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没来啊?”
“没来。”
“哦,他到哪里去了?”
“他,”周宝珠每回来沈父都问她沈青城,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他去上班了。”
“哦,去京市上班啊?他那个扫盲学校这几年发展的很好啊。”
周宝珠点头:“是的,他很有本事的,爸爸,他一个人把学校办起来,送了很多没念过高中的人、家里很困难的人去了大学。”
“是啊是啊,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他都不晓得我一直打听京市的情况……”
沈父做完手术,身体很虚弱,脑子更不大明白,周宝珠真不晓得怎么她跟沈青城才去了一个滨海的时间,他就变化成了现在这样。
别人有心把这口锅丢到沈父头上真是丢对了,他这个糊涂样子还有什么翻盘的余地吗?
过去跟着沈父周围一口一个杨部长好一口一个领导好的人甚至都没有一个到医院来探望他,当真是树倒猢狲散。
现在沈青城跟他的几家的电子厂牵扯其中,也不知道能不能脱身!
时间一天两天的过去,周宝珠每时每刻都比之前要着急,沈父手术之后的几天危险期过去之后,周宝珠再也坐不住,开始去打听沈青城的情况。
周宝珠作为宝德斋的老板,也是风风光光红红火火,有想跟她合作发展外省生意的,有想找她搞代销分钱的,还有想要把自己的糕点秘方卖给宝德斋……
不能说是一呼百应吧,但能帮的上忙打听消息的朋友肯定不少。
但杨部长这个事儿,连带着沈老板搭进去几乎是可以相见的结局,搞不好还要坐牢枪毙,这谁还敢碰他们家?可不得跟他们撇清关系!
周宝珠找了一圈人,只从想在她手里趁火打劫的人那儿捞了点消息出来:“人关在看守所呢。”
“什么?!这不就是已经给人定罪了!”周宝珠心头揪紧。
“算是差不多吧。”
“可他去了看守所怎么都没有人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闹事?你自己想想,沈老板那几个厂,这几年发展的太顺了,你要说杨部长没给他挪公款投资,这个我不清楚,不过纪委的人会查的,但非得说他没利用杨部长在财政部的职务便利,这根本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所有的政策对你对我对所有人都开放,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生意,怎么除了青城之前就没人想在广市建电子厂呢?轮到他想着了说是杨部长指点江山,这属实是瞧不起人了!而且青城厂子最大的几个客户都是港市的,杨部长是怎么利用职务之便把手伸到海对面的港市?他有这本事,直接把港市搞回归不更好!”
跟周宝珠说那些的人完全不在乎她说什么,只是觉得她天真:“这些话你跟谁说都没用,真要把他弄进去,差不多的名头就得了。现在都这样了,沈老板的厂子肯定保不住,也就是你的宝德斋还值点,我劝你趁早把宝德斋给卖了还能落一笔钱,不然最后也是一样的结果——保不住!”
周宝珠沉思片刻:“卖了就能把沈青城带回?”
“哎哟这都什么时候了,胳膊拧不过大腿,退而求其次,手里尽量弄多一些钱藏起来,别牵连到一家子财产厂子都给充公了,你连口饭都吃不上。”
“那宝德斋不可能卖!”
“既然你不听,我也爱莫能助。到时候我说的话应验了,那真是再无挽救了,唉!”
几波人都只想从周宝珠手里拿走宝德斋,根本就没有办法帮她,她不卖不是舍不得,工厂没了还可以建,铺子没了以后再开,只要能叫沈青城跟杨部长安然无恙,她把宝德斋捐出去、这些年的心血全打水漂了都成!
可问题是没有人能帮她啊!她若是连这块大肥肉都被骗走了,恐怕连问消息的可能都没有了吧?
看清楚只能自己想办法的现实,周宝珠也不留在家里等,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撇清贪污案跟沈青城的关系,把他人弄出来!
周宝珠跟会计一起写报告材料,把沈青城建厂子的每一笔资金来源都解释得清清楚楚,也叙述几次成功抓住风口的心路历程,还有很多次不为人道的弯路。
沈青城做沈老板这么成功,一部分是自己的努力和幸运,一部分靠的是周宝珠的建议,有她这个后世人在要杨部长操什么心,她还能不知道办什么企业赚钱?
周宝珠带着材料去找纪委,照顾公公、联系朋友、写报告这一系列事折磨了周宝珠好几天,头发衣服全懒得打理,出门时还穿着在家里穿的灰毛衣。
可是周宝珠都进不去纪委机关的门。
“我登记还不行吗?”
“不行。”
“我是过来递交材料的,有正事,就不能通融通融,我也不是来闹事!”
执勤的还是不让周宝珠进。
周宝珠着急得不行,连门都进不去,看不到管这个事儿的人,她谈何帮沈青城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红旗汽车从外头缓缓开进大门门口,车牌号是零零零打头的,杨部长之前都是财政部长,也没有这样打头的公车使用,周宝珠一看就知道里头的人身份不低,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直直闯过去,拍了下车子。
“等等!领导同志,您能给我几分钟时间吗!”
红旗车停了下来,周宝珠知道自己讨嫌,双手合十感恩:“谢谢!谢谢!”
她一边道谢一边小跑到车后座的地方,这车从外头看不清里头的人,周宝珠也不知道她里头是不是有人,只能弯下身子跟车窗平行,还是一个劲儿地说:“领导您好,我有个情况需要找纪委的同志询问沟通,可不可以帮我放进去,哦!我是佳虎电子厂老板沈青城的爱人,前几天我爱人——”
车窗户缓缓放了下来。
周宝珠还想着,里面什么领导愿意听她说这么多,也没有让司机呵斥她赶紧走,感恩得都想擦眼泪,结果只在这里面看到了一张几年未见却无比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