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5月20日,周六,下午,马尔福庄园,顾烨之按照贵族传统在继承家业后召开新闻发布会。
阳光透过紫藤花架,在大理石回廊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一百二十张乌木椅以喷泉水池为圆心呈扇形铺开,每把椅背上的墨绿色缎带蝴蝶结都用银线绣着马尔福家徽,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甜品桌上银盘摞着雕花点心塔,蛋白糖霜堆成螺旋状的雪顶,淋着龙舌兰蜜的松饼冒着热气,甘草魔杖糖在银盘里码得整整齐齐。
甜香裹着喷泉水汽漫成白雾,逗得白孔雀们拖着镶钻似的尾屏晃过来,在喷泉边踱步梳理羽毛。
新一任马尔福家主执握蛇头手杖,从旋转楼梯拾级而下。纯黑晨礼服裹着少年清瘦的身躯,收腰处温柔勾勒出柔韧腰线,垫肩将肩膀托得笔直如剑鞘,锋芒藏在柔软的褶皱里,像初春溪水下未融的薄冰,清冷却又泛着温润的光。
铂金发尾被墨绿缎带松松挽着,垂在胸前,每走一步便轻轻摇摆,与那枚秘银家徽项链相撞,发出细碎轻响。
回廊早被三十余家媒体围得水泄不通。《预言家日报》的巴希达挤在最前排,速记本边缘的墨渍尚未干透,羽毛笔悬在羊皮纸上方飞速游走;《巫师周刊》记者举着青铜相机对准楼梯,正屏息调整着对焦旋钮。
随着少年家主的脚步临近,快门声如暴雨砸窗,镁光灯闪成白浪。
恰在少年驻足最后三级台阶时,一只白孔雀振翅掠过,轻盈立上他肩头。雪缎般的尾羽如银河倒悬,在镁光灯下与他铂金色长发相映成辉。
年轻的马尔福家主立在光影交界处,骨节分明的指尖轻拂孔雀颈羽,睫毛在眼下投出鸦羽般的阴影,微微侧头时,下颌线条如寒玉雕琢,每一寸轮廓都浸着贵族矜傲。
这一瞬被无数镜头争相捕捉,最终定格成《预言家日报》头版的传世影像:逆光里,铂金发丝与孔雀翎羽交织成流动的星幕——而此刻,马尔福家年轻的继任者,正恰好站在纯血荣耀与时代变革的交点上。
不过这会儿,这位少年根本没心思管这些。他心里一直在默背待会儿要说的发言稿,只希望发布会赶紧结束,这些麻烦的流程早点走完。
“诸位下午好。”顾烨之走到雕花讲台后站定,“感谢今日前来见证马尔福家族传承。即日起,我以家主之名,守纯血荣誉……”
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应付完回廊里的镁光灯与连珠炮似的提问,顾烨之抬手揉了揉笑僵硬的唇角,朝候在门边的小精灵颔首,让小精灵给到场的所有人提供下午茶——发布会到此就算圆满结束了,记者们会自行离去。
他转身避开人群,沿着蔷薇花墙往小花房走,皮鞋踩在石板路上的紫藤花瓣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本想躲进来歇会儿,却看见黑魔王背对着他站在花房里,欣赏着绣球花。
伏地魔的黑袍如深潭静水般垂落在花架前,指尖轻拨墨紫色重瓣绣球,听着身后渐近的皮鞋声,唇角扬起极淡的弧度。
少年在三步外驻足,单膝触地时礼服下摆堆叠在潮湿的青石板上:“主人。”
“起来吧,别把这么漂亮的礼服弄脏了。”
少年抬头时,正对上那双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眸,伏地魔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位黑魔王倚着花架,上下打量他:“当年阿布接手马尔福家时,穿的也是这么笔挺的晨礼服——那时候我才刚从霍格沃茨毕业,满脑子都是如何找一份工作。”他笑了笑,绕着少年缓步踱步,“瞧瞧你现在,银线刺绣、蛇头手杖……倒真有几分你父亲年轻时的派头。”
顾烨之笑道:“还是多亏您出手周旋。要不是您,父亲失踪的事没个头绪,我可能还要背上过失杀人的麻烦,马尔福家的家业指不定落到谁手里。现在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全靠您的帮助。”
他说的诚恳至极,毕竟如果伏地魔真的置之不理,或者想趁机侵吞马尔福家业,确实无人能阻拦。好在黑魔王到底还是保留了马尔福家族的传承。
伏地魔伸手勾住他胸前的铂金发尾,像逗小猫似的轻轻扯了扯:“这么说,我算是你的大救星了?光嘴上说谢谢可不够吧?”
“主人想让我怎么谢?”他笑得坦诚,眼角眉梢还带着少年人未脱的青涩,“只要我有的,您随便拿。”
伏地魔挑眉,红瞳里闪过一丝兴味,手指顺着发丝滑到他锁骨,又摆弄他胸口的家徽胸针:“你有什么?能给我什么?”这话听着像试探,又像调笑。
顾烨之真心实意的说:“主人想要什么?但凡我能拿到的,都献给您。”
伏地魔指尖卷着他垂落的铂金发尾,红瞳里翻涌的暗色几乎要将少年整个人吸进去。而少年那双银灰色眸子却像被磨光的银器,明晃晃地盛着一片真诚。
伏地魔忽然松开手,从花架上摘了团绣球花,插在了少年胸口的口袋里:“先记着吧。”手指似乎无意间蹭过少年的下唇,“以后慢慢还。”
顾烨之似乎未察觉伏地魔眼底转瞬即逝的危险,他垂眸望着胸前的白绣球,抬眼笑道:“那我不是已经欠了主人两次人情了?”他指尖抚过花瓣,想了想道,“您今晚愿意留在这里用餐吗?就当谢您上次收留我发烧时的照拂。”
伏地魔挑眉,红瞳里漫上兴味:“成年夜该有酒。你父亲地窖里那瓶三十年的火龙血威士忌,我一直想尝尝。今天该开了。”
“一定让您尽兴。”顾烨之笑道。他回头朝候在门边的家养小精灵颔首,让它们下去准备。
当夜幕降临,马尔福庄园的晚餐准备的十分隆重,长桌上银器与骨瓷餐具交相辉映。前菜的鹅肝酱盛在雕花银盘里,正餐的鹿肉浇着蜜色酱汁。冰桶里的龙血威士忌瓶颈凝着霜花,瓶身烫金年份"1937"被火光舔舐出暖意。
长桌中央摆着银质烛台,伏地魔坐在上首,黑袍在烛光下泛着墨玉般的光泽。
顾烨之解开领口缎带,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他挽起袖口,起身为伏地魔开酒。
瓶塞弹出的轻响里,醇厚酒香混着龙类焦火气扑面而来,赤红色酒液在水晶杯中晃出细碎金芒,像龙巢里跳动的余烬。
红色的酒液在他掌心映出晃动的光影。
“敬主人。”少年左手虚托杯底,右手举杯齐眉,十分恭敬。腕骨在烛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柔光。
伏地魔看着他,也举杯道:“敬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