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香也凑了过来,一脸的好奇。
王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压低了声音。“是陈平川送来的,说是给平玉那死丫头补身子。”
她嘴角撇了撇,“哼,现在归我们了!”
陈仲武搓着手,也跟着嘿嘿直笑:“快打开看看,是什么山珍海味。”
他们一家平时可吃不到什么好东西,都让大房一家和陈老太爷两口子吃了。
一家四口正要关起门来,准备大快朵颐,房门却“砰砰砰”地响了起来。
是大伯母刘氏的声音:“老三家的,快开门,我找你有事!”
王氏和陈仲武提着食盒,脸上是藏不住的窃喜。
他们一溜烟钻回自家三房,做贼似的将门从里面悄悄掩上,这才松了口气。
“爹,娘,好香啊!这啥好东西啊?”
陈平西的鼻子比狗还尖,早就闻见了从食盒缝隙里飘出来的香味,他一边吸溜着口水,一边伸长脖子,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描金绘彩的食盒。
他姐姐陈平香也按捺不住好奇,默默凑了过来,眼神里满是好奇。
王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眉飞色舞:“这是平川那小子从张府带回来的,说是给他那个病秧子妹妹补身子的。”
她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声音里透着得意:“哼,那死丫头哪里配吃这么好的东西?现在啊,这好东西,自然是归咱们了!”
陈仲武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贪婪的笑容:“快,快打开瞧瞧,张府送出来的,定是了不得的山珍海味。”
他们这一房,平日里连点荤腥都难得沾牙,好东西不是进了大房的肚子,就是孝敬了陈老太爷两口子,哪轮得到他们?
一家四口正围着食盒,摩拳擦掌,准备独享这天降的美食,房门却“砰砰砰”地被人拍得山响。
大伯母刘氏那特有的大嗓门响起来:“老三家的!开门!大白天的锁着门做什么呢?”
王氏心里猛地一咯噔,手忙脚乱地想把食盒往床底下塞。
“记得别说漏嘴!”陈仲武也急忙压低声音叮嘱两个孩子。
王氏勉强定了定神,走过去拉开门栓,刘氏像阵风似的直接闯了进来,一双三角眼四下里乱瞟:“老三家的,你们在屋里捣鼓啥呢?莫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没,没啊,大嫂你这是说的哪里话。”王氏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把刘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只盼着这尊瘟神赶紧走。
刘氏像条狗一样,鼻子抽了抽,在屋里东嗅嗅西闻闻。
“我怎么闻着一股子香气呢?你们是不是偷偷藏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王氏和陈仲武一听这话,顿时紧张得手心冒汗,脸色都有些发白,连连否认:“没有没有,大嫂你肯定是搞错了。”
偏偏陈平西这蠢小子不懂大人们的弯弯绕绕,他只惦记着食盒里的美味,哪里还管得了其他,当下便扯着嗓子嚷嚷起来:“娘!我肚子饿了!我要吃好吃的!快把那个盒子拿出来!”
王氏急得额头上汗都下来了,恨不得立刻捂住这小祖宗的嘴。她强笑道:“虎子乖,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不嘛!我不吃粗面饼子!我现在就要吃那个!”陈平西不依不饶,竟是一下子从床底下把那个描金食盒给拖了出来,举起来叫道:“我要吃这个!这里面有好吃的肉!”
王氏想拦也来不及了,她气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儿子,脸上却只能挤出尴尬至极的苦笑。
刘氏一双眼睛早就定在了那精致的食盒上,她三两步就跨了过来,一把抢过食盒,掀开盖子,只见里面摆着几样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糕点,还有两三样做得格外精致的小菜,顿时眉毛都竖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八度:“好啊!老三家的!我说怎么关着门呢,原来是得了这么好的东西,想背着我们吃独食啊!”
她嗓门本就洪亮,这么一嚷嚷,立刻惊动了陈老爷子两口。
陈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阴沉。
“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干什么!”她凌厉的目光扫过王氏手里的食盒,眉头皱得更紧了,“老三家的,得了好东西,怎么就不晓得先孝敬长辈?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王氏心里把刘氏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堆起笑容,把陈平玉抬出来当挡箭牌:“娘,您老可真是误会了。这……这是平川那孩子方才从张府带回来的,说是张家那位心善的小少爷,特意赏给他妹妹平玉补身子的。媳妇这不正寻思着,等会儿就给平玉送过去呢,谁想大嫂就过来了。”
陈老太太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拐杖往青石板上重重一顿:“平玉一个小丫头片子,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受了那么点伤,吃那么好的东西做什么?糟蹋东西!”
她转动手里的佛珠,道,“既然是张府的心意,那就拿到堂屋去,大家一起尝尝鲜也就是了。”
刘氏一听这话,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连忙点头哈腰地附和:“娘说的是,娘说的是!都是一家人,有好东西自然要一起分享,平玉那丫头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三房两口子也只得点头同意,只是,她们所有人心照不宣,谁也没去招呼二房过来一起吃。
于是乎,这份“来自张府小少爷的厚礼”,便在陈老太太的主持下,堂而皇之地被大房、三房以及老两口等人瓜分了。
至于真正需要补养的陈平玉,压根就没人再提起半个字。
堂屋里,几家人围坐在桌旁,食盒里的糕点小菜被一一取出,摆了满满一桌,那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馋得人直流口水。
“啧啧,瞧瞧这大户人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光这卖相,这香味,就不是咱们乡下能比的!”大伯陈仲文捏起一块精致的糯米糕,先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才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一副行家的派头。
王氏此刻也顾不上其他,急忙夹了一条鸡肉丝往嘴里送,吃得满脸陶醉,连连点头:“真香!我爹做生意那会,这种菜肴我总吃!”
陈平西仗着平日里受祖父母宠爱,更是毫无顾忌,左右开弓,小嘴塞得满满当当,满嘴流油。
“好吃!太好吃了!比菜糊糊好吃多了!”他含糊不清地嚷着,又伸手抢了一块肉饼。
刘氏瞪了陈平西一眼,阴阳怪气道:“虎子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心噎死!”
她嘴上说着,自己把最后一块肉饼夹走,速度那是一点都不慢,生怕少吃了一口。
陈平娇和陈平香两个丫头,此刻也暂时忘记了对这个家的种种不好,只顾着埋头苦吃,脸上带着满足和贪婪。
一时间,堂屋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咀嚼声、啧啧的赞叹声,还有碗筷碰撞的轻响,气氛竟是难得的“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