决定放下现代人的道德操守,说大了是为了大宋的江山、子民,说自私是为了他自己的性命,他决定以后凡事都要以北宋末年的心态去处理。
"将张邦昌拉去朱雀门,“林木森直起身,"凌迟。"
满殿哗然,连种师道都震惊地抬头,这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只关心书画的官家。
"陛下开恩!“耿南仲疯狂磕头,”臣愿献出全部家产......"
林木森看向殿外,红药的尸体还直挺挺地躺在担架上,一片雪花落在她眉心,像是上天最后的怜悯。
"耿南仲腰斩,“他轻声道,"诛三族。"
行刑持续了整整一日。
林木森一直站在宫墙的角楼上,看着朱雀门方向升起的黑烟。那里传来阵阵欢呼,汴京百姓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庆祝正义。
"官家,"冯娟递来参汤,”您一天没进食了。"
他接过碗,缓声说道:"朕是不是太残忍了?"
冯娟摇头:"红药、翠娘和王忠的惨死,都是他们做的孽。皇城司的人在耿南仲家中搜出了废帝诏书。”
林木森突然明白,在这吃人的世道里,仁慈才是最大的残忍。
"传旨,"他转身时大氅翻卷如鹰翼,"明日大朝,朕要重议联金攻辽之策。"
种师道愕然抬头,官家这是要主动参战了?
风雪渐急,盖住了宫墙下的血迹。但有些改变,再也不会被掩盖了。
“田守惠在哪里?”林木森缓缓地坐在垂拱殿的龙椅上,炙热的地龙让他双脚燥热。
“他应该逃出皇宫了,”苏娟跪地,将林木森的紫底靴子脱掉,身旁的黎华赶忙递上一双便鞋。
“宣皇城司的都指挥进宫,”林木森喝了口茶,“对了,宣种师道觐见。”
林木森扶起行礼的种师道,“种帅,城内的防务......万无一失了?”
种师道点了点头,“回官家,汴京外城的十一门,除了安远、景龙二门由赵雍将军负责,其余几门皆由西军控制。皇城的几门更是皆由西军精锐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