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找了一宿墨北延,终于是在天快亮的早餐铺子上找到了他。
他慌慌张张地冲上来:“王爷,可算是找到您了,御史台那边说,秦寺穹那边上了弹劾您的折子,问要如何处理。”
墨北延喝了一口粥,轻描淡绘地说道:“烧了。”
阎司灵差点被温热的豆浆呛到:“咳咳咳!这么简单粗暴吗?”
不过也是,墨北延现在是监国王爷,所有的折子都只能从他这儿过,和只手遮天有什么区别。
秦寺穹到底是脑子里哪根筋没搭对,还真的要弹劾他。
原以为秦寺穹只是放放狠话而已,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阎司灵若有所思:“你如今大权在握,会不会不想你皇兄痊愈了?”
“王妃!慎言!”
这要换了齐南那兔崽子,他就要冲上去捂嘴了。
这话能随随便便地说吗?
诛九族的。
阎司灵却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越说越过分:“现在你皇兄卧病在床,虽然我暂时压制了他的煞气,能保他吊着命,但最后是生是死,谁都没法子肯定。
“你也知道,求死容易,求生难。”
她最后的尾音挑的老高,甚至还挑起了眉梢。
她就喜欢看兄弟相残的戏码,人间的话本子都这么写。
什么九子夺嫡,什么弑父杀兄,那可都是血淋淋的戏曲呢。
墨北延喝下最后一口粥:“那你也得救。”
他站起身,弹了下身上的灰尘,对齐东道:“照顾王妃,本王去上朝了。”
阳光之下,她比他还要废物。
阎司灵干掉一桌子的早饭,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站起身。
她朝谢必安招招手,谢必安“噶”一声就飞她肩膀上。
回到房间,阎司灵照常呼呼大睡,直到晌午时分,齐东才敲门禀告,秦寺穹来了。
阎司灵本来是不想搭理的,但秦寺穹竟然胆子大到要硬闯,声音都闹到后院来了。
她才不得已爬起来,撑着有些没睡醒,还浑浑噩噩的脑袋走出去。
秦寺穹这才作罢地回到了大厅。
下人上了茶,他也不喝,只是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阎司灵,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那般。
但下一刻,他却冷冷地开口:“我父亲,明日要出殡,你来不来。”
阎司灵差点笑出声:“我为什么要去?”
“你作为晚辈,为什么不去?” “可你的父亲,为了一己私欲,害得我外祖一家被屠,还对我母亲生出了那种龌龊的心思,你不觉得让我去送他一程很可笑吗?”
能坐在这儿,和秦寺穹谈话,已经是她作为司灵的大肚了。
“可……”秦寺穹忽然停顿了下,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怒意,“我只是想在父亲下葬之下,将司家和秦家之间的账理清楚,以后我们大概是不会再坐下来闲谈了。”
那个人说了,必须要将司灵引到灵堂,否则前面他们做的全都是无用功。
为了秦家,他必须这么做。
“你若是不来,之前我父亲答应要还的,我可就不认了。”
“父债子偿,你说不认就不认?”
“我无所谓呀,大不了就让大理寺来清理,不过那可得等到猴年马月了,你若耗得起,我奉陪。”
阎司灵抱着胳膊,却在秦寺穹的脸上看到了满满的算计。
当真是个傻帽,什么心思全都写脸上了。
也正好,她也得去一趟衡阳侯府。
秦无念的尸体忽然复原,分明就是邪祟。
只是这种邪祟,很奇怪,竟然没有鬼力。
她很好奇,到底是因为距离,还是她感知错误?
所以她必须再去一次。
“明日我会到,”阎司灵感觉头疼的很,她吩咐齐东,“送客。”
齐东赶紧走到秦寺穹的面前:“秦大人,请吧。”
秦寺穹很满意地点了下头:“你可记得,千万要来。”
阎司灵懒得理会他。
直到秦寺穹离开之后,离先生才走出来:“王妃现在的情况,不大适合一个人去面对。”
“嗯?”
“王妃没有发现,身体已经在开始反噬了吗?”
阎司灵按着太阳穴:“原来这就是反噬呀,我还当时因为昨夜没有睡好。”
“王妃并非寻常人,本就是夜间活动,就算再来几个晚上,也不至于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离先生很想帮阎司灵,可当真是无从下手。
他知道,一旦阎司灵出事,他们家王爷也肯定会被殃及。
首当其冲便是血亲咒解不了。
到时候不止是王爷,甚至还有陛下,到时候上京城一乱。
就算厉王殿下坐镇,也挡不住其他几个心怀不轨的皇子。
彼时,手足相残,外敌必定会进犯,到时候大胤危矣。 “要是能早日找到失踪的司家小公子便好了。”
“要找,就必须要离开上京城。”
阎司灵想到王小五说的那个范家,她很有兴趣。
她很想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在地府流通货币上做手脚。
“可目前来说,王妃的身体撑不住呀。”
的确是撑不住的。
墨北延这个移动的养料,现在的局面下,是不可能和她一起离开上京城。
他要主持大局,而离开了墨北延身上的鬼气,只怕她更难以撑下去。
阎司灵闭上了眼睛,所以她想了另外一个法子。
比较冒险,但值得一试。
“我有些累了,麻烦告诉王爷,今天晚上,就不要来我房间了。”
离先生虽然年轻时候有过一段感情,但还是孤家寡人了二十多年了。
忽然听到阎司灵这样直白的说,老脸一红,硬着头皮:“诶诶。”
他看了一眼外面各个身体健壮的府兵,又看了一眼扫雪的下人们,全清一色的男人。
“忠叔,不是让你找牙婆子买两个丫鬟么!怎么还没买回来!”
阎司灵踉踉跄跄地回到房间,谢必安已经可以脱离乌鸦的形态飘出来了。
她飞到阎司灵的身旁:“你这样下去,很不乐观啊。”
“对呀,所以你得帮我办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