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袅袅在梦中咂了咂嘴,终于不再抓挠,翻个身沉沉睡去。
她的睡颜格外安详,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一个美梦。
陈卫国望着窗外斑驳的树影,手里的蒲扇一直没停。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姜袅袅身上,既心疼,又无奈,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洒在床上,姜袅袅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屏蔽掉外面那个熟悉的声音。
“姜袅袅,起床吃饭。”陈卫国的声音准时响起。
这几乎成了她每天的噩梦开端。
“听见了没。”门外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哦~”她拖长声调应着,慢吞吞地坐起身。
晨光里,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细碎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晕,像是一圈金色的光环。
磨蹭了足足一刻钟,姜袅袅才穿好衣服。
掬起一捧清凉的水拍在脸上,水珠顺着她精致的下巴滴落。刷完牙时,她盯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发了会儿呆,直到听见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小黄?!”姜袅袅惊喜地睁大眼睛,那只威风凛凛的大黄狗正悠闲地卧在房门口,见她出来立即竖起耳朵,尾巴在地上扫出一片扇形痕迹。
她小跑过去,蹲下身一把抱住大黄狗的脖子。小黄温热的皮毛带着阳光的味道,粗糙的舌头亲昵地舔着她的手腕。
那舌头带着微微的粗糙感,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你怎么进来的?”她小声问道,手指轻轻梳理着它颈间的毛发。
小黄不是原主从小养大的。
记得刚来时,这只成年的大黄狗就已经在村口游荡了。它总是远远地跟着她,晚上它会在村口巡逻,白天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姜袅袅一直想带它回家,可陈卫国总说:“野狗养不熟,会伤人。”每次她偷偷喂小黄,都要像做贼似的避开哥哥。
“小黄你是不是偷偷进来的?”她紧张地回头张望,“哥哥看见会说的......”
“是我让它进来的。”陈卫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姜袅袅差点坐在地上。
她扭头看见哥哥端着盘菜从灶房走出来,阳光下,他古铜色的手臂上还沾着面粉。
姜袅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星星。她猛地站起身,却因为起得太快眼前发黑,踉跄了一下。
小黄立即用身子抵住她,陈卫国也一个箭步上前,空着的那只手稳稳扶住她的肩膀。
“慢点。”他皱眉道,声音却比往常柔和许多。
他的目光落在姜袅袅脸上。
姜袅袅仰起小脸,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哥哥,这是不是说明......”
“嗯。”陈卫国别过脸去,耳根却有些发红。
他有些不敢看姜袅袅眼睛。
姜袅袅的笑容瞬间绽放,她一把抱住陈卫国的腰,把小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哥哥你最好了!”
陈卫国僵着身子,手里的菜盘差点打翻。
他的心跳得厉害,脸上却依然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他轻咳一声:“行了,吃饭。”顿了顿,又补充道:“今天......没糊。”
阳光下,大黄狗安静地趴在姜袅袅脚边,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
陈卫国看着妹妹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的目光温柔而深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宠溺
*
“从谦,你去哪啊?”
陈升直起酸痛的腰,手掌在汗湿的裤腿上胡乱抹了一把。滚烫的汗水顺着晒得通红的脸颊不断滚落,在黝黑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晶亮的水痕。
他眯起眼睛,看向已经收拾妥当的周从谦。阳光下,周从谦的皮肤依旧白皙如玉,与自己晒得黝黑的脸庞形成鲜明对比,就连指尖都透着一种不染尘埃的洁净。
他望着周从谦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劳动手套的搭扣,修长白皙的手指露出,有一种说不出的色气,那双手像是精致的工艺品,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关节处细腻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能隐约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在皮下缓缓流动。
“干完了,回去休息。”周从谦头也不回地答道,声音清冷如山间溪流,带着疏离感。
每人分配了固定的活,干完就可以走了。
陈升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手套被随意扔进箩筐的声响才回过神来。
他抹了把汗,粗糙的手掌在脸上搓出一阵刺痛,叹息道:“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他捶打着酸痛的腰背,发出沉闷的声响,“干个农活也这么利索,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们这群知青都是从首都来的,谁不知道周家的两位公子?
老大周从谨在政界风生水起,年纪轻轻就展现出超越其父的政治手腕,在首都的权贵圈中已经成名,老二周从谦更是同辈中的翘楚,不仅相貌出众,处事能力更是令人叹服,据说在学校时就是风云人物。
只是...
陈升望着周从谦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树大招风,周家如今处境微妙。
不然这周从谦怎么可能来这种穷乡僻壤。
*
周从谦沿着一条隐蔽的小径缓步前行。
这是他昨天勘察地形时发现的捷径,穿过一片茂密的芦苇丛,芦苇在他经过时发出沙沙的声响,细长的叶片轻轻扫过他的衣角和脖颈,带着泥土的湿润和青草的气息。
尽头是条宽阔的河流,河水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像是撒了一河面的碎金。
岸边青草如茵。
周从谦脱下沾满泥土的外套垫在身下,外套上还残留着早晨劳作时的汗味和泥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