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烬被这一笑晃的有些眼花，稍微愣神，再回味一番她说了什么，不由得连呼吸都放慢一拍。
不要小看他们之间的羁绊……
“姜恋，我得明明白白告诉你，如果他们三人中任意一个与其他高级诡异有特殊羁绊，我的确能帮你，却也不能直接杀死那个高级诡异。”
“惊悚世界有一套完整的运行规则，玩家也好、高级诡异也好，都必须为整个惊悚世界服务。可以这么理解，诡异是在惊悚世界无薪工作的牛马，玩家则是预备牛马。”
时烬第一次主动提起关于惊悚世界的运行规则，瞬间点燃了姜恋的兴趣。
“玩家是预备牛马？这话怎么说，这些事……你跟我说出来，没关系吗？”
姜恋有些犹疑，既然惊悚世界有自己的运行规则，那么诡异将这些透露给玩家，时烬会不会触犯规则？
虽然好奇，但她也不愿时烬因此受到任何莫名的惩罚。
“没关系，我跟你说的这些跟副本生路无关。所有能进惊悚世界过副本的玩家，无一不是在现实世界中即将死亡的人。”
“惊悚世界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拒绝参与游戏直接死亡，或者是成为玩家，在惊悚世界过副本。”
“绝大部分人都有十分强烈的求生欲，相较于直接死亡，他们更愿意选择好死不如赖活着。”
姜恋默默听着，心中暗暗思忖：时烬曾经也当过玩家吗？
她问：“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这相当于玩家跟惊悚世界的一次交易，惊悚世界帮玩家续命，但玩家也要遵守惊悚世界的规则，在各种副本中挣扎。直到死在副本里……死后被惊悚世界回收，变成黑暗世界里的诡异？”
时烬赞许的点点头：“是这样，只是这交易并非明面上的。玩家们躲过死亡节点，过副本续了命，都会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是就如同你说的，命运馈赠的礼物，在暗中早已标好了价格。”
姜恋沉默片刻，也就是说，玩家过不去第十个副本，最终归宿就是变成惊悚世界中的诡异。
“那变成了诡异，玩家还能保留自己的思想吗？迷雾中的那些低等诡异是什么？还有副本中那些所谓的NPC……他们并非天生的演员，却能融入自己在副本中扮演的角色。”
姜恋其实还想问问聂华和苏悦的结局，但又觉得时烬恐怕不会管这些不相干的事。
“你还记得许花花吧，她曾在论坛中发过求助帖，但进了副本后却莫名变成了害玩家的诡异，你们是不是都很奇怪？”时烬忽然问。
“许花花？”
姜恋岂止是记得，简直就是印象深刻，那是【幽灵古堡】副本设置的一个巨坑。
并且在副本结束后，她回到现实看了许花花发的帖子，有玩家证实了她说的都是真的。
许花花的残疾人父母受不了打击，相继自尽。
“许花花当时，真的是因为迟迟没有进入副本，被迷雾中的诡异杀死取而代之了吗？”
姜恋好奇，当时大家都已经不算新手了。
许花花有自己牵挂的亲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
“不是，她在论坛中发完求助帖之后，很快就到了过副本的最后期限，她也的确被强行拉进了副本中。但不是跟你一起的那个副本，她死在了前一个副本中，变成了黑暗世界中的诡异。”
“然后惊悚世界根据她的本来状况，为她植入部分人设，让她到新副本扮演NPC，就有了你们看到的那一幕。”
姜恋闻言，瞠目结舌，原来真相竟然比想象中的更加残忍。
但退一步讲，惊悚世界也的确为玩家续命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
“惊悚世界救了玩家，随后又用副本收割玩家的性命，为什么？”
“玩啊，从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了，‘惊悚游戏’本来就是游戏。说实话，我也看不清惊悚世界究竟想要什么，大批大批玩家在这里挣扎求生，就像割不尽的韭菜一样。”
时烬摇摇头，就算他是高级诡异，也有很多东西看不透。
他不过是强大一些、权限大一些的牛马。
“想要什么……那么这些副本，都是你们这些高级诡异设计的吗？”
“对，很多高级诡异早已彻底消失了，但他们设计的副本还在，也算是他们曾留在惊悚世界中的证据了吧。”
时烬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自嘲。
姜恋一直看着他，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她忽然问：
“时烬，为什么觉得你一定会在惊悚世界中彻底消失呢？你看好的、培养的那些玩家，你就没有一丁点信心，其中会有任意一人能真的过了第十个副本，并且用那个愿望离开这个黑暗的地方呢？”
他看好的、培养的那些玩家……
哪有什么“那些玩家”，只有姜恋一人啊！
“为什么会这么问？”
时烬故作轻松扯唇笑了笑：“我当然很有信心，一个不行培养十个，反正玩家多如牛毛。”
又在说谎。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姜恋盯着时烬那双带着些微闪躲的眼睛，问：
“那个玫瑰酒店的前台，她也是高级诡异吗？她是你伴侣这件事，她自己知道吗？”
她自己知道吗？
时烬有些坐不住了，姜恋那双带着些微笑意的眼睛，仿佛早就看穿了一切。
也是，她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这点小谎言？
何况他被亲吻时，难以自控的肢体反应，恐怕早就暴露了一切吧？
他猛然站起来，立刻转身背对姜恋，又觉得自己这会儿行为像个逃避的小丑。
再次转过身看着姜恋，战术性低咳一声掩饰尴尬，说道：
“她当然……她不算高级诡异。”
不正面回答，选择性逃避话题。
姜恋将一切看在眼底，包括时烬自己并未意识到、却已经攥紧的拳头。
她也站了起来，走近时烬，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站定。
“时烬，你究竟在怕什么？我想复仇，但现在的情况开始变复杂，你有任何相关的其他顾虑，都可以跟我信息共享，一起想办法。”
姜恋仰脸，看着时烬略带局促的双眼。
不错过他的任何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