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诏南回到家,一腔愤懑憋屈无处发泄,在卧室里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几圈,看到门想卸了,看到墙想砸了,看到桌子想掀了,看到人都想杀了!
就是有火发不出,有力没处使的烦躁!
陆诏南一拉衣橱准备收拾收拾准备回部队,结果还没收呢,衣橱的拉柄就被陆诏南拽了下来。
陆诏南将拉柄扔到地上,看到了今天被包子翻出来放在他桌上的那枚珍珠发卡,陆诏南箭步上前,捞起发卡,看到上面莹白圆润的珍珠,愤怒地扔到了房间的垃圾桶里。
“砰哒”一声,摔得很重。
阿敏还在厨房里煲汤,就听到陆诏南喊她。
她出来一瞧,大少爷手里抓着车钥匙大跨步下楼,手里什么也没拿,甚至衣服都歪歪斜斜。
“敏姨,我回去营里工作了。你跟爸还有妈讲一声。”
“工作?不是要休假一个月吗?”
“不了。休假结束。”
阿敏看陆诏南脸色尤为难看,生怕少爷出事,自己不好拦,给陆怀民打电话报告陆诏南今天就要终止休假回去上班。
陆怀民真不知道陆诏南是怎么了,他还以为陆诏南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人好了点,怎么突然又这样?怎么回事?
陆怀民要陆诏南接电话,阿敏只能怏怏道:“已经自己开车走了,谁也拦不住。”
“他还自己开车!?怎么能叫他自己开车?”家里有司机不用,自己要是在路上不舒服发病了,怎么办?
阿敏也没办法啊。
陆怀民觉得自己找陆诏南的谈话必须马上进行。
陆诏南开着车,一路飚速去了营区,都知道营长休年假的大家看到陆诏南来,还挺诧异,营长前几天累病了送去医院的事儿也不是秘密。
“营长好!”
“营长好!”
“这几天训练得怎么样?”陆诏南下了车走过来问。
本来就是在做体能训练的大家伙儿面面相觑,这不是在练着了吗。
“都过来这边训练场,我来做个格斗考核。”陆诏南单手脱了上衣,男人精壮有力的胸膛肌肉跳动,胳膊遒劲有力,上半身的刀疤伤疤就是他身为部队战士最好的徽章。
“过来啊,都站着干什么!”
营长已经往训练场的沙地走,大家汗毛直竖,这是、这是要亲自考核啊?
营长可是七十二师野战军出身的硬茬子,后头又去西北那边吹沙吃土地练,谁能搞得过他啊!每次营长出手都跟切瓜砍菜一样,一点训练体验都没有,还特别丢脸,真的不行啊!
而且营长不是刚刚休假吗,怎么还要回来考核他们!这是做了什么孽!
“您、您不是在生病吗?”
“生病,考核你们几个也够了!”陆诏南把上衣扔到旁边,呼出的气都带着火。
半个多小时之后。
陆诏南坐在沙地上大口喘息着,身上的汗跟涂了一层油一样,下巴汇聚的汗水滴答滴答地掉在沙坑里,肌肉在高强度的训练之后变得更加紧实流畅。
他旁边躺着根本就起不来的一堆战士,还在那里翻滚着哎哟哎哟叫唤。
“一段时间没盯着你们就懈怠成这样!都给我起来!”陆诏南站起来擦了把脸。
谁还能起来,都不敢跟营长对视了。
他们是通讯兵,不是野战兵啊!打死他们都练不成营长您这样啊!
训练场另外一边,一个小士兵从远处跑过来,到了沙地这里立正跟陆诏南敬了个礼:“报告营长,有一个电话需要您接!”
陆诏南喘息着点了点头,走到一边捡起自己的上衣,这才放过了大家。
高强度的训练和战斗并没有令他好受多少,这消耗的是他的暴躁与愤怒,却根本无法消磨掉他的委屈和难过。
陆诏南阴沉着脸回去了办公室,电话听筒摊在桌子上,他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爸。”
“你回营里去干什么!”
“没事了我就回来继续工作,不需要休这么久的假。”
“你的身体告诉你,你应该休息!你知不知道医生怎么说,说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就去精神科做心理干预!”
“随便吧。要是没有其他的事,电话我挂了。”
陆怀民微微叹息:“诏南,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陆诏南捏紧听筒沉默。
那边的沉默让陆怀民感觉到自己可能问对了:“到底是什么事?我们陆家还解决不了吗?”
陆诏南还是沉默,但他重重坐到了椅子上。
陆怀民此时很耐心,他等着陆诏南说。
陆诏南五指穿过头发,表情难受:“爸,我想起了一些之前的事。”
“这是好事啊!你找曾医生说过没有?”
“没有。”
“那怎么——”
“我想起我有个对象,叫宝珠。”
这次轮到陆怀民沉默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陆诏南会想起周宝珠,所以是因为周宝珠才这样?
陆诏南现在还想着周宝珠?或者只是想起而已?
陆怀民问的有点艰难:“你找过周宝珠?”
“嗯。”
陆怀民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事已至此他有什么办法呢:“诏南,有件事爸爸要跟你道歉,你要是还——”
你要是还爱着她放不下她,爸爸可以去找她为之前撤销结婚登记的事道歉,可以做一切补偿,可以跟你妈永远不掺和在你们之间。
但这三年里,那个周宝珠说不定早就跟别人在一起了。
陆诏南用另一句话回答了他:“她已经结婚了。还跟别人有了孩子。”
果然……
陆怀民不知道说什么,这是情理之中的结局吧,几年前他去扫盲学校找周宝珠是他最后一次了解周宝珠,至于跟谁结婚生子,什么时候结婚生子,陆怀民没有关心过,也不知道。
都已经结婚生子了,现在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他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破坏别人的家庭吧!
陆诏南脸埋进五指之中,电话虽然无法看到人的表情,但他的痛苦依旧传递到了电话另一头的父亲。
陆怀民听着儿子痛苦的喘息,捂住额头,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最终只是劝道:“这个女人不值得,诏南,别再想着她了。”
陆怀民挂了电话,他的心情也跟陆诏南差不多的压抑,回到家里,妻子也从学校回来,她知道陆诏南不休假还要继续工作,正要打电话给陆诏南,陆怀民摁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