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说着说着发现旁边的人不走了。
他也停下来,有些奇怪地看陆诏南,发现陆诏南目光一直沉沉看着前面:“陆营长,怎么了?”
参谋顺着陆诏南的目光也往那边看,还是那个大蛋糕。
于是他又疑惑地回转了头。
“你们先过去吧,我去趟洗手间。”陆诏南收回视线,转过身往厅外去了。
“诶,那个……”洗手间好像是在楼里面吧。参谋想这么说,可是陆诏南已经大步走远了。
陆诏南烦躁拉了下衣领。
她给部队送点心。
又跑到这里来送蛋糕。
为什么不消停点,是非得撩拨到他发狂吗?
陆诏南喘了两口气,在一个柱子后头的角落从口袋里拿出烟,他这段时间的烟瘾越来越重,一天一包已经打不住。
他刚点燃抽了几口,女人清脆愉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肖干事您留步吧,我自己去门口就行了。”
“没关系这才几步路,都走到这儿了,还是有始有终吧。你们宝德斋给我们送的这个庆贺蛋糕以前都没见过这样的,师傅手艺可以啊……”
“嘻嘻,我就是那个蛋糕师傅。”
“你?没想到真没想到,之前听你说不是在上大学啊……”
肖干事跟周宝珠才走了几步,几个要去饭店另外一边楼的男同志瞧见肖干事,扬手跟她打招呼。
“肖干事,建军节快乐!”
肖干事跟他们好像也是熟人:“你们也过来吃饭啊!”
“嗯!马上不是那个贸易金会要开展了吗,过不了几天外国团陆陆续续就到,就属我们外交部的最忙,天天加班快一个月没休息了,主任看我们太辛苦组织今天过来吃点好的,回头啊还得继续干!”
“嚯,那真是得多吃点——”
“请问同志,你们外交部管参会翻译员的王科长今天也在吗?”周宝珠微微上前了一步。
肖干事没料到周宝珠会突然开口,那边肖干事说话的人也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在啊,他应该都已经在里头了。”
“我有点儿事想问问他,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呀,不会耽误他太长时间,就只要一分钟!”
几个男的面面相觑。
这是谁啊?
周宝珠也是一时勇起,今天要是没遇上这几个人,稀里糊涂让这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
不是有句话叫做来都来了,反正都碰上了,就算拒绝,也不会比现在稀里糊涂更差。
那几个男同志看周宝珠不像是开玩笑,但不跟王科长打招呼把她带过去……就很没有礼貌了。
“这样,你有什么问题你先跟我们说,我们替你问问,也跟他知会一声,看让不让你过来。”
周宝珠也不扭捏:“我就是想问问,有个叫周宝珠的本来之前进了大会翻译员的名册,但后来又说不能进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前几天还听他讲翻译员不够数,这是搞错了?”
“搞错了也不大可能吧……”
男同志们互相看了看,最后表示:“好,这个我帮你去问问。”
几个人跟周宝珠说好又跟肖干事再见之后往那边楼里进,肖干事对周宝珠也挺刮目相看:“你又能做那么好的蛋糕,还能说外语被选中成为翻译员,真是有本事啊。”
“并没有真正当成翻译员啦。”
“哎哟,你肯定能当真正的翻译员,其实你刚刚一说,我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周宝珠洗耳恭听。
“你既然之前进了名册,说明能力还是其他什么的,是达到门槛的,但是进了之后为什么后来又没有你呢。”肖干事很懂地笑笑,她快五十了,在部队一直都是组织口的干事,平时就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早就是个人精。
“那就是被人暗箱操作刷了啊。至于为什么刷,原因有很多,比如给其他人腾名额让位置,比如你得罪人了,是工作人员走程序时弄错,还是他们又变更了翻译员的条件的概率非常小。”
周宝珠眨眨眼。
肖干事拍拍周宝珠的肩:“你还年轻,不信啊你等等看。”
因为周宝珠要在这里等消息不回去了,肖干事也就不送她去门口,也与她再见之后就返回了部队那边的宴席。
周宝珠站在原地想了想,找了个不起眼不挡路的地方坐下。
她就等!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原因!
陆诏南看着她许久,转身也回去了。
陆诏南进了主厅,那个翻糖蛋糕周围已经没有那么多人围着看了,他走近,看到闪耀的军旗下几个小兵人昂首挺胸,不由得幻视到一双白皙漂亮的手正小心翼翼捏着小兵人。
那个参谋一直都在等着陆诏南,瞧见陆诏南在蛋糕那儿驻足很久,走过来跟他讲:“这个等结束的时候就给大家分了吃,陆营长,我们现在也过去吧。”
陆诏南收回视线,跟着人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领导们坐的是另外一个小厅,陆诏南的职级衔级在里头也就是个最末的,不过给他留了在参谋长旁边的位置。
桌上放了几瓶子的酒。
陆诏南来的最晚,杯子被满上了。
“你看你,来的这么晚可不得先喝几杯。”
陆诏南笑了一笑,不推辞,端起酒杯就喝了。
满上,又喝,满上,又喝,一下子三杯酒下肚。
领导们就喜欢年轻人这种大方不扭捏的气度,也喜欢陆诏南这个人,总是时不时地提一下他,陆诏南是每提一次他就端起酒杯喝一次,刚开始大家还觉得陆诏南豪爽,脾气也印象中那么冷傲,到了后来竟还有点担心陆诏南。
“陆营长,少喝点,咱可不兴劝酒,大家就是过节图个开心。”
陆诏南脸色很正常,行为说话也很正常:“还好。”
“嗯,那你自己知道你自己的,我们也不多说啊。”
几个领导叮嘱关心了下陆诏南,就又开始聊起最近的国家大事,没人注意到陆诏南站起身,又出去了。
陆诏南从这边的小厅绕出来,都不用走到外面去,从走廊的窗户就能看到在外面另一栋的拐角处,一个女人坐在前边花坛上,小手捧着脸百无聊赖地歪着头等。
现在天色微暗,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