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里的牛粪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堆暗红的炭灰。
她在这里停留了两天,身上的疲劳已经一扫而空。
这两天牧民老人收留了她,给她热了奶茶,煮了羊肉,甚至让出最暖和的床铺给她。
他的孙女儿——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还怯生生地递给她一块奶疙瘩,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
阿伊莎坐在床沿,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匕首。
雪停了,她该走了,不过不能留下活口。
毡房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是老爷爷早起挤羊奶。
阿伊莎缓缓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帘旁,指尖挑开一条缝隙。
晨光中,老爷爷正弯腰提着木桶,嘴里哼着一支哈萨克民谣。
阿伊莎的匕首从背后刺入,精准地穿透了老爷爷的心脏。
老爷爷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软软地倒了下去,木桶砸在地上,羊奶洒了一地。
小女孩被惊醒,揉着眼睛从被窝里爬出来,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爷爷?”
阿伊莎站在门口,逆着晨光,看不清表情。
小女孩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地上的爷爷,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爷爷!”她尖叫着扑过去,却被阿伊莎一把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小女孩的脚在空中乱蹬,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盯着阿伊莎的眼睛,仿佛想记住这张脸。
阿伊莎面无表情地收紧手指。
“咔嚓。”
小女孩的身体软软地垂了下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阿伊莎松开手,尸体像破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
她蹲下身,从主人的箱子里翻出一套干净的牧民服装,迅速换上。
又搜刮了干粮、水囊和一把猎刀,全部塞进马鞍袋里。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毡房里的尸体,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堆木头。
然后翻身上马,朝着边境方向疾驰而去。
下午三点,搜查的战士发现了异常。
“连长!有情况!”一名战士站在山坡上大喊。
赵建国掀开毡房的门帘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火塘边,老人的尸体仰面躺着,胸口中了一刀,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
最让人揪心的是那个小女孩。
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床铺旁,脖子上留着清晰的指痕,脸上还挂着泪痕,像是睡着了一样。
赵建国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蹲下身,检查了尸体上的伤口,又看了看地上的脚印。
“看样子是一个人干的,手法干净利落。”他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时间不超过六小时,人还没跑远。”
周明的脸色铁青,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手枪套:"是那个逃跑的敌特?"
"肯定是。"赵建国咬着牙,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妈的,连孩子都不放过!"
陈默站在毡房外,寒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本该在卫生队养伤,连长也下了命令让他休息,可他一听说要去抓敌特,二话不说就跟着队伍来了。
现在,他无比后悔这个决定——不是怕死,而是不忍心看眼前的惨状。
"陈默!"赵建国转头看见他,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谁让你来的?伤好了?"
陈默没回答,目光死死盯着毡房门口那一小滩已经凝固的血迹。
血迹旁边,有个被踩扁的布娃娃,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
"报告连长,"陈默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我想亲手抓住那个畜生。"
赵建国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行吧,但别逞强。"
陈默点点头,跟着连长走进毡房。
里面的扬景让他胃部一阵抽搐。
"操!"陈默猛地转身冲出毡房,扶着墙干呕起来。
"没事吧?"周明跟出来,递给他一条手帕。
陈默摇摇头,用手背擦了擦嘴:"我没事...就是..."他的声音哽住了。
"我懂。"周明拍拍他的肩,"所以才更要抓住那个畜生。"
战士们围在门口,脸色铁青,有几个年轻兵已经红了眼眶。
“操他妈的!”一个战士猛地踹翻了水桶,水泼在雪地上,瞬间结冰。
赵建国环视一周,目光在每张愤怒的脸上扫过。
幸好白天雪停了,地上那行马蹄印清晰可见,蜿蜒着伸向远方的山丘。
“全连听令!”赵建国声音炸雷般响起,“一班、二班沿马蹄印追击!三班封锁牧区转扬通道!骑兵班带上军犬,给我搜山!”
战士们迅速散开,枪栓拉动的“咔嚓”声此起彼伏。
陈默正要带人跟上,却突然停住脚步——他盯着雪地上的马蹄印,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劲。”他蹲下身,手指丈量着蹄印间距,“这马跑得不慌不忙,不像是逃命。”
赵建国走过来:“什么意思?”
“敌特杀了人,按理说该拼命往边境跑。”陈默指向东南方,“可这蹄印先是绕了半圈,又折回来往北去了——北边是戈壁滩,根本没路。”
周明推了推眼镜:“调虎离山?”
陈默点头:“我怀疑她故意留下痕迹,真正的逃亡路线是另一条。”
赵建国眯起眼,看了看北面荒芜的戈壁,又望向西南方的边境线,突然冷笑:“狗特务跟我玩这套?”
他猛地转身:“陈默!你带一班往西南追,直奔边境线!其他人按原计划行动!”
夜幕降临,阿伊莎骑马穿行在荒原上。
寒风呼啸,雪粒拍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但她不敢停,身后的追兵随时可能咬上。
她摸了摸马鞍袋里的干粮,估算着剩下的路程。
再往前五公里,就是边境线。
只要越过那条线,她就安全了。
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狼嚎。
阿伊莎猛地勒住马,警觉地环顾四周。
不是狼嚎。
是军犬。
阿伊莎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
她眯起眼睛,远处山脊线上,几个黑影正以楔形队列快速移动——是骑兵!
领头的正是陈默。
陈默眯起眼睛,那个仓皇逃窜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狗特务真够鸡贼的——故意往北边留了串马蹄印,连长带着大部队全追错了方向。
要不是他多了个心眼,带人往边境线这边搜,还真让这畜生溜了!
"一点钟方向!"陈默扯着嗓子吼道,"咬紧了!"
战士们立刻呈扇形散开,枪口齐刷刷指向那个狂奔的黑影。
陈默的"五六式"冲锋枪已经抵在肩窝,准星牢牢锁定了马背上的身影。
"砰!"
子弹擦着阿伊莎的耳际飞过,灼热的气浪让她猛地一缩脖子。
"苏卡不列特!"阿伊莎咒骂着,马刺狠狠一磕。
战马吃痛,发疯似的冲向峡谷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