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叔文身死的消息传回晋州,气得宋定邦大发雷霆最后还病倒了。
可魏王得知此消息后,马上对晋州武关发动了攻势。
趁他病,要他命。
陆沉舟不会攻打晋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眼下只能把杀子之仇暂时搁置。
魏王宋良都打上门来了,他要是再不还手,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双方在武关鏖战数天,难分伯仲。
此事暂且不提。
身处王都的唐禄收到宋叔文的首级,连忙召开了宴席大肆庆祝。
没想到当初随口答应并不在乎的一个小将军,竟然能有如此本事,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当即下令封陆沉舟为陇西节度使,统领陇西一切军务。
这个职位权利很大,管辖数州甚至数十州的藩镇,往往兼任治所州的刺史。
州内的武职官员如镇将、州兵将领等,全部由节度使任免、调遣,而听命非中央或者刺史。
是的,看起来很大方。
但是目前陇西就两个地方还属于朝廷的封地。
一个庆阳府,另一个就是清河县。
唐禄也觉得有些小气,又另送了二十名美女,百匹丝绸,金银财宝万两。
至于粮饷军马,实在是给不了。他自己都还欠缺,要不怎么攻打江南道。
另外还广发告示公布陆沉舟的高光事迹,恨不得晋王现在就去攻打庆阳。
捧杀!
十足的捧杀!
陆沉舟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当时真不应该膨胀,非要把阵斩结果写进去。
现在奖励也有了,但同时也引起了唐禄的猜疑。
现在陇西地区一团乱麻。
陆沉舟在后方搞事,晋魏两王在武关鏖战。
魏王非常希望陆沉舟在背后捅他一刀,甚至都派人前来招降,条件甚是丰厚。
晋王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只是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只能强忍着怒意派来使者。
陆沉舟骑虎难下,现在他明明背靠朝廷,却被朝廷陷害。
他一旦投靠魏王,那就真成了三姓家奴,人设全崩。
不答应魏王,万一他突然撤军,晋王扭回头秋后算账,真是想想头都大了!
最后他决定——不动。
以不变应万变。
晋王已经是死对头,魏王说不好,将来也是同样是对手。
立了忠臣的人设,只能继续走下去。
目前兵马不够,还不足以掀翻棋盘。
权且忍让,避其锋芒。
聂小鱼步步莲生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漆盘,上面摆放着一碗银耳羹。
“夫君,吃点东西。”
陆沉舟看了一眼,皱起眉头:“不会又是她做的吧?”
躲在门户的曹淑有些不忿,刚刚扭头离去,想了一会还是留在了原地。
“怎么说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聂小鱼把调羹喂到嘴边,陆沉舟闭着眼睛咽下。
他是打心眼里吃不下这东西,或许是野猪品不来细糠。
对付了几口,他实在是吃不下,连连摆手:“下次让她换道菜吧,绿豆粥都比这玩意好吃。”
“可是大姐说,这银耳补身子的啊!”
陆沉舟挑了挑眉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我身子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
感受着某人不老实的双手,聂小鱼脸色一红,低语道:“夫君别这样,外人还有人呢!”
就在他贪婪着吸着聂小鱼身上香气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咳嗽声突兀响起。
定睛一看,曹淑正抱着手臂倚在门上,脸色铁青地盯着陆沉舟。
聂小鱼吓得挣脱了怀抱,低着脑袋整理衣衫。
“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二女:???
没人能理解陆沉舟的烂梗,他只能岔开话题:“王妃找我有事?”
曹淑一听扭头就走,留着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这是什么情况?”
聂小鱼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夫君,人家已经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还叫王妃,岂不是在故意羞辱她么?”
陆沉舟挑挑眉毛,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这段时间以来,他似乎习惯了曹淑在眼前转悠。
她很漂亮,也很贴心。
虽然有时间蛮不讲理,但是她独有一股熟妇味的少女,让陆沉舟欲罢不能。
有时端庄沉稳,有时活泼可爱。
就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可内心里却对自己的命途感到悲凉,表面上还要装着样子。
只有在她打麻将赢钱的时候,那股悲凉才会从眉头逐渐散开。
处理完了政务便带着赵云前往曹家祖宅。
一位前辈说:女人要哄,晚上要统。
墨云踏过朱雀大街,拐入永宁坊,两扇威严的朱漆大门遥遥在望。
他端凝的眉宇间,浮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府门洞开管家仆役跪了一地,陆沉舟迈步走进大门,目光越过这些黑压压的头顶,在回廊深处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曹淑的婢女——乌鸦。
几番搜寻之下,终于在花影扶疏间,看到了一抹素青色长裙。
陆沉舟甲叶铿锵作响,踏上石阶,朝那抹青色走去。
还在对花草撒气的曹淑,听到身后异动,好奇地回头。
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愤怒掩盖。
“曹……”
话还没说,她就甩着袖子气鼓鼓地回了房间。
“砰!”
那扇雕花门扉,带着一股冰冷的决绝,重重地合拢。
陆沉舟好奇的是,为什么她生气走得那么快,头上的簪子摇摆的幅度为什么那么低?
眼下好像不是在乎这个的时候。
斟酌话语,陆沉舟叩响门扉。
“开门啊,我是来道歉的。”
门内,传来清凌凌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妾身偶感风寒,不便面见,将军请回。”
陆沉舟:.....
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之前陆沉舟看狗血爱情剧的时候就不明白,男女主又不是没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直到身临其境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比他们还沉默。
僵在门前,敲门的手还尴尬地悬在半空。
听着门外的脚步响起,曹淑心里也有点慌,你真走啊!
就不能再劝我一下吗?
哪怕就说一句,我就心软把门打开了啊!
这段时间以来,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上了陆沉舟。
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原本只是为了保全家族基业,或者说她本身也就认命。
她经常在书房仰着脸看着他处理政务,嘴角嚼着东西打扰他的思路,看到对方面色不悦自己就有一丝小窃喜。
时常在他身边左瞧右看对着一些好奇的东西发问,他也会不耐其烦地解释。
曹淑不得不感叹,他好像什么都懂,但是好像又什么都不懂。
她开始好奇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少年郎,是为了什么选择扛起平叛的大旗。
直到有一次她跟着陆沉舟同骑墨云,纵马驰骋在平原之上。
那种马背上自由的风拂过脸庞,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她开始观察他的模样,观察他的生活和一举一动....
他在外面英气十足潇洒果断,有着不同于这个年龄段的沉稳冷静。
在家的时候也会很幼稚,会对着夫人撒娇,会像个孩子一样玩闹....
回廊深处两道人影正在暗中偷窥。
赵云:“你家夫人怎么还不开门?”
乌鸦:“你家将军怎么真走啊!”
陆沉舟心绪繁乱,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敛去所有情绪。
不要被女人左右,要左右都是女人。
第二步迈开之时,沉默了片刻又立马转身。
与此同时,紧闭的大门也打开了。
场面有些安静,只有风吹过廊下风铃的细微声响。
四目相对,两人的影子在夕阳里融为一体。
她死死咬着下唇,说了一声“把门关上”,便走进了屋内。
这一刻,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
陆沉舟迈步进屋,关上大门。
“哦!”
两道惊呼在拐角处响起。
只是片刻两人便觉得他们靠在一起有些暧昧。
不约而同地咳嗽了一声,找了个拙劣的借口离开。
殊不知,两人脸上的红晕已经出卖了他们。
贾三和曹秦正在远处注视着一切,老狐狸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姨母笑。
“这个叫巧克力,看起来黑乎乎的是不太好看,吃起来甜甜的,不过也有点苦。”
“这个叫果冻补丁,吃起来也是甜甜的糯糯的,很有嚼劲。”
“据相关的科学诊断,吃甜食可以让人心情高兴。”
房间内陆沉舟喋喋不休地解释着。
曹淑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了金色包装的巧克力。
“这个不是这么吃的。”
陆沉舟拿起一个拨开了金色的包装,递了过去:“要把包装袋撕开才能吃。”
曹淑眨着大眼睛听懂了,鬼使神差地咬了过去。
四目相对,彼此又马上移开视线。
曹淑低着脑袋轻轻品尝,陆沉舟手指残留的温润,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这是奶茶!”
曹淑看着递到面前的所谓奶茶的东西,茫然地看向了他。
“这个是喝的,用嘴巴放在这个吸管里,慢慢吸上来就可以了。”
咕噜。
“怎么样?”
好甜。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沉舟,喉头像被什么堵住。
随即两行清泪,正无声地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哎哎,你怎么哭了。”
“一杯奶茶不至于吧!”
“没事,我还有九杯呢,你要是喜欢都给你!”
陆沉舟有些方寸大乱,他也搞不懂曹淑是什么情况。
她抬起泪眼,望着面前那眼神中,复杂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声带着哭腔,却又含着无尽嗔怨和释然的叹息,声音破碎而清晰。
“傻子……”
陆沉舟瞳孔骤然收缩,这一会哭,一会笑的。
谁能猜得透。
女人心,海底针啊!
“你坐过来。”
“我有东西给你。”
陆沉舟不敢拒绝,坐在了她的身旁,能清楚的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转过来啊,怕我吃了你啊!”
两人粗重的喘息在房间里回荡。
随着淅淅索索的声音逐渐停止。
陆沉舟忽然察觉手中传来一股冰凉且有些重量,低头一看——石头。
望着某人迷茫困惑,她在旁轻声提点。
“妾心匪石,不可转也。唯愿君心,亦如磐石。”
陆沉舟明白了。
“抱歉,是我中午说话不对。”
曹淑摇了摇头:“是我太任性了,本来是有些生气的,后来气自己消了。”
“我就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那你现在知道了么?”
曹淑低下脑袋轻轻地应了一声。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陆沉舟直接捧起了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对准了红唇吻了下去。
刚开始还有些挣扎和恼怒,随后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害羞。
起伏不定的胸口,颤如蝶翅的睫毛。
陆某人的手不由自主打开自动寻路,随着一声娇呼,曹淑害怕地推开了他。
“成亲在这样好么.....”
毕竟是大家闺秀,骨子里的教养让她无法接受,现在就把自己交给对方。
看着对方沉默不语,她都快要急哭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知道,我.....”
陆沉舟伸手抵在了她的嘴唇上:“我知道,今天是我太心急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暧昧期的拉扯是最上头的。
等到他走后,曹淑瘫软地倒在了地上,马上叫来下人准备沐浴。
还好陆沉舟走得快,不然在让他折磨下去,自己可要丢大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