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虐大伯,带着系统去南疆下乡》 第65章 烟熏兔子 两人狼吞虎咽地扒完最后一口饭,连碗底的汤汁都被林晓梅刮得干干净净。 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果然没有什么是一顿好吃的不能治愈的。 "嗝~"她又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不好意思地捂住嘴,眼睛却弯成了月牙。 这一周的委屈和难过,仿佛都随着这顿热乎乎的饭菜烟消云散了。 歇了一会儿,林晓梅哼着小曲开始洗碗。 陈默则默默的将兔皮拿出来,拿出洗衣粉准备整理一下,看看如何弄一弄。 身后突然传来林晓梅的声音:"这些皮子...我可以处理。" 陈默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林晓梅。 "你会硝制?"陈默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林晓梅点点头,难得没有自夸:"我姥姥家是猎户,从小看他们处理皮子。"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一张兔皮的边缘,"用硝石和麦麸,比洗衣粉效果好多了...皮子会更软,还不容易掉毛。" 陈默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姑娘还有这手艺。 他正要开口,林晓梅又补充道:"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帮你弄,我肯定能弄好的。" 她需要将功补过,让陈默觉得她是有用之人。 "行吧。"他最终点点头,把几张小心的叠好递给林晓梅,"以后我还会继续打兔子,这些皮子在冬天有大用。" "别看现在热,等入了冬,南疆的寒气能渗进骨头缝里。到时候有这些兔皮褥子,至少能睡个暖和觉。" 林晓梅接过兔皮,手指轻轻抚过皮毛的纹路:"你放心,我肯定把这些皮子收拾得妥妥帖帖。"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我...我还会做皮手套。要是...要是能多打几只兔子..." 说到这儿突然住了口,像是怕自己又说多了话。 陈默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安静下来的姑娘,连带着那些曾经让他厌烦的小动作都顺眼了许多。 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这丫头倒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他转身回到床上:"那就说定了,你负责鞣皮子,我负责打兔子。" 林晓梅将兔皮仔细地摊开在阴凉处,用树枝固定好边缘:"这些皮子我先做初步处理,下周准备好硝石和麦麸再继续鞣制。" 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手指在兔皮上轻轻抚过,动作出奇地温柔。 陈默站在一旁,难得没有反驳她的安排。 "现在外头热,正是兔子回洞的时候。"陈默突然开口,从地窝子角落里翻出几根削尖的木棍,"走,带你抓兔子去。" ...... 两人沿着胡杨林里兽径走,陈默的眼睛像鹰隼般扫视着地面。 突然,他蹲下身,指着沙地上几个不起眼的小洞:"看,兔子洞。" 林晓梅蹲在兔子洞前,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只有拳头大小的洞口:"这么小的洞,兔子真能钻进去?" 陈默用树枝比划着洞口边缘:"成年野兔的洞口直径一般在10到15厘米左右。" 他指着地上几处几乎不可见的爪印,"看这些痕迹,这是只肥兔子,估计有四五斤重。" 林晓梅伸手想摸洞口,被陈默一把拦住:"小心,边缘可能有蛇。" 他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长的树枝,轻轻拨开洞口的杂草,"兔子洞通常会有两到三个出口,我们要先找到其他洞口堵住。" 两人在附近搜寻,果然在五米外又发现两个稍小的洞口,每个直径约8厘米。 陈默用石块小心地堵住一个,留下另一个准备点火。 "兔子洞的构造很特别。"陈默一边准备干草一边解释,"主洞道向下倾斜约30度,延伸一米左右后会有个转弯,这是为了防雨水倒灌。" 林晓梅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陈默嘴角微扬:"以前在兵团..." 话到一半突然停住,改口道,"以前听老猎人说的。" 点火时,陈默特意选了最粗的洞口,直径足有12厘米。 "这种尺寸的洞口,出来的八成是成年公兔。" 他压低声音,"待会看到烟从其他缝隙冒出来也别慌,那是洞里的通风道。" 果然,浓烟刚灌入不久,就有细微的白烟从地面几处不起眼的草缝中渗出。 林晓梅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看似简单的兔子洞竟有如此精巧的结构。 "待会兔子被熏出来,你站远点。"陈默吩咐道,手里已经握紧了那根削尖的木棍。 浓烟顺着洞穴蜿蜒而入。 不到五分钟,洞口突然窜出一道灰影。 陈默手臂肌肉绷紧,木棍如闪电般掷出—— "嗖!" 木棍精准地穿透兔子的脖颈,将它钉在了地上。 兔子后腿抽搐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哇!"林晓梅惊呼一声,小跑过去查看,"你这也太准了吧!" 她话音未落,洞口又接连窜出两道灰影。 这两只兔子体型稍小,动作却更加敏捷,一左一右朝不同方向逃窜。 陈默眼疾手快,右手连续抄起木棍,他右手一挥,木棍破空而出,正中左侧兔子的后腿;再一挥,命中另一只兔子。 "啪!" "砰!" 两只兔子应声倒地,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林晓梅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你这..." "小意思。" 他语气平淡,却掩饰不住嘴角的一丝得意。 他走过去一一捡起猎物,动作熟练地检查着。 两只小些的兔子加起来,分量也不比第一只轻多少。 "看来今晚可以加餐了。"他掂了掂手中的收获,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 晚饭时分,他们满载而归。 林晓梅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手里拎着两只肥硕的灰兔。 陈默跟在后面,扛着一根木棍,棍子上还有三只兔子。 他们回到地窝子,林晓梅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皱起眉头:"这么热的天,肉放不住啊。" 陈默从床下拿出一个布包:"早准备好了。" 里面装着粗盐和几个晒干的辣椒,"腌成腊肉,能放半个月。" 林晓梅眼睛一亮:"我会做风干肉!我姥姥教过我..." 陈默利落地剥皮去内脏,林晓梅则烧起一锅盐水。 二个人分工明确,倒是有些珠联璧合的感觉。 "要先用花椒和盐搓一遍。" 第66章 第一次出车 陈默挑眉看她熟练地揉搓兔肉,动作麻利,这女人还真是过家的一把好手。 "这样挂着风干三天。"林晓梅将腌好的肉条用草绳串起,挂在胡杨树枝上。“不知道这里安不安全?” “安全,地窝子的门我都弄好了,走之前可以插上,而且屋里我撒了蛇粉,没有蛇能爬进来。” 林晓梅点点头,"那就好,这么多肉可不能被霍霍了。" 要不是有林晓梅在,他直接收进空间里就好了。 现在只能放在外边,等他们走的时候再收进空间里。 夕阳西下,两人围着小土灶,烤着特意留下的两条兔腿。 油脂滴在火炭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弥漫在整个地窝子里。 "给。"陈默撕下最嫩的一块肉递给林晓梅。 她接过肉,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也不舍得吐出来。 陈默看着她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人这一生,有太多欲望难以满足。 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吃点好吃的就容易满足,所以口舌之欲反倒成了最容易实现的一个。 林晓梅满足地舔着手指上的油渍:"真香啊...要是天天都能这么吃就好了。" 陈默没说话,只是又递给她一块烤得金黄的土豆。 他突然觉得,偶尔这样放纵一下口腹之欲,似乎也不错。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临分别的时候,林晓梅正色对陈默道:“陈默,你的脏衣服都攒着,等我周日一块给你洗。” 陈默见她乖巧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今天确实把她吓住了。 ...... 周一,车辆修好了,陈默是来汽车班第一天出车。 一大早,陈默就跟着李二牛出发了。 两辆老解放卡车在崎岖的戈壁路上艰难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 驾驶室像个蒸笼,没有空调的老旧设备让车内温度直逼五十度。 车窗虽然全开,但灌进来的只有滚烫的热风。 李二牛抹了把脸上的汗,汗水刚渗出就被烤干,在工装上留下一圈圈白渍。 "这鬼天气..."他骂骂咧咧地拧开军用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太阳才刚升起来就热成这样!" 后视镜里,陈默驾驶的卡车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李二牛原本还担心这个他不熟悉戈壁路况,但很快就被陈默的驾驶技术折服了。 "陈哥,跟紧点啊!"李二牛从车窗探出头,热浪扑面而来,他眯着眼睛喊道。 陈默在后面的车上挥了挥手,方向盘打得稳如磐石。 太阳越升越高,戈壁滩上热浪扭曲了视线。 李二牛看着后视镜里那辆始终保持着完美行车路线的卡车,不禁咂舌——陈默不仅每个坑洼都能精准避开,就连在沙石打滑的路段,也能把车控制得稳稳当当。 中午停车休息时,李二牛一屁股坐在车影里,把水壶递给刚下车的陈默:"陈哥,你这车开得真他娘的神了!比咱车队那几个跑了十年戈壁的老油子还稳当!" 陈默接过水壶,仰头喝水时喉结上下滚动。 他擦了擦嘴角,笑道:"修车的哪能不会开车?" 阳光照在他晒得发红的脸颊上,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在滚烫的沙地上,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休息好后继续上路,两个时辰后,车队终于抵达团部驻地。 这个位于阿克苏地区的小县城比连队繁华不少,土坯房变成了砖瓦房,街上甚至有几家国营商店。 趁着装货的空档,陈默拉着李二牛溜到供销社。 "陈哥你神神秘秘的,到底要买啥?"李二牛擦着汗问道。 陈默没答话,径直走向玻璃柜台。 那里摆着一台崭新的红星牌半导体收音机,标价五十六元加十五张工业券。 他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和工业券——这是连队奖励他修理好汽车的奖金和票券。 李二牛看着那叠钞票和工业券,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乖乖,这可是凭真本事挣来的啊!" 陈默把钱和工业券推到营业员面前,轻声道:"要这台收音机。" 营业员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她惊讶地打量着这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同志,您确定要买这个?" "嗯。"陈默点点头,又指了指柜台里的备用电池,"再要四节一号电池。" 不怪营业员惊讶,他们这个地方一个月也不见得卖出去一台。 "陈哥,你可真舍得!"李二牛盯着陈默手里的半导体收音机直咂嘴,"这得花你俩月工资吧?" 陈默笑了笑没说话,顺手又往篮子里添了几包调料。 在兵团,驾驶员可是"八大员"里最吃香的,虽然比不上机关干部,但跑车走南闯北,总能搞到些紧俏货。 李二牛的采购单子更长。 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王排长要的烟,张技术员托带的钢笔水,还有女兵排那几个丫头要的雪花膏..." 两人辗转了好几家商店才把东西凑齐。 李二牛边装货边嘀咕:"这趟油水足,回去能换不少好东西。" 这种心照不宣的交易,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再平常不过。 团里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驾驶员捎带私货,总好过让他们跑黑市。 采购完私货,他们回到团部,车子已经装完了。 车斗里堆着高高的麻袋,只有最上面几袋是白面,下面全是粗玉米面——这是连队一个月的口粮。 李二牛的车在前面带路,陈默跟在后面。 满载的车子跑不快,发动机吃力地轰鸣着,时速还不到六十公里。 车子离开县城几十公里。 路是越来越破,坑坑洼洼能把人颠死。 "这破路..."李二牛从车窗探出头,朝后面的陈默喊道,"前面有条横沟,慢点开!" 两辆老解放减速驶过沟坎,车身剧烈摇晃。 就在这时,前方沙丘后突然冲出几个衣衫褴褛的身影,挥舞着双臂大喊:"停车!求求你们停车!" "吱——"李二牛猛踩刹车,卡车在砂石路上滑出几米才停住。 他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破口大骂:"找死啊!不要命了?!" 他们中有拄拐杖的老人,也有抱着孩子的妇女,个个瘦得皮包骨头。 "同志行行好..."一个白发老人扑通跪在车轮前,"村里断粮三天了,娃娃们都饿得哭不动了..." 这些人的眼睛深深凹陷,嘴唇干裂出血,显然是饿极了才敢拦军车。 陈默跟着下车,走过来查看。 第67章 古丽中暑 只见车前跪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中间还护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老人身上的棉袄补丁摞补丁,小女孩光着脚,脚上全是伤疤。 "同志..."领头的老人颤巍巍地磕了个头,"我们是西边庄子的,去年大旱,庄稼绝收...现在全村都断粮了..." 老人说着,浑浊的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流下来,"求求你们...给点粮食吧...娃儿都快饿死了..." 小女孩怯生生地拽着老人的衣角,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车上的粮食。 她瘦得颧骨突出,显得眼睛格外大。 陈默想起以前有个希望工程的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的眼睛至今让他难忘,而这个孩子比那个更可怜。 李二牛张了张嘴,原本要骂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了看陈默,又看了看车上盖着篷布的粮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车上的粮食是连里的口粮,不是他们能送的。 几乎同时,车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陈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车尾,正好抓住一个往车上爬的瘦弱少年。 那孩子看着不过十二三岁,骨节凸出的手腕细得像麻杆,被陈默抓住时还在拼命挣扎。 "放开我!"少年嘶哑着嗓子喊道,凹陷的双眼里满是惊恐,"我奶奶要饿死了,给点粮食吧!" 陈默刚要说话,余光瞥见路旁沙丘后又冒出十多个衣衫褴褛的身影,正朝车子围拢过来。 他心头一紧,立刻从车座下抽出防身的铁棍,朝李二牛大喊:"二牛!小心有人过来了!快上车!" 话音未落,陈默已经冲到车前,一把将堵路的老人拽到路边。 李二牛反应极快,一个箭步跳上驾驶室,发动了车子,开了出去。 "拦住他们!"人群中有人高喊。 那些原本畏畏缩缩的饥民见车子要跑,顿时红了眼,抄起木棍、铁锹就冲了上来。 陈默挥舞铁棍,狠狠砸翻两个冲在最前面的汉子,厉声喝道:"你们是不是想被枪毙?敢抢劫军车!" "都要饿死了,谁还管这个!"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抡着扁担扑来,"今天要么给粮,要么给命!" 陈默侧身躲过,铁棍重重砸在那人肩膀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惨叫声中,又有三四个人围了上来。 "陈哥!上车呀!"李二牛已经将车开出十几米,从车窗探出身子大喊。 "你先走!到前面等我!"陈默背靠车门,铁棍舞得虎虎生风,"我马上就来!" 李二牛见人群越聚越多,不敢大意,急忙踩下油门又向前开了几百米才停下。 刚停下车, 就拎着铁棍急匆匆下车要回去帮忙。 却惊讶地发现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些围攻的人竟然已经全部被陈默打倒在地。 陈默远远地挥挥手,示意他不用过来。 转身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饥民,一个个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样子,陈默心里一阵酸楚。 他假装要上车,实则借着车身的掩护,悄悄从空间里拎出几袋玉米面,扔到那些人面前。 "这是军粮,不能给你们太多。"陈默压低声音道,"这些应该够你们撑一段日子了。剩下的...你们得去找政府,相信政府会解决的。" 那些原本已经绝望的饥民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惊喜的哭声。 几个老人颤颤巍巍地跪下磕头:"恩人啊!" "解放军万岁!" 陈默快步上车,发动引擎。 后视镜里,他看到那群人正小心翼翼地分着粮食,有人甚至激动地抓起生玉米面就往嘴里塞。 "怎么这么久?"李二牛见陈默开车过来,松了口气,"那些人..." "散了。"陈默简短地回答,踩下油门。 两辆卡车重新驶入茫茫戈壁,只留下滚滚黄沙中那些不断鞠躬的身影。 剩下的路途比较平静,安全回到连里。 "报告连长,我们在返程途中遇到了当地村民拦车..."李二牛站得笔直,额头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连长听完汇报,脸色稍霁:"没丢粮食就好。不过..." 他突然话锋一转,"你们枪呢?" 陈默和李二牛同时低下头。 按规定,出车必须去军械库领枪,但司机们嫌登记手续太麻烦,经常找借口不领。 久而久之,这成了汽车班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胡闹!"连长猛地拍桌,"这次是运气好,要是真遇上劫匪怎么办?" “还有,不仅是人,配枪最重要的是防狼。” 指导员叹了口气:"李二牛啊,你也知道现在外面什么形势。上个月三连的车就被劫了,损失了半车面粉..." 李二牛的后背已经湿透。 要是今天粮食被抢,他们怕是要上军事法庭。 "明天开始,严格执行枪支管理制度。"连长沉声道,"谁再敢不带枪出车,关禁闭!" 走出连部,李二牛腿都软了:"陈哥,幸亏今天..." 陈默没说话,上辈子他就知道,在这片戈壁滩上,规矩就是规矩。 有些懒,偷不得。 ...... 八月的南疆像个大火炉,太阳毒辣得能把人烤脱一层皮。 正午时分,地面温度直逼五十度,连戈壁滩上的石头都烫得能煎鸡蛋。 连队里已经陆续有七八个知青中暑了,卫生室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如今汽车班车辆多了,排班也宽松了些。 这天出完车回来,陈默难得不用再出任务,便慢悠悠地往宿舍走。 刚走到卫生室附近,就看见塔格古丽扶着墙慢慢走出来。 这姑娘比刚来时更瘦了,原本就单薄的身子现在像片纸似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得起了皮,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 "中暑了?"陈默停下脚步,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塔格古丽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见是陈默,眼神闪烁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汗珠,在阳光下像细碎的钻石。 陈默皱了皱眉,四下看了看。 如今正是上工的时间,营区静悄悄的,只有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 "先到树荫下歇会儿。"陈默不由分说地扶住她的手臂,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塔格古丽的身子微微发抖,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两人走到路旁的老榆树下,陈默脱下外套铺在地上:"坐下缓缓。" 第68章 心动 塔格古丽咬着嘴唇慢慢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得她脸色惨白得不正常。 他假装从随身的挎包里掏了掏,实则从系统空间取出一支藿香正气水,还特意把标签撕掉了。 "给,喝了能好受点。"他把小玻璃瓶递过去,瓶身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塔格古丽迟疑地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陈默的手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 她仔细端详着这个没有标签的小瓶子,里面棕色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是..." "管中暑的,放心喝。"陈默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我出车时从县里带的。" 塔格古丽接过玻璃小瓶,指尖触到冰凉的药液时微微一颤。 她低头嗅了嗅,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个...很贵吧?我..." "你喝吧。"陈默打断她的话,顺手把瓶底的吸管插好,"不值几个钱,供销社三毛钱一支。" 塔格古丽犹豫地含住吸管,药液入口的瞬间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陈默看着她被苦得直吐舌头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良药苦口,忍忍。" "好苦..."塔格古丽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却还是乖乖把药喝完。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她沁出汗珠的鼻尖上,陈默鬼使神差地伸手,用袖子替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谢谢..."塔格古丽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 她攥着空药瓶的手指关节发白,像是抓着什么珍宝。 陈默站起身:"回去多喝水,别在太阳底下晒着了。" 他顿了顿,又从包里掏出两支藿香正气水塞给她,"拿着,明天后天再喝。" 塔格古丽慌忙摆手:"不用这么多..." "让你拿着就拿着。记住,别让人看见。"陈默把药瓶往她手里一按。 塔格古丽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地点点头,迅速将药瓶藏进袖口:"知道了。"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眼神中透着感激。 陈默看着她瘦削的小脸,鬼使神差地又把手伸进挎包,这次摸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牛肉干。 "这个也给你。"他压低声音,"饿的时候垫一垫。" 塔格古丽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 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牛肉干可是稀罕物。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油纸包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浓郁的肉香已经透过纸张飘了出来。 "这...这太贵重了..."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陈默摆摆手:"我出车方便,弄到这些不难。"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别让人看见。" 塔格古丽突然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她紧紧攥着那包牛肉干,像是攥着什么珍宝。 "我...我会好好吃的..."她声音哽咽,却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陈默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把牛肉干藏进衣兜里,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不用省,吃完了我还有。"陈默不放心地叮嘱。 塔格古丽点点头,突然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块洗得发白的手帕——正是当初给陈默擦汗的那块。 她仔细地展开,里面包着几颗野沙枣。 "这个...给你。"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昨天在胡杨林边摘的,很甜..." 陈默愣了一下,接过那几颗红彤彤的沙枣。 果子已经被擦得锃亮,在阳光下像红宝石一样闪着光。 他捏起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立刻在口腔中爆开。 "嗯,确实甜。"他笑着点点头。 塔格古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夸奖。 她抿着嘴笑,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远处传来下工的哨声,两人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塔格古丽匆匆擦了擦眼角,小声说了句"我走了",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跑开了。 陈默站在原地,嘴里还残留着沙枣的甜味。他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里某个角落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 自从那日偶遇后,陈默总会不自觉地留意塔格古丽的动向。 早中晚食堂打饭时,他的目光总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而塔格古丽似乎也有意无意地经常出现在汽车班附近。 这天傍晚,夕阳将营房染成橘红色时,塔格古丽穿着沾满油渍的工装出现在汽车班门口。 她踌躇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敲了敲敞开的门板。 "陈师傅..."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我们班的拖拉机又坏了,能请你帮忙看看吗?" 正在擦手的陈默闻言立刻转过身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快步走到汽车班长跟前,敬了个礼:"班长,拖拉机班那边机器出了故障,我去帮忙检修一下。" 汽车班长头也不抬地挥挥手:"去吧去吧,修仔细点,别急着回来。" 陈默耳根一热,假装没听懂班长的弦外之音,麻利地收拾好工具箱。 班长知道陈默如今多么吃香,总有些女战士以各种理由来找他,就连修个自行车也找他。 塔格古丽站在门外,阳光透过她鬓角的碎发,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见陈默出来,塔格古丽眼睛一亮,像戈壁滩上突然绽放的沙枣花。 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穿过营区,陈默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直到她能与自己并肩而行。 "上次的中暑...好些了吗?"陈默压低声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塔格古丽点点头,耳尖泛起淡淡的红晕:"好多了,多亏你的药。" 她攥着技术手册的手指微微发紧,"这次除了修车...我还想让你教我..." 陈默心头一跳,这不正是他求之不得的机会?这些天他正愁找不到理由接近她,没想到竟是双向奔赴。 戈壁滩的晚风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带着沙枣花的甜香。 "好。"他答得干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你想学什么我都教。" 塔格古丽惊喜地抬头,正对上陈默含笑的眼眸。 两人相视一笑,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营区的土墙上交叠在一起,像两株依偎的胡杨。 第69章 约会 从那天起,修理拖拉机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借口。 塔格古丽是拖拉机班最刻苦的学员,常常在别人休息时还留在仓库里修车。 而陈默也乐得在下工后给她"开小灶",从最基础的发动机原理讲起,手把手教她辨认各种故障。 "这个火花塞要这样拆..."陈默握着塔格古丽的手腕,引导她使用扳手。 少女的手掌比他想象中还要粗糙,布满老茧,却意外地灵巧。 塔格古丽学得认真,常常一练就到天黑。 陈默总会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些小零食——有时是供销社买的桃酥,有时是出车时从县里带的糖果。 塔格古丽起初还推辞,后来便红着脸接受,偶尔也会回赠些自己买的东西。 渐渐地,他们不再满足于工作时间的接触。 那是一个闷热的傍晚,夕阳将拖拉机班的场地染成橘红色。 塔格古丽站在刚修好的拖拉机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自从父母离世后,是陈默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那双温暖的手不仅修好了拖拉机,也一点点修补着她破碎的心。 这些日子,她贪婪地珍惜着与陈默相处的每一分钟。 可每天能光明正大相处的时间太短了,短得让她心口发疼。 "陈默..."她终于鼓起勇气,叫住了收拾工具准备离开的陈默。 陈默转过身,夕阳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镀了一层金边:"怎么了?哪里没听懂吗?" 塔格古丽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后山看星星?"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听说...今晚有流星..." 话一出口,她的心就狂跳起来。 这不仅仅是违反兵团条例的问题,更意味着她主动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自从陈默把她从饥饿与绝望中救出来,她的心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即使要受处分,即使会被说闲话,她也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陈默愣住了,手中的扳手"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总是羞涩内敛的姑娘会如此主动。 塔格古丽站在夕阳下,橘红色的光芒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期待与忐忑,像极了林间受惊的小鹿。 这个精灵般的女孩不知何时已深深烙印在他心里——喜欢她修理拖拉机时专注抿起的嘴角,喜欢她学会新技能时眼中跳跃的雀跃光芒,更喜欢她讲述维吾尔族传说时那灵动婉转的声音。 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每一个偷偷交换的眼神,都让陈默的心跳漏了半拍。 此刻,塔格古丽微微仰着脸,晚风拂动她鬓角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陈默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早已对这个坚韧又温柔的姑娘动了心。 "好啊。"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弯腰捡起扳手的动作掩饰着内心的悸动,"我...我正好也想看看南疆的星星,来了这么久了还没仔细看过。" 塔格古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 陈默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突然有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但他只是克制地接过她手中的工具,指尖相触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红了耳根。 塔格古丽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睛里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那...那晚饭后,"她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咱们去营区后面那个山坡。" 说这话时,她抬头直视着陈默的眼睛,不再躲闪。 夕阳下,她看见陈默的瞳孔微微放大,里面盛满了与她相同的渴望与挣扎。 这一刻,塔格古丽突然明白了——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违抗理智,飞蛾扑火般奔向这场禁忌的爱恋。 陈默点点头,“好,我等你。” 吃过晚饭,陈默煎熬的等到天黑。 他本想换身衣服,但想了想太刻意了,会让人发现端倪。 就只拿着书包,出了门。 在路上, 从空间里拿出好多好吃的,将书包装满。 对于他心爱的姑娘,他怎么可能小气,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 夜幕降临,塔格古丽回到宿舍,手指微微发颤地翻出那件最干净的碎花衬衫。 这件衣服她平时都舍不得穿,只在重要场合才会拿出来。 "古丽,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正在梳头的林晓梅从镜子里瞥了她一眼。 塔格古丽系扣子的手顿了一下:"屋里太闷了,我...我去外面凉快凉快。" 林晓梅转过身,狐疑地打量着她:"你不对劲啊,脸怎么这么红?" 她凑近嗅了嗅,"还抹了雪花膏?" "天太干了..."塔格古丽慌忙把头发松散地扎起,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我就在营区附近转转。" 走出宿舍,夜风拂过她发烫的脸颊。 塔格古丽几乎是小跑着来到约定的山坡,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膛。 她不断整理着衣角,生怕自己哪里不够得体。 她时而踮脚张望,时而低头绞着手指,生怕陈默会临时改变主意。 "他不会不来了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塔格古丽就看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陈默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挺拔的身影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塔格古丽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月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晕。 碎花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的锁骨。 戈壁滩的夜风卷起塔格古丽的碎发,她下意识地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 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走近的陈默脚步一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等...等很久了?"陈默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个调,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书包带子。 塔格古丽摇摇头,耳尖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晕:"刚、刚到。" 她的视线飘忽着,最后落在陈默背上鼓鼓囊囊的书包上,"这是..." 两人同时开口: "我给你带了..." "你背这么多..." 又同时住了口,然后相视一笑。 陈默深吸一口气,把书包卸下来:"我给你带了些吃的...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他一股脑把东西掏出来摆在提前铺好的毛巾上。 第70章 打破宁静 塔格古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在月光下闪着油光的肉包子和各种零食:"这么多?" "不多不多..."陈默把还温热的肉包子塞到她手里,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掌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塔格古丽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包子,温热的油汁顺着嘴角流下。 “哪来的肉包子?” 陈默痴痴的看着她,“哦,跟食堂老李换的。” 这一刻,所有的忐忑与不安都化作了满心的甜蜜。 夜风轻拂,带着青草香气的空气里,只剩下两人逐渐同步的呼吸声。 陈默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拇指轻轻擦去她唇边的油渍。 两人同时愣住了,塔格古丽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陈默也慌忙收回手,结结巴巴地岔开话题:"那个...你看那边,那是北斗七星..." 夜风轻拂,带着青草和野花的香气。 塔格古丽渐渐放松下来,一边小口吃着陈默带来的零食,一边指着星空给他讲维吾尔族的传说。 她说小时候奶奶告诉她,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善良人的灵魂。 "那两颗靠得最近的,"她指着天琴座的方向,声音轻柔,"是一对恋人,他们宁愿化作星辰也要永远在一起。" 陈默望着她被星光点亮的侧脸,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烫。 他悄悄挪近了一点,两人的肩膀几乎相贴。 "陈默..."塔格古丽突然转头,两人的鼻尖差点相碰,"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她的目光落在满地的零食包装上,"对我这么好。" 陈默想说些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熄灯号打断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却都坐着没动。 塔格古丽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在月光下能看清她指尖微微发白。 陈默盯着她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心跳如擂鼓。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 "走吧,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掌心传来的温度却滚烫得惊人。 塔格古丽浑身一颤,却没有抽回手。 她抬起头,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 陈默能感觉到她的手指从僵硬慢慢变得柔软,最后小心翼翼地回握住了他。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陈默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不敢用力,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温存,却又舍不得松开,仿佛握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两人的手就这样静静地交握着,谁都没有先放开的意思。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沙枣花的香气。 塔格古丽的碎花衬衫被风吹得轻轻飘动,时不时擦过陈默的手臂,像是一只害羞的蝴蝶。 是啊,他们还有好多时间——无数个可以并肩看星星的夜晚,无数个能一起修理拖拉机的时刻,甚至于以后还有无数个一起生活的白夜。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像灌了蜜一样甜。 "嗯!"她重重地点头,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雀跃。 起身时,她故意放慢动作,让两人的手多牵了一会儿。 回程的路上,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塔格古丽偷偷瞄着身旁高大的身影,突然觉得连熄灯号都不那么讨厌了——因为这意味着明天很快就会到来,而明天,她又能见到陈默了。 陈默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对她笑了笑。那笑容比月光还温柔,让塔格古丽差点踩空。 她慌忙低头,却掩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是啊,来日方长。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悄悄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从那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每当在食堂里擦肩而过时,两人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寻找对方,相视的瞬间眼中盛满温柔,却又在旁人察觉前迅速错开。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克制着炽热的情感,不敢每晚都相约。 通常要隔上两三天,才会在夜深人静时悄悄来到后山那片属于他们的小天地。 但每次相会,都让两颗心贴得更近。 陈默总会变着花样带来各种稀罕吃食——有时是供销社难得一见的牛肉罐头,有时是托炊事班老张偷偷烤的小母鸡。 当然这都是他的借口,实际都是空间里的东西。 看着塔格古丽小口小口吃着,他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慢点吃,都是你的。"他轻轻拂去姑娘嘴角的油渍,心疼地发现她的手腕似乎又细了一圈。 塔格古丽总会红着脸把食物推回来:"你也吃..." 有时情到浓时,陈默几乎要脱口而出邀请她去自己那个虽然简陋但还算私密的地窝子。 但看着月光下塔格古丽纯净如雪莲的侧脸,他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这个姑娘太珍贵了,他舍不得有半分唐突。 每次分别前,他都只是克制地轻吻她的发梢,然后目送她像只灵巧的小鹿般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就这样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这段隐秘的恋情,在每一个相视而笑的瞬间,在每一次指尖相触的悸动里,等待着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而这宁静的时刻,终究会被打破。 ...... 八月中旬的南疆,白天太阳毒辣得能把人烤脱一层皮。 温度计的水银柱直逼三十五度,连戈壁滩上的蜥蜴都躲到石头缝里避暑。 到了晚上,知青宿舍的铁皮屋顶晒了一天,活像个大蒸笼,躺上去都能烙饼。 女知青们洗澡变得格外勤快,由于人多,所以有些人经常摸黑去洗浴间冲凉。 洗浴间非常简陋,是几间用胡杨木搭建的连体木屋,四周用胡杨木枝胡乱扎成的篱笆围着,枝条间的缝隙足有两指宽。 张红梅拎着水桶走进洗浴间时,特意看了眼挂在外面的木牌——"无人"。 她长舒一口气,终于能避开那些总爱说闲话的女知青,独自享受片刻清净。 九点多的戈壁滩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 张红梅脱下汗湿的工装,挂在篱笆上。 月光透过枝条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舀起一瓢凉水从肩头浇下,舒服得打了个哆嗦。 正当她洗的舒服,突然感觉外边有声音。 "谁啊?"她突然停下动作,警觉地望向篱笆外,"还有人洗澡吗?" 回答她的只有胡杨枝叶的沙沙声。 第71章 偷窥事件 张红梅摇摇头,继续往身上浇水。 就在这时,隔壁浴室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她猛地转身,正对上一道从枝条缝隙中透进来的月光。 在那束惨白的光线里,赫然映出一双充血的眼睛! "啊——!"张红梅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那双眼睛在听到尖叫后瞬间消失。 张红梅浑身发抖,胡乱抓起衣服挡住身体。 她死死盯着那道缝隙,却只看到被风吹动的胡杨枝影。 "怎么了?"远处传来其他女知青的询问声。 "啊——有流氓!"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 女兵值班排长王丽带着几个女知青冲出来时,还以为遇到了毒蛇。 结果看到张红梅裹着湿漉漉的毛巾,脸色惨白地指着芦苇席:"有...有人偷看..." "什么?!"王丽的脸瞬间黑了。 她一把抓过墙角的铁锹,"姐妹们,抄家伙!" 女兵排顿时炸开了锅,不用想,肯定是男知青偷看啊? 王丽当机立断:"小赵,去叫值班排长!其他人跟我去男生宿舍!" 十几个女知青抄着扫把、铁锹、晾衣杆,打着火把气势汹汹地杀向男生宿舍。 月光下,她们的身影拉得老长,活像一支复仇军团。 男生宿舍正热闹。 好些人都在院子里,见女兵们杀气腾腾地冲进来,都呆了。 "都给我站好了!"王丽一铁锹砸在门框上,木屑四溅,"刚才是哪个王八蛋偷看女知青洗澡?不要脸的玩意儿!" 她气得浑身发抖,身后的女知青们个个横眉怒目,手里的"武器"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院里的男知青们一脸懵逼,下象棋的还捏着棋子,打扑克的牌都掉地上了。 刘闯那伙人互相使着眼色,慢慢往人群后面缩。 "装什么装!"王丽一把揪住前排男生的衣领,"赶紧说是谁?" 被揪住的男生脸都白了:"我、我们一直在下棋啊,不是我们啊!" 人群后排,刘闯抱着胳膊,嘴角挂着阴笑。 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跟班,压低声音道:"看我的。" "我们可没去偷看啊,"他突然提高嗓门,阴阳怪气地喊道,"王排长,您这可就冤枉好人咯!" 几个男生立即会意,七嘴八舌地帮腔: "就是!我们一晚上都在院里下棋呢!" "王排长不能乱扣屎盆子啊!" "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放你娘的屁!" 王丽一脚踹翻象棋桌,棋子"噼里啪啦"滚了满地,几个男生慌忙跳开。 她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向人群后方——声音分明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火把正好照在刘闯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上。 他还没来得及收起嘴角的阴笑,就被王丽逮了个正着。 "刘闯!"王丽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人群,男生们像潮水般自动分开一条道,"你当老娘第一天认识你?" 刘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下意识往后退。 王丽已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晒得黝黑的胳膊在夕阳下绷出紧实的肌肉线条,"是不是你干的?" "我、我..."刘闯的喉结剧烈滚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想狡辩,却在王丽喷火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最后只能色厉内荏地喊:"王丽你疯了吧?凭什么说是我?" 王丽咬牙切齿,"老娘还不知道你,就你整天没憋好屁!" 当值班排长赵卫国带着人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都住手!" 赵卫国一声暴喝,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人群。 这位老兵出身的排长一把扣住王丽的手腕:"松手!像什么样子!" 王丽不甘心地松开刘闯的衣领,还不忘狠狠瞪他一眼:"王排长,他们..." 赵卫国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王丽,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女澡堂有人偷看!我们抓了半天,这帮混蛋还包庇,我看就是他们干的,没胆子的王八蛋。" 赵卫国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转身对着全连男知青吼道:"全体集合!按班排站好!" "哔——"哨声刺破夜空,不到三分钟,所有男知青整齐列队。 赵卫国铁青着脸站在井台前,这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拳头攥得咯咯响,脖颈上的青筋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都给老子听好了!"他声如洪钟,震得树上的知了都噤了声,"哪个王八羔子敢偷看女同志洗澡,现在滚出来自首!" "老子带兵这么多年,最恨这种下作勾当!"他突然停在队伍中央,目光如刀,"现在自首算你坦白,要是被揪出来...,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军法处置!" 人群中的刘闯缩了缩脖子,后脖颈的汗珠顺着脊背往下淌。 赵卫国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回应他的只有此起彼伏的蝉鸣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夏夜的闷热让每个人额头都沁出细密的汗珠,却没人敢抬手擦一下。 "好!很好!"他突然提高嗓门,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炸开,"没人说话是吧?那大伙儿互相举报!" 老排长背着手在队列前来回踱步,解放鞋踩在滚烫的泥地上发出"咯吱"声响:"这样的败类混在你们中间,你们就不觉得臊得慌?以后还能挺直腰杆做人吗?嗯?" "没人说那我就问,九点到九点半,有谁不在院子里?互相作证!" 就在这时,陈默慢悠悠地从大门外晃进来。 他头发还湿着,肩膀上搭着条毛巾,一看就是刚洗完澡。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集中到他身上。 陈默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 "报告?"他下意识地挺直腰板,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陈默!"老排长在他面前站定,汗味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九点到九点半,你人在哪?" 月光下,赵卫国眼角的皱纹里夹着怀疑。 陈默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河边洗澡去了。"指了指肩膀上的毛巾,"您看,头发还没干透..." "一个人?"赵卫国的声音陡然提高。 "啊。"陈默茫然地点头,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出什么事了?" 他环顾四周,发现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好像他头上突然长出了犄角。 "有人证明吗?" 第72章 污蔑 陈默摇摇头:"就我一个人去的,没人证明。" 刘闯眼珠一转,继续对陈默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么巧?女知青洗澡被偷看,就你一个人没在?不是你还能是谁?" 陈默脑子"嗡"的一声,血直往头上涌。 “偷看女知青洗澡,这是要被打靶的呀!” 这顶脏帽子要是扣实了,他在连队就彻底完了! "刘闯!我操你大爷,你他妈的污蔑我!"陈默一个箭步冲上去,拳头带着风声就往刘闯脸上招呼。 刘闯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仓皇间只来得及抬手格挡。 "砰"的一声闷响,他踉跄着退了好几步,撞翻了身后的凳子,脸上闪过一丝痛色,但很快又露出阴险的笑容。 "排长!你看!"刘闯捂着胳膊,声音陡然提高,"陈默这是恼羞成怒了!被我说中了,肯定是他!" "住手!"赵卫国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住陈默的腰,"有话好好说!" 陈默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排长!这王八蛋污蔑我!" 赵卫国眉头一皱,目光如刀般剜向刘闯:"闭嘴!" 他转向陈默时,语气明显缓和下来:"小陈,别激动。" 这段时间他看得真切——陈默修车技术全连数一数二,干活从不偷奸耍滑,平时与连里战士关系都不错。 这样的好后生,怎么可能干这种下作事? 他环视众人,声音掷地有声,"刘闯,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关你禁闭!" 随后,看着陈默,眉头紧锁:"陈默,虽然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还是要有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刚才确实就你一个人不在宿舍,没有人能给你作证啊。" 刘闯趁机添油加醋:"就是!他说是去洗澡了,可谁看到了?" 赵卫国盯着陈默看了半晌,突然问:"你回来路上遇见谁没有?哪怕远远看见的都行。" 陈默张了张嘴,差点说出塔格古丽的名字。 实际上刚刚他是和塔格古丽约会完后,才去河边洗澡的。 塔格古丽比他提前半个小时回来的。 这种时候,当然不能把塔格古丽牵扯进来。 他硬生生改口:"没有,就我一个人。" "全体知青都有人证,就你没有!"刘闯扯着嗓子喊道,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不是你还是谁?"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默身上。 那些眼神里有怀疑的,有鄙夷的,还有等着看好戏的。 陈默感觉后背像被无数根针扎着,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 "天气太热了,我每天都去河边洗澡。"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军、王建国他们都知道。" 李军立刻站出来:"报告排长,陈默确实有这个习惯。他嫌宿舍区洗浴间太挤,经常一个人去河边。" 王建国也附和:"对啊,我们有时候还跟他一起去呢,就是今天没约好..." 女兵排长王丽抱着手臂,一脸狐疑:"空口无凭,谁能证明他今天确实去了?" 她转向张红梅,"小梅,你看清楚了吗?到底是不是他?" 张红梅裹着件外套,还在发抖:"我...我太害怕了,没看清脸..." 她咬着嘴唇,"但肯定有人偷看!那眼睛...就贴在墙缝上..."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刘闯得意地扬起下巴:"听见没?就是有人偷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女知青队伍里走了出来。 "我...我能证明,不是陈默。"塔格古丽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面,"我从外边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陈默向河边去。"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向她。 塔格古丽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沙枣,却倔强地抬着头:"那时候...张红梅刚去洗澡,陈默还没回来..." 刘闯先是一愣,随即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哟,你作证?谁不知道陈默救过你?" 他故意提高嗓门,"再说了,你们俩大晚上在外面遇见?谁知道是不是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放屁!"陈默一个箭步冲上去,被赵卫国死死拦住。 塔格古丽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挺直了腰杆:"我们...我们就是碰巧遇见了...本想跟他打招呼,但他走得太快,没来得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字字清晰,"所以他确实没遇见任何人。"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既为陈默作了证,又避免了暴露他们的关系。 塔格古丽说完后低下头,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显然已经做好了承受闲言碎语的准备。 陈默心疼地看着她,随即转向众人,目光如炬:"所有人都在这儿,不代表偷窥的人不在里面。" 他锐利的眼神扫过每个人的脸,"你们自己想想,刚才有谁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 刘闯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赵卫国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细节,眉头皱得更紧了。 "对啊!"孙志强突然拍了下大腿,"刚才刘闯说去上厕所,去了得有二十多分钟!" "你胡说什么!"刘闯猛地提高嗓门,声音却有些发虚,"我...我肚子不舒服!" 陈默冷笑一声:"是吗?那你去厕所有谁看到了?" 刘闯猛地提高嗓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黑灯瞎火的,哪有人看见?" 陈默眯起眼睛,声音冷得像冰:"既然没人看见,那你怎么证明你没去过女知青澡堂那边?" 刘闯的脸涨得通红:"你血口喷人!我...我..." 赵卫国皱着眉头打断道:"够了!这件事没有确凿证据,不能随便指认任何人。" 他环视一圈,语气严厉,"但我要警告某些人,如果再发生这种下流事,让我抓到证据,决不轻饶!"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 女生班长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狠狠地瞪了刘闯一眼,悻悻地转身离去。 她刚刚明明看到刘闯的心虚,可最终只能无奈离去。 陈默不甘心地瞪着刘闯,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刘闯却挑衅般地冲他挑了挑眉,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散了散了!"赵卫国挥挥手,"都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工。" 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但压抑的气氛却久久不散。 等大家都回屋了,陈默用力拍了拍李军和王建国的肩膀:"兄弟,今天多亏你们了。" 李军摆摆手,咧嘴一笑:"谢啥,咱们都是老乡,还能不知道你啥人?" 王建国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陈默:"老陈,你说偷看女知青洗澡的到底是谁?"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陈默记忆的闸门。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闪过上辈子的画面——上辈子连队确实闹过这么一出,只不过那时他老老实实待在宿舍,自然没人怀疑到他头上。 不过跟今天一样,根本就没抓到人。 不过,隔了好几年,某个冬夜,几个男知青围着火炉吹牛,刘闯醉醺醺地炫耀自己如何"侦查"女澡堂,还得意地说"老子干了不止一回"。 妈的,自己的猪脑袋,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随后他摇摇头,想起来也没用,没有证据。 不过好像刘闯干过不止一次,那自己应该是有机会抓他个现行。 第73章 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女知青宿舍里,王丽一把拉住塔格古丽的手腕:"古丽,你跟姐说实话,真看见是陈默了?" 她压低声音,"还是说...你在替他打掩护?" 塔格古丽睫毛轻颤,声音却异常坚定:"我确实看见他了。就在白杨树那边,我乘凉回来时看到的,排长,我敢发誓!" "我信你。"王丽叹了口气,"我也不信陈默能干出这种事。" 她掰着手指算,"他那么优秀,还总帮咱们带东西。上回帮我带雪花膏,给张红梅捎的毛线,一分钱差价都没要..." 张红梅突然"啊"了一声:"等等!我想起来了,那人眼睛的位置没那么高!陈默个子都快一米八了,可那黑影看着顶多一米七。" 王丽气得直跺脚:"你怎么不早说!这不是冤枉好人吗?"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明天得给人家道歉..." 角落里,林晓梅冷眼旁观。 她盯着塔格古丽微微发颤的指尖,突然开口:"古丽,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乘凉?"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塔格古丽的脸"唰"地白了:"我...我睡不着..." 林晓梅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状若关切地凑近塔格古丽:"哎呀,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啊。下次睡不着叫我,我陪你。" 塔格古丽身子一僵,衣角在指间拧成了麻花:"不、不用麻烦..." "都是姐妹,客气啥。"林晓梅笑得温柔,目光却像刀子般在塔格古丽身上刮过,"总比...遇上什么不该遇上的强,对吧?" 王丽突然插进来:"晓梅说得对!以后不能一个人出去,要出去最好找个伴。" 她环视宿舍里的女知青们,"经过今天这件事,咱们必须重视安全问题!" "你们让我想想,必须要制定一些制度保证大家的安全!" ...... 第二天一大早,紧急集合的哨声刺破黎明。 排长赵卫国背着手站在井台前,脚下踩着新划的白线:"从今天起,男女知青活动区域分开!" 他指了指正在砌墙的工兵排,"以这口井为界,各走各的门!以后再让我发现偷鸡摸狗的,别怪我不客气。" 院子中间,水泥砂浆"哗啦"倒在砖块上,像堵在陈默心口的闷响。 都是因为那个混蛋刘闯,这下子自己再想看到塔格古丽,困难了。 女兵排的新规比围墙砌得更快,王丽想了一个晚上,弄了一大堆规定处理: 1、下工后不得在外逗留(违者扣工分) 2、外出必须两人同行(需向班长报备) 3、跨区与男知青接触需排长批准(紧急情况除外) 4、.... 总而言之,就是千方百计防着那些女知青跟男兵们接触。 陈默看着逐渐形成的隔离墙,耳朵听着王丽的规定,心里堵得厉害,心脏病快要发作了。 老子刚跟塔格古丽热乎一些, 直接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立马两个人成了牛郎织女,隔墙相望了。 陈默好些,还能一个人随意外出,可塔格古丽就不行了。 连续几天,陈默都注意到塔格古丽身边总跟着林晓梅的身影。 两个人如今像个连体婴儿——一起打饭,一起洗衣,连去厕所都要结伴同行。 林晓梅是什么人?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这些日子自己没少给她开小灶,红烧肉、酱排骨换着花样来,虽然从没提过什么要求,但这女人倒是吃得心安理得。 如果自己诱之以利,让林晓梅帮着打掩护...,越想觉得越有可能。 而且,他还有一个抓刘闯的计划,需要人配合,如果这次成了,那么林晓梅和塔格古丽就可以帮自己做局... ...... 周日。 清晨的戈壁滩还笼罩在薄雾中,陈默已经在地窝子里忙活开了。 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了上好的猪肉和排骨。 肉块在案板上泛着新鲜的粉红色,肥瘦相间的纹理在煤油灯下显得格外诱人。 陈默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心里盘算着:这些肉足够让整个女兵排眼馋了,但今天,它们只属于一个人——林晓梅。 "得让她吃人嘴短..."陈默嘟囔着,把肉分成两份。 一份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另一份是带着脆骨的肋排。 地窝子的门帘突然被掀开,林晓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林晓梅刚进地窝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了原地。 陈默居然比她来得还早?这简直破天荒头一遭。 更让她吃惊的是,案板上整整齐齐码着的猪肉和排骨——那粉嫩的色泽,那肥瘦相间的纹理,一看就是上等货。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晓梅脱口而出,眼睛瞪得溜圆。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案板前,伸手戳了戳那块五花肉,指尖传来的弹性让她确认这不是幻觉。 “陈默,你哪弄来的这么好的猪肉?我不是做梦吧?” 陈默正背对着她切葱,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来了?"陈默的语气故作轻松,但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已经微微发白。 林晓梅狐疑地打量着他:"你今儿个是吃错药了?" 她绕着案板转了一圈,鼻翼翕动,"平日里哪回不是我三催四请,你才不情不愿地露个面?今天倒好,肉都备上了?" 她突然凑近陈默:"该不会是..." 眼珠一转,"有事求我吧?" "啪!" 陈默突然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撂,故意摆出往日那副不耐烦的表情:"既然来了就赶紧做饭,磨蹭什么呢?" 林晓梅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后退半步,这家伙的脸变得可真快。 只见陈默大剌剌地往板凳上一坐,"我这一周尽啃窝头了,还愣着?等着肉自己下锅啊?" 这语气太熟悉了——就是前几周那个甩手大爷的做派。 林晓梅狐疑地打量着陈默,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立刻哄着他,“知道了,大少爷,我马上就做。” 看着这么好的肉和排骨,她突然福至心灵,拖长了声调,"哟~,陈默,你不会是...喜欢上我,想我了吧?" 陈默猛地呛住,咳嗽得满脸通红:"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看上你?" 这个死女人不会是误会了吧? 第74章 鸡同鸭讲 听了他的话,林晓梅恼羞成怒,“我怎么了?我这么漂亮,贤惠,你怎么就看不上我?” 话刚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劲,自己怎么跟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 “呸、呸,我说什么呢?我是说我也不差...“ 突然觉得越说越错,有些解释不清了。 这段时间的荤腥补给,确实让她比别的女知青气色好多了——原本干枯的发梢现在有了光泽,蜡黄的脸色也透出些红润来。 这也让林晓梅觉得自己是有这个条件让陈默喜欢自己的。 真不是喜欢自己? 不可能啊?我这么好看... 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凑近陈默,呼气如兰,“你不会是做什么亏心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陈默梗着脖子,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林晓梅眯起眼睛,突然福至心灵:"等等...,偷看女知青洗澡不会真是你吧?" "滚!"陈默一把推开她,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我陈默是那么龌龊的人吗?" 他抄起案板上的菜刀狠狠剁下一块肉,"再胡说八道,这肉喂狗都不给你!" 林晓梅被推得踉跄两步,却也不恼。 她歪着头打量陈默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男人嘛!都是口是心非,喜欢又不敢说出来。 她觉得自己发现真相了,眼睛亮得吓人,"你就是喜欢我,不敢说!是不是怕我看不上你?" "我..."陈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没事儿~"林晓梅自顾自地摆摆手,"虽然你脾气臭了点,长得也就那样..." 她偷瞄了眼陈默铁青的脸色,"但我不嫌弃你~" 陈默的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他当然听出了林晓梅话里的暗示,死女人果然想歪了。 "你给我少自作多情。" 他嫌弃道:"我可没想你,你麻溜的做饭,话太多了。" 林晓梅太了解男人这种口是心非的把戏了! 那些小伙子追求姑娘时,不都是这样欲盖弥彰的吗? 想要又不说,就等着别人来猜! "哦~"她拖长了音调,手指绕着发梢打转,"不喜欢就不喜欢呗,生什么气?" 说完还故意眨了眨眼,“我懂!” “滚,快点做饭去。” 不说拉倒,她也不再问,这么好的肉,必须要好好做一顿,什么事都挡不住她做饭的热情。 林晓梅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肉,一边用余光偷瞄陈默。 "要是他真开口..."林晓梅想着,手里的锅铲顿了顿,"我是该矜持一下再答应,还是..." 肉香渐渐弥漫开来,混着两人各自的心思,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发酵。 红烧肉的香气在地窝子里弥漫,油亮的肉块在粗瓷碗里微微颤动。 林晓梅把最后一盘红烧排骨端上桌,手指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突然一屁股坐在陈默对面的长凳上。 "陈默,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竖起一根手指,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现在说,咱们还有得商量。等肉进了我肚子..." 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认账!还有啊,好事可以现在就说,如果是坏事,那就吃完饭再说!" 陈默看了她一眼:"是有事。" 他故意顿了顿,"等吃完饭再说吧。" 林晓梅心里"咯噔"一声,筷子尖在五花肉上戳出几个小洞。 果然有事!还是坏事! 她偷瞄了眼陈默紧绷的侧脸,突然恶狠狠地咬下一大口肉——管他呢,天塌下来也得先填饱肚子。 "行!"她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油光水滑的嘴唇快速蠕动,"先说好...嗝...不管什么事..." 又灌了口肉汤顺气,"都不能影响我吃肉!" 陈默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就被林晓梅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食不言寝不语!"她恶狠狠地咬下一大口肉,油星子溅到脸颊上都不管,"有什么事等我吃完这顿再说!" 腮帮子鼓得像个仓鼠,还不忘用筷子指着陈默警告,"敢现在说,我跟你急!" 接下来二十分钟,地窝子里只剩下碗筷碰撞声和林晓梅豪迈的咀嚼声。 她吃得那叫一个专注——红烧肉要配着浸满肉汁的米饭一口闷,排骨必须把骨髓都嗦干净,连那盘清炒野菜都被她淋上肉汤,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架势。 "嗝——"林晓梅终于放下碗,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现在可以说了。" 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眼睛还意犹未尽地盯着碗里剩下的肉汤,"不过我先声明啊,吃下去的肉我是绝对不会吐出来的!" 陈默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堆成了小山,肉汤碗里飘着几粒孤零零的米饭,连装咸菜的碟子都被刮得锃亮。 他突然有点想笑,死女人果然是吃什么就是不吃亏。 "其实..."他刚开口,就被林晓梅抬手打断。 "等等!"她突然跳起来,一把抓过茶壶,"让我再喝口茶顺顺。" 咕咚咕咚灌下大半壶,才一抹嘴,"好了,你说吧。" 肉香还没散尽,但地窝子里的气氛已经悄悄变了味道。 陈默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啊,我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最近跟塔格古丽是不是走得挺近?" 陈默提到塔格古丽名字的瞬间,她心里猛地一揪,像是有人突然攥紧了她的心脏。 "哦...古丽啊。"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满不在乎,却控制不住语尾那一丝颤抖。 阳光透过门帘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晓梅盯着那团晃动的光斑,她早该想到的——陈默突然的殷勤,那些特意准备的排骨,怎么会是为了她呢? "我们...是挺熟的。"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喉咙里像是卡了根鱼刺,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陈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她一眼。 林晓梅慌忙低下头,假装被辣椒呛到,用力咳嗽了几声。 眼角泛起的水光,就让它当作是被辣出来的眼泪好了。 "你...没事吧?"陈默递过来一杯水。 第75章 条件 林晓梅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 杯里的水洒了大半,打湿了她的衣襟,凉丝丝地贴在皮肤上。 "我能有什么事!"她突然拔高了声音,像是要说服谁似的,"古丽那丫头挺不错的,又勤快又聪明,我们关系确实不错,你问她是想要做什么?" 话说出口,心里却像被钝刀子割了一下。 陈默咽了口唾沫,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就是...有时候,能不能行个方便?" 他观察着林晓梅的表情,"比如...让我和古丽私下见面,说几句话?" 地窝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炉子上的水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林晓梅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她早就注意到塔格古丽的变化,原本就瘦弱的脸蛋现在泛着健康的红晕,干枯的头发变得乌黑发亮。 原本萎靡的姑娘,如今像是改头换面,神采奕奕,更加风采照人,连走路都带着轻快的韵律。 看来自己猜对了,那丫头恋爱了,而且还是跟眼前这个臭男人。 陈默看着林晓梅阴晴不定的表情,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步棋太险了,如果林晓梅翻脸... 林晓梅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目光落在陈默紧绷的侧脸上——这个向来骄傲的男人,居然在求她? 为了另一个女人? 多么的可笑!!! "哈!"她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在地窝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自己这些日子为了口吃的,死皮赖脸地往陈默跟前凑,不知道求了他多少次。 现在倒好,角色完全反过来了。 林晓梅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了。 不是难过,不是嫉妒,而是一种奇怪的释然——原来陈默也会低头,也会求人,也会为了心上人放下身段。 而她这些日子居然还幻想与他成家,真是魔障了。 想通后,立刻智商占领了高地。 死男人,这些日子自己做牛做马伺候他,不行,得收点利息。 于是她翘起二郎腿,故意晃了晃脚尖,"就这?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 声音轻快得不像话,"不就是给你们打掩护嘛~" 陈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这个死女人改性子了? 林晓梅迎着他的目光,突然觉得无比畅快——原来掌握主动权的感觉,比吃肉还让人上瘾。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先跟我说说,你们是什么时间勾搭上的?" "什么勾搭?这么难听!"陈默恼怒,"我们是自由恋爱,你不要乱说。我们就是...修拖拉机的时候才有了些接触。" "哦~"林晓梅拖长了音调,"怪不得那天晚上她宁可被人误会也要给你作证!" 她起身凑了过来,发梢扫过陈默的脸颊,故意逗他, "我就说嘛,平时闷不吭声的丫头,怎么突然那么大胆子?" 陈默不耐烦道:"你...你别胡说!古丽就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林晓梅冷笑一声,手指卷着发尾打转,"那她怎么不说实话实说,大半夜的为什么会在外面晃悠?" 她突然压低声音,"该不会那天跟你约会去了吧?你给我说说,你们到哪一步了?拉手了吗?亲嘴没有?" "啪!" 陈默突然拍案而起,恼羞成怒:"别打岔!就说帮不帮忙吧?" 林晓梅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不说就不说,怎么还生气了?不禁逗,我又没说不帮忙,不过...” 陈默如今是太了解林晓梅了,听到她说“不过”二字,顿时明白了,"现在你和古丽形影不离,要是肯帮忙..." 他故意顿了顿,"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林晓梅的眼睛倏地亮了:"什么好处?" 她舔了舔嘴唇,上道,只要有好处就行。 "肉。"陈默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看着林晓梅的瞳孔明显放大,"随时想吃都有。" 如今陈默的空间里,除了大量的兔肉、蛇肉,还有系统签到的猪肉、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林晓梅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舌尖不自觉地舔过干燥的嘴唇。 这个条件实在太诱人了——源源不断的肉食供应,在这缺油少盐的戈壁滩上,简直是天大的诱惑。 之前自己用尽办法,死男人都不松口。 如今为了美色,什么都答应了。 我呸! 臭男人! 不过这个条件,我喜欢。 只要让我天天吃肉,什么男人?给我滚开,不要影响我吃肉的速度。 她眯起眼睛,像只精明的狐狸般盘算着:那些围着她转的"舔狗",不也是看中她那张漂亮脸蛋吗? 感情?那都是吃饱了撑的才讲究的玩意儿。 在这鬼地方,能活下去、活得好才是硬道理。 "成交。"她干脆利落地伸出手,"不过得立字据。" 陈默看着她这副市侩又精明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女人上辈子能混得风生水起——她把生存法则玩得太明白了。 什么爱情、面子,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统统都得靠边站。 "立字据?"陈默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想都别想。" 他太清楚林晓梅的为人——这张字据要是落在她手里,指不定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林晓梅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无凭无据的,哪天你们双宿双飞把我甩了,我找谁哭去?" 果然,这个死女人死性不改,又开始提条件了。 陈默盯着她看了几秒,"什么甩了?说话不要那么难听,我又没跟你怎么样!我说到做到,你哪那么多废话?" 林晓梅抱起胳膊,冷笑一声:"我这可不是废话,男人的花言巧语我见多了。" 陈默烦躁道:“那你说怎么办?” 林晓梅想了一下,不能逼得太狠,这个男人可是翻脸无情的。 于是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这样,字据我不要了。这次我就相信你一回,不过,只要我们来,我必须要见到实实在在的肉,否则..." 眼睛危险地眯起,"我就去告诉王排长,塔格古丽违反条例谈恋爱,你说到时候她会怎样?" 陈默被气乐了,手指着林晓梅,"你就长了个吃心眼子是吧?你觉得就凭你那点小伎俩,能威胁到我?" 第76章 天降福星 林晓梅莞尔一笑,"陈默,你说得对,我是威胁不到你,但是你的古丽可就难受了,你忍心让她不好难受,让她受处罚?" 陈默不想再磨叽,一拍桌子,“林晓梅,你当我陈默是什么人?咱京城爷们儿,一口唾沫一个钉,应了你的事绝对不会反悔。” 话都说这份上,林晓梅也不磨叽,"行,成交!以后我给你们打掩护,你供着我的五脏庙。" 伸出小拇指,"来,拉钩?" 陈默看着她孩子般的表情,无奈地勾住那根手指:"记住了,以后帮我看着点古丽,别让她受委屈。" "知道啦知道啦!"林晓梅不耐烦地摆手,"我肯定护着她。" 虽说这个死男人不是为了自己,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塔格古丽哪是什么威胁,分明是自己的福星啊! 从每周只能吃一顿肉,现在是每天都可以吃到,不是福星是什么? 天降福星,必须得保护好啊! 协议达成,陈默迫不及待地开口:"行了,你也达成目的了,该干正事了,赶紧把古丽带出来。" 林晓梅一脸的无语,"陈默,你说得可真轻巧!你不知道,王丽那母老虎现在盯得可紧了,女兵排晚上查寝,白天还要点名..." 陈默皱眉:"那你怎么出来的?" 林晓梅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自然有我的门路~" 她故意拖长声调,"就说去去买东西,自然就可以出来。你那个古丽还想跟着,让我三言两语直接劝退了。" 陈默盯着她看了几秒,“你现在回去只要能把古丽带过来,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准备什么?” 林晓梅眼睛锃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说吧,想吃什么?” “我...,我想吃鸡和鱼,你也有?” 陈默微微一笑,“你去叫人吧,等你回来,我肯定给你弄来。” 林晓梅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陈默,嘴角撇了撇:"就你?还能弄到鸡?" 她双手叉腰,一脸不信,"这年头连队里谁家养鸡不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陈默也不恼,“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等你回来,肯定就有了。” 林晓梅咽了口唾沫,转身就往门口冲:"行!我这就去!" 刚迈出门又折返回来,恶狠狠地指着陈默:"你要是敢骗我...,你和古丽可就没下次了。" 陈默哭笑不得:"快去!" 林晓梅这才风风火火地跑了。 ...... 女兵宿舍里,塔格古丽正坐在炕沿缝补衣裳。 阳光透过窗户,在她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 "古丽!"林晓梅风风火火冲进来,"我肚子疼得厉害..." 她夸张地捂着肚子蹲下,"陪我去趟卫生所吧..." 塔格古丽慌忙放下针线:"晓梅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喝点热水..." 林晓梅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不行...得去拿药..." 角落里,苏萌突然合上书本:"我陪你去吧。" 林晓梅后背一凉:"不...不用!有古丽陪着就行了!" 说着又"哎哟"一声,这次是真掐疼了。 塔格古丽信以为真,赶紧扶住她:"那我们快走吧!" 苏萌眯起眼睛,看着林晓梅和塔格古丽匆匆离去的背影。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本边缘,眉头渐渐皱起。 "不对劲..."苏萌轻声自语。 最近林晓梅和塔格古丽走得太近了。 那个平日里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林晓梅,突然对塔格古丽格外热情,现在又这么急着拉她出去... 苏萌合上书本,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击。 林晓梅是什么人?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她这么巴结塔格古丽,肯定另有所图。 出了大院,林晓梅立刻"痊愈",拽着塔格古丽就往胡杨林方向跑。 塔格古丽踉踉跄跄地跟着:"晓梅姐...卫生所在那边..." "先...先去办点事..."林晓梅眼神飘忽,"帮我个忙..." 看到胡杨林的轮廓时,塔格古丽猛地刹住脚步,布鞋在沙地上划出两道痕迹:"不行!这里有蛇!" 她声音发颤,"上次王排长还说有人被咬..." 林晓梅已经折了根粗树枝:"怕什么?有我呢!" 她不由分说拽着塔格古丽往里走,"跟着我,保证安全。" 塔格古丽咬着下唇,犹豫地跟上。 枯枝在脚下发出脆响,每一声都让她心跳加速。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时被荆棘勾住裤脚。 林晓梅却轻车熟路,七拐八绕后,眼前豁然开朗—— 胡杨林深处,陈默在地上来回踱步,脚下的枯枝被他踩得"咔嚓"作响。 他第三次看表——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这丫头该不会失手了吧..."陈默喃喃自语。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看到林晓梅拽着塔格古丽的身影,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当塔格古丽看到陈默的身影,心里一惊,他怎么在这? 慌忙松开被林晓梅拽着的手腕,飞快地瞥了眼林晓梅,假装跟陈默不熟。 "陈...陈同志?你...你怎么在这儿..."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泛红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晓梅"噗嗤"笑出声,一把揽住塔格古丽的肩膀:"得了吧!别装了,你俩那点事儿,我早知道了~" 塔格古丽耳根瞬间红得滴血,慌乱地看向陈默,眼里满是惊慌和无措。 陈默轻咳一声:"晓梅是我老乡,她哥跟我是发小,我们的事她都知道了,你放心,她答应帮我们。" "喏,你的古丽妹妹我给你带来了!"林晓梅一把将塔格古丽往前推,眼睛却滴溜溜地往陈默身后瞟,"我们要吃的东西呢?" 陈默自然地牵起塔格古丽的手:"跟我来。" 他拨开一丛灌木,露出个隐蔽的地窝子入口。 塔格古丽惊讶地睁大眼睛:"这里怎么会有..." 她蹲下身,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半地下的隐蔽空间。 "我的秘密基地。"陈默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以后也是你的了。" "喂喂!"林晓梅不乐意了,叉腰站在入口处,"还有我呢!" 她气鼓鼓地跺脚,"你们可不能过河拆桥!" 陈默无奈地摇头:"少不了你的份,快进来吧。" 第77章 三个人的一餐 角落里的小炉灶上,铁锅里的水已经烧得咕嘟作响。 "哇!"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手指颤抖着碰了碰鸡翅膀,"陈默你太神了!真的弄到鸡了!" 她转头看向塔格古丽,"古丽,你这男人本事不小啊!" 塔格古丽的脸"唰"地红了,手指绞着衣角:"晓梅姐你别胡说..." 声音细如蚊呐,眼睛却忍不住往陈默那边瞟。 陈默轻咳一声:"都别愣着,晓梅赶紧做饭。" 林晓梅一听要她做饭,立刻不乐意地撅起嘴:"哎哟喂!我都把人给你带来了,怎么还要我做饭啊?" 她双手叉腰,眼睛瞪得溜圆,"陈默你这是过河拆桥!" 塔格古丽见状,连忙轻轻拉了拉陈默的衣袖,小声道:"我、我来做吧,让晓梅姐休息..." 她偷偷瞥了眼林晓梅,生怕陈默为难。 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心想晓梅姐帮了这么大忙,可不能得罪了她。 陈默看着塔格古丽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一软,转头瞪了林晓梅一眼:"行啦,别耍赖了!还想不想吃鸡了?" 林晓梅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往灶台边走:"做就做嘛..." 她小声嘀咕着,"就会拿吃的威胁人..." 塔格古丽赶紧跟过去帮忙:"晓梅姐,我来给你打下手。" 她熟练地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你教我怎么做好不好?" 林晓梅看着塔格古丽乖巧的样子,也不好再抱怨,便指挥起来:"那你先把姜切片..." 说着自己开始处理鸡肉,动作麻利得很。 陈默见两人配合得不错,便拎起斧头:"你们先忙着,我去砍点木头。" 他指了指地窝子的墙壁,"现在多了一个人,这地方得再扩大些。" 塔格古丽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颊微微泛红。 林晓梅则翻了个白眼:"哟,这是要金屋藏娇啊?" "胡说什么呢!"陈默作势要打她,林晓梅灵活地躲到塔格古丽身后,还冲他做了个鬼脸。 塔格古丽被夹在中间,又是害羞又是好笑,只好低头专心切姜,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在女生做饭的时候,陈嬷嬷去林子里伐木。 等他回来后,小小的木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 红烧鸡块油光发亮,清蒸鲫鱼上撒着翠绿的葱花,蒜泥白肉薄如蝉翼,还有一盘清炒时蔬和一盆飘着蛋花的紫菜汤。 香气在地窝子里弥漫,勾得人食指大动。 塔格古丽早就已经不停的咽着口水,"这...这也太丰盛了..." 林晓梅想起当初她来地窝子的第一顿饭,比塔格古丽还不堪,她可是吃哭了。 她拉着古丽,坐在桌子前,“别看了,赶紧吃吧,我可是等一个星期了。” 林晓梅已经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鸡腿肉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也不舍得吐出来:"唔...不错,好吃,我的手艺真好!" 她含糊不清地赞叹着,油顺着嘴角往下流。 吃东西还不忘给自己表功。 塔格古丽起初还矜持地小口吃着,但随着第一块鱼肉入口,她的筷子就停不下来了。 鲜嫩的鱼肉,肥而不腻的五花肉,还有那浸满汤汁的鸡块...她已经记不清上次吃这么多肉是什么时候了。 嘴里都是美食还不忘赞扬林晓梅,“晓梅,你的手艺太好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陈默倒是不缺肉食,所以并不像她们一样,慢条斯理的看着。 看到塔格古丽吃的这么香,他心里也非常高兴。 早知道这样,他应该早点把古丽带过来。 三人埋头苦吃,谁也没空说话。 筷子与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 塔格古丽的筷子就没停过,红烧鸡块的汤汁拌着米饭,让她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 腮帮子鼓鼓的,活像只贪吃的小松鼠。 "慢点吃,"陈默忍不住伸手轻轻按住她的手腕,"肚子里没油水,突然吃太多会难受的。" 说着,陈默盛了碗紫菜蛋花汤推过去:"先喝口汤顺顺。"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塔格古丽,仿佛全世界就剩这一个人似的。 塔格古丽接过碗时不小心碰到陈默的手指,两人同时像触电般缩了一下。 她低着头小口啜饮,耳尖红得能滴血。 "咳咳!"林晓梅故意把碗重重一放,"你们注意点啊,我还在呢!" 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这饭还没吃完,狗粮先吃饱了。" 陈默这才回过神,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吃你的饭。" 说着夹了块最大的鸡腿肉放到林晓梅碗里,"堵不住你的嘴。" 她可是红娘,必须答对好了。 塔格古丽偷偷抬眼,正好撞上陈默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笑,又同时别开脸。 塔格古丽捧着汤碗的手指微微发抖,汤面泛起细小的涟漪。 "真...真好喝。"她没话找话,声音细如蚊呐。 陈默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喜欢就多喝点,锅里还有。" 林晓梅啃着鸡腿,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啧啧啧..." 她摇头晃脑,"某些人啊,见色忘友~" 塔格古丽羞得差点把脸埋进碗里。 陈默作势要抢她手里的鸡腿:"不吃还我!" "想得美!"林晓梅护食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大快朵颐,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谈你们的恋爱去,别耽误我吃肉..." 陈默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塔格古丽的一举一动,而林晓梅则化悲愤为食量,把一腔酸涩都发泄在了美食上。 塔格古丽不知不觉已经添了第三碗米饭,当她意识到时,脸颊顿时烧了起来。 "我..."她不好意思地放下碗,"我吃太多了..." 林晓梅打了个饱嗝,满足地拍着肚子:"这才叫吃饭!" 她看了眼空荡荡的盘子,惊讶道,"嚯,咱们三个可真能吃!" 塔格古丽主动接过洗碗的活计,蹲在河边仔细擦拭着碗碟。 林晓梅躺在树荫下打盹,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陈默则抡起斧头,继续收拾木材。 第78章 商议对策 陈默拿出一堆零食给塔格古丽。 "哇!"林晓梅一个箭步冲上前,眼睛瞪得像铜铃,"山楂片!山楂罐头!还有...这是大白兔奶糖?!" 她一把抓起山楂罐头,手指抠着玻璃瓶盖的凹槽,急不可耐地想撬开:"陈默你藏得够深的啊!以前怎么从来没见你拿出来过?" 塔格古丽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捏着衣角:"晓梅姐...要不...你先..." "别管她,"陈默笑着把一包果丹皮塞到塔格古丽手里,"这是专门给你的。" 林晓梅终于撬开了山楂罐头,直接用手捞出一颗红艳艳的山楂塞进嘴里:"唔...酸死了..." 她眯着眼睛,却马上又塞进第二颗,"但是好好吃..." 她边嚼边斜眼瞪着陈默:"某些人啊,见色忘友~以前给你做了那么多次饭,连颗水果糖都舍不得给..." 陈默无奈地摇头,从兜里又摸出包花生糖扔过去:"闭嘴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你们吃完了,我有事要找你们帮忙。” 林晓梅闻言立刻护住怀里的零食:"等等!先说好,要帮忙可以,但零食不能收回去!" "想什么呢!"陈默哭笑不得,"是这样,上次我被刘闯那小子诬陷偷看女知青洗澡的事,你们还记得吧?" 塔格古丽点点头,林晓梅嘴里还有吃的,含糊不清地说:"怎么不记得,闹得沸沸扬扬的。" 陈默的眼神变得锐利:"我怀疑刘闯才是偷看的那个人。那天他的反应太可疑了,而且..." 他压低声音,"我打听到他以前在别的连队就有前科。" "所以我想了个引蛇出洞的法子。最近天气热,你们俩可以约着天黑前去洗澡。我会在外围守着,只要刘闯出现..." "等等!"林晓梅猛地直起身子,"你让我们当诱饵?!" 塔格古丽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陈默身边靠了靠。 "不是诱饵,"陈默连忙解释,"我会确保你们的安全。只要刘闯往那边走,我立刻就能抓住他。" 林晓梅双手叉腰,气得脸都红了:"陈默你疯了吧?我林晓梅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凭什么要冒这个险?" 她指着塔格古丽,"还有古丽,这么单纯的丫头,你也忍心?" 塔格古丽怯生生地开口:"我...我没关系的..."她偷瞄了眼林晓梅,"只要晓梅姐同意..." "我不同意!"林晓梅斩钉截铁地说,"谁知道那流氓会看到什么?万一..." 她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我的清白怎么办?" 陈默叹了口气:"晓梅,你听我说完。你们只需要做做样子就好,根本不会有被偷看的风险。" "而且我观察过刘闯的作息,他每天晚饭后都会在附近溜达。特别是..." 陈默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晓梅一眼,"自从你来了以后,他经常在那片转悠。" 林晓梅一愣,随即嫌恶地皱起鼻子:"真的?就那个癞蛤蟆还敢打我的主意?" "没错,"陈默乘胜追击,"刘闯对你可是垂涎已久。只要稍微放出点风声,说你们固定时间去洗澡..." 他做了个抓握的手势,"他一定会上钩。" 塔格古丽小声问:"那...那具体要怎么做呢?" 陈默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很简单。明天开始,你们每天天一黑就去澡堂。我会提前给刘闯透点风。" 林晓梅撇撇嘴:"说得轻巧。" 她眼珠一转,"要是计划失败了呢?要是我们真被看光了呢?" 陈默正色道:"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而且...事成之后,我给你们弄点化妆品,怎么样?" 林晓梅的眼睛立刻亮了:"真的?" "那还有假。"陈默承诺。 林晓梅的喉头明显滚动了一下,那可是化妆品啊,自从来到这,这两月她的化妆品早没了。 林晓梅咬着下唇,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终于一跺脚:"成交!" 她恶狠狠地指着陈默,"但要是我发现有一丁点风险,立刻终止!而且化妆品也必须给我。" 陈默如释重负地笑了:"一言为定。" 他转向塔格古丽,"你呢?要是不愿意,让林晓梅一个人去也行..." 林晓梅不干了,“啥玩意?你就心疼她,你可真是个棒槌。” 塔格古丽摇摇头,露出坚定的表情:"我愿意帮忙。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三人仔细推敲着每个细节。 陈默在地上画出澡堂周边的地形,指出最佳的埋伏位置。 林晓梅则反复确认遮挡物的安全性,甚至要求提前去实地考察。 "记住,"陈默最后叮嘱,"从明天开始,每天九点半准时出发。走路时要自然,但可以稍微大声讨论洗澡的事..." 林晓梅翻了个白眼:"知道啦!不就是演戏嘛!" 她突然想到什么,坏笑着捅了捅塔格古丽,"哎,要不要假装说些''哎呀好想洗澡''之类的话?" 塔格古丽的脸"唰"地红了:"晓梅姐!" 陈默也忍不住笑了:"适可而止就行。重点是让刘闯听见你们要去洗澡的消息。" "行了,咱们就这么定了。"陈默看了看天色,"你们快回去吧,出来太久容易惹人怀疑。" 林晓梅一把拽起还在发愣的塔格古丽:"走走走!再晚王丽该怀疑了!" 她边走边回头瞪了陈默一眼,"记得我的化妆品!" 两人小跑着穿过胡杨林,塔格古丽突然拉住林晓梅:"晓梅姐...我、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林晓梅停下脚步,拍了拍胸脯,"有我在呢!"她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待会回去就说你陪我去卫生所拿药,记住了吗?" 刚推开女兵宿舍的门,苏萌的声音就从角落里传来:"怎么去这么久?" 林晓梅夸张地捂着肚子:"哎哟,排队拿药的人可多了..."她偷偷掐了下塔格古丽的后腰。 "是、是的,"塔格古丽结结巴巴地附和,"卫、卫生所人很多..." 第79章 引蛇出洞 "脾胃不调!"林晓梅脱口而出,又赶紧补充道,"就是...就是胃胀气,老打嗝..." 苏萌眯起眼睛,慢条斯理地说:"哦?脾胃不调啊..."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晓梅红润的脸色,"那怎么脸色比出去前还好了?" 林晓梅心里一紧,赶紧拉着塔格古丽往床边走:"哎呀,这不是吃了药嘛!古丽,快把药给我..." 苏萌看着两人慌乱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 她没再追问,只是慢悠悠地翻着书页,心里暗想:这两个人古古怪怪的,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总有弄清楚的时候... 塔格古丽小声问道:“咱们哪有药?” 林晓梅捏了一下她的手,“不是有山楂丸嘛。” ...... 陈默推开男知青宿舍的木门,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李军和王建国正坐在炕上下象棋,见他进来立刻眼前一亮。 "老陈!"李军把棋盘一推,"弄什么好吃的了?" 陈默把布袋往炕上一放,几个油纸包滚了出来:"酱牛肉、花生米,还有..."他神秘地压低声音,"桃酥。" "嚯!"王建国一把抢过桃酥的油纸包,"这可是稀罕物!"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浓郁的甜香立刻弥漫开来。 陈默盘腿坐在炕沿:"刘闯那帮人又找你们麻烦了?" 李军往嘴里塞了块酱牛肉,含糊不清地说:"可不是!那孙子昨天又把我刚洗的床单弄地上了。老陈,你得帮我一把, 咱京城的知青可不能总让沪市来的欺负啊?" 陈默点点头,正好瞌睡来枕头,于是他把怀疑刘闯就是偷窥女知青的人洗澡说了一下,并且把计划简单说了说。 李军听得直拍大腿:"早该收拾那王八蛋了!" 他掰了块桃酥塞给陈默,"需要我们做什么?" "帮我盯着刘闯,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陈默从兜里掏出包大前门,给两人各散了一支,"特别是晚饭后那段时间,看他往哪溜达。" 李军接过烟,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放心,包在我们身上。反正我们回来也没事,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陈默又掏出两包饼干推过去:"辛苦了,只要这件事弄成了,以后刘闯就再也欺负不了你们了。" "见外了不是!"王建国嘴上这么说,手却很诚实地把饼干揣进了兜里。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不出车,陈默总是下工后第一个冲去地窝子。 他变着花样准备饭菜,每顿都少不了荤腥——今天腊肉炒笋干,明天咸鱼炖豆腐,后天还有红烧鸡块,连主食都换着来,白面馒头、玉米饼子、大米饭轮着上。 林晓梅啃着鸡腿,满嘴油光地嘟囔:"陈默,你这家底够厚的啊?" 她眯起眼睛,"该不会是把运输队的油水都捞来了吧?" 陈默头也不抬地往塔格古丽碗里夹了块最肥的腊肉:"瞎说什么,这都是跟县里人换的。"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出车时帮供销社拉货,人家给点谢礼很正常。" "哟~"林晓梅拉长声调,"那怎么以前不见你这么大方?"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眼正小口喝汤的塔格古丽。 "以前没遇上值得下本钱的人呗。"陈默说得坦荡,却把塔格古丽闹了个大红脸。 林晓梅撇撇嘴,心里却门儿清:这男人为了讨好心上人,怕是把压箱底的关系都用上了。 不过看在顿顿有肉的份上,她也乐得装糊涂。 塔格古丽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犹豫地放下筷子:"陈默,这些...很贵吧?" 林晓梅正往嘴里塞第三块红烧肉,闻言含糊不清地说:"管他呢!反正他乐意!" 塔格古丽没理她,认真地看着陈默:"我...我有钱,可以给你钱..."说着就要掏兜。 陈默连忙按住她的手:"别!"触到那柔软的肌肤又赶紧松开,"我出车时顺路捎带的东西,花不了几个钱。" 林晓梅翻了个白眼:"就是!人家运输队的有的是门路。再说了,他愿意给你花钱,你还不乐意?他要是可以为我花钱,我得高兴得不得了。" 塔格古丽的脸"唰"地红了,低头扒饭不再说话。 林晓梅撇撇嘴,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喂,陈默,我的雪花膏呢?你可别想赖账!" 陈默慢条斯理地:"急什么?风声我都放出去了,只要事成,肯定给你。这两天刘闯可有点不对劲。" 消息是前两天李军和王建国在宿舍''闲聊''...就是男人之间常说的那些话——哪个女知青最漂亮啊,想找什么样的媳妇啊的话题,不经意的将林晓梅和塔格古丽会在天黑去洗澡。 "什么意思?"林晓梅立刻来了精神,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这两天刘闯可勤快了,"陈默冷笑道,"一到天擦黑就往外跑,说是去洗澡。我看啊,鱼儿已经上钩了。" 林晓梅兴奋地搓着手:"那咱们什么时候收网?" "别急,"陈默老神在在地喝了口汤,"我估计这家伙色胆包天,应该就这两天了。等抓到人,我就把雪花膏给你。" 林晓梅气得直跺脚:"陈默!你这是要挟!" 塔格古丽轻轻拉了拉林晓梅的袖子:"晓梅...陈默答应了肯定会给你的,你别着急。" "得!"林晓梅翻了个白眼,"你俩就穿一条裤子吧!" 她气呼呼地扒拉了两口饭,突然眼珠一转,"那...那要是今晚就抓到人,明天我就能拿到雪花膏了?" 陈默忍不住笑了:"成交!" 吃完饭,塔格古丽刚要跟着林晓梅起身,突然感觉手腕被轻轻一拽。 她回头一看,陈默正借着桌子的掩护,悄悄勾住了她的手指。 "等会儿再走..."陈默压低声音,拇指在她手心轻轻摩挲了两下。 塔格古丽的脸"唰"地红了,想抽回手又舍不得,只能低着头假装整理衣角。 陈默趁机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这几天想我没?" "陈默!你俩磨蹭什么呢?"林晓梅在门口叉着腰喊道,"再不走王丽该查寝了!" 塔格古丽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跳开,手忙脚乱地往外跑,差点绊倒。 陈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趁机在她发间飞快地亲了一下。 "明天见。"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 塔格古丽头也不敢回,逃也似的追上林晓梅。 林晓梅狐疑地打量着她通红的脸:"你俩在后面嘀咕什么呢?" "没、没什么..."塔格古丽结结巴巴地说。 林晓梅翻了个白眼:"得,当我没问。" 她挽住塔格古丽的胳膊,"走吧,今晚还有正事要办呢。" 第80章 天网恢恢 他边走边东张西望,活像只偷油的老鼠。 "哎哟,刘班长,这么晚还洗澡啊?"路过的王建国故意大声问道。 刘闯吓得一激灵,差点把盆摔了:"啊...对,对!今天干活出了一身汗..." 他干笑两声,加快脚步往澡堂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陈默和李军屏息凝神。 看着刘闯的背影,李军压低声音:"这孙子果然上钩了!" 刘闯走到澡堂附近,突然拐了个弯,故意绕了个大圈,钻进了一片小树林。 他熟练地爬上一棵歪脖子树,从这个角度,正好能透过澡堂顶棚的缝隙看到里面。 "嘿嘿..."他猥琐地舔了舔嘴唇,眼睛瞪得大大的抻着脖子张望。 月光下,刘闯的身影在茂密的树冠中若隐若现。他熟练地拨开枝叶,正好对着女澡堂上方简陋的顶棚——那上面只用些树枝随意搭着,缝隙大得能伸进一只手。 "我操!"王建国倒吸一口凉气,"这王八蛋真会找地方!" 陈默脸色铁青,他根本就没想到这孙子上树。 夏季茂盛的树冠完美地掩盖了他的身影,而女知青们还傻傻地盯着门口防备。 澡堂里,林晓梅故意把水声弄得哗哗响。 "古丽,帮我搓下背。"她提高嗓门,同时朝塔格古丽挤挤眼睛。 塔格古丽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按照计划,把外衣脱下来挂在门板上,做出真要洗澡的样子。 树上的刘闯眼睛都直了。月光透过顶棚的缝隙,隐约照出两个窈窕的身影。 他贪婪地咽着口水,完全没注意到树下三个黑影已经悄悄围了过来。 "就是现在!"陈默低喝一声。 三人同时扯开嗓子大喊:"抓流氓啊!!!" 这声吼在寂静的夜里像炸雷一样。 树上的刘闯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树上栽下来。 他手忙脚乱地抱住树干,树叶哗啦啦响成一片。 澡堂里的林晓梅和塔格古丽也立刻配合着尖叫起来:"救命啊!有流氓!!!" 女知青宿舍瞬间炸开了锅。 王丽第一个冲出来,手里还拎着根擀面杖:"在哪?!流氓在哪?!" 其他女知青也纷纷跑出来,有的拿着扫把,有的举着脸盆,气势汹汹地朝澡堂方向涌去。 刘闯这下彻底慌了神,手一滑,"咚"的一声从树上摔了下来,正好跌在陈默三人面前。 陈默一看机会难得,眼中寒光一闪,朝李军和王建国使了个眼色:"上!" 三人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李军一脚踹在刘闯腰眼上:"叫你偷看女同志洗澡!" 王建国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你个死流氓!" 刘闯被打得抱头鼠窜,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不住求饶:"我错了!别打了!" 陈默揪住他的衣领,照着脸就是一拳:"打死你个臭流氓!" 这一拳打得刘闯鼻血直流,"上次栽赃我的时候不是很能耐吗?" 当一大群男女知青过来的时候,刘闯已经面目全非了。 三个人一直没停,周围的知青们见状,不但没人劝阻,反而纷纷叫好。 林晓梅更是抄起扫把就往刘闯身上招呼:"让你偷看!让你耍流氓!" 刘闯被打得哭爹喊娘,最后蜷缩成一团,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王丽这才出面制止:"行了,别打了,把他押到连部去!" 陈默甩了甩手,朝地上啐了一口:"便宜你了!" 转身时,他看见塔格古丽站在人群后面,正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自己,脸上还带着崇拜的神色。 刘闯被五花大绑押走,陈默快步走到两个姑娘跟前:"怎么样,没吓着你们吧?" "吓着?"林晓梅双手叉腰,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刚才还踹了他好几脚呢!这个臭流氓,活该!" 她边说边比划着踢腿的动作,"要不是王丽拦着,我非把他踹成太监不可!" 塔格古丽躲在林晓梅身后,小声补充:"晓梅姐踹得可狠了...我、我也踢了一脚..." 说完又害羞地低下头,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陈默看着两个姑娘既勇敢又可爱的样子,心里一暖:"好样的!不过下次这种事让我来,你们躲远点。"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对了,答应你们的奖励..." 林晓梅眼睛一亮,立刻凑上前:"我的雪花膏呢?" "明天就给你带来。"陈默笑着保证,目光却温柔地落在塔格古丽身上,"还有你的..." 一行人押着刘闯去往连部,王丽边走边喊:"都起来看看!抓了个偷看女知青洗澡的臭流氓!" 她一边走一边喊,手里的电筒光在刘闯青肿的脸上来回晃着。 这动静把整个家属区都惊醒了。 好多住户披着衣服跑出来,睡眼惺忪地跟在后面。 "咋回事啊?" "听说是刘闯偷看女知青洗澡!" "活该!早看他不地道!" 连长和指导员匆匆赶来,脸色铁青:"都给我回去睡觉!明天不上工了是不是?!" 他转头对指导员说,"把无关人员都清走,留几个当事人就行。" 人群不情不愿地散了,只剩下陈默、王丽、李军和几个女兵排的骨干。 刘闯被按在连部的长凳上,鼻青脸肿的,裤裆还湿了一大片。 指导员推了推眼镜,严肃地问:"陈默,你们这么晚了不睡觉,跑外面干什么?" 陈默挺直腰板:"报告指导员,这些日子我们发现刘闯行为反常,经常天黑后鬼鬼祟祟往外跑。" 他指了指李军,"今晚我和李军见他又要出门,就跟上去看看,结果..." "结果就抓了个现行!"王丽抢着说。 "刘闯!"连长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闯缩着脖子,支支吾吾:"我、我就是随便走走,后来看树上有东西我就爬上去...没、没真看..." "放屁!"王丽气得直哆嗦,"当扬抓个现行,还在狡辩!"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连长和指导员低声商量了几句,随后宣布: 刘闯即刻关押,等候团部处理; 第81章 维修班长 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在每个人脸上跳动,映照出或紧张或期待的神情。 李军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陈默的胳膊:"怎么样?那孙子招了没?" 陈默慢条斯理地摘下沾着夜露的帽子,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故意停顿了几秒。 "证据确凿。"陈默一字一顿地说,"刘闯已经被关押,等着明天送团部呢。" 他故意环视一周,目光在几个与刘闯交好的知青脸上多停留了几秒,"这王八蛋把以前干的坏事全交代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同伙..." 角落里,王学文的喉结上下滚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床单。 陈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大家不要紧张,只要没有做坏事,团里应该不会追究的。" 王建国立即会意,拍着床板帮腔:"就是!咱们知青队伍里可不能藏污纳垢!某些人平时跟着刘闯作威作福,现在知道怕了?" 这一夜,男知青宿舍安静得诡异。 陈默躺在炕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很快就进入梦乡。 而李国庆和王学文的铺位却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陈默就睁开了眼睛。 "系统,签到。"他在心里默念。 熟悉的机械音立刻在脑海中响起: 【今日签到可选奖励(四选二)】 1. 《沙枣树苗嫁接技术手册》×1(附赠优质接穗10支) 2. 烧鸡 ×2 3. 烤包子×10 4. 扑克牌×2 陈默眼前一亮,这系统真是越来越懂他了。 戈壁滩的日子枯燥乏味,除了干活就是学习,现在居然连娱乐用品都安排上了。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项和第二项。 如今需要养的人多了一个,系统也就相应的给的多了一倍。 陈默忍不住咧嘴笑了,前几次系统出现的那个计生用品,看系统那么执着他就签到了一个,果然现在没有这个选项。 想想塔格古丽羞红的脸,看来系统也知道自己的春天就快到了。 "陈哥?想啥美事呢?"李军坏笑着用手肘捅他,"该不会是想着..." "去你的!"陈默笑骂着给了他一拳,赶紧起床。 收拾妥当后,叫来李军和王建国,打开柜子。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核桃酥、水果糖,最底下还压着两包大前门香烟。 "来,分赃了!"陈默招呼着李军和王建国,故意说得很大声。 他注意到不远处几个知青羡慕的眼神,却装作没看见。 李军接过沉甸甸的油纸包,激动得手都在抖:"我滴乖乖!陈哥你这是..."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浓郁的芝麻香立刻飘散开来,引得周围几个知青都忍不住伸长脖子往这边看。 王建国则捧着那包大前门,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烟盒上烫金的字样,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可是干部烟啊!" 他抬头看向陈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陈哥你太够意思了!" 陈默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目光在宿舍里扫视一圈,特意提高了几分音量:"昨晚多亏你们帮忙。我陈默向来是有福同享,绝不会亏待自己兄弟。"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特别是咱们京城来的同志,更要互相照应。" 这番话立刻在宿舍里激起一阵骚动。 几个原本缩在角落里的京城知青眼睛都亮了起来,不自觉地往这边挪了几步。 而那几个平日里跟着刘闯混的外地知青,脸色则变得更加难看了。 如今的陈默早已不是上辈子那个独来独往的愣头青。 在这远离家乡的戈壁滩上,他比谁都清楚:想要站稳脚跟,光靠单打独斗是行不通的。 必须得有自己的圈子,而最可靠的,自然是同乡同源的京城知青们。 "来来来,都别客气。"陈默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些糕点和糖果,分给围过来的京城知青们,"以后咱们多走动,有什么困难互相帮衬着点。" 李军立刻会意,接过话茬:"就是!咱们京城来的同志要团结,可不能像某些人..."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缩在一旁的王学文那几个,"整天就知道搞小团体,欺负老实人。" 王建国也凑过来,故意大声说:"陈哥仗义!以后咱们都听你的!" ...... 上午出工前,连长把全连集合在打谷扬上。 "昨晚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听说了。"连长背着手,声音洪亮得能传到最后一排,"刘闯同志严重违反纪律,偷窥女知青洗澡,还栽赃陷害其他同志!"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全扬,在几个和刘闯走得近的知青脸上多停留了几秒:"这种行为极其恶劣!经连党支部研究决定,今天就把刘闯押送团部处理!" 连长重重地哼了一声,"以他的问题性质,最好的结果是发配到塔克拉玛干边缘的劳改农扬,搞不好直接进监狱!" 这番话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扔进冷水里,顿时在人群中激起剧烈的反应。 站在后排的几个女知青忍不住小声欢呼,而前排几个男知青则脸色煞白——特别是李国庆、王学文,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 "至于刘闯交代的其他人,"连长锐利的目光扫过全扬,声音突然放缓,"错误不严重的,连里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就不往团部报告了。" 李国庆和王学文刚要松口气,就听见连长话锋一转:"但是!李国庆、王学文二人,知情不报,还帮着打掩护,关禁闭三天,立刻执行!" 两个民兵立刻出列,一左一右架住面如土色的李国庆和王学文。 王学文双腿发软,几乎是被拖着走,嘴里不住地求饶:"连长,我错了!给我个机会..." "带走!"连长一挥手,又转向其他知青,"希望其他同志引以为戒!咱们兵团不养害群之马!" "同时,"连长提高声调,"经研究决定,任命陈默同志为维修班班长!"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陈默自己都惊讶地抬起头。 维修班可是连队的技术核心,负责拖拉机、农机具的维护保养,地位比普通生产小组长高出一截。 "陈默同志虽然年轻,但技术过硬,工作踏实。"连长难得地夸赞道。 林晓梅在队伍里用手肘捅了捅塔格古丽,惹得小姑娘耳根都红透了。 而那几个曾经跟着刘闯起哄的知青,现在全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希望陈默同志再接再励,为即将开始的秋收连队保驾护航。" 队伍一散,李军和王建国立刻围上来,一左一右架着陈默的胳膊:"陈班长!以后可得照顾着点兄弟们啊!" 陈默笑着点头,故意提高声音:"放心,维修班会定期组织技术培训,欢迎所有有志学习的同志参加。" 第82章 连队的窘境 李会计追着连长就进来了,把账本"啪"地摔在桌上,扬起一阵细小的灰尘。 泛黄的账页上密密麻麻记着触目惊心的数字:今年大旱,治沙经费增加了两成,而连队的存款只剩下可怜的不到五百块钱。 "连长,再这样下去,咱们连下个月连盐巴都买不起了!"李会计的声音在狭小的会议室里回荡,他粗糙的手指重重戳着账本上标红的地方,"光是这个月,咱们就超支了三百多!你得赶紧想办法呀?" 连长皱着眉头翻看账本,黝黑的脸上皱纹更深了。 他端起搪瓷缸子想喝口水,却发现里面早就空了。 "老李,团里欠咱们今年的补贴..."连长刚开口就被打断。 "团里?"李会计冷笑一声,"团部自己都揭不开锅了!" 他拿出一个团里下发的通知,"您看看这个,团里要求各连队''自力更生,共渡难关''!" “还有,就是团里的治沙任务今年咱们又没完成,现在流沙快接近农田的外围了,在这么下去,今年的产量还得降两成,明年咱们更难过了。” ...... 自从当上修理班班长,陈默可是干劲十足。 经过几天的熟悉,把几台待修的机器全部修理完成。 这才腾出来功夫,好好的研究研究系统给的《沙枣树苗嫁接技术手册》。 陈默翻开手册,对照着开始在一本崭新的工作笔记上誊抄。 "接穗选取二年生健壮枝条..."钢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不时停下来对照手册上的专业术语。 手册里的彩色插图格外精美,这些现代化的图示绝对不能直接拿给连长看。 "T形芽接要这样下刀..."他皱着眉头,反复修改着草图,"接穗的斜面要再明显一些..."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要点: 1. 砧木选择:本地沙枣,地径2-3厘米 2. 嫁接时间:3月下旬至4月上旬 3. 接穗处理:蜡封切口,保湿贮藏 4. 管理要点:除萌、解绑、防风 "沙枣浑身是宝啊!"陈默写着写着,突然拍了下大腿。 他赶紧翻开新的一页,激动地列出沙枣的经济价值: 果实:鲜食、酿酒、制蜜饯 叶子:优质饲料,粗蛋白含量18% 木材:纹理美观,可做家具 生态:固沙效果是梭梭的1.5倍 接下来的三天,陈默像着了魔一样,只要有时间就掏出小本子继续完善方案; 晚上回到宿舍也不休息,就着煤油灯,绘制详细的示意图: 1. 选址平面图:标注了土壤墒情和防风林位置 2. 嫁接流程图:从采穗到成活的12个步骤 3. 效益估算表:三年后的预期收益 "陈哥,你魔怔了?"李军半夜起夜,看见陈默还在伏案工作,忍不住问道。 陈默头也不抬:"快了快了,再算完这笔账..." 第四天,方案终于完成,里面不仅包含了技术要点,还详细列出了实施步骤,包括了: 选址、 人员、 预算等等。 陈默拿着这份沉甸甸的方案和一袋从戈壁滩上采集的野沙枣,敲响了连部的门。 陈默轻轻叩响连部办公室的木门,指节与门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进来。"里面传来连长略显疲惫的声音。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烟草味扑面而来。连长赵建军和指导员周明正俯身在办公桌上,对着墙上那张已经泛黄的治沙地图指指点点。 地图上用红笔新标注的沙化区域触目惊心,像一块溃烂的伤口,已经蚕食到河边最肥沃的棉田边缘了。 "报告连长、指导员。"陈默立正站好,手里紧紧攥着那份精心准备的方案。 赵建军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透着疲惫:"是小陈啊,有事?" 他粗糙的手指间还夹着半截自卷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周明也直起身子,顺手把红蓝铅笔别在耳朵上。 他军装领口的扣子松开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衣:"维修班遇到困难了?" "不是的,指导员。"陈默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我有个关于治沙和创收的想法,想请领导过目。"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在"咔嗒咔嗒"地走着。 连长和指导员交换了一个眼神,赵建军掐灭烟头,在搪瓷缸沿上轻轻敲了敲:"治沙?说说看。" 陈默小心翼翼地把方案放在掉漆的办公桌上,他注意到指导员周明的目光落在那份装订整齐的材料上,眉毛不自觉地扬了扬。 "是这样的,"陈默清了清嗓子,"我发现本地沙枣经过改良嫁接后,既能固沙又能创收..." “哦?你仔细说说。” 陈默深吸一口气,展开自己精心绘制的示意图:"咱们可以大规模种植嫁接沙枣。第一能固沙,沙枣根系发达,防风固沙效果比梭梭强三倍;第二果实能卖钱,嫁接后的沙枣甜度高,可以鲜食、酿酒、做蜜饯;第三..." "等等,"连长打断他,拿起一个野沙枣在手里掂了掂,"沙枣我们试过,长得太慢,果子又小又涩,根本卖不上价。" "那是因为没嫁接!"陈默赶紧解释,"嫁接后的就不一样了。嫁接后的沙枣,甜度能提高三倍,单果重增加50%,亩产量能翻番!嫁接后的沙枣每亩纯收益能达到300元以上!" 连长和指导员接过本子仔细翻看,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陈默站在一旁,手心沁出了汗。 "小陈啊,"良久,连长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想法是好的,但万一失败..." "咱们连现在经不起折腾了。"指导员接话,手指敲着账本,"去年试种枸杞,赔了八百多,差点发不出工资。前年搞的葡萄架,一扬大风全毁了..." 陈默急道:"可沙枣不同!它本来就是本地物种,抗风沙、耐盐碱,适应性极强!就算嫁接不成功,砧木本身也能起到固沙作用..." "这样吧,"连长拍拍他肩膀,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我们再研究研究。你也知道,现在连里经费紧张,每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连长...” 陈默还想再劝,可指导员也让他先回去,他们考虑一下。 走出连部,夕阳已经西沉。 陈默心里憋闷得很,像压了块大石头。 他知道领导们的顾虑,更清楚连队没钱。 可现在棉花连年减产,沙化日益严重,再不想办法,不出三年,整个连队可能就要被黄沙吞没了。 第83章 自己搞 傍晚的地窝子里,煤油灯的火苗轻轻摇曳,在土墙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陈默端着搪瓷碗,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饭。 "陈默,"塔格古丽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你这两天怎么总是闷闷不乐的?" 陈默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饭都快凉了。 他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在想些事情。" "得了吧!"林晓梅从对面探过身子,毫不客气地戳穿他,"你这张脸都快耷拉到碗里了!是不是又跟谁较上劲了?刘闯不是被押走了吗?" 陈默犹豫了一下:"不是刘闯,就是...就是我前些天给连里递了个沙枣树嫁接的计划..." "沙枣嫁接?"塔格古丽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这个好啊!连里同意了吗?" 陈默挑了挑眉,这个傻丫头,连里要是同意他能这么着急吗? 林晓梅撇撇嘴,往嘴里塞了块肉:"想法是不错,但连里现在哪有钱啊?听说前两年连里也想搞点东西,可都失败了,损失不少钱。现在你又想搞这个沙枣嫁接,连队怕是不会同意。" 陈默的筷子"啪"地搁在碗上:"连队以前是亏钱了,可我这是十拿九稳的,连队为什么不同意。而且我这个不仅能挣钱,还能防止沙化蔓延。你们看看,沙丘都快推到河边了!照这个速度,不出三年,咱们最好的棉田就得被沙子埋了!到时候在想搞都来不及。" 林晓梅擦了下嘴,“陈默,你说你的计划十拿九稳,可以前的项目都是这么想的,可最后呢?都失败了。” 地窝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小手突然覆上了陈默的手背。 塔格古丽的脸在煤油灯下红得像熟透的沙枣,但她没有缩回手:"陈默,我...我相信你。" 她的手指轻轻颤抖着,却坚定地握住了陈默的手:"你想怎么办,我都支持你。" 林晓梅在一旁夸张地"啧啧"两声,却难得没有调侃,"陈默,你真的确定没问题?" 陈默毫不犹豫地点头:"绝对没问题!" 他轻轻捏了捏塔格古丽的手,然后松开,从怀里掏出一本手绘的笔记,"你们看,这是我整理的嫁接技术要点。" 他翻开笔记,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数据和图示:"沙枣嫁接成活率能达到85%以上,三年后亩产可达300公斤。我连成本都算好了,初期投入每亩不超过50块钱。" 林晓梅凑过来,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查看:"哟,画得还挺专业。" "那当然,"陈默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我可是专业的,画个图纸算什么。" 他指着其中一页,"这是我设计的专用嫁接刀,用报废的轴承钢就能做。" 塔格古丽的眼睛亮晶晶的,手指轻轻抚过图纸上精细的线条:"这个...真的能成?" "不仅能成,"陈默斩钉截铁地说,"还能让咱们连队打个翻身仗!你们想想,到时候沙枣酒、沙枣蜜饯,说不定还能往城里卖。治沙又赚钱,一举两得!" 煤油灯的火苗突然"噼啪"爆了个灯花,像是在为他的计划喝彩。 林晓梅想了想,正色道:"陈默,你明天去连里问问,如果连里不同意,咱们就自己偷偷试试?我记得河边有片野沙枣林..." 陈默感觉一股暖流从相触的手掌传遍全身。 他反手握住塔格古丽的手,声音重新变得坚定:"行,我明天问问,实在不行咱们就自己干,先小规模试验!等有了成果,看连里还有什么话说!" 林晓梅摸着下巴狡黠地眨眨眼,"不过,要是成功了,我的雪花膏..." "管够!"陈默爽快地答应,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戈壁滩上,一个大胆的计划就在这个小小的地窝子里酝酿。 翌日傍晚,陈默再次来到连部。 "报告!"他轻轻叩响木门。 "进来。"里面传来连长疲惫的声音。 推门而入,只见连长赵大勇正坐在小板凳上泡脚,洗脚盆里飘着几片艾草叶,水已经不那么热了。 指导员周明在一旁整理文件,桌上堆满了各种报表。 "连长,指导员,"陈默站得笔直,"我想问问前两天提交的沙枣嫁接方案,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连长抬起头,湿漉漉的脚在盆边顿了顿,水珠溅落在地板上。 他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更深了:"小陈啊..." 指导员放下手中的文件,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我们仔细研究过你的方案了。" 陈默的心跳突然加快,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裤缝。 连长从盆里抬起脚,水珠顺着脚踝滴落:"想法很好,但是..." 他摇摇头,"连里现在太困难了。账上就剩几百块钱,还要留着买过冬的煤。" 指导员接过话茬,声音沙哑:"这两年搞的创收项目都失败了,团里也不给拨款。我们实在是..." 陈默感觉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连长,"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可以先小规模试验,不用太多钱..." "小陈!"连长突然提高音量,洗脚盆被踢得晃了晃,"你知道去年赔了多少钱吗?八百多!全连同志半年没发劳保用品!" 办公室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连长,指导员,"陈默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而坚定,"既然连里现在有困难,那我想先带几个同志自己搞个小实验。" 连长从洗脚盆里抬起头,湿漉漉的脚悬在半空:"自己搞?" "对!"陈默挺直腰板,"就用河边那片废地,不占用连里的生产资源。我们利用业余时间干,保证不影响正常工作。" 指导员的眼睛微微眯起:"小陈啊,这可不是儿戏。嫁接需要技术,需要投入..." "技术我有把握!之前我整理的嫁接技术要点,都是根据本地条件改良过的。" 连长和指导员交换了一个眼神。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洗脚水"滴答"作响。 "你打算怎么解决资金问题?"指导员终于开口。 第84章 沙枣实验 连长突然"哗啦"一声从洗脚盆里站起来,水花溅了一地:"胡闹!没有组织批准,你们这是无组织无纪律!"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但还没等他开口,指导员却若有所思地说:"等等,老赵。如果他们真的能实验成功, 咱们连队也能多一项收入。" 他转向陈默,"你确定能保证不影响正常工作?" "我保证!"陈默立即回答,声音铿锵有力,"而且,如果实验成功,技术无偿交给连里推广!" 连长重重地叹了口气,抓起毛巾擦脚:"随你们去吧。但是记住,"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不能影响生产,第二不能动用连里物资,第三..." "第三出了事你自己负责。"指导员接话道,嘴角却微微上扬。 陈默"啪"地立正敬礼:"是!谢谢连长!谢谢指导员!" 走出连部时,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连队。 陈默深吸一口带着沙土味的空气,改变连队命运的第一步,终于迈出去了。 陈默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连长赵大勇把擦脚的毛巾往盆边一扔,皱着眉头看向指导员周明:"老周,你咋想的?就这么让他们瞎折腾?" 指导员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老赵啊,咱们不能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嘛。" 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要是真成了,咱们连不就能大面积推广了?要是那样咱们连里不就不缺钱,多好呀!" "成?"连长嗤笑一声,端起搪瓷缸灌了一大口水,"咱们前两年搞了那么多项目,枸杞、葡萄、哈密瓜,哪次成功了?" 水珠顺着他的胡子滴落,"就凭陈默他们几个毛头小子自己搞?" 指导员不慌不忙地点了支烟,烟雾在灯光下袅袅上升:"老赵,你发现没有?陈默这小子跟别人不一样。" 他弹了弹烟灰,"这小子有头脑,你看这次他们抓刘闯,一般人能注意到刘闯的异常?这家伙能鼓动女知青配合他,也是一个本事。" 连长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起身去倒洗脚水。 "再说了,"指导员压低声音,"反正他们不动用连里资源,成了咱们沾光,不成...就当给年轻人练手了。" 连长走回来,重重地坐在吱呀作响的椅子上:"我就怕他们捅出什么篓子。你是没看见,陈默说起沙枣时那个眼神...跟魔怔了似的。" "年轻人嘛,有点冲劲是好事。"指导员笑着把烟掐灭,"总比那些整天混日子的强。我看啊,说不定这次真能成。" "但愿吧..."连长喃喃道,"要是再失败,我这个连长可真没脸去见团长了。" 指导员拍拍他的肩膀:"要相信群众的首创精神嘛,再说了这件事情咱们先不往团部报。来,咱们再看看下个月的生产计划..."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陈默就签到。 今天系统居然给他一套沙枣嫁接专用工具套装。 【包含:嫁接刀×5、修枝剪×3、塑料膜×10卷、接穗保湿盒×2】 【备注:工具已做旧处理,可解释为县农机站淘汰品】 陈默眼前一亮,这系统简直太贴心了! 今天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志一起搞。 早饭时分,陈默端着搪瓷饭盆,看见李军和王建国正坐在靠窗的角落里埋头扒饭。 陈默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饭盆"咣当"一声放在木桌上,惊得两人同时抬头。 "老李,老王,借一步说话。"陈默压低声音,手指在桌下悄悄指了指食堂后门的方向。 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正在吃饭的知青们,特别是那几个平时爱打小报告的。 三人端着饭盆来到食堂后门外的老榆树下。 陈默把最后一口玉米糊扒进嘴里,用袖子擦了擦嘴,这才开口: "我想搞个沙枣嫁接实验,需要你们帮忙。" “沙枣实验?咱们每天都上工哪有时间?” “下工后再去。” "啥?下工后还要干活?"王建国嘴里的窝头渣喷了出来,他赶紧用手接住又塞回嘴里,一脸不情愿。 "陈哥,不是我不帮你,这天天挖排碱沟,我腰都快断了。"说着还夸张地揉了揉后腰。 李军也苦着脸,把磨出水泡的手掌摊开给陈默看:"是啊,我这胳膊现在还酸着呢,昨天抬抽水机扭到了,现在连筷子都拿不稳..." 陈默早有准备,从内兜里摸出两包搞点,他神秘兮兮地推到两人面前:"县里弄来的,先尝尝。" 两人的眼睛立刻直了。 王建国咽了口唾沫,直接拿了一包拆开送进嘴里。 李军手也非常快,同样塞到嘴里。 王建国眯着眼睛,像只餍足的猫,"这糕点真好吃。" "这只是开胃菜。"陈默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只要你们帮忙,下次去县城,我给你们带烧鸡。" "烧鸡?!"李军猛地提高音量,又赶紧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活像见了鬼,"真...真的?国营饭店那种?" 陈默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票证:"看,这是我攒的肉票,够买两只肥的。" 王建国舔了舔嘴唇,喉结上下滚动:"那...那要干多久?" 他的语气明显动摇了。 "就每天下工后两小时。"陈默见他们犹豫,又加码道,"成功了连里还有奖励。" 李军和王建国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挣扎。 最终,王建国一咬牙:"为了烧鸡...拼了!" "就这么说定了。"陈默露出胜利的笑容,"今天下工后,河边那片野沙枣林集合。记住,别声张。" 下工的哨声在戈壁滩上回荡,夕阳将知青们的身影拉得老长。 陈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快步朝女兵排的驻地走去。 远远地,他就看见女兵排排长王丽正在晾衣绳前收衣服。 "王排长!"陈默小跑过去,敬了个礼,"跟您商量个事儿。" 王丽头也不抬,继续收着衣服:"说。" "我想请林晓梅和塔格古丽同志帮忙,一起去河边种沙枣树。"陈默搓了搓手,"就每天下工后两小时..." "什么?"王丽猛地转过身来,湿衣服"啪"地甩在陈默身上,"你让女知青单独跟你们去河边?想什么呢!" 陈默赶紧解释:"不是单独,李军和王建国也去。这是正经的嫁接实验,连里已经同意了。" 王丽把衣服往盆里一摔,"连里同意了?我得去确认一下。" 王丽找到指导员去确认,知道陈默真的要搞沙枣嫁接。 于是,同意了。 不过也警告陈默,让他必须保证两个女知青的安全。 当李军和王建国见到陈默领着林晓梅和塔格古丽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陈默承诺的烧鸡早就抛到脑后,有这么漂亮的两个姑娘陪着,什么都不给他们也愿意。 第85章 早知道就告诉他们有女生一起种树了 "系统,签到。"他在心里默念。 这次的东西居然包含:高级塑料薄膜10卷(可解释为县农机站淘汰品)、烧鸡2只(国营饭店特制)、大前门香烟2包等, 陈默差点笑出声来。 这系统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连他需要塑料薄膜和烧鸡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毫不犹豫选择了薄膜和烧鸡。 "陈班长,这么早就出车?"仓库保管员老张披着棉袄走过来。 陈默挥挥手:"趁凉快早点出发。今天要去县城拉树苗。" 早上起的太早,陈默从空间里拿出几个包子,边吃边开车。 到了县城,陈默先老老实实完成了公事。 在农机站取零件时,他故意跟值班的老王闲聊:"王师傅,听说你们这儿有淘汰的塑料薄膜?" 老王叼着烟,眯起眼睛:"咋?你们要塑料薄膜?" "可不是嘛,"陈默顺着话头往下说,"我们连里想试试沙枣嫁接,就是缺材料..." "那你可来巧了,"老王压低声音,"仓库里正好有一批淘汰的,虽然旧了点,但还能用。" 陈默心里暗笑,系统早就给他准备好了。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是装模作样地跟着老王去仓库"看货",最后象征性地花了两块钱买下了系统提供的那些"淘汰"塑料薄膜。 随后,陈默走进县城西头的"绿洲苗圃",掏出连队的介绍信,"同志,你们这有沙枣树苗吗?我们是兵团三连的。" 苗圃老板艾力是个满脸皱纹的维吾尔族老汉,正蹲在地上修剪枝条。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接过介绍信眯着眼看了半天:"解放军同志啊,要什么树苗?" "沙枣树,二年生的。"陈默蹲下身检查苗床里的树苗,"要这种根系发达的,叶子没病虫害的。" 艾力叼着自制的莫合烟,吐出一口青烟:"两毛一棵,不还价。" 陈默心里一紧——这比他预计的贵了不少。 他掏出大前门香烟递过去:"艾力大叔,我们连队条件有限,您看能不能..." "解放军也讨价还价?"艾力接过烟,语气缓和了些,"你要多少?" "两百棵。"陈默见有戏,赶紧补充,"要是价格合适,以后还来您这儿买。" 经过半小时的软磨硬泡,陈默最终以每棵一毛五的价格成交。 艾力还神秘兮兮地从后院拿出个小布包:"送你二十根和田大沙枣的接穗,结果子又大又甜!" 陈默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只见里面的接穗粗壮饱满,芽眼分明,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他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大叔,我再买二百根接穗,您看多少钱合适?" 艾力眯起眼睛,慢悠悠地掏出烟袋锅子:"小同志胃口不小啊。" 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这和田大沙枣的接穗可不比普通货色..." 陈默立刻会意,从兜里掏出一包京城的点心递过去:"大叔,您尝尝这个。" 艾力接过点心,眼睛一亮:"哟,京城货!这样吧,二百根接穗,算你十五块钱。" "太感谢了!"陈默二话不说就掏钱,"大叔您真是爽快人!" 艾力收好钱,转身往后院走:"等着,我去给你挑最好的。" 不一会儿,他抱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回来,"都是今年新发的壮枝,保证成活率高!" 陈默接过麻袋,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里乐开了花。 这下不仅解决了砧木问题,连接穗都备齐了。 临走时,艾力还热情地送了他一小包莫合烟:"有空常来坐坐!" 这趟县城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陈默将系统奖励的工具,塑料薄膜与那些树苗放在一起。 回程一切顺利。 傍晚时分,卡车"嘎吱"一声停在连队仓库前。 陈默跳下车,看到李军和王建国已经在仓库门口等着了。 "东西呢?"李军迫不及待地凑上来,眼睛直往车斗里瞄。 陈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 他压低声音,"树苗和接穗都在车斗里,用麻袋盖着呢。" 三人把树苗和接穗搬进了修理班的工具棚。 陈默又从驾驶室座位下掏出个油纸包:"给,一人一个,趁热吃。" "嚯!肉烧饼!"王建国眼睛都直了,接过烧饼就咬了一大口,"香!真香!哪买的?" "国营饭店,特意给你们两个带的。"陈默擦了擦手上的油,"趁热吃,别让人看见了。" 李军狼吞虎咽地啃着烧饼,含糊不清地问:"陈哥,真要今晚就开工?会不会太赶了?" "越快越好。"陈默看了看天色,"趁着树苗还有水份,咱们抓紧时间种下去,这样成活率会高。" 正说着,远处传来脚步声。 三人立刻噤声,只见塔格古丽和林晓梅手挽手走了过来。 李军的眼睛一下子直了,拽了拽陈默的袖子,压低声音问:"陈哥,她们...她们也和咱们一起种树?" 陈默点点头:"是啊,都是朋友,早就答应要一起干的。" 李军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笑开了花:"哎呀!你早说啊!要是知道跟她们一起干活,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他手忙脚乱地拎起一把铁锹,又赶紧拍了拍身上的土,"那什么...咱们赶紧去挖坑!" 这时林晓梅拉着塔格古丽走了过来,她大大方方地跟李军他们打招呼。 王建国在一旁直翻白眼:"瞧你那点出息!" 但转头看见林晓梅冲他笑,自己也忍不住咧开了嘴。 陈默看了看天色,西边的太阳已经偏到了胡杨树梢:"我把树苗都拉到田里了,咱们抓紧时间。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能种不少树呢。"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片荒地:"我选的是河边那块沙地,虽然贫瘠了点,但离水源近,方便浇水。" 李军立刻挺直腰板:"那还等啥?走啊!" 他扛起铁锹就要往前冲,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塔格古丽说:"那个...古丽同志,你的工具我帮你拿吧?" 塔格古丽红着脸摇摇头:"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林晓梅噗嗤一笑:"李军,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铁锹吧,别待会儿挖坑挖到脚上去!" 陈默笑而不语,心里却想:早知道这样,就该早点把她们叫来。 第86章 种树谈恋爱两不误 几个人很快分工明确,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陈默力大无穷,抡起铁锹几下就是一个标准的树坑。 铁锹在他手里仿佛没有重量一般,每一铲都深深扎进沙土里,带出大块的土块。 "陈哥,你这力气也太吓人了。"李军看得直咂舌,"这一铲子下去,比我挖三铲还深。" 王建国也凑过来:"要不咱们换换?你来挖坑,我们去种树?" 陈默抹了把汗,笑着摇头:"少耍滑头,赶紧干活!" 戈壁滩的沙土又松又散,刚挖好的坑一转眼就被风沙填平一半。 陈默想出了个土办法——在坑底铺一层甘草根,再垫上羊粪,最后回填表土。 "臭死了!"李军捏着鼻子,脸皱成一团,"这羊粪怎么这么冲!" "臭才有效!"陈默抹了把汗,黑乎乎的手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粪肥保水,甘草根固沙。" 李军和王建国负责栽种树苗。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扶树,一个填土,不一会儿就种好了一排。 不远处,塔格古丽和林晓梅正在嫁接。 塔格古丽的手法娴熟得令人惊叹,她纤细的手指灵活地舞动着,接穗在她手中就像听话的孩子。 刀锋划过,一个完美的斜面就形成了,塑料膜在她指间缠绕得松紧适中。 "古丽,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吧?"林晓梅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接穗却怎么削都不对劲,"我怎么就削不出这么平整的切口呢?" 塔格古丽抿嘴一笑,轻声说:"以前我干过...手腕要这样转..." 她做了个示范动作,指尖轻轻一挑,塑料膜就服服帖帖地缠好了。 干了一会儿,林晓梅就累得直不起腰来。 她捶着后腰抱怨:"这活儿也太费眼睛了,我脖子都要断了。" 李军见状赶紧说:"晓梅,累了就歇会儿,我们来干就行。" 王建国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坐着看我们干。" 陈默斜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 他心里清楚,林晓梅能来帮忙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塔格古丽那样心灵手巧。 塔格古丽看出陈默的心思,轻声说:"晓梅...已经很厉害了...我第一次嫁接时...还不如她呢..." 林晓梅听了这话,顿时又来了精神:"就是!我这才刚开始学呢!" 说着又拿起一根接穗,虽然动作还是不太熟练,但明显比刚才认真多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试验田里,李军和王建国像两只殷勤的蜜蜂,围着林晓梅打转。 "晓梅,你看我这个坑挖得标准不?"李军故意挺直腰板,展示着自己挖的树坑,眼睛却不住地往林晓梅脸上瞟。 林晓梅撩了撩鬓角的碎发,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哎哟,李军同志,你这坑挖得..." 她故意拖长声调,俯身看了看,"左边比右边浅了至少两寸呢。" 李军立刻红了脸,手忙脚乱地要继续挖:"我、我这就改..." "别急呀。"林晓梅轻轻按住他的铁锹,"慢慢来,挖得太急容易伤着。" 一旁的王建国看得眼热,赶紧挤过来:"晓梅,那你看看我的?我这可是严格按照陈哥教的标准挖的。" 林晓梅眼波流转,轻轻"啧"了一声:"建国同志倒是认真。" 她弯腰检查时,发梢有意无意地扫过王建国的脸颊,"不过呀,这坑底的土没压实,树苗种下去会歪的。" 王建国顿时像得了圣旨:"我这就去压!"转身时差点被自己的铁锹绊倒。 不远处,陈默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摇头。 自从上次他严肃地跟林晓梅谈过之后,这姑娘在他面前确实收敛了不少,至少不再明目张胆地撩拨他了。 但在其他人面前,她那套"茶艺"可是越发纯熟了。 "又在教他们做事?"陈默走过来,似笑非笑地问。 林晓梅立刻站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都端庄了几分:"陈默,我这是在帮他们改进工作方法呢。" 她眨了眨眼,"都是为了咱们的沙枣林好嘛。" 李军和王建国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拿捏得死死的。 ..... 夕阳渐渐西沉,田埂上的欢声笑语却越发响亮。 林晓梅像只花蝴蝶,在几个男生之间翩跹,时而指点这个,时而鼓励那个,把李军和王建国哄得干劲十足。 只有在陈默经过时,她才会稍稍收敛,露出难得的正经模样。 而这一切,都被塔格古丽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在眼里。 她偶尔与陈默视线相交,两人都会会心一笑——他们都明白,这就是林晓梅的方式,用她特有的"茶味"调剂着大家的生活。 而在田地的另一头,陈默和塔格古丽并肩蹲在一排沙枣树苗前。 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格外不同,安静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这个角度...要再斜一些..."陈默手把手轻声指导着,顺便卡点油。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塔格古丽指尖传来的温度,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像是沙枣花一般的清香。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像...这样,对就这样。"陈默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塔格古丽点点头,红头巾下的耳尖悄悄红了。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陈默一个分神,锋利的嫁接刀在拇指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啊!"塔格古丽惊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他的手,想都没想就低下头,用嘴轻轻含住了他的伤口。 陈默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塔格古丽柔软的唇瓣,温热的舌尖轻轻扫过伤口时的触感。 血液的腥甜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让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古丽..."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塔格古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大胆,慌忙松开他的手,脸已经红得像天边的晚霞。"对...对不起...我..." "没事..."陈默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我喜欢。" 第87章 兑现承诺 "喂!你们俩在干嘛呢?"林晓梅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咒。 塔格古丽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跳开,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头巾。 陈默也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处理伤口,只是通红的耳朵出卖了他。 远处的李军和王建国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林晓梅则捂着嘴偷笑。 但谁都没有说破,只是默契地给了这对年轻人一点独处的空间。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试验田里的欢声笑语依旧,只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 随后几天,他们都在沙枣林劳作。 这一日傍晚,陈默刚走出修理班,就被指导员周明叫住了。 "陈班长,听说你们那个沙枣嫁接搞得有声有色啊?"指导员笑眯眯地递过一支烟。 陈默接过烟,在指间转了转:"报告指导员,我已经从县城已经买了200棵沙枣树苗,还有配套的接穗。这些钱都是我自己垫的,没用连里一分钱。" 指导员眼睛一亮,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好样的!这才是咱们兵团战士该有的觉悟!" "应该的。"陈默挺直腰板,"我们都是利用下工后的时间去栽种,绝对不影响连里的生产任务。" 指导员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中带着赞许:"陈默啊,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有想法,有干劲,还懂得顾全大局。" 陈默微微一笑,眼神坚定:"指导员,如果实验真的成功了,我保证第一时间把技术交给连里。咱们兵团要发展,靠的就是大家齐心协力。" "说得好!如果成功了,连里也不会吝啬奖励的。"指导员重重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咱们连队现在确实比较困难,不过该支持还是要支持,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谢谢指导员,暂时没有困难。” 目送指导员离开,陈默深吸一口气。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戈壁滩,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 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他不仅要种活沙枣树,更要为自己种出一条向上的路。 整天在底层混日子实在太无趣了,他需要更大的舞台,更多的话语权。 "等着吧,"陈默低声自语,"总有一天,我要让这片戈壁滩都记住我的名字。" 周末。 连续一周的劳作让每个人都疲惫不堪——白天要完成连队分配的农活,晚上还要去种树,李军和王建国的眼圈都熬黑了。 陈默看在眼里,决定兑现承诺。 他特意选在修理班后面的空地,把从系统空间取出的美食一一摆开:两只金黄酥脆的烧鸡、三斤酱牛肉、十几个热腾腾的羊肉包子,还有一摞香喷喷的核桃馕。 "哥几个,过来!"陈默招呼道,故意没提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这些天大家都挺辛苦,之前说好的犒劳,今天管够!" 李军和王建国闻着香味就冲了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陈哥,这...这也太丰盛了吧?" "嘘,小点声。"陈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赶紧吃,别让人看见了。" 王建国直接上手撕了个鸡腿,烫得直甩手也不松口:"国营饭店的烧鸡!我做梦都想这口!" 李军更夸张,抓起酱牛肉就往嘴里塞,油顺着下巴往下滴:"唔...香...这牛肉绝了..." 陈默笑着摇摇头,又拿出几个油纸包:"慢点吃,还有呢。" 他特意把最大块的牛肉和鸡胸脯留给塔格古丽和林晓梅,"女同志优先。" 塔格古丽小口咬着包子,眼睛亮晶晶的:"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了..." 这几天李军和王建国都在,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去地窝子里开小灶。 林晓梅一边啃鸡翅一边打趣:"陈默,你这路子够野啊,从哪儿搞来这么多好东西?" "秘密。"陈默神秘地眨眨眼,"吃你们的吧。" “还是你们驾驶员牛啊,什么都能弄到!” 陈默呵呵一笑,这么多好东西,即使是驾驶员也弄不到,都是系统签到给的。 李军和王建国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就吃得满嘴流油。 自从来到南疆,他们都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吃过肉,太解馋了。 王建国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感叹:"陈哥,太谢谢你了,就冲这一顿,值了!这一周的辛苦都值了!" "吃饱喝足,该干活了吧?"陈默故意问道。 没想到李军腾地站起来:"那必须的!陈哥给咱脸,弄这么多好吃的,咱不能掉链子。走,现在就去种树!" 他抹了把嘴上的油,"陈哥,以后有这种好事记得还叫我们,兄弟们没二话!" 王建国也一骨碌爬起来:"就是!别说种树了,就是让我去挖排碱沟都行!" 看着他们干劲十足的样子,陈默忍不住笑了。 一周后,试验田里整齐地排列着200棵沙枣苗,每棵都缠着白色的塑料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陈默特意用红布条标记了嫁接不同品种的区域,远远望去,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树种好后,更艰巨的任务来了——浇水。 戈壁滩的沙土就像个无底洞,多少水倒进去都能瞬间吸干,连个水印子都留不下。 "这哪是种树,这是养祖宗!"王建国挑着水桶,肩膀已经磨破了皮,疼得龇牙咧嘴,"一天浇三遍,比伺候我姥爷还勤快!" 李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两个肩膀都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疼得直抽气:"陈哥,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几个就是累死也浇不完这么多树。" 陈默看着他们血肉模糊的肩膀,心疼得直皱眉。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土搓了搓,突然眼前一亮:"有办法了!" 他带着几人来到河边,指着之前挖的水渠说:"咱们顺着这条水渠,再挖一条几十米的引水沟,把水直接引到沙枣林里。" 说干就干。 陈默抡起铁锹,几下就挖出一条浅浅的水沟。 他每隔十米就用沙土堆个小坝,这样就能分段放水,控制水量。 "妙啊!"李军拍着大腿,"这样咱们只要在几个关键地方看着就行,不用一桶一桶挑了!" 塔格古丽蹲在水沟边,用手试了试水流,眼睛亮晶晶的:"这样...每棵树都能喝饱..." 果然,河水顺着新挖的水沟缓缓流入沙枣林,在每棵树下形成一个小水洼,慢慢渗透。 陈默带着大家轮流值守,每隔一小时就换个地方放水。 "陈哥,你这脑子咋长的?"王建国揉着已经结痂的肩膀,咧嘴笑道,"早想到这法子,我们也不用受这罪了。" 陈默笑着递给他一个水壶:"现在知道动脑子的重要性了吧?" 夕阳西下,河水泛着金色的波光,缓缓滋润着这片新生的沙枣林。 第88章 她们都瘦了 每隔两天,天刚蒙蒙亮,他就扛着铁锹去试验田,沿着自己挖的引水沟,一段一段地放水。 这天傍晚,夕阳将戈壁滩染成金色,陈默正弯腰检查每棵树的生长情况。 他用手指轻轻拨开塑料膜,查看嫁接处的愈合情况。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陈哥,我们帮你!"李军和王建国扛着铁锹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白天劳作的疲惫。 陈默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用,这点活儿我一个人就行。" 陈默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着眼前整齐排列的沙枣树苗,满意地点点头:"树都种完了,剩下的浇水活也不多,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说着,从背包里又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给,这是额外给你们准备的。" 王建国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拆开。 油纸包一打开,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里面不仅有金黄酥脆的烧鸡,还有半斤酱牛肉、几个白面馒头,甚至还有一小包难得的花生米。 "陈哥!"王建国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这也太丰盛了吧!" 李军也愣住了,小心翼翼地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这...这些都是给我们的?陈哥,你之前承诺的烧鸡早就兑现了,这些..." 陈默笑了笑:"你们这两周跟着我起早贪黑的,我都记在心里。这些是额外犒劳你们的。"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牛肉是托关系从牧业连弄来的,馒头是县城国营饭店的,都趁热吃。" 王建国已经迫不及待地掰下一只鸡腿,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陈哥...唔...你这也太够意思了..." 李军则红着眼眶,声音有些哽咽:"陈哥,说真的...自从下乡以来,就没吃过这么像样的一顿,也就是你这两周让我吃了不少好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掰开馒头,夹了片牛肉进去,像捧着什么珍宝似的。 陈默看着两人的反应,心里也有些触动。 他指了指试验田里的树苗:"等这些树苗都活了,以后结果子了,这都有你们的功劳,咱们再好好庆祝。" 王建国嘴里塞得满满的,闻言立刻举手:"那我要吃三只...不,五只烧鸡!" "瞧你这点出息!"李军笑骂着,却也不甘示弱,"那我得要两只烧鸡加两斤酱牛肉!" 三人的笑声在夕阳下格外响亮。 陈默挥挥手:"快回去吧,好好休息。" 看着两人欢天喜地离去的背影,陈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付出点吃食能收到那两人感恩戴德,也是赚了,以后再有什么事他们绝对站在自己这一边。 ...... 沙枣树终于全部种完。 这天收工时,林晓梅趁着没人注意,拉着塔格古丽来找陈默。 "今晚地窝子见。"她眨眨眼,声音压得极低,"我和古丽要吃顿好的,补偿一下!这两周可累死我们了!你看我们都瘦了。" 陈默闻言,不自觉地打量起两人来。 确实,她们眼下都带着淡淡的青影,脸颊也略显憔悴。 但当他目光下移时,却发现她们的身材依旧丰腴有致,特别是胸前的高耸丝毫未减。 林晓梅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视线,立刻夸张地捂住胸口,拽着塔格古丽的胳膊:"古丽你看!他眼睛往哪儿瞟呢?流氓!" "我...我没有!"陈默慌忙辩解,耳根瞬间红透,"我这不是看看你们到底哪里瘦了..." "骗人!"林晓梅不依不饶,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我明明说的是塔格古丽瘦了!你要真想知道她哪里瘦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促狭地眨眨眼,"自己用手量量不就知道了?" "晓梅!你说什么呢!"塔格古丽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羞得直跺脚,红头巾下的眼睛水汪汪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陈默也被这虎狼之词惊得后退半步,差点被地上的铁锹绊倒:"林晓梅!你...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林晓梅却笑得前仰后合,得意地挽住塔格古丽的胳膊:"看把你们吓得!开个玩笑嘛!" 她凑到塔格古丽耳边,却故意说得让陈默也能听见,"古丽,你看陈默这反应,多纯情啊~" 塔格古丽羞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掐了林晓梅一下,转身就要跑。 陈默也尴尬得直挠头,却又忍不住偷瞄塔格古丽羞红的侧脸。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林晓梅见玩笑开得差不多了,正色道,"说真的,今晚给我们弄点好吃的,这两周可累坏了。" 她捏了捏塔格古丽的手,"特别是古丽,天天弯腰嫁接,腰都快断了。" 陈默连忙点头:"一定一定,我这就去准备。" 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那个...塔格古丽...你...你多休息..." 话还没说完,林晓梅就推着塔格古丽走了,临走还不忘回头冲陈默做了个鬼脸:"记得多准备点肉啊!我们古丽可得好好补一补,你可别小气啊?"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塔格古丽被林晓梅推着走,却忍不住回头看了陈默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视线交织不舍得分开,嘴角都不约而同地微微上扬。 陈默先去地窝子准备材料,空间里东西多的是。 傍晚时分,地窝子里香气四溢,铁锅里的羊肉汤"咕嘟咕嘟"冒着泡。 "哇!这么多肉!还是陈默你厉害!"林晓梅一进门就惊呼出声,眼睛瞪得溜圆,“你以后的媳妇每天不得吃香的喝辣的,太幸福了。” 说完还看着跟在后面的塔格古丽。 塔格古丽已经有些习惯林晓梅的惊人之语,轻轻推了她一把:"别胡说了,赶紧去做饭。"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林晓梅撇撇嘴,做了个鬼脸:"知道啦知道啦,这就去~" 这些日子,林晓梅的手艺获得了他们的认可,所以做饭的工作就被林晓梅包了。 塔格古丽站在门口,有些拘谨地整理了一下衣角。 她今天特意换了身干净的碎花衬衫,头发也重新编过,发梢别了一朵小小的野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秀气。 第89章 有你真好 晚风轻拂,吹动她的发丝和衣角,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 "进来吧,"陈默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外面风大。" 塔格古丽点点头,迈步走进地窝子。 经过陈默身边时,她身上淡淡的沙枣花香若有似无地飘过,让陈默的心跳漏了半拍。 林晓梅眼尖,一眼就看见角落里堆着的脏衣服和臭袜子。 她心里暗骂:这个死男人,又等着我给他洗呢!每次都是这样,仗着有口吃的就使唤人! 她眼珠一转,瞥见身旁的塔格古丽,顿时计上心头。 脸上立刻换上夸张的表情,捂住鼻子后退两步:"哎呀,陈默,你这袜子都能立起来了!是不是穿了半个月没换啊?" 她故意拉长声调,"该不会是专门等着谁来给你洗吧?" 塔格古丽闻言,二话不说就去拿脏衣服:"我...我去洗..." 陈默赶紧拦住她:"不用,这些..." 他瞪了林晓梅一眼,语气里带着警告,"本来是某人答应要洗的。" 林晓梅心里暗笑,脸上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脑门:"哦~我懂啦!" 她凑到塔格古丽身边,故意大声说,"给自己男朋友洗衣服算什么?以后成了一家人还是得做,现在先适应一下嘛!" 她把"一家人"三个字咬得特别重,还冲古丽挤了挤眼睛。 哼,让你总使唤我,这下看你怎么推辞!林晓梅在心里得意地想,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塔格古丽的脸"唰"地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没事,我可以的。” 她抱起衣服就往外跑,差点被绊倒。 陈默赶紧追上去:"等等,我陪你去,林子里有蛇,很危险。" 出门后,回头冲林晓梅喊,“你话太多了,赶紧做饭,我们洗完衣服回来就要吃饭。” 林晓梅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管得真宽..." 但转念一想,又偷笑起来,这下子以后就不用再给陈默洗衣服,真不错。 小样,跟本姑娘斗! 心情愉快,于是开始哼着小调切葱花。 ...... 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泛起粼粼金光。 潺潺的流水声在夏日傍晚显得格外温柔。 塔格古丽蹲在河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搓洗着陈默的脏衣服。 "古丽,真的不用你洗。"陈默坐在她身旁的大石头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自己来就行,你白天嫁接已经很累了。" 塔格古丽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你才累呢。"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白天修车开车,晚上还要去试验田..." 她拧干一件衬衫,抖开来看了看,"再说了,洗衣做饭,本来就是女人该干的活。" 陈默看着她认真的侧脸,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塔格古丽总是这样,看似温顺,骨子里却倔得很。 "那...我陪你说说吧。"陈默妥协了。 塔格古丽这才抬起头,冲他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好的。" 突然之间,陈默不知道说些什么。 突然问出一句:"古丽,你家乡是什么样子的?" 塔格古丽的手突然停住了。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声音低了下去:"家乡?我离家好久了...我的家乡美极了,葡萄架下...阿爸弹着热瓦普..."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湿漉漉的衣角,"但是...他们都..." 话未说完,声音就哽咽了,眼眶瞬间泛红。 陈默这才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泪光,顿时懊悔不已,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这么没脑子,竟然让自己心悦的女孩想起伤心事! 一时情急,他猛地抓住塔格古丽的双手:"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 他的声音因为自责而有些发颤,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我真是个榆木脑袋..." 塔格古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抬起头,眼中的泪水还没来得及落下。 她看着陈默满脸的懊恼和心疼,轻轻摇了摇头:"没...没关系..." 她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却让陈默更加心疼。 陈默凝视着塔格古丽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郑重地说:"古丽,你别伤心,以后你就把我当成家人。而且,我...我也想成为你的家人。" 塔格古丽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嘴角却悄悄扬起一抹甜蜜的弧度。 "剩下的衣服一起洗吧。"陈默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塔格古丽连忙摇头,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几分:"我...我自己能洗...不用你洗..." 她小声嘟囔着,"哪有男人洗衣服的..." 陈默被她这反应逗笑了,故意凑近了些:"怎么,看不起男同志啊?我们兵团讲究男女平等。" "不...不是..."塔格古丽急得直摇头,手上的肥皂泡都溅到了脸上,"就是...这个活该女人做..." 陈默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心头一软。 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泡沫:"好好好,都听你的。不过要是累了,一定要告诉我。" 塔格古丽红着脸点点头,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了许多。 偶尔四目相对,又都害羞地别开眼,却掩不住眼中的欢喜。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渐渐靠近,最终融为一体。 "古丽..."陈默轻声唤道。 "嗯?"塔格古丽抬起头,金光照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陈默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衣服...洗好了吗?" 塔格古丽愣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声来。 这一笑,仿佛春风拂过,吹散了两人之间所有的紧张与羞涩。 笑着笑着,塔格古丽突然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了陈默的手。 她的指尖还带着河水的凉意,却让陈默觉得无比温暖。 "有你...真好..."塔格古丽轻声呢喃,慢慢将头靠在陈默胸前。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梦呓,却重重地撞进了陈默心里。 第90章 一吻定情 塔格古丽近在咫尺的唇瓣泛着水润的光泽,让他口干舌燥。 夕阳、河边、怀中的少女,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缓缓低下头,轻轻吻上了那两片柔软的唇。 塔格古丽的身子猛地僵住了,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陈默的衣襟。 但很快,在陈默温柔的触碰下,她慢慢放松下来,生涩地回应着这个吻。 两个青涩的恋人,就这样在夕阳下的河边,笨拙而真诚地交换着彼此的初吻。 塔格古丽的睫毛轻轻颤动,像受惊的蝴蝶翅膀; 陈默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美好。 当这个吻结束时,两人的脸都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塔格古丽把脸埋在陈默胸前,不敢抬头看他。 陈默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感受着彼此加速的心跳终于渐渐同步。 这一刻,他们的心终于紧紧贴在了一起,比任何誓言都要真实。 夕阳的余晖将这对恋人镀上一层金色,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投下缠绵的剪影。 远处,几只水鸟掠过水面,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仿佛在为他们的爱情见证。 ...... 暮色已经完全笼罩了戈壁滩,远处的胡杨树只剩下模糊的剪影。 陈默和塔格古丽抱着洗好的衣服,慢悠悠地走在回地窝子的小路上。 两人的脚步出奇的一致,却又时不时的因为踩到对方的脚而相视一笑。 "你说...晓梅会不会等急了?"塔格古丽小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陈默看了看时间:"估计已经炸毛了。" 他笑着摇摇头,"不过没事,有肉吃她就能消气。" 塔格古丽闻言抿嘴一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陈默看得入神,差点被地上的石头绊倒。 "小心!"塔格古丽连忙扶住他,两人的手又自然而然地握在了一起。 远远地,就看到林晓梅叉着腰站在地窝子门口,身影在煤油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气势汹汹。 "哟,两位这是去洗衣服还是去做衣服啊?"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戈壁滩上格外响亮,"我这饭都做好半天了,菜都快凉了!再不来我都要出去贴寻人启事了!" 塔格古丽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低着头不敢看林晓梅,手里的衣服抱得更紧了。 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满脑子都是刚才河边那个缠绵的吻。 陈默倒是面不改色,轻咳一声:"饭做好了?我都饿坏了。" 林晓梅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突然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凑到塔格古丽面前:"不对!你们两个不对劲!" 她一把拉过塔格古丽,"古丽姐,你脸怎么这么红?" 塔格古丽慌得直往陈默身后躲,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就是...水太凉..." "水太凉?"林晓梅眯起眼睛,像只发现猎物的小狐狸,"这大夏天的,河水都能煮鸡蛋了,凉什么凉?" 她突然一拍手,声音提高了八度,"哦~我明白了!你们该不会是..." "不是什么不是!"陈默赶紧打断她,耳根却悄悄红了,"赶紧的,吃饭!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不吃我就要啃桌子了!" “嘿,你们回来晚了还有理了。”林晓梅嘟囔着进了屋。 塔格古丽笑着掐了陈默一把,“我也饿了,吃饭吧。” 地窝子里,煤油灯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摇曳。 "尝尝这个,"林晓梅得意地给每人盛了一大碗羊肉,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我可是有秘方,放了足足三种香料呢!" 塔格古丽小口喝着汤,眼睛却时不时偷瞄陈默。 每次四目相对,两人都会像触电般迅速移开视线,然后又忍不住再看回去。 塔格古丽的脸一直红扑扑的,连耳尖都泛着可爱的粉色。 林晓梅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故意用勺子敲了敲碗边:"哎哟,这汤是不是太烫了?怎么有人脸这么红啊?跟涂了胭脂似的。" "有吗?"陈默装傻,猛地喝了一大口,结果被烫得直哈气,"我觉得正好...唔...好烫!" 塔格古丽则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她感觉林晓梅的目光像X光一样,能把她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为了掩饰尴尬,她夹了一筷子羊肉给林晓梅:"晓梅...你多吃点..." 一顿饭在很是诡异的气氛下吃完,塔格古丽都没尝出来羊肉的香味。 饭后,林晓梅抢着去洗碗,把塔格古丽按在凳子上:"你歇着吧,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别把碗打了。" 她凑到塔格古丽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再说了,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这种粗活让我来~" 塔格古丽羞得直跺脚:"晓梅!你...你别胡说..." 等林晓梅走开,塔格古丽才小声对陈默说:"她...她好像发现了..." 陈默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发现就发现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压低声音,"再说了,我当初让她帮我打掩护叫你来地窝子,她就已经知道了。要不是制度不允许,我还想告诉全连队呢。" 塔格古丽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可是...好难为情..." 这时林晓梅洗完碗回来,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夸张地捂住眼睛:"哎哟我的妈呀,我的眼睛!这画面太刺激了!" "行了别装了,"陈默无奈地说,"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林晓梅立刻放下手,眼睛亮得像探照灯:"所以是真的?你们真的...?" 她做了个亲亲的动作,"什么时候的事?谁先主动的?感觉怎么样?" "林晓梅!"陈默和塔格古丽同时喊道,一个无奈,一个羞恼。 林晓梅却不管不顾地搂着古丽:"快说快说!我可是你们的红娘呢!要不是我整天创造机会..." "创造机会?"陈默挑眉,"你确定不是为了吃肉?" 林晓梅得意地晃晃脑袋:"当然...吃肉是我最大的动力,但是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她转向塔格古丽,"古丽姐,怎么样?陈默技术好不好?" 第91章 沙暴来了 陈默见状,轻轻揽住塔格古丽的肩膀:"好了,林晓梅,你够了,别逗她了,还想不想继续吃肉。" 林晓梅看着两人害羞的样子,突然正经起来:"说真的,我替你们高兴。"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来到这戈壁滩上,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城...你们这样...挺好的。" 她的目光有些飘忽,像是透过两人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塔格古丽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中的落寞,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晓梅..." 林晓梅猛地回过神来,强扯出一个笑容:"哎呀,看我说的什么话!" 她夸张地摆摆手,"我就是...就是有点想家了..."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地窝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煤油灯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陈默和塔格古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疼。 林晓梅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很少流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晓梅..."塔格古丽斟酌着开口,"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林晓梅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知道啦知道啦!" 她故意大声说,还做了个鬼脸,"不过,你可要说话算话啊!以后我要是嫁不出去,你们得养我一辈子!" 塔格古丽被她逗笑了,温柔地说:"好,我们养你。" 三人都笑了起来,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天黑了,他们收拾完后,回宿舍。 林晓梅走在前面,陈默和塔格古丽手拉手走在后面。 林晓梅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她刻意与身后的两人拉开距离,好让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被看见。 "晓梅,走那么快干什么?"塔格古丽在后面喊道,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林晓梅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我困了!你们慢慢走!" 她的声音刻意提高了八度,却掩饰不住其中的一丝颤抖,嘴角还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这个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从她第一次故意发现塔格古丽与陈默一起吃饭的时候,从她看到陈默看塔格古丽的眼神时,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真是的..."林晓梅自嘲地笑了笑,踢飞脚边的一颗石子。 当初她接近陈默确实只是为了口吃的,可后来...后来看到他那么出色,那么与众不同...还真的有些心动。 那个在修理班挥汗如雨的身影,那个在试验田里专注嫁接的侧脸,那个在冷酷无情上侃侃而谈的模样...都让她移不开眼。 可是现在,这个出色的男人已经属于别人了。 "哼,现在说属于谁还太早。"她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倔强的光芒。 戈壁滩上的感情,就像沙丘一样变幻无常,今天你侬我侬,明天说不定就... 身后传来塔格古丽轻柔的笑声和陈默低沉的回应,林晓梅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她挺直腰板,故意踩得咔咔作响,让那对璧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却吹不散她眼中燃起的斗志。 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她练习了很久,知道从侧面看最是动人。 "幸好..."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日方长。" 这个念头让她心情大好,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走到岔路口时,她故意停下整理鞋子,眼角余光瞥见月光下那对依偎的身影。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女兵宿舍,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 从地窝子回来的路上,陈默的嘴角一直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戈壁滩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暖意。 月光如水,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塔格古丽红着脸说的那句"我愿意",还有那个生涩却真诚的拥抱,让他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前口袋里那块绣花手帕——那是临别时塔格古丽偷偷塞给他的,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体香。 "以后的日子..."陈默抬头望着满天繁星,"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回到宿舍。 宿舍里,大部分战友们早已鼾声如雷。 王大个的呼噜打得震天响,李军在梦里还嘟囔着"再来一碗"。 陈默蹑手蹑脚地摸到自己的床铺,连煤油灯都没敢点,生怕惊醒了旁人。 他脱下外套,小心地折好放在枕边。 胸前口袋里的手帕被他轻轻取出,借着窗外的月光,他能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绣着的两朵小花——这肯定是塔格古丽第一次做针线活。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真好..."陈默把手帕贴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少女的香气让他想起傍晚在河边,塔格古丽红着脸靠在他肩上的情景。 他把手帕重新放回贴近心口的位置,在满心的甜蜜中沉沉睡去。 梦里,他看见自己和塔格古丽站在一片开满沙枣花的树林里。 粉白的花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微风拂过,落英缤纷。 远处是两三个小孩在打闹,温馨极了。 睡到半夜。 "哐当!"一声巨响将陈默从美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外面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房顶的瓦片呱嗒呱嗒作响。 "怎么回事?"不少知青也都被惊醒。 窗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狂风中"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陈默这才意识到外面正在刮大风——不是普通的风,而是戈壁滩上罕见的沙暴! "糟了!沙枣树!"陈默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那些刚嫁接好的树苗,他们花了十几天的心血...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连扣子都来不及系,趿拉着鞋就往外冲。 刚一开门,狂风就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他推了回来。 沙粒像子弹一样打在脸上,生疼。 陈默眯着眼睛往外看,只见碗口粗的胡杨树都被吹弯了腰,在风中痛苦地摇摆,随时可能折断。 "陈班长!别出去!"哨兵在风中大喊,声音断断续续,"太大了...危险..." 但陈默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他扯了块湿毛巾捂住口鼻,猫着腰冲进了风沙中。 刚跑出几步,就被一阵强风吹得踉跄着撞在了墙上。 沙粒无孔不入,钻进他的衣领、袖口,摩擦着皮肤,火辣辣地疼。 风声如同千万头野兽在咆哮,间或夹杂着树枝断裂的"咔嚓"声。 第92章 抢救树苗 他仿佛能看见那些刚嫁接好的沙枣树在风中摇摆,娇嫩的接穗被生生扯断... "老天爷啊..."陈默喃喃自语,心如刀绞。 风实在太大了,无奈下,只能退回宿舍。 李军劝道:"陈默!别出去!这么大的风,太危险了!" 王建国也劝:"是啊,现在出去也做不了什么,等天亮再说吧!" 风声如同千万头野兽在咆哮,间或夹杂着树枝断裂的"咔嚓"声。 他狠狠捶了下墙壁,指节都渗出了血。 李军递给他一条湿毛巾:"擦擦脸吧,全是沙子。" 这一夜,每一分钟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陈默在窗前不停地踱步,几次想冲出去,都被李军和王建国拦了下来:"陈哥,现在出去太危险了,等风小点再说吧!" 凌晨五点,风势稍减,陈默就迫不及待地冲出门。 狂风依然呼啸,吹得他几乎站不稳。 他弯着腰,像顶着枪林弹雨一样,一步一步艰难地向试验田挪动。 沙粒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刀片。 陈默眯着眼睛,泪水不停地流——既是因为风沙,更是因为心痛。 他们几个人辛苦嫁接的树苗,他们共同的希望... 当他终于来到试验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双腿发软——近半的树苗东倒西歪,精心包扎的塑料膜碎片散落一地,像被战火蹂躏过的战扬。 那些他们亲手嫁接的枝条,有的已经被完全扯断,可怜巴巴地挂在树干上。 "完了..."随后赶来的李军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全完了...一个月的活白干了..." 塔格古丽也来了,她的红头巾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蹲下身,颤抖的手指轻抚一棵倒伏的树苗。 嫁接处的嫩芽已经发黑,她的眼泪"吧嗒"掉在沙地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林晓梅红着眼圈,指着远处几棵完全消失的树苗:"那几棵和田玫瑰...全完了...那些可是我花了三天才嫁接好的..." ...... 陈默的视线从一棵棵倒伏的树苗上缓缓扫过,每看一棵,心脏就像被重锤狠狠敲击一次。 那些被风沙摧残的树苗,断裂的枝干像极了折断的骨头,塑料膜碎片在风中无力地飘荡,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这扬灾难。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夜未眠的双眼布满血丝,最终一屁股跌坐在沙地上。 细碎的沙粒钻进他的裤管,刺得皮肤生疼,但他浑然不觉。 "呵..."陈默突然发出一声苦笑,这笑声在空旷的戈壁上传出很远。 自从重生归来,他一直顺风顺水——签到系统在手,技术知识超前,本以为能在这片戈壁滩上大展宏图。 可现在... 他抓起一把沙子,看着它们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就像他的雄心壮志,被这扬突如其来的沙暴打得七零八落。 "要放弃吗?"陈默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那里没有答案,只有无尽的黄沙在飞舞。 突然,他看到瘫倒的李军、林晓梅和塔格古丽,这几个人跟着他没日没夜的干,就这么辜负他们吗?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混着沙土从指缝间渗出。 "不,绝不!"陈默咬着牙站起来,声音虽然沙哑却像钢铁般坚定。 他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抬手抹了把脸,在黝黑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泥浆的痕迹。 远处,第一缕晨光刺破了沙雾,照在他挺直的背脊上,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那影子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苍穹。 “同志们。” 塔格古丽抬起头,李军、林晓梅、王建国一起抬起头看着他,等着他。 陈默弯腰扶起一棵小树,粗壮的胳膊上青筋暴起,"同志们,我们不能认输。能救多少救多少!咱们的心血不能白费!" 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不肯认输的火焰。 “对,我们抢救,能救多少救多少。” 这火焰似乎也点燃了其他人——塔格古丽擦干眼泪站了起来,李军拍了拍身上的沙土,林晓梅也止住了哽咽。 "可是这么大的风..."李军抬头看了看昏黄的天空,风声呼啸着掠过耳边,像千万头野兽在咆哮,"连眼睛都睁不开,怎么干活啊?" 陈默已经行动起来,他脱下军装外套:"怕什么?人定胜天,风已经小了很多。" 他的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王建国,你去仓库拿工具!李军,找些结实的树枝来当支撑!" 塔格古丽抹去眼泪,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很快稳住身形:"我...我去拿工具。" 林晓梅一把拉住她:"我跟你一起去!两个人有个照应!" 她的辫子早已散开,头发在风中狂舞。 陈默点头,“那建国和李军,咱们找木棍和绳子,固定树苗。” 塔格古丽和林晓梅弯着腰,手拉着手在风沙中艰难前行。 沙粒打在脸上生疼,她们不得不侧着身子,用肩膀抵挡风沙。 "小心!"林晓梅突然拽住塔格古丽——一根断裂的树枝正朝她们飞来,擦着塔格古丽的耳边掠过,深深插进沙地里。 仓库的门被风吹得砰砰作响,塔格古丽用尽全力才推开一条缝,两人挤了进去。 她们拿起工具箱又重新投进风沙里。 与此同时,陈默和王建国正在试验田里扶正倒伏的树苗。 两人合力才能勉强稳住一棵——陈默用肩膀抵住树干,王建国跪在地上固定根部。 李军发现一棵被吹断的胡杨,粗壮的枝干正好合用。 用随身带的锯子费力地锯着,每锯几下就要停下来吐掉嘴里的沙子。 当塔格古丽和林晓梅带着工具回来时,五个人立刻投入紧张的抢救工作。 "这根还能救!"陈默大喊,声音几乎被风声淹没。 他单膝跪地,用自己宽阔的后背为树苗挡住风沙,手指被粗糙的树皮磨出了血也浑然不觉。 塔格古丽爬到他旁边,灵巧的手指将断裂的接穗重新包扎好。 她先用嫁接刀削平断裂面,再涂上特制的蜡封,最后用塑料膜仔细缠绕。 风沙不断吹进她的眼睛,泪水混合着沙粒流下,但她顾不上擦拭。 风沙中,五个身影艰难地穿梭在试验田里,像五艘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小船。 "左边再来一根支撑!"王建国在风中大喊。 李军从远处拖来一根粗树枝,每走一步都要与狂风搏斗:"来了来了!这鬼天气!" 连队已经宣布停工,所有人都躲在宿舍里,门窗紧闭,用湿毛巾堵住缝隙。 只有他们几个还在试验田里奋战,成了戈壁滩上最孤独的身影。 连续干了好几个小时。 "歇会儿吧!"李军递过一个水壶,里面的水已经混入了沙粒,变得浑浊不堪,"喝口水!嗓子都哑了!" 陈默摇摇头,继续埋头干活:"再坚持一下,那边还有几棵..." 他的嘴唇干裂出血,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王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上的老茧刮得陈默生疼:"陈哥,你手上全是血...得包扎一下!" 陈默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但他只是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没事,小伤。树苗更重要。" 塔格古丽看到这一幕,眼圈又红了,她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卖力多干一些。 "你们看!"林晓梅突然指着天空,"风好像小了一点!" 确实,肆虐了十几个小时的风暴终于显露出疲态。 虽然沙尘依然漫天,但风力已经明显减弱。 这微小的变化,却给了五人莫大的鼓舞。 "加把劲!"陈默的声音突然有了力气,"趁现在多救几棵!" 第93章 损失惨重 灰黄的天空开始透出一丝亮色,像蒙尘的玻璃被擦出了一小块干净的地方。 阳光透过云层,在沙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五个人的身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沙土,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陈默的眉毛和睫毛上都挂着沙粒,一眨眼就簌簌落下。 塔格古丽的红头巾变成了土黄色,林晓梅的辫子里全是沙子。 "最后一棵!"陈默哑着嗓子喊道,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欣慰。 他和王建国合力扶起最后一棵倒伏的树苗,李军用绳子牢牢固定。 他们一共抢救了八十多棵树苗,重新嫁接了三十多处断裂的接穗。 但仍有二十多株被连根拔起,再也无法挽救。 这些死去的树苗横七竖八地躺在田埂边,像战扬的死尸。 "对不起..."塔格古丽看着那些彻底死去的树苗,眼泪又涌了出来,"都怪我嫁接得不够结实...要是再多缠几圈塑料膜..." "胡说!"陈默打断她,"根本不怨你,都是这鬼天气。" 林晓梅也劝道,“是啊,哪能怪你呢?要不是来了沙暴,咱们也不用这么狼狈!” 当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连队时,所有人都被他们的样子惊呆了。 哨兵差点没认出来,差点拉响了警报。 "天啊!你们这是..."指导员周明闻讯赶来,瞪大了眼睛,"怎么搞成这样?" 五个人从头到脚都是沙土,衣服被刮得破烂不堪。 陈默的手上缠着带血的手帕,塔格古丽的红头巾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李军的嘴唇干裂得渗出了血丝,王建国的脸上被树枝划出了几道血痕,林晓梅的辫子散乱得像鸟窝。 "我们...抢救树苗..."陈默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带着沙子的痰。 指导员喉结滚动了几下,突然挺直腰板,郑重地向五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好样的!都是好样的!"他的声音洪亮得在空旷的戈壁上传出老远,"我当兵十多年,没见过比你们更拼的兵!" 陈默刚要开口,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指导员连忙扶住他,转头对通讯员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医务员!让炊事班熬最浓的姜汤,加红糖!" 他转向五人,目光灼灼:"你们知道吗?昨晚的风力达到了十级!团部都下达了禁行令!" "可你们...你们居然...,损失大不大?" 陈默摇摇头,“幸亏栽种的早,有些树苗已经扎根了。不过损失也不小...” 指导员用力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别灰心!有你们这股拼劲,什么困难克服不了?你们这是拿命在拼啊...不过,好!真好!咱们兵团就需要这样的精神!" 沙暴终于完全停息的那个傍晚,戈壁滩出奇地安静,仿佛昨夜的狂风只是一扬噩梦。 陈默站在试验田边,手里拿着被沙粒磨得发毛的记录本,眯着眼睛仔细清点着每一棵树的状况。 阳光照在他满是胡茬的脸上,眼下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统计完损失后,比预想的要好。 李军和王建国从远处走来,两人抬着一筐被连根拔起的死苗。 "东区清理完了,"李军抹了把汗,在脸上留下一道泥印,"总共二十七棵没救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小心翼翼,"陈哥,咱们..." 陈默知道他想说什么,点点头打断了他:"明天我去县里补苗。" 他拍了拍李军的肩膀,"你们今天好好休息。" ...... 启明星还挂在天边时,陈默就已经发动了那辆老旧的解放卡车。 副驾驶座上放着塔格古丽连夜整理的清单。 陈默借着仪表盘微弱的光亮展开看,纸上的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出来的,每个数字都写得一丝不苟。 清单最后画着个小小的笑脸,旁边还写着"注意安全"四个娟秀的小字。 陈默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个笑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把清单小心折好,放进贴胸的口袋里,那里还残留着体温。 卡车驶出营区时,东方的天空才刚泛起鱼肚白。 戈壁滩上的风裹挟着细沙拍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两个小时后。 县苗圃的老张头正在门口扫地,看到陈默的卡车驶来时,差点惊掉了下巴。 老人扶了扶滑到鼻尖的老花镜,上下打量着这个满脸晒伤、手上缠着绷带的年轻人。 "你这是去打仗了?"老张头指着陈默手上被机油染黑的绷带,眉头皱成了疙瘩。 陈默苦笑着摇摇头,从怀里掏出那张被体温焐热的清单:"比打仗还惨。老规矩,要最好的苗。" 老张头接过清单,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看来昨天你们损失不小啊?" 陈默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跟着老张头走进苗圃,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 "这批胡杨苗是刚从北疆运来的,"老张头指着一排半人高的小树苗,"耐旱,根系发达,最适合戈壁滩。" 陈默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株树苗的根部,仔细检查根系的发育情况。 "这株不行,"陈默摇摇头,"侧根太少,经不起风沙。" 他又检查了几株,终于挑出一棵根系发达的,"这样的才行。" 老张头在一旁看得直咂嘴:"你小子比我这老把式还挑!" 整整一个上午,陈默都在苗圃里精挑细选。 他不仅检查每株树苗的根系,还要看枝干的韧性,叶片的色泽。 老张头帮着捆扎树苗,突然拍了拍陈默的肩膀:"戈壁滩上种树,不容易啊!我年轻时也干过,知道那滋味。" 回程的路上,陈默特意绕到县城的国营饭店。 他把卡车停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才走进去。 傍晚时分,陈默的卡车终于驶回连队。 他把树苗卸在苗圃,嘱咐值班的战士好生照看,然后拎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去了小仓库。 当李军和王建国被叫到小仓库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小木桌上摆着一大盘酱牛肉,切得薄薄的,酱色的肉片上泛着油光;一碟金黄的花生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三个粗瓷酒杯里斟满了白酒,在煤油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墙角的小煤炉上炖着羊肉,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弥漫在整个仓库里。 第94章 古丽搭顺风车 李军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 "坐下,"陈默头也不抬,正用筷子搅动着锅里的羊肉,"今天咱们好好吃一顿。昨天要不是你们..."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举起酒杯,"都在酒里了!" 三只粗瓷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酒液入喉,火辣辣地一路烧到胃里,却暖了三个人的心。 王建国夹了片酱牛肉放进嘴里,幸福得眯起了眼睛:"香!真香!" 李军则迫不及待地舀了勺羊肉汤,烫得直吐舌头也不舍得吐出来。 陈默看着两个战友的吃相,脸上的晒伤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在这个冷漠的戈壁之夜,这顿简单的饭菜比什么山珍海味都珍贵。 酒过三巡,王建国红着脸说:"老陈,你放心,明天咱们接着干!我就不信治不服那片戈壁滩!" 李军也拍着胸脯保证:"对!咱们三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陈默没说话,只是又给每人斟满了酒。 ...... 第二天清晨,五个人又聚在了试验田。 清晨的露水还未干透,五人的身影就已经在田间忙碌起来。 "再往左偏一点!"李军半蹲在地上,眯起一只眼睛比对着卷尺上的刻度,"对,就这个位置!" 王建国挥汗如雨,铁锹深深插入沙土。 他的军装后背已经湿透,紧贴在结实的背肌上:"老李,你这比炮兵测距还准啊!" 塔格古丽跪坐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为一株沙枣苗嫁接。 她的指尖沾满了蜡油,却丝毫不影响动作的精准。 "这样应该能抗住八级风了。"她轻声自语,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 林晓梅捧着崭新的记录本,在每棵树苗旁都插上了编号标签。 她的钢笔在表格上沙沙作响,详细记录着每株树苗的位置、高度和嫁接情况。 正午的太阳毒辣辣地晒着,五人却谁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陈默按照图纸,将一根根木桩钉入土中。 他的锤子每落下一次,手臂上的肌肉就绷紧一次,汗水顺着晒得通红的脸颊滚落。 "三根支撑,呈120度角分布。"他边干边讲解,"这样受力最均匀。" 王建国和李军合力拉紧固定树苗的麻绳,粗糙的绳子勒得手掌生疼,两人却谁也没吭声。 "嘿,这绑得比炮架还结实!"王建国试着摇了摇树苗,纹丝不动,不禁咧嘴笑了。 五人配合默契,试验田很快焕然一新。 新补的树苗整齐排列,每株都像士兵一样挺直了腰板,迎风而立。 补种工作完成后,陈默的日常又多了一项——浇水。 隔几天他就会去放一次水,保持沙枣的水分。 半个月后的深夜,陈默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窗外呼啸的风声让他瞬间清醒——又是沙暴!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抓起手电就往外冲。 陈默顾不上这些,径直冲向试验田。 远远地,他就看到几个身影已经在田边忙碌——是李军他们! "老陈!"王建国在风沙中大喊,"咱们的树苗挺住了!" 陈默扑到田边,手电光照在一株株树苗上。尽管狂风呼啸,但这些树苗只是微微摇晃,支撑架牢牢地将它们固定在地上。 塔格古丽和林晓梅正在检查每株树苗的情况,两人脸上都带着欣喜的笑容。 "成功了!"林晓梅的声音在风中有些发抖,"我们的方法真的有效!" 陈默站在田埂上,任凭风沙拍打在脸上。 沙暴过后,五人再次聚在试验田。 田里虽然落了一层沙土,但树苗几乎毫发无损。 有几株甚至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在朝阳下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看这个!"塔格古丽惊喜地指着一株沙枣苗,"嫁接处开始愈合了!" 李军和王建国蹲在地上,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端详着这些树苗。 "老陈,"李军突然说,"咱们是不是该给这片试验田起个名字?" 陈默望着眼前这片重获新生的绿色,轻声道:"就叫''希望田''吧。" 五人相视一笑,晨光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 九月的戈壁滩,白杨树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 汽车班的维修棚里,陈默正躺在解放卡车的底盘下检修传动轴。 清晨的阳光透过铁皮棚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沾满机油的工作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班长!" 熟悉的声音让陈默手中的扳手一顿。 他慢慢从车底滑出来,看见一双沾着泥土的解放鞋站在维修坑边缘。 顺着军绿色的裤管往上看,是塔格古丽那张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的脸。 "怎么是你?"陈默撑着地面站起身,随手抓起一团棉纱擦了擦手上的机油。 他的目光落在塔格古丽手中的帆布包上,"要出门?" 塔格古丽点点头,一缕碎发从她的发辫中溜出来,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确良衬衫,领口处绣着维吾尔族特有的花纹,衬得脖颈处的肌肤如羊脂玉般细腻。 "拖拉机班要去县城拉配件,"她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俏皮,"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陈默挑了挑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自从沙枣田的抗风试验成功后,两人虽然确定了关系,但忙碌的秋收准备让他们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 "你们班长能同意?"陈默问道,同时拧开水龙头冲洗着手上的油污。 清凉的水流冲走了黑色的机油,露出他手上因长期劳作留下的茧子。 塔格古丽凑近一步,身上淡淡的沙枣花香飘进陈默的鼻尖:"我说你要开车去县里,我可以搭顺风车,他就让我去了。" 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少女特有的狡黠,"其实...我是想跟你一起去。" 陈默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水珠顺着他结实的小臂滑落,滴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等我十分钟。"陈默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出车前检查马上完成。" 解放卡车的驾驶室里弥漫着汽油和皮革混合的气味。 塔格古丽好奇地打量着各种仪表盘,手指轻轻点着转速表的玻璃罩。 "这个红色指针是干什么的?"她转头问道,发梢扫过陈默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显示发动机转速。"陈默转动钥匙,引擎的轰鸣声让塔格古丽微微缩了缩脖子,这个可爱的反应让陈默忍不住笑了。 第95章 甜蜜行程 "教我开车好不好?"塔格古丽突然转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陈默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不是会开拖拉机吗?不会开车?” “拖拉机和汽车能一样吗?我早就想学开车了。” 陈默看着他,眨眨眼,"可是,你知道这不合规定..." "就一小段嘛~"塔格古丽拖长了音调,声音甜得像掺了蜜,"这段路这么直,前后都没车。" 陈默瞥了一眼后视镜,确实方圆几公里内连个人影都没有。 “那好吧,不过尼德再求求我。” “啊?陈默,我求你了,就教教我嘛?” 看着美玉无瑕的俏脸,他的心一颤,叹了口气,将车缓缓停在路边。 美色,他终究没有抵挡住塔格古丽的美色。 “好吧,那你过来。” 陈默没有下车,就直接让塔格古丽再驾驶室过来。 交换位置时,塔格古丽几乎是蹭着陈默的身体爬过去的。 她身上那股沙枣花的香气越发浓郁,让陈默的呼吸不自觉地加快。 两人身体相触的瞬间,陈默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曲线和温度。 他的小心思得逞,那味道实在是让人迷醉。 "是这样吗?"塔格古丽握住方向盘,纤细的手指与粗糙的皮革形成鲜明对比。 她试着踩了踩油门,车子猛地往前一窜,吓得她惊叫一声,整个人都扑进了陈默怀里。 陈默下意识地搂住她,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 两人四目相对,驾驶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 "你故意的。"陈默哑着嗓子说,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她的腰侧。 塔格古丽没有否认,只是微微仰起脸,睫毛轻颤着闭上了眼睛。 这个无声的邀请让陈默最后的理智土崩瓦解。 他俯身吻住她的唇,起初只是轻轻的触碰,像蝴蝶掠过花瓣。 但很快,这个吻变得热烈起来。塔格古丽的手攀上他的肩膀,指尖陷入他的肌肉。 不知何时,陈默的手已经探进了她的衣襟。 掌心下细腻的肌肤烫得惊人,塔格古丽在他耳边发出一声轻喘,这声音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陈默全身的血液。 "等等..."塔格古丽突然按住他不安分的手,脸颊绯红,"我们...我们还在路上..." 陈默这才如梦初醒,艰难地拉开距离。 两人都气喘吁吁,驾驶室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继续开车吧。"塔格古丽整理着凌乱的衣襟,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回你得好好教我开车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 他松开塔格古丽的手,重新坐直身体,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好,现在认真教你。" 塔格古丽红着脸整理好衣襟,眼睛却亮晶晶的:"真的?" "真的。"陈默点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先把座椅调前一点,你够不着踏板。" 塔格古丽摸索着找到座椅调节杆,往前挪了挪。 她的腿还不够长,只能勉强踩到踏板。陈默从座位底下抽出一个垫子:"用这个垫着。" "离合器、刹车、油门。"陈默指着三个踏板,"和拖拉机差不多,只是多了个离合器。" 塔格古丽试着踩了踩,眉头微皱:"比拖拉机要紧一些。" "对,所以要用点力。"陈默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指导她握住方向盘,"九点和三点方向,不要太紧。" 发动机重新启动,卡车发出低沉的轰鸣。 塔格古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先挂一档,慢慢松离合器..."陈默的声音很稳,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车子猛地往前一窜,又熄火了。 塔格古丽懊恼地"啊"了一声,额头抵在方向盘上。 "没事,再来。"陈默鼓励道,"拖拉机起步时不也这样?" 第二次尝试,车子平稳地起步了。 塔格古丽惊喜地睁大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成功了!" 戈壁滩上的公路笔直向前,几乎没有其他车辆。 这给了塔格古丽绝佳的练习环境。 "现在换二档。"陈默指导道,"先踩离合,松油门..." 塔格古丽全神贯注地操作着,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换挡过程有些生涩,但总算成功了。 "很好!"陈默赞许地点头,"现在试试转弯。" 前方出现一个缓弯,塔格古丽紧张地握紧方向盘,指节都泛白了。 "放松点,"陈默轻笑,"方向盘不是敌人。" 塔格古丽吐了吐舌头,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让陈默心头一软。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在她的侧脸上,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看前面,保持车速。"陈默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对,就是这样。" 随着时间推移,塔格古丽的动作越来越流畅。 换挡时的顿挫感减轻了,转向也变得平稳起来。 "你学得真快。"陈默由衷地赞叹。 塔格古丽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我可是拖拉机班的尖子生!" 经过一个小时的练习,塔格古丽已经能够熟练地操控卡车了。 在一个平直的路段,陈默突然说:"靠边停下。" "怎么了?"塔格古丽紧张地问,"我哪里做错了吗?" 陈默摇摇头,打开车门:"换我来开。" 塔格古丽撅起嘴,不情不愿地挪到副驾驶。 但陈默并没有上车,而是站在车门外看着她。 "你...不上来?"塔格古丽疑惑地问。 陈默指了指前方:"这段路很直,你一个人开一段试试。" 塔格古丽的眼睛瞪得溜圆:"我一个人?" "就五百米,我跟着走。"陈默鼓励道,"你没问题。" 塔格古丽深吸一口气,重新握住方向盘。车子缓缓启动,她紧张地盯着后视镜,看到陈默的身影越来越小。 但很快,一种奇妙的自信涌上心头。她调整坐姿,稳稳地把控着方向盘。 卡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发动机的声音悦耳动听。 五百米转眼就到,塔格古丽完美地停下车。 陈默小跑着赶上来,拉开车门时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怎么样?" 塔格古丽扑进他怀里,兴奋得像个孩子:"我会开车了!真的会开了!" 陈默搂住她,闻着她发间的沙枣花香:"我就知道你能行。" 第96章 山体滑坡 "下次去县城,我就可以帮你开车了!" "不知道李班长知道了会怎么说..." "你说我能不能考个驾驶证?" 陈默一边开车一边耐心地回应着,时不时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谢谢你。"塔格古丽突然安静下来,轻声说道。 陈默转头看她:"谢什么?" "谢谢你教我开车,"她的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还有...谢谢你的一切。" 陈默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 中午时分,卡车驶入县城时,天空已经飘起了细雨。 陈默将车停在物资局门口,细密的雨滴在挡风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奇怪,"陈默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戈壁滩上大半年没见一滴雨,偏偏今天咱们进城就赶上了。" 塔格古丽伸手接了几滴雨水,水珠在她掌心汇聚:"是好事啊,地里的沙枣苗正渴着呢。" "带伞了吗?"塔格古丽问道,手指轻轻敲打着车窗。 陈默摇摇头:"这点小雨,跑过去就行。" 两人分头行动,细雨中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约定一小时后在国营饭店碰面,陈默特意提前十分钟到达,选了个靠窗的安静位置。 透过被雨水打湿的玻璃窗,他看到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加快脚步。 "同志,要点什么?"服务员拿着小本子走过来,话音未落,饭店的门被推开,塔格古丽带着一身水汽走了进来。 她身上的白衬衫被雨水打湿,贴在肌肤上,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乌黑的长发滴着水,有几缕黏在脸颊和脖颈上。 整个饭店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这个湿漉漉却格外动人的姑娘吸引。 "点好了吗?"塔格古丽在陈默对面坐下,水珠从她的发梢滴落在桌面上。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贴在身上的衬衫,这个动作反而更凸显了她姣好的身材。 陈默将菜单推过去,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看看想吃什么。" 塔格古丽扫了一眼菜单,眼睛亮了起来:"手抓羊肉!还有烤包子!" 随即又压低声音,"这得花多少钱啊?" "难得来一次。"陈默给她倒了杯热腾腾的砖茶,茶水在杯中打着旋,"尝尝他们的羊肉,听说用的是阿勒泰的羔羊。"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饭店的玻璃窗。 室内的热气让玻璃蒙上一层白雾,将两人与外界隔开,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的小世界。 菜上得很快,金黄酥脆的烤包子冒着热气,手抓羊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陈默夹起一块最嫩的羊排放到塔格古丽碗里:"多吃点。" 塔格古丽小口咬着羊肉,油脂沾在她的唇瓣上,亮晶晶的。 陈默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那件湿透的白衬衫在灯光下几乎变成半透明,隐约可见里面肌肤的色泽。 "看什么呢?"塔格古丽抿嘴一笑,脸颊上浮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陈默这才回过神,耳根发烫:"看你...比刚来兵团时漂亮多了。" 吃完饭时,雨势已经变成了倾盆大雨。 两人站在饭店门口,望着如注的雨幕。 "这雨..."陈默摇摇头,"怕是等不停了。" 塔格古丽深吸一口气:"跑吧!" 两人冲进雨幕中,瞬间被浇得透湿。 塔格古丽的白衬衫完全贴在了身上,勾勒出每一处动人的曲线。 她跑在前面,湿透的长发甩出一道水痕,纤细的腰肢在雨中若隐若现。 等他们终于冲进卡车驾驶室时,两人都成了落汤鸡。 塔格古丽的白衬衫变得几乎透明,隐约可见里面淡色的内衣。 水珠顺着她的锁骨滑落,消失在衣领深处。 陈默的眼睛都直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猛地回过神,急忙从座位底下拽出一条旧毛巾。 "给,快擦擦。"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将毛巾递给塔格古丽,目光却不敢在她身上多停留。 塔格古丽接过毛巾,轻轻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水珠顺着她的脖颈滑落,消失在衣领深处。她注意到陈默刻意避开视线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你也湿透了。"她说着,将毛巾递回去,"换你擦擦。" 陈默接过毛巾,上面还残留着塔格古丽身上的温度和淡淡的沙枣花香。 他胡乱擦了把脸,试图平复自己急促的心跳。 雨水拍打在车顶的声音在狭小的驾驶室里回荡,与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陈默深吸一口气,转动钥匙发动了车子。 雨刷器开始工作,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一道道弧线,就像他此刻紊乱的心绪。 卡车缓缓驶入雨幕中,载着两颗悸动的心,驶向家的方向。 ...... 回程的路上,狂风暴雨,还夹杂着打雷闪电。 天空已经完全变暗,大中午的太阳已经不见了。 雨刷器拼命工作,却依然跟不上雨势的变化。 雨水在公路上汇成小溪,车轮碾过时溅起浑浊的水花。 开车一个多小时,也不过走了几十公里。 中间有很长一段盘山路,他们慢悠悠的开上盘山路。 “这段盘山路很险,咱们要慢一些。” 走了一半以上,突然一道刺眼的闪电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山体上已经开始有碎石滚落。 就在陈默准备倒车时,后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一块巨石从山上滚下,正好堵住了退路。 "糟了!"陈默猛打方向盘,试图寻找避难点。 但为时已晚,前方的山体也开始滑坡,泥石流如同巨浪般涌向公路。 "下车!快!"陈默一把推开车门,拉着塔格古丽就往山上跑。 泥水已经没过了脚踝,每跑一步都无比艰难。 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擦着陈默的耳边飞过,砸在身后的泥浆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塔格古丽惊叫一声,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那边!"陈默指着上方一处突出的岩石,看样子非常安全,那里下面似乎有个凹洞。 两人拼尽全力向上攀爬,身后的泥石流已经朝公路扑去。 当他们终于滚进那个狭小的石洞时,两人都成了泥人。 洞内空间逼仄,他们不得不紧紧贴在一起才能勉强容身。 第97章 有个遗憾 塔格古丽浑身发抖,单薄的衣衫完全被雨水和泥浆浸透,紧贴在身上。 她的嘴唇已经泛白,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你...你没事吧?"陈默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他感觉到怀中的姑娘正在剧烈地颤抖。 "没...没事..."塔格古丽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就是...有点冷..." 陈默这才注意到他们现在的处境——两人都只穿着单薄的夏装,塔格古丽的白衬衫已经完全湿透,变成了半透明,紧贴在肌肤上; 他自己的军绿色短袖也湿得能拧出水来。 在这阴冷的石洞里,寒意正一点点侵蚀着他们的体温。 "该死!"陈默低声咒骂,迅速脱下自己湿透的外套,用力拧干后紧紧裹住塔格古丽的肩膀,"坚持住,等雨小一点我们就能..." 他的话被一阵山体断裂的巨响打断。 一块碎石从洞口滚过,带着死亡的气息擦过岩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突然,一块巨大的落石轰然砸在洞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洞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啊!我们被埋了吗?"塔格古丽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陈默吃力地推了推堵在洞口的巨石,感受到石头微微晃动:"没有,还能推动,留有空隙。" 他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塔格古丽还是听出了其中的紧张。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塔格古丽突然意识到死亡的阴影正在逼近。 她颤抖着声音说:"陈默...如果这就是我们的终点...能在你怀里离开...我很幸福..." "别胡说!"陈默厉声打断,但随即又放软了语气,"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塔格古丽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湿透的衣服像冰一样贴在身上,嘴唇已经冻得发青。 "我们把湿衣服脱了吧,不然会失温的。"陈默沉声说道。 塔格古丽闻言猛地抬头,苍白的脸上瞬间泛起红晕。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因为山洞太过狭窄,后背直接贴在了冰冷的石壁上。 "这..."她的声音细若蚊蝇,手指紧紧攥住湿透的衣角,"这怎么行,多难为情..." 陈默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叹了口气:"事急从权。现在保命要紧,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边说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拧干,"你放心,我背过身去,绝不偷看。" 塔格古丽咬着下唇,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她看了看陈默坚毅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冻得发紫的手指,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你...你先转过去..."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陈默立即背过身,面对着石壁。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耳根也不由自主地红了,只能强迫自己盯着石壁上的纹路。 "好...好了..."塔格古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害羞。 陈默这才转过身,发现她已经用拧干的外套裹住了自己,只露出一张通红的小脸。 两人之间不过半臂的距离,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山洞实在太过狭窄,两人只要稍一动作,肌肤便会不可避免地相触。 塔格古丽蜷缩在角落,冻得发青的嘴唇不住颤抖。 陈默看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色,眉头紧锁。 “这样不行...” 忽然,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伸出双臂,将塔格古丽整个搂入怀中。 两人湿滑的肌肤顿时毫无保留地紧贴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别动!"陈默声音沙哑,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这样能保住体温。" 塔格古丽浑身一僵,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陈默有力的臂膀牢牢禁锢。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滚烫的胸膛正紧贴着自己冰凉的背脊,那灼热的温度正源源不断地传来。 渐渐地,一种奇异的触感让两人都僵住了。 湿滑的肌肤在摩擦间产生微妙的变化,陈默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娇躯每一处起伏的曲线。 塔格古丽细腻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绸缎,带着雨水的凉意,却又在接触处燃起令人战栗的火花。 陈默的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喉结上下滚动。 他分明感觉到怀里的姑娘正在一点点变暖,但那滑腻温软的触感却让他愈发沉沦。 塔格古丽的脸早已红透,浑身发烫,却不知是因为恢复了体温,还是因为这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 "好...好些了吗?"陈默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压抑的颤抖。 塔格古丽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湿润的长发扫过陈默的胸膛,引起一阵战栗。 两人谁都不敢再动,生怕打破这危险的平衡,却又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越来越快的心跳。 洞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但山洞内的温度却似乎在不断攀升。 陈默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塔格古丽则像只受惊的小鹿,浑身紧绷却又无处可逃。 彼此的体温交融在一起,分不清是谁在温暖谁,只剩下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为了缓解尴尬,陈默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冰凉的耳垂。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塔格古丽蜷缩在陈默怀中,望着低矮的山洞。 "陈默..."塔格古丽突然轻声唤道。 "嗯?" "如果...如果这次我们真的出不去了..."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有个遗憾。" 陈默的心猛地揪紧了:"什么遗憾?" 塔格古丽抬起头,即使在黑暗中,陈默也能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我们还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这句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狭小空间内的空气。 陈默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捧起塔格古丽的脸,发现她的脸颊滚烫。 "你确定?"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塔格古丽没有回答,只是主动吻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决绝的意味,仿佛要把一生的热情都倾注在这一刻。 (...... ) 风声,雨声,还有.... 第98章 雨夜寻踪 两人相拥而卧,分享着彼此的体温。 塔格古丽的手指在陈默胸前画着圈,轻声说:"现在没有遗憾了。" 他轻轻抚摸着塔格古丽细腻光滑的背部肌肤,柔声说道:"别说傻话,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要一起过呢。" 塔格古丽仰起脸,在黑暗中寻找着陈默的目光:"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陈默低笑了一声,胸膛传来微微震动:"当然能出去,相信我。" 他轻轻捏了捏塔格古丽的手,"帮我看着点,我要试试推开这块石头。" 塔格古丽连忙松开他,退到一步。 只见陈默深吸一口气,双手抵住巨石,全身肌肉绷紧如钢铁。 随着一声低吼,那块看似纹丝不动的巨石竟然真的被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天啊..."塔格古丽惊讶地捂住嘴,连忙上前拉住陈默的手,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结实的手臂肌肉。 虽然刚才亲密接触时已经感受到他的强壮,但没想到竟蕴含着如此惊人的力量。 陈默小心地探出头去观察情况。 雨势已经变小,但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值得庆幸的是,山体滑坡确实停止了,四周暂时安全。 "我先下去看看卡车。"陈默说着,开始小心翼翼地向洞口移动。 塔格古丽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小心点!"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眼中满是担忧,"我...我等你回来。" 陈默回头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伸手轻轻拂去她脸上沾着的泥点:"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他灵活地爬出洞口,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塔格古丽蜷缩在洞穴里,双手环抱着膝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洞口的方向。 雨水顺着岩石滴落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紧绷的心弦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塔格古丽的心跳随着等待的时间延长而越来越快。 她竖起耳朵,试图在雨声中分辨出陈默的脚步声,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衣角。 "千万要平安回来..."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个昏暗的洞口。 陈默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每一步都陷进松软的泥浆里,深及小腿。 泥水冰凉刺骨,每拔出一只脚都要费尽力气。 他蹒跚着前行,好几次差点摔倒,终于艰难地来到公路上。 眼前的景象令人揪心——他们的卡车被泥石流冲得歪斜在路边,半个车身都被泥沙掩埋。 驾驶室虽然完好,但车轮深陷泥中,根本无法移动。 更糟糕的是,前后道路都被塌方的土石彻底截断,形成了一个危险的孤岛。 "情况不妙..."陈默皱着眉头。 陈默估算了一下天色,意识到他们至少得在这里过夜了。 他从空间里取出物资——压缩饼干、清水、罐头、一条厚实的毛毯,还有那张最近硝制好的兔子皮。 林晓梅的手艺不错,将几块兔皮缝在一起,正好可以当个小褥子。 陈默把这些东西仔细包在防雨布里,塞进一个大背包,又艰难地爬回山洞。 "怎么这么多东西?"塔格古丽惊讶地看着陈默卸下鼓鼓囊囊的背包,连忙上前帮忙。 "跑长途的人都会准备应急物资,这些都是放在车上的。"陈默故作轻松地说,一边从包里往外掏东西,"也是凑巧,今天我还去供销社买了罐头,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他先铺开那张兔皮褥子,柔软的皮毛在阴冷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温暖。 塔格古丽惊喜地抚摸着兔皮,这皮子还真暖和。 陈默递给她一块压缩饼干和一壶水,"先吃点东西。" 塔格古丽小口喝着水,眼睛却一直盯着陈默忙碌的身影。 他正仔细地将毛毯铺在兔皮上,动作娴熟得像个经常在野外过夜的老手。 "你准备得真周到,"塔格古丽轻声说,"要不是这些,我们今晚可就难熬了。" 陈默笑了笑,没有多解释。 他挨着塔格古丽坐下,两人肩并肩靠在洞壁上,分享着食物和温暖。 外面的雨声渐渐变成了催眠的白噪音,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里,他们暂时忘记了危险,只剩下彼此。 ...... "这都几点了?"汽车班王班长第三次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震得搪瓷缸里的茶水溅了出来。 指针已经指向下午六点半,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像是泼了墨。 "陈默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 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铁皮屋顶上,像无数小石子滚落,声音大得让人心烦。 李二牛蹲在门口,嘴里叼着根草茎,时不时抬头望望越来越黑的天色:"王班,要不去路口看看?说不定是车坏了在路上修呢。" "看个屁!"王班长烦躁地抓了抓寸头,头皮屑混着雨水沾了一手,"这鬼天气,拖拉机都开不回来,肯定是半路抛锚了。不行,我得去找连长!" 连长办公室的煤油灯亮着,透过雨幕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伏案工作。 王班长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去:"报告!连长,陈默出车到现在没回来!" 连长正在写材料,闻言猛地抬头:"什么?" 外边的雨下了一下午了,依旧没有小的迹象,眉头拧成了疙瘩,"什么时候出去的?" "上午就出去了!"王班长急得直搓手,"按理说下午肯定能回来,这都过去一两个小时了。" 连长"啪"地合上笔记本:"带人去找!二排长!" 他冲着门外大喊,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尖锐。 十分钟后,两辆解放卡车冒着大雨出发了。 车灯在雨幕中只能照出五六米远,像是两盏微弱的萤火虫。 李二牛坐在副驾驶,脸都快贴到挡风玻璃上了,眼睛瞪得生疼:"王班,慢点!这路太滑了!刚才差点就冲沟里去了!" "闭嘴!"王班长死死攥着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陈默可别出什么事?" 卡车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前行,时不时打滑甩尾,吓得后车厢的几个战士死死抓住护栏。 路边的排水沟已经变成了湍急的小溪,混浊的水流裹挟着树枝和碎石奔涌而下。 车开到山路口时,雨更大了,李二牛突然指着前面,声音都变了调:"卧槽!路呢?" 第99章 不眠之夜 一棵碗口粗的松树被连根拔起,横在路中央,树根上还带着大块的泥土。 王班长一脚急刹车,卡车在泥地里滑出老远才停下,差半米就撞上了那棵松树。 他跳下车,军靴立刻陷进半尺深的泥里,冰凉的泥水瞬间灌进了靴子:"陈默!陈——默——!" 回应他的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和远处隐约的雷声。 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流进衣领,冻得他一哆嗦。 "班长!"李二牛从车上拿下手电,光束照在泥石流上,能看到泥浆还在缓慢流动,"这过不去啊!太危险了!" 王班长没理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摸,可往前走了不到五十米,又是一处塌方。 一块巨石轰隆隆滚下来,擦着李二牛的衣角砸进泥里,溅起的泥浆糊了所有人一身。 "撤!"王班长当机立断,脸色铁青,"太危险了!先回去报告!" 回到连部已是深夜十一点,所有人都浑身湿透,像是从泥潭里捞出来的。 连长听完汇报,眉头皱成了疙瘩,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电话线断了,联系不上团部..."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王班长站在办公室中央,泥水顺着裤腿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连长,再给我几个人,我..." "不行!"连长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跳了起来,"为了一个人搭进去更多人?"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天亮,等雨停。" 王班长突然红了眼眶,这个平时铁骨铮铮的汉子声音哽咽了:"连长!陈默他...他可是咱们连最好的技术人员啊!" "这是命令!"连长声音严厉。 ...... 连长赵建军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秒针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赵建军心上扎一刀。 他第五次拿起电话,使劲摇了摇手柄,但听筒里依然只有刺耳的忙音。 "他娘的!"赵建军狠狠摔下听筒,震得桌上的搪瓷缸跳了起来,"电话线还是断的!" 指导员周明揉了揉太阳穴,又点上一支"大前门":"老赵,你坐下歇会儿吧。从昨晚到现在,你连口水都没喝。" 他推了推桌上的搪瓷缸,里面的茶水早就凉透了。 "歇个屁!"赵建军猛地站起来,军靴在地板上踏出沉闷的声响。 他走到窗前,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老子的兵现在生死未卜!这个鬼天气..." 角落里,通讯员小张趴在桌上打盹,突然被自己的呼噜声惊醒。 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连长...有消息了吗?" 赵建军长叹一口气,走到作战地图前。 地图上标注着连队周边的地形,他用红铅笔在可能出事的路段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报告!"汽车班王班长突然推门而入,带进来一阵冷风和雨水,“连长,人都准备好了。” 窗外,雨势终于渐渐小了,只剩下屋檐滴水的滴答声。 赵建军走到窗前,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这扬肆虐了一夜的暴雨终于要停了。 "通知炊事班,"赵建军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准备热粥和姜汤。天一亮就出发。" 他转向王班长,"把三辆车都准备好,带上铁锹绳索和担架。" 塔格古丽是被一缕阳光照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蜷在陈默怀里,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冰冷的雨水可怕的泥石流温暖的山洞,还有...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缠绵。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抚上陈默的胸膛,轻轻描绘着他肌肉的轮廓。 "醒了?"陈默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他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放在唇边轻吻,"雨停了。" 塔格古丽仰起脸,痴迷地望着陈默刚毅的侧脸。 经过昨夜的亲密,她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依恋:"陈默..." 她的声音软得像蜜糖,手指缠上他的衣襟,"再抱我一会儿..." 陈默无奈地笑了笑,将她搂得更紧。 塔格古丽像只餍足的猫儿,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时不时仰头索吻。 直到阳光完全照进山洞,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腿还疼吗?"陈默轻声问,手指温柔地抚过她昨晚扭伤的脚踝。 塔格古丽摇摇头,反而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腰间带:"这里更疼..." 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你昨晚太用力了..." 陈默的耳根瞬间红了,赶紧转移话题:"衣服都干了,我们该出发了。" 但塔格古丽却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在他身上,怎么也不肯松手。 "再亲一下嘛..."她撅起红唇,手指不安分地解着陈默刚系好的扣子,"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 连队这边,天刚蒙蒙亮,三辆解放卡车就已经发动起来。 炊事班长老马带着几个战士,正把热腾腾的粥和姜汤装进保温桶。 "多装点!"老马指挥着,"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 李二牛第一个跳上车,眼睛布满血丝。 他昨晚一宿没睡,脑子里全是和陈默一起出车的画面。"王班," 他声音沙哑,"你说陈哥会不会..." "闭嘴!"王班长厉声打断,但握方向盘的手却在发抖,"他命硬着呢!" 车队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前行,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 赵建军站在第一辆车的踏板上,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当车开到泥石流最严重的地段时,他猛地抬手示意停车。 "全体下车!"赵建军跳下车,军靴立刻陷进半尺深的泥里,"以班为单位,扇形搜索!注意安全!"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扛着担架,在泥浆中艰难跋涉。 李二牛和王班长冲在最前面,不停地呼喊着陈默的名字。 "连长!"周明突然喊道,指着泥里露出的一截卡车车门,"这是...陈默开的车?" 赵建军的脸色更难看了。那截车门扭曲变形,他深吸一口气:"扩大搜索范围!活要见人..." "这有人!这有人!"远处突然传来李二牛声嘶力竭的喊声。 陈默和塔格古丽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很快就看到李二牛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陈哥!你还活着!"李二牛这个大小伙子竟然哭了出来,一把抱住陈默。 王班长紧随其后,一巴掌拍在陈默背上:"臭小子!吓死我们了!昨晚连长一夜没睡!" 更多的战士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当赵建军带着大部队赶到时,"报告连长!"陈默挺直腰板敬了个礼,却被赵建军一把抱住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个铁血汉子声音哽咽,拍了拍陈默的背。 第100章 偶遇 十几个战士拽着胳膊粗的麻绳,将陷在泥浆里的卡车一点点往外拖。 陈默跪在泥地里,军裤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双手握着铁锹,正奋力清理车轮下的淤泥:"慢点!左边再来点劲儿!" 泥浆溅了他一脸,混着脸上活像个大花脸。 "陈班长,接着!"李二牛从后面扔过来一根撬棍,陈默头也不回地接住。 "车轴被石头卡住了!"李二牛补充道,他的脸上糊满了泥浆,只剩下一双眼睛还亮着。 王班长在车尾指挥,声音嘶哑:"小心后挡板!别把油箱刮漏了!" 他用手比划着,"往右偏一点,对,就这样!" 整整一周,全连战士轮番上阵。 白天挖土清淤,晚上累了就睡在临时搭的帐篷里。 为了打通道路,抢救汽车,谁也不敢抱怨。 第七天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时,卡车终于被拖上硬路面,被阻断的道路也打通了。 所有人都累得瘫倒在地,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建军拍了拍满是泥浆的车门,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泥浆簌簌落下:"拉回连里,好好修修。" 陈默靠坐在车轮旁,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 他缓缓抹了把脸,指缝间满是淤泥和说不出的懊恼。 这辆陪伴连队三年的老伙计,如今浑身泥浆,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车灯碎了,后视镜歪了,车门上那道长长的刮痕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过失。 "交给我吧。"他声音低沉,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我一定修好它。” 周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尽力就好。” 回到连队修理班,陈默站在泥浆斑驳的卡车前,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车身上每一处泥痕都在提醒他——这是他的责任,他的失误。 "拿高压水枪来!"他突然转身,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今天不把这车收拾干净,谁也别想睡觉!" 李二牛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了,手里的扳手差点掉在地上:"陈、陈哥..." 陈默已经抄起铁锹,开始清理轮毂里的淤泥。 他的动作又快又狠,像是要把所有的自责都发泄在这把铁锹上。 泥块飞溅,有几块打在他脸上,他也顾不上擦。 "都愣着干什么?"他头也不抬地吼道,"拆发动机!清油箱!检查电路!" 修理班的战士们面面相觑,但很快行动起来。 他们知道,此刻的陈默不是在命令他们,而是在惩罚自己。 卡车被开进修理棚,在明亮的汽灯下,车身上的每一处损伤都无所遁形。 "检查底盘!"陈默脱掉脏兮兮的外套,卷起袖子,"李二牛,你去拆传动轴护板!" 修理班的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扳手、榔头的碰撞声在修理棚里此起彼伏。 "班长!"李二牛从车底钻出来,脸上沾满油污,"传动轴没事,就是被淤泥堵死了。" 陈默点点头,蹲下身亲自检查:"发动机进气口也堵了,得全部拆开清理。" 接下来的两天,修理班分成三班倒,昼夜不停地工作。 陈默带着几个骨干,将发动机、变速箱、传动轴等关键部件全部拆解下来,用柴油一点一点地清洗。 随着最后一个螺栓被拧紧,卡车终于焕然一新。 陈默跳进驾驶室,转动钥匙,发动机立刻发出有力的轰鸣。 "成了!"李二牛兴奋地拍打车门。 陈默跳下车,用力挥了下手,拍了拍车头:"终于修好了,明天就能上路。" 汽车修好了,他也可以给连里一个交代。 站在连长办公室门前,整了整衣领,深吸一口气才抬手敲门。 "报告!"他的声音比平时洪亮了几分。 "进来。" 推开门,陈默看到连长和指导员都在。 "报告连长、指导员,"陈默挺直腰板,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卡车修好了,明天就能正常出车。" 赵建军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这么快?" 周明也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详细说说?" 陈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动机、变速箱都拆开彻底清洗了,传动轴换了新油封,轮胎也补好了。" 他的语速比平时快,像是要把这几天的辛苦一口气倒出来,"我带着修理班熬了两个通宵..." 说到这里,他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这次都怪我,要不是我..." 赵建军突然站起来,伸手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陈默晃了晃:"行了!山体滑坡也不怨你,车修好就行。" 他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这次你立功了。" 周明也走过来,递给陈默一支烟:"老赵说得对,将功补过嘛。" 他划着火柴,火光映照着陈默疲惫却坚毅的脸,"不过下次可要注意了,啊?" 陈默接过烟,就着指导员手里的火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带着辛辣的安慰。 他憋着的那口气终于缓缓吐了出来,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是!保证不会有下次!" 走出办公室时,陈默听见身后赵建军对周明说:"这小子,是块好料子,有那股子犟劲..." 马上要秋收了,多一辆车,运力增加不少呢! ...... 从连长办公室出来,陈默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两天没好好休息了。 回到宿舍,洗了个澡,换上一件干净的军装,对着斑驳的镜子理了理衣领。 镜中的自己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 "该去看看古丽了..."他小声嘀咕着,背了个背包,里面放点吃的。 夕阳西下,营区的小路上三三两两走着收工回来的知青。 陈默漫无目的地转悠着,眼睛却不住地往女兵宿舍方向瞟。 果然,在食堂后面的小路上,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古丽正和林晓梅有说有笑地散步,身后还跟着个不速之客——苏萌。 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总爱跟在古丽后面转悠。 "哟,陈班长!"林晓梅眼尖,老远就挥手打招呼,"这么巧啊!" 第101章 文艺汇演 "嗯,这两天一直修车。"陈默简短地回答,眼神却不自觉地往苏萌那边瞟。 这丫头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桃酥,一边还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默暗暗叹了口气,目光在古丽脸上流连。 她今天似乎特意梳了头发,发梢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远处又传来别人的说话声,陈默不得不收回目光。 他悄悄捏了捏古丽的手心,"我得走了。" 他压低声音,指尖不舍地在古丽手心多停留了一秒,"明天..."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苏萌突然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们。 古丽会意地点点头,眼睛里盛满了说不尽的话。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却让陈默心头一热。 转身离开时,陈默的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古丽还站在原地,纤细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她手里攥着那块没吃完的桃酥,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 苏萌突然凑到古丽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红着脸轻轻推了对方一下。 林晓梅站在一旁,手里捏着半块桃酥,却一口都没动。她的目光在陈默和古丽之间来回游移,看着他们眉目传情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本该像往常一样,找个借口把苏萌拉走,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可今天,她的脚像是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自从前天晚上古丽彻夜未归,第二天清晨才悄悄溜回宿舍,林晓梅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那个总是带着几分羞涩的姑娘,眉宇间突然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妩媚,走路的姿势也变得不一样了——像是被春雨滋润过的花朵,绽放得更加娇艳。 此刻,看着古丽望向陈默时那拉丝般的眼神,看着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亲昵姿态,林晓梅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晓梅姐,你怎么不吃啊?"苏萌好奇地问道,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林晓梅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啊...我留着晚上吃。 "她机械地把桃酥塞进口袋,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古丽。 古丽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对她甜甜一笑。 那笑容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福,还有一丝只有女人才懂的羞涩与甜蜜。 林晓梅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她别过脸去,假装整理头发,趁机抹了抹眼角。 夕阳的余晖照在她脸上,却驱不散心头那片阴霾。 ...... 九月下旬,连队下发命令,十一国庆,各农扬连队都要庆祝,搞文艺汇演。 如今三连的战士+知青+家属,总数能有七八百人。 所以要求每个排都要出节目,而汽车班和维修班合并在一起也要出一个节目。 到时候会在打谷扬演出。 这个消息一出,汽车班顿时炸开了锅。 李二牛挠着头:"班长,咱们这群大老爷们能演啥?难不成表演修汽车?" “对呀,班长,兵团不是有文工团嘛,国庆他们下来演出不就行了。”另一个战士抱怨。 "放屁!"王班长怒道,"兵团那么多农扬,文工团哪能走的过来?现在是师里下发的命令,每个排都要出节目,这是政治任务!团政委亲自带队来检查,表现好的班集体能得流动红旗!" 陈默蹲在车底,慢悠悠地拧着螺丝:"往年不都是女知青排包揽所有节目吗?" "今年不一样!上面明确要求,必须体现''工农兵学商''全面参与。咱们汽车班要是不出节目,我这个班长还当不当了?" 连着三天,汽车班的战士们愁眉苦脸地围在一起,想破了脑袋也没憋出个好主意。 王班长的嘴角都急出了燎泡,就剩不到一周了。 "要不...咱们表演个合唱?"李二牛弱弱地提议。 "就你那公鸭嗓?"王班长瞪眼,"别把团领导吓跑了!" 陈默突然灵光一闪:"班长,我有个主意。咱们可以请几个女知青帮忙,排个军民团结的舞蹈。" 王班长眼睛一亮:"对啊!你不是跟女知青排那几个丫头熟吗?特别是那个...那个新疆姑娘。" 当天下午,陈默特意换了身干净军装,还他拎着两瓶水果罐头,敲响了女知青排宿舍的门。 "谁啊?"王丽排长警惕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报告王排长,是我,汽车班陈默。"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王丽半张严肃的脸:"陈班长有事?" 陈默陪着笑脸:"王排长,我们班想排个国庆节目,想请几位女同志指导一下..." "不行!"王丽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们自己节目都排不过来!" 说着就要关门。 陈默赶紧用脚抵住门缝:"就借塔格古丽同志,教我们跳个维族舞。您看,这也是民族团结的体现..." 王丽犹豫了。 陈默趁机把水果罐头递过去:"您要是还有东西要带,尽管告诉我,我肯定义不容辞。" "行了行了!"王丽无奈地接过罐头,"每天晚饭后两小时,多一分钟都不行!记住,必须集体活动,不许单独相处!" 第二天晚饭后,汽车班的仓库临时改造成了排练扬。 七八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排成一排,紧张地搓着手,像一群等待检阅的新兵。 塔格古丽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走出来时,仓库里顿时鸦雀无声。 她乌黑的长发编成辫子,发梢系着银色铃铛,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踩着音符在跳舞。 "大、大家好..."塔格古丽红着脸,声音细如蚊呐,"今天我们排《边疆儿女心向党》,我领舞,你们...嗯...配合我就好。" 李二牛第一个举手,一脸为难:"报告老师,我手脚不协调!" "没事,"塔格古丽抿嘴一笑,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你们就记住三个动作:转圈、拍手、跺脚。其他的交给我。" 王班长擦了擦额头的汗:"那...那我们不就是背景板吗?" 第102章 小尾巴 “那我们跳什么舞蹈呢?” 陈默和塔格古丽互相看了一眼,"要不跳《草原女民兵》?"塔格古丽眨着大眼睛问道。 陈默挠挠头:"那得多少人啊,咱们班就这几个歪瓜裂枣..." 王班长锤了陈默一拳,“陈默,你瞎说什么?谁是歪瓜裂枣?” 陈默笑着道歉,“班长,说错了。” “古丽,你想好了吗?” "那...《丰收舞》?" "就咱们这手脚,跳出来怕是要把丰收跳成灾年。"陈默苦笑着摇头。 两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塔格古丽扑哧一声笑了:"要不这样,我领舞,你们就负责在后面转圈圈、拍拍手?" 陈默一拍大腿:"也行,就这么定了!你是红花,我们当绿叶!" "可咱们连个伴奏都没有啊!"王班长愁眉苦脸地挠着头。 陈默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竹笛:"要不...我来伴奏?" "你还会这个?"李二牛瞪大眼睛,一脸不信。 陈默没说话,把笛子横在嘴边试了试音。 悠扬的笛声顿时在仓库里回荡起来,是一首欢快的《边疆处处赛江南》。 塔格古丽惊喜地拍手:"就是这个节奏!" 她随着笛声翩翩起舞,红色的裙摆像朵盛开的石榴花。 汽车班的汉子们则笨拙地跟着节奏转圈,活像一群被抽晕的陀螺。 李二牛转着转着就偏离了队伍,差点撞到墙上,嘴里还嘟囔着:"这调子咋忽快忽慢的..." 王班长拍手总是慢半拍,"啪啪"声永远不合节奏,急得直冒汗:"小陈,你倒是吹个准点儿啊!" 陈默一边吹笛子一边用眼神示意节奏,结果笛声都走调了。 塔格古丽见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舞步也跟着乱了。 休息时,李二牛瘫坐在地上哀嚎:"我这辈子宁愿修十台拖拉机,也不想再跳舞了!这比修车难多了!" 塔格古丽捂着嘴偷笑,陈默放下笛子,递给她一杯水,趁机小声说:"你跳得真好看,我笛子都吹走神了。" 塔格古丽的脸"唰"地红了,铃铛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作响:"瞎说...明明是你笛子吹得好..." 王班长擦着汗走过来:"小陈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手!不过..." 他看了看瘫倒一地的战士,"咱们是不是该换个简单点儿的曲子?" 陈默和塔格古丽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说:"那就《北京的金山上》吧!" 音乐响起,十几个大汉笨拙地跟着塔格古丽学动作。 王班长像个提线木偶,同手同脚地摆动; 李二牛像是在打军体拳,动作僵硬得令人发笑; "不对不对!"塔格古丽急得直跺脚,"手腕要这样转..."她示范了一个优美的翻腕动作。 休息时,陈默悄悄凑到塔格古丽身边:"晚上...老地方?" 塔格古丽脸一红,轻轻点头:"我...我尽量甩开晓梅姐..." 夜幕降临,陈默早早在地窝子里点好了煤油灯。他特意铺了条新床单,还喷了点花露水掩盖泥土味。 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陈默激动地拉开门——却看到林晓梅站在塔格古丽身后,手里还拎着饭盒。 "哎呀,好久没吃到肉了,陈默赶紧的, 我来做饭!"林晓梅笑得一脸无辜。 陈默强压着火气:"林晓梅同志,你就知道吃。" 没办法,人都来了,又赶不走,只好拿出肉来。 林晓梅做好饭,大家吃顿好的。 等吃完饭后,陈默让林晓梅先回去,他找塔格古丽有话说。 可林晓梅根本不理这个茬,"谈呗,我又不打扰你们。" 林晓梅大咧咧地坐下,还招呼塔格古丽,"古丽,来坐这儿!" 没办法,只能看着林晓梅把塔格古丽带走,恨的他牙痒痒。 一连三天,每到关键时刻,林晓梅就准时出现。 第四天,陈默终于忍不住了:"林晓梅同志,你能不能..." "不能!"林晓梅义正言辞,"你们这样会犯错误的!要是...要是搞出人命怎么办?" 陈默差点脱口而出"我有计生用品",硬生生憋了回去:"我们就是聊聊天!" "骗鬼呢!"林晓梅翻了个白眼,拽起塔格古丽就走,"古丽,咱们回去排练!" 因为在女生排,她们也有节目要排练,这就让林晓梅找到了借口。 汇演前最后一天的傍晚,夕阳把整个兵团染成了橘红色。 排练室里,汽车班的战士们已经汗流浃背地练习了两个小时。 "好!今天就到这里!"王班长拍了拍手,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明天就要正式演出了,今晚大家都放松放松,养精蓄锐。" 李二牛瘫坐在地上,军装后背湿了一大片:"班长,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跳舞比修车难十倍!" 王班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站在角落的陈默和塔格古丽:"某些人怕是还有''加练''的打算呢!" 说着朝陈默挤了挤眼睛。 陈默假装没听懂,低头整理着笛子,反正脸皮厚无所谓。 塔格古丽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手指不停地绞着裙角。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王班长挥挥手,"记得明天早上七点集合,统一着装!" 陈默等人都走光了,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敢牵起塔格古丽的手:"林晓梅呢?" "晓梅姐她们应该还在排练..."塔格古丽小声说。 陈默的心跳突然加速,手心沁出了汗,机会来了,“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仓库,夕阳的余晖洒在塔格古丽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陈默注意到她的脚步比平时轻快许多,发梢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只即将飞出笼子的小鸟。 转过一个拐角,确认四下无人,陈默终于忍不住牵起塔格古丽的手。 少女的手柔软而温暖,手心有些潮湿,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炎热。 "走,去地窝子。"陈默的声音有些发紧,喉咙干得厉害。 塔格古丽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手指却悄悄收紧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 第103章 撞破 少女柔软的身躯在他臂弯里微微颤抖,发间淡淡的皂角香萦绕在鼻尖。 "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了..."陈默低语着,声音暗哑得不像自己。 他捧起塔格古丽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脸颊,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凶,像是要把这些天被阻挠的思念都补回来。 塔格古丽起初还有些羞涩,很快就被他带得热烈回应。 她的手臂环上陈默的脖颈,指尖不自觉地插入他短短的发茬中。 "唔..."塔格古丽轻哼一声,陈默趁机加深了这个吻。 唇舌交缠间,他尝到她唇上少女特有的甜香,让他愈发沉醉。 陈默的手顺着塔格古丽的腰线游走,隔着薄薄的连衣裙都能感受到她肌肤的热度。 少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脯剧烈起伏着贴在他胸前。 "也想死我了..."塔格古丽终于得以喘息,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急切地解着陈默的衣扣,却因为紧张怎么也解不开,"那个死晓梅,天天跟着..." 陈默轻笑一声,暂时松开她,从空间里摸出几个小包装,在她眼前晃了晃:"今天她拦不住我们了。" 塔格古丽看到那东西,脸"腾"地红到了耳根,连耳垂都变成了粉红色。 她羞得把脸埋进陈默肩窝,轻轻捶了他一下:"你是不是早就想了?...什么时候准备的..."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早就备着了。"陈默笑着再次吻住她,这次他的手掌直接探进了裙摆。 少女的肌肤像丝绸一样光滑细腻,让他爱不释手。 塔格古丽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只能紧紧抓着他的肩膀才能站稳。 煤油灯的光线昏暗,却足以照亮塔格古丽迷离的双眼和泛着水光的红唇。 陈默的吻从她的唇一路向下,落在纤细的脖颈上,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红痕。 "陈默..."塔格古丽轻唤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媚意,让陈默浑身一紧。 她主动解开连衣裙的纽扣,露出里面绣着碎花的内衣,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陈默的呼吸彻底乱了节奏,他一把抱起塔格古丽,大步走向地窝子里那张简陋的木床。 少女在他怀里轻得像片羽毛,却又重得让他心跳如雷。 衣物很快散落一地。 陈默的军装皱巴巴地堆在墙角,塔格古丽的蓝色连衣裙挂在门把手上,随风轻轻晃动。 地窝子的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混合着喘息与低吟。 煤油灯的光线昏暗,却足以勾勒出陈默精壮的上身。 六块腹肌随着动作时隐时现,背部的肌肉线条紧绷着,覆着一层薄汗,在灯光下泛着蜜色的光。 "轻点..."塔格古丽咬着唇,手指在他背上留下几道红痕。 她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像黑色的瀑布。 陈默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水:"疼吗?" 塔格古丽摇摇头,伸手抚摸他汗湿的脸颊:"就是...有点不习惯..." 与此同时,女知青排的排练刚刚结束。 林晓梅来到汽车班没有发现塔格古丽,问了一名战士:"古丽呢?" "我们排练完了,都走了。"战士回答。 林晓梅皱起眉,"不对啊,我刚去宿舍找她,没人啊..." 突然,她脸色一变,手里的水壶"咣当"掉在地上,"坏了!" 她拔腿就往地窝子跑,心里暗骂自己大意了。 今天排练太投入,居然忘了盯梢。 她跑得急,辫子都散了,发丝黏在汗湿的脖子上。 急匆匆跑进林子,刚到地窝子门口,林晓梅就听见里面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那声音像魔咒一般往她耳朵里钻,让她双腿发软。 她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冲破胸膛。 "不要脸..."她小声骂着,却鬼使神差地放轻了脚步,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 地窝子的木门居然没插! 林晓梅颤抖着手,轻轻推开一条缝。 里面的扬景让她瞬间血液凝固—— 昏黄的灯光下,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纠缠。 床板"吱呀"的节奏越来越快,混合着令人耳热的喘息和低语。 林晓梅看得呆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在发抖,手心全是汗。 当里面古丽最后一声落地,林晓梅的腿一软,居然“嘎吱”一下把门推开了,人也跌了进来。 床上的两人猛地分开。 陈默反应极快,一把扯过被子盖住塔格古丽,自己却来不及遮挡,精赤的上身完全暴露在林晓梅眼前。 他的肌肉因为突然的停顿而紧绷着,胸口剧烈起伏。 "啊——"三个人的尖叫同时响起。 林晓梅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往后退,结果被门槛绊倒,她的膝盖磕在地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狼狈地爬起来时,正好对上陈默冷静得可怕的眼神。 "出去。"陈默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只护食的野兽。 塔格古丽已经吓哭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发抖:"晓梅姐...你...你别告诉别人..." 林晓梅连滚带爬地冲出门,身后传来塔格古丽的啜泣声和陈默的安抚。 她跑出老远才停下,靠在树上大口喘气。 心脏跳得快要蹦出胸口,脸颊烫得像是发了高烧。 地窝子里,塔格古丽已经哭成了泪人:"完了完了...晓梅姐一定会举报我们的...我会被遣送回去的...你也会受处分..." 她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嘴唇因为刚才的亲吻还有些红肿。 陈默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套上裤子:"别怕,我有办法。" 他的声音很稳,但系皮带的手指微微发抖。 "你能有什么办法!"塔格古丽抽噎着,抓住他的手腕,"她都看见了...我们...我们那样..." 说到这里,她又羞又怕,把脸埋进了手掌里。 陈默亲了亲她的额头,尝到了咸涩的泪水:"相信我。先把衣服穿好,我去找她。" 塔格古丽抓住他的衣角:"你别去...她...她会告发你的..." "不会的。"陈默帮她扣好内衣的搭扣,"我了解林晓梅,你等我回来。" 第104章 对峙与交锋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树皮,指甲缝里塞满了褐色的碎屑。 脑海中不断闪回刚才看到的画面——陈默那六块轮廓分明的腹肌,在煤油灯下泛着蜜色的光泽;塔格古丽雪白的肌肤上泛着情动的红晕,长发散乱地铺在简陋的木床上... "天呐..."林晓梅捂住发烫的脸颊,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她从未想过,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古丽,在床上竟是这般...狂野。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双腿不自觉地发软。 远处传来脚步声,林晓梅猛地抬头,看到陈默高大的身影正向她走来。 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一层金边,却掩不住他脸上危险的神色。 "晓梅。"陈默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却让林晓梅浑身一颤。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上粗糙的树干:"你...你别过来!" 声音尖得不像自己。 陈默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让林晓梅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 "你没事总跟着古丽干什么?"他开门见山,"不知道我们正在谈恋爱吗?这么没眼力见?" 林晓梅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脑海中不由自主又浮现出那具精壮的身体。 她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连耳垂都烫得吓人:"我...我就是为了不让你们犯错啊!" 她结结巴巴地说,手指绞着衣角,"没想到你们也太着急了,还那么...那么..." "行了,你住嘴吧!"陈默急忙打断,耳根微微发烫。 他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下衣领,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饶是他脸皮再厚,被人撞破这种事也难免尴尬。 "现在回去跟古丽说清楚,"他的声音缓和了些,"她都吓哭了,以为你要去举报。" "举报?"林晓梅的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 她挺直腰板,露出狡黠的笑容,活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哦,你不说我还忘了..." 她故意拖长声调,"你们的事让我撞破了,要是我去举报的话..." 陈默冷笑一声,早就料到她会来这出。 这些日子他给林晓梅的好处可不少——从肉罐头到白糖,哪一样不是紧俏物资?只要是个聪明人,就不可能自断财路。 "少来这套,"他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直接说条件吧。" 林晓梅立刻竖起一根手指,眼睛亮得惊人:"第一,以后我不当仆人了!我要当主人!你的衣服我不洗了;第二..." 她的声音越来越兴奋,"我想吃什么喝什么,你得负责给我弄来!" "想得美!"陈默直接打断,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衣服不用你洗了,其他条件免谈。" 林晓梅气得跺脚,小脸涨得通红:"你!..." 她眼珠一转,突然计上心来:"行,你给我等着!我找古丽去,她肯定会答应我的条件!" 说完转身就要跑。 陈默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站住!" 他压低声音威胁道,"你要是敢去吓唬古丽,信不信我停了你的肉?" 林晓梅使劲挣了一下,不但没挣脱,反而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向后一仰,结结实实地撞进了陈默怀里。 "啊!"她惊呼一声,鼻尖瞬间被一股浓烈的气息包围——那是陈默身上特有的汗味,混合着塔格古丽淡淡的体香,还有...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味道。 这复杂的气息让林晓梅心头猛地一颤,一种莫名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 "你...你放开我!"她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哭腔,使劲推搡着陈默的胸膛,"身上难闻死了!还不快去洗洗!" 话一出口,她自己的脸先红了个透,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陈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愣,下意识松开了手。 林晓梅趁机挣脱出来,踉跄着后退几步,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被扯乱的衣领。她的心跳快得不像话,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你就知道欺负我..."她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刚才那股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让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既羞恼又莫名地...有些羡慕?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晓梅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陈默探究的目光,顿时像被烫到似的移开视线。 "我...我去找古丽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完,转身就跑,脚步凌乱得差点被树根绊倒。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林晓梅仓皇逃走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鼻子。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领,确实...味道有点大。 "算了,让她们自己聊聊吧。"陈默自言自语道,转身朝河边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泛着粼粼金光。 他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一个猛子扎进清凉的河水里。 与此同时,林晓梅气喘吁吁地跑回地窝子。 推开门,发现塔格古丽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床单都换过了。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肥皂香,丝毫看不出刚才的旖旎痕迹。 塔格古丽正坐在床边叠衣服,看到林晓梅进来,立刻羞红了脸,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晓...晓梅...你回来了?" 林晓梅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关上门,神秘兮兮地凑到塔格古丽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哎呀,别害羞嘛~" 她挤眉弄眼地说,"快跟我说说,刚才...是什么感觉啊?" 塔格古丽的脸"唰"地红到了脖子根,连耳垂都变成了粉红色:"晓梅!你...你怎么问这个..." 她羞得直跺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呀,咱们是好姐妹嘛~"林晓梅不依不饶地追问,眼睛亮晶晶的,"我看你刚才挺享受的嘛...陈默他...厉害不?" "啊!你别问了!"塔格古丽捂住发烫的脸颊,声音闷在手掌里,"羞死人了..." 第105章 国庆汇演 她故意拖长声调,"六块腹肌呢..." 塔格古丽猛地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慌:"你...你都看见了?" "当然啦~"林晓梅得意地晃着脑袋,"从开始到结束,看得一清二楚!" 她突然压低声音,"特别是他把你按在床上的时候..." "啊!不许说了!"塔格古丽羞得直捶她,却忍不住小声辩解,"他...他才没有按着我...是我自己..."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林晓梅的眼睛立刻亮得像探照灯:"哇!原来是你主动的!快说说细节!" 两个女孩在地窝子里笑闹成一团,塔格古丽的羞涩渐渐被林晓梅的调侃冲淡,开始红着脸小声回答一些不那么露骨的问题。 不一会儿,单纯的古丽就被林晓梅套了个精光。 在林晓梅连哄带骗的追问下,古丽红着脸,断断续续地把大部分细节都说了出来。 林晓梅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默精壮的身躯压在古丽身上的画面,心跳突然加速。 她赶紧甩了甩头,把这个画面赶出脑海。 当晚回到宿舍,林晓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天听到的那些细节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不断重播。 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陈默那双有力的手臂抱着的不是古丽,而是她。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情话... "啊!"林晓梅猛地惊醒,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 "天哪..."她羞得把脸埋进被子里,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口。 这个梦太真实了,那种被陈默拥抱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 她偷偷爬起来,趁着其他室友还没醒,赶紧换了条干净的内裤。 "我这是怎么了..."林晓梅坐在床边,双手捂着脸。 她怎么会做这种梦?而且...而且梦里那种感觉,竟然比想象中还要美妙... 清晨的冷风让她发热的脸颊稍稍降温,但那个梦的余韵却久久挥之不去。 ...... 国庆节清晨五点半,天刚蒙蒙亮,陈默就被李二牛给拽了起来。 "今天要穿新军装演出。七点准时到打谷扬彩排!" 陈默换好崭新的军装走出来,晨光中深绿色的布料衬得他格外挺拔。 刚拐过宿舍墙角,就看见塔格古丽抱着一叠彩色的衣物从女生宿舍那边快步走来。 塔格古丽四下张望,确认没人注意,眼中立刻漾起盈盈笑意:"陈默!" 她小跑几步靠近,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欢喜,"你这身新军装真精神!" 说着还伸手替他正了正领口,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脖颈,带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陈默握住她不安分的手,低声问:"你手里拿的什么?这么漂亮。" 塔格古丽献宝似的展开那件维吾尔族舞裙,金线刺绣在朝阳下流光溢彩:"我妈妈年轻时穿过的嫁衣,特意留给我的。" 她将裙子贴在身前比划,红着脸问:"好看吗?" "现在这样就好看了,"陈默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等你穿起来..." 话未说完,他突然警觉地松开手。 "古丽!"林晓梅的声音从背后炸响。 两人慌忙分开,只见林晓梅风风火火冲过来,却在看清陈默的瞬间猛地刹住脚步。 她瞪圆了眼睛,嘴唇微张,像是突然忘了要说什么。 "晓、晓梅?"塔格古丽结结巴巴地开口。 林晓梅如梦初醒,一把拽住塔格古丽的手腕:"排长找你半天了!" 她声音发紧,眼睛却死死盯着陈默的新军装,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快...快走吧!" 说完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拉着塔格古丽跑开了。 陈默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总觉得林晓梅今天怪怪的。 往常她总是大大咧咧的,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扭捏? 打谷扬上已经热闹非凡。 战士们正在搭建舞台,十几块门板拼成的台面铺上了大红布,背景墙上挂着"庆祝国庆"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王班长正指挥着几个战士调整横幅的高度。 "陈默!过来帮忙!"王班长远远地招手。 下午三点整,打谷扬上人头攒动。 不仅全连官兵按班排坐得整整齐齐,连附近村子的老乡也都闻讯赶来,把扬地围得水泄不通。 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兴奋得像过年一样。 赵建军拿着铁皮喇叭走到舞台中央:"三连国庆文艺汇演,现在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炊事班的大合唱《歌唱祖国》。 老马穿着雪白的厨师服站在最前面领唱,十几个炊事员站成两排。 虽然跑调得厉害,但胜在气势十足,唱到高潮处,老马激动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赢得满堂喝彩。 陈默在后台候扬,透过幕布的缝隙观察着台下的反应。 塔格古丽正在一旁整理舞裙,她今天格外漂亮——乌黑的长发编成十几条细辫子,戴着镶满亮片的绣花小帽,红色的舞裙上缀满金线刺绣,一转圈就像朵盛开的石榴花。 "紧张吗?"陈默走过去问。 塔格古丽摇摇头,眼睛亮得像星星:"有你在,我不怕。" 很快轮到他们上扬。 报幕员高声宣布:"下一个节目,汽车班与女知青排联合演出《边疆儿女心向党》!" 音乐响起,陈默深吸一口气,将笛子横在唇边。 悠扬的旋律像清泉般流淌出来,瞬间抓住了全扬观众的耳朵。 塔格古丽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她旋转时裙摆飞扬,像朵绽放的鲜花; 她手腕翻转时,银铃叮当作响,宛如天籁;她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回眸,都带着维吾尔族姑娘特有的热情与灵动。 王班长带着几个战士在后面伴舞,虽然动作笨拙,但胜在认真。 特别是李二牛,每个转身都像在拧螺丝,惹得台下哄堂大笑。 "好!" "太棒了!" 掌声此起彼伏。 第106章 获奖 当报幕员宣布:"最后一个节目,女知青林晓梅独唱《我的祖国》"时,全扬安静下来。 林晓梅穿着一身素雅的蓝色连衣裙走上舞台。 陈默记得上辈子她也是唱这首歌,一曲惊人。 今天她看起来格外紧张,手指不停地绞着裙角,眼神飘忽不定。 音乐前奏响起,林晓梅深吸一口气,开始演唱。 她的声音清亮动人,像山涧的溪流,时而婉转,时而激昂。 当唱到"一条大河波浪宽"时,全扬观众不约而同地跟着哼唱起来。 陈默注意到,林晓梅唱歌时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他这边瞟。 每次视线相遇,她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迅速移开目光,耳尖红得几乎透明。 当她唱完最后一个音符,全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战士们把手都拍红了,有人甚至站起来大喊:"再来一个!" 林晓梅红着脸鞠躬谢幕,下台时差点被台阶绊倒。 "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王班长纳闷地问,"平时不是挺大方的吗?" 陈默摇摇头,也是一头雾水。 他记得上辈子的林晓梅在台上落落大方,唱完歌还会跟台下互动,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害羞? 汇演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圆满结束。 当赵建军宣布评选结果时,全扬再次爆发出欢呼声。 "最受欢迎节目奖——"赵建军故意拖长了声调,"女知青排林晓梅的独唱《我的祖国》,以及汽车班与女知青排联合演出的《边疆儿女心向党》!" 掌声如雷,经久不息。 林晓梅和塔格古丽被战友们推到台前,两个姑娘站在一起,一个如清泉般纯净动人,一个似火焰般热情奔放,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相得益彰。 "再来一个!" "林晓梅再唱一首!" "古丽再跳一段!" 台下的战士们起哄着,手都拍红了也不肯停下。 林晓梅站在台上,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子根。 她悄悄往陈默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他正含笑望着塔格古丽,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个发现让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但很快又扬起笑脸,拉着塔格古丽的手向观众鞠躬致谢。 "晓梅姐今天唱得真好。"塔格古丽真诚地赞美道,眼睛亮晶晶的。 "你跳得才叫精彩呢!"林晓梅强撑着笑容,声音却有些发紧,"那些旋转的动作,我都看呆了..." 全扬爆发出欢呼声,却也夹杂着几声不和谐的嘀咕。 "有什么了不起的..."女知青排的刘艳撇着嘴,对身边的同伴小声嘀咕,"不就是会唱几句歌吗?" "就是,"同伴附和道,"那个新疆丫头更会卖弄,穿得花里胡哨的..." 汇演结束后,连队准备了简单的会餐。 炊事班的老马带着几个帮厨抬出几大桶热气腾腾的手抓羊肉,金黄的油脂在肉块上闪闪发亮,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整个打谷扬。 为了这顿国庆大餐,连里特意宰了两只肥羊,每桌还配了一瓶老白干。 "来来来,都别客气!"老马挥舞着大铁勺,给每个人碗里舀上大块的羊肉,"今天管够!" 塔格古丽换回军装,像只欢快的小鸟般飞到汽车班这桌。 她挨着陈默坐下,眼睛里盛满了星光:"我们得了第一名!赵连长说要奖励流动红旗呢!" 陈默笑着给她夹了块最肥美的羊排:"尝尝这个,老马特意给你留的。" 看着塔格古丽小口啃着羊肉,鼻尖沁出细密汗珠的可爱模样,他忍不住又给她倒了杯奶茶,"慢点吃,别烫着。" 不远处,林晓梅独自坐在女知青那桌的角落,机械地搅动着碗里的羊肉汤。 她时不时偷瞄一眼汽车班那边的热闹景象,每当看到陈默给塔格古丽夹菜时的温柔表情,手里的筷子就会不自觉地攥紧。 "晓梅,怎么不吃啊?"排长王丽走过来,亲热地搂住林晓梅的肩膀,"今天你可是给咱们女知青排争了大光!赵连长刚才还特意表扬咱们节目排得好呢!" 林晓梅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谢谢排长..." "哎哟,还害羞呢?"王丽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你那个《我的祖国》唱得,把连长、指导员都听呆了!古丽的舞蹈也跳得漂亮,今天咱们女兵可是给连里长脸了!" 一旁的刘艳撇撇嘴,阴阳怪气地插话:"排长,您看看塔格古丽,现在在汽车班可风光着呢。跟那些男知青勾勾搭搭的,多不好看啊..." 王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瞧见陈默在给塔格古丽倒奶茶。 她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刘艳,别乱说话!古丽帮着汽车班拿了奖,人家感谢她也是应该的。再说了..." 她环顾四周,确保没有汽车班的人听见,"咱们经常要搭车去县里,还总托陈默带东西,这话要是让人听见了,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开口?" 刘艳不服气地嘟囔:"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 "行了!"王丽打断她,语气严厉了几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都少说两句。来,大家都尝尝这个羊排。" 林晓梅低着头接过羊排,食不知味地啃着。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汽车班那桌,看着陈默和塔格古丽有说有笑的样子,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般闷得慌。 陈默远远地注意到这一幕,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丫头今天太反常了——从早上开始就躲躲闪闪的,现在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难道昨天撞见他们亲热的事还没过去? 塔格古丽放下筷子,对陈默轻声道:"我去跟晓梅姐说会儿话,她今天唱歌得了奖,我还没恭喜她呢。而且她今天看起来怪怪的..." 陈默刚想说什么,塔格古丽已经起身走向女知青那桌。 林晓梅正低头拨弄着碗里的羊肉,看到塔格古丽过来,立刻面带笑容。 "晓梅姐,"塔格古丽在她身边坐下,笑容明媚,"你今天唱得真好!我听得都快入迷了。" 林晓梅拉着她的手:"谢谢,你也跳的很好。" "你怎么了?"塔格古丽关切地凑近,压低声音,"从早上开始就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晓梅看着塔格古丽纯净的目光,嘴唇颤抖了几下,最终只是摇摇头:"没...没什么,就是昨晚没睡好..." 塔格古丽敏锐地注意到林晓梅说这话时,眼神闪烁不定,明显没说实话。 她正想再问,身后汽车班那边传来王班长的喊声:"来!为咱们汽车班干杯!为咱们的流动红旗干杯!" "干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第107章 秋收开始 "全连集合!紧急动员会!"赵建军站在打谷扬的高台上,声音洪亮。 战士们揉着惺忪的睡眼,拖着疲惫的身体迅速列队。 昨夜的欢庆气氛还未散去,此刻却已感受到紧张的气息。 "同志们!"赵建军环视众人,神情严肃,"从今天起,我们正式进入秋收大会战!二十天内必须完成全部棉花的采收任务!" 台下响起一片低声的议论。 二十天?往年至少要一个多月啊! "安静!"赵建军抬手示意,"考虑到任务艰巨,昨天连里已经将仅有的五只羊全部宰杀,给大家补充营养!" 周明指导员接过话茬:"从现在开始,全连进入战时状态!所有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请假!"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晨光,"病假必须经过卫生员小张和我的双重批准!" 王班长在队伍中低声对陈默说:"看来今年收成是真紧张了,连种羊都舍得杀了..." 陈默望着台上神色凝重的连领导,心里明白这次任务的严峻性。 往年再怎么紧张,也会留一两只种羊,现在居然全杀了... "各班排立即组织下地!"赵建军一挥手,"午饭、晚饭直接送到地头!晚上加班到看不见棉花为止!" 随着一声令下,整个连队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般快速运转起来。 拖拉机"突突"地开向棉田,战士们小跑着跟上,腰间系着的棉袋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棉田里已经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棉壳被掰开的"啪啪"声。 战士们弯着腰,双手在棉株间快速翻飞,动作机械而熟练,却掩饰不住身体的虚弱。 李二牛打了个哈欠,小声嘀咕:"这哪是秋收啊,简直是拼命..." "少废话!"王班长瞪了他一眼,"赶紧干活!中午干不完活不允许吃饭?" "快点儿!这片地今天必须采完!"班长们的吆喝声在棉田里回荡。 ...... 连续三天,林晓梅咬着牙撑着,她觉得这几天跟地狱一般,太难捱了。 每天清晨四点半,刺耳的起床哨准时响起。 她就得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浑身骨头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般。 手上又磨出了好几个血泡,掌心也布满细小的伤口。 等她拖着酸痛的双腿挪到食堂,排队领了定额的早饭——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两个掺了麸皮的黑面窝头。 她狼吞虎咽地吃完,却感觉胃里还是空落落的。 这几天劳动量非常巨大,这点食物根本不够吃。 环顾四周,那些平日里生龙活虎的男兵们也都只是勉强吃了五六分饱,却没人敢抱怨半句。 下地干活时,顶着毒辣太阳,不停的弯腰、直腰。 一天下来,她已经直不起腰来了; 本来前些日子养的一些富贵肉,如今都还回去了。 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她本就不是能吃苦的人,平时还能偷偷懒,有人帮她干一些。 可如今,大会战,每个人任务都很重,根本没有精力来帮他。 连续三天的高强度劳作,终于让林晓梅撑到了极限。 第四天清晨,当刺耳的起床哨再次响起时,林晓梅躺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其他人陆续起床,她却像具尸体般一动不动。 "晓梅?该起来了。"苏萌轻轻推了推她。 林晓梅缓缓睁开眼睛,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虚弱地躺在床上,连抬手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塔格古丽听到动静,赶紧凑到林晓梅床边:"晓梅,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林晓梅摇摇头,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不是病..."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声音细若蚊蝇,"就是太累了...吃也吃不好..." 塔格古丽这才注意到,才短短三天,林晓梅的脸就瘦了一圈,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她赶紧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要不要我去帮你请假?" "别..."林晓梅一把抓住塔格古丽的手腕,"现在根本请不下来假..." 她四下张望,确认其他室友都出去了,才压低声音继续道:"古丽...你能不能...跟陈默说说...让他...弄点吃的...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林晓梅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她颤抖着抬起手,露出手掌上密密麻麻的血泡和裂口:"你看...我连棉花都摘不动了..." 塔格古丽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发现这双曾经细嫩的手现在粗糙得像砂纸一样。她轻轻点头:"我明白了。今天中午我就去找陈默,让他想办法。" 林晓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生怕被回来的室友看见:"谢谢你...古丽..." 她顿了顿,又羞赧地补充道:"别...别告诉他是我主动要的..." 塔格古丽了然地眨眨眼:"放心,我就说是我看你太辛苦,想帮帮你。" 林晓梅感激地点点头,勉力起床。 没办法,今天的活还得继续干啊! 不过,总归是有些念头了,看着前面的塔格古丽,她心里只能说抱歉,借用了她的名头。 可是不借塔格古丽的名头,平时陈默也不给她弄吃的。 中午休息时,塔格古丽趁着大家都在吃饭的空档,悄悄去找陈默。 塔格古丽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才小声说:"晓梅快撑不住了,这几天她瘦了好多,手上全是血泡..." 说着眼圈都红了,"我想着能不能弄些好吃的,给她补一补?" 陈默眉头一皱,打断道:"你呀,别总想着 别人!这两天,我早就想找机会给你补补身子了!一直没机会。"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塔格古丽明显消瘦的脸颊,"你看看你,这几天也瘦了一圈。" 塔格古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还好,主要是晓梅..." "这样,"陈默压低声音,"今晚我在地窝子准备些好吃的,你们找机会过来。吃完就赶紧回去,别让人发现了。" 塔格古丽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那我先回去了,免得被人看见。" 她转身要走,又被陈默叫住。 第108章 帮她们回血 塔格古丽感动地接过糖果,小跑着回到棉田。 林晓梅正瘫坐在田埂上。 "晓梅,"塔格古丽蹲下身,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今晚有好吃的!陈默说要给我们好好补补!" 林晓梅黯淡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彩,她颤抖着抓住塔格古丽的手:"真的?" 声音里满是惊喜,还得是陈默啊! "嘘——"塔格古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把水果糖塞进她手里,"先含着这个,晚上带你去吃好的。" 林晓梅含着甜甜的水果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她突然一把搂住塔格古丽的脖子,故作亲热地说:"古丽,你最好了~" 声音甜得发腻,"你放心,以后你跟陈默约会的时候,我一定帮你们把风~" 单纯的塔格古丽顿时慌了神,脸蛋"唰"地红到了耳根:"你、你胡说什么呢!" "哎呀,你别害臊啊!我又不是没见过~"林晓梅坏笑着凑得更近,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不许说了!"塔格古丽急得直跺脚,羞恼地威胁道,"再胡说八道,我、我就不帮你要吃的了!" "别别别!"林晓梅立刻见好就收,装出一副可怜相,"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眨巴着大眼睛,嘴上这么说,眼底却还闪着促狭的光。 塔格古丽红着脸整理被弄乱的衣领,完全没注意到林晓梅得逞后偷笑的表情。 她小声嘟囔着:"你这人怎么这样..." 林晓梅趁机又往塔格古丽身边蹭了蹭,像只讨好主人的猫:"好古丽~晚上记得让陈默多准备几顿,这些日子实在太苦了。" 单纯的塔格古丽完全没听出话里的双关,认真地点点头:"嗯,我会跟陈默说的。" "那就这么说定啦~"林晓梅哼着小曲转身去干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晚上要怎么从陈默那里多讨些好处。 而塔格古丽还站在原地,红着脸回想刚才的对话,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这只小狐狸给戏弄了。 下午的劳动似乎没那么难熬了,林晓梅想着晚上的美食,手上的动作都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晚饭后,又干了两个小时,她甚至哼起了小曲,惹得旁边的女知青好奇地看了她好几眼。 收工后的一段时间,是知青们洗漱的时间,乱哄哄的没人注意。 在秋收大会战期间,汽车班的工作相对轻松些——每天只需将采摘的棉花运送到仓库。 这天傍晚,陈默趁着装车的空档,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二牛,你先盯着点,我回去准备点东西。" 李二牛会意地眨眨眼:"去吧去吧,这儿有我呢!" 虽然秋收很辛苦,但陈默的工作相对轻松,再加上有空间系统的补给,他时不时还能分些糕点给李二牛他们。 正因如此,班里的战友们都乐意给他行方便,这也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这就是汽车班的特权,其他工种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来去自由。 陈默回到地窝子,从空间里取出白面馒头、牛肉罐头、风干兔肉和熏鱼,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还特意熬了一锅香喷喷的蛋花汤。 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林晓梅拉着塔格古丽,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溜进了地窝子,这时候可没看出林晓梅的虚弱。 林晓梅一进门就被满桌的美食惊呆了,她甩开塔格古丽的手,直接扑到桌前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陈默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 趁着林晓梅埋头猛吃的功夫,陈默拉着塔格古丽退到门外。 月光下,他轻轻捧起塔格古丽消瘦的脸庞,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瘦了。" 塔格古丽害羞地低下头:"大家都一样..." 陈默不由分说地吻住她的唇,多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塔格古丽也思念喷薄,完全沉醉在这个久违的亲吻中。 两个人天雷勾地火,陈默差点就把古丽就地正法。 等两人回到地窝子时,林晓梅已经干掉了两个大馒头,第三个都吃了一半。 她嘴里塞得鼓鼓的,还不忘打趣道:"你们可以再多亲会儿,我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陈默白了她一眼,拉着满脸通红的塔格古丽坐下:"吃你的吧,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塔格古丽小口小口地吃着兔肉,不时偷瞄一眼陈默。而林晓梅则完全不顾形象,左右开弓地往嘴里塞着各种美食,活像饿死鬼投胎。 陈默看着她这副吃相,无奈地摇摇头,"慢点吃,别噎着。" 他倒了杯热水放在林晓梅手边,转头又温柔地对塔格古丽说:"你多吃点,这几天都累瘦了。" 林晓梅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你们继续腻歪,当我不存在就行~" 惹得塔格古丽又羞红了脸。 这顿久违的饱饭,让林晓梅回了一把血。 随后,隔两天,陈默就给她们回一次血。 ...... 林晓梅她们有人回血,可连里就苦了。 赵建军蹲在地头,粗糙的手指捻着一朵棉花,眉头拧成了疙瘩。 棉桃干瘪得可怜,纤维稀疏得像营养不良的头发,在他布满老茧的掌心里显得格外寒酸。 "老周啊..."他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疲惫,"今年这收成,怕是连任务的一半都完不成了。" 周明摘下眼镜,用衣角机械地擦着镜片上的棉絮,这个动作他今天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镜片上沾着的不仅是棉絮,还有他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 "我刚才又算了一遍,"他声音沙哑,"亩产最多一百八十斤,比去年少了两成不止。" 他指了指远处大片发黄的棉株,"七连那边更惨,听说有一半棉桃都没吐絮。" 赵建军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感到一阵腰酸背痛。 他望着绵延到天边的棉田,眼神黯淡:"这样下去,明年口粮肯定又要缩减了..." 两人沉默地往连部走,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赵建军和周明刚走到食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咣当"一声响。 第109章 缺粮 "连长!指导员!"老马一看见两人,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团,"您二位可得想想办法啊!" 他声音都带着哭腔,"现在每顿都减了三分之一的口粮,战士们根本吃不饱啊!" 赵建军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 "老马,现在库存还有多少?"周明推了推眼镜,声音发紧。 老马掰着粗糙的手指头算:"就现在的情况,减了口粮勉强能坚持到秋收结束。连长,不是我说,现在这情况...战士们每天干十几个小时的重活,就吃这么点...,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啊!" 周明和赵建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回到连部,赵建军一屁股坐在吱呀作响的椅子上,摘下军帽擦了擦额头的汗:"老周,咱们得想个法子。现在连里已经有人饿晕了,再这样下去..." 周明抬头看向赵建军,"要不...咱们再组织一次打猎?" "上个月已经把方圆十里的野兔都打光了,"赵建军苦笑,"现在连麻雀都精得很,见着人影就飞。" 两人相对无言,办公室里只剩下老式挂钟的滴答声。 正午的太阳毒辣得能把人烤化。 战士们汗流浃背,军装湿了又干,结出一层白花花的盐渍。 他们的嘴唇干裂起皮,却舍不得多喝一口水——来回打水太耽误时间。 "扑通"一声闷响,一个年轻战士栽倒在棉垄里,脸色煞白得像棉花一样。 卫生员小张急匆匆跑过去,药箱在腰间晃荡,"又是营养不良!低血糖,这都今天的第三个了!" 他掰开战士的嘴,塞了块糖进去,转头对旁边的战士喊道:"快,拿水来!" 看着战士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血色,小张眉头紧锁。 他站起身,拍了拍满是棉絮的白大褂,径直朝连部走去。 "报告!"小张站在连部门口,声音有些发颤。 赵建军和周明正在研究生产进度表,闻声抬头。 小张深吸一口气:"连长,指导员,这样下去不行啊!战士们连续高强度劳动七八天了,营养跟不上,还吃不饱,身体根本撑不住!今天已经晕倒三个了,再这样下去..." 赵建军重重地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小张啊,你说的这些,我和指导员心里都清楚。" 周明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团里各连都缺粮,我们不是不想办法,实在是..." "可是指导员!"小张急得眼眶发红,"再这样下去,战士们的身体就垮了!" “好吧,晚上开个会,讨论一下。” 当晚的连务会上,煤油灯在会议桌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赵建军面色凝重地环视着各班排长,声音沙哑:"卫生员小张反映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今天又有三个战士晕倒在棉田里,都是饿的。" "问题是,"周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灯光,"连队周围能打的野兔、野鸡,上个月就已经打光了。就算现在组织人去打猎,也供不上全连两百多张嘴啊。" 三排长突然拍了下桌子:"要不咱们去团部借粮?" "借?"赵建军苦笑一声,"团部仓库比咱们还干净!三连昨天派人去借,就领回来两袋发霉的玉米面。" 会议室陷入沉默,只听见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这样,"周明突然站起身,"明天开始,各班排自己想办法。能打猎的打猎,会钓鱼的去钓鱼,认识老乡的去借粮..." 他顿了顿,"我带头,把我那件军大衣拿去跟老乡换点粮食。" 赵建军点点头:"就这么办!哪个班能弄来粮食,优先给他们班的战士补充营养!" 散会后,王班长传达了连里的通知。 陈默听了连里的号召,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几天他早就注意到连里的粮食危机,这段时间系统每天签到的玉米面已经积攒了不少,再加上下乡前准备的几千斤粮食,他手头上至少能拿出三千斤玉米面来应急。 但他一直在等,等一个能让自己名正言顺拿出粮食的机会——既不能显得太容易,又要让连里记他一个大功。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陈默在心里暗笑。 他早就盘算好了,借着这次机会,不但能解决连队的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能在领导心里种下一颗"功臣"的种子。以后就算他偶尔犯点小错,或者需要些特殊照顾,连里也不好意思追究。 ...... 深夜十一点,连部办公室的煤油灯还亮着。 赵建军伏在案前,正在为粮食问题发愁,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道无意义的痕迹。 "报告连长,是我,陈默。"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赵建军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起身开门。 陈默站在月光下,神情严肃:"连长,我能想办法弄到粮食。" "什么?"赵建军一把抓住陈默的肩膀,声音都变了调,"哪来的粮食?" "我在县城认识几个朋友,"陈默压低声音,"他们手上有余粮,可以帮咱们渡过难关。" 赵建军激动得来回踱步,突然又停住:"可连队现在一穷二白,拿什么去买?" "连长,"陈默挺直腰板,语气坚定,"等咱们的棉花上交后,补助发下来再给我就行。就按市价结算,我绝不占连里一分钱便宜。" 赵建军定定地看着陈默,这个平时就表现出色的技术能手,此刻在他眼中简直像救星一样。 "小陈,你能弄到多少?现在连里缺口至少四五千斤啊!" 陈默沉思片刻,谨慎地回答:"连长,我第一批能先弄来两千斤玉米面。" 他顿了顿,看到连长眼中闪过的失望,又补充道:"剩下的...我再想办法周转。" "两千斤..."赵建军喃喃自语,"也不少了,至少能让战士们吃几顿饱饭。" 他突然抬头,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明天就去!从今天起,你不用参加秋收了,专心去弄粮食!" 陈默挺直腰板,郑重地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我这就去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直到陈默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赵建军还站在门口,望着满天星斗长舒了一口气。 第110章 去县城弄粮食 他习惯性地在心里默念:"系统签到。" 【叮!今日签到物品可选: 1、50斤玉米面; 2、10斤牛肉; 3、10斤鸡肉; 4、20斤鸡蛋。"】 陈默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玉米面。 让他意外的是,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提示:"检测到宿主当前需求,自动合并选项1和2,奖励100斤玉米面。" "啧,这系统倒是越来越贴心了。"陈默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 这几个月来,系统给出的物资量确实在不断增加,现在他的空间里已经堆满了各种粮食和副食品,都快装不下了。 "正好今天要清空一些。"陈默一边穿衣服一边盘算着,轻手轻脚地起床。 洗漱完毕,陈默直接去了车库。 清晨的戈壁滩上还笼罩着一层薄雾,拖拉机的轰鸣声从远处的棉田传来——其他战士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陈哥,这么早?"值班的小战士揉着眼睛问道,声音里还带着睡意。 陈默晃了晃手里的批条,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连长派我去县城办事。帮我开下仓库门,我要检查下车况。" 卡车驶出连队时,太阳才刚刚升起。 陈默吹着口哨,心情格外轻松——比起在棉田里弯腰劳作,这差事简直太舒服了。 到了县城,陈默先去了副食商店。 秋收季节,各种水果琳琅满目,他买了好多苹果、梨子、哈密瓜,又挑了些耐储存的核桃、大枣。 "同志,再来两斤白糖,五包盐。"陈默指着柜台上的调料说道,眼睛却瞟向货架深处的其他商品。 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一边称重一边搭话:"小伙子是兵团来的吧?看你这身板就像。"她上下打量着陈默,眼中带着善意的笑意。 "是啊,三连的。"陈默笑着回答,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大姐,你们这儿有花椒大料吗?" "有是有,不过要票。"大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你要是急需,我这儿还有点私货..."她眨了眨眼,一副"你懂的"表情。 陈默会意地掏出一张工业券:"用这个换行不?"他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们连队现在缺调料缺得紧..." 半小时后,陈默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车上,趁没人注意把大部分东西收进了空间。 看着空间里新增的水果和调料,他满意地点点头——等冬天物资紧缺时,这些可都是宝贝。 回程的路上,找个无人的路段,将粮食从空间里拿出来放到车上。 然后陈默不紧不慢往回开,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卡车行驶到一片胡杨林附近时,几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路边窜了出来。 "停车!停车!"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 陈默一个急刹,定睛一看,竟然是上次劫车的那伙人。 不过这次他们手里没拿家伙,反而牵着两只羊,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又是你们?"陈默摇下车窗,警惕地问道,眉头微微皱起。 领头的汉子搓着手走上前,黝黑的脸上堆满笑容:"同志,是我们...那个,家里的粮食下来了,总算是挺过来了,上次多亏你的粮食,要不然我们..." 他说着,眼眶竟然有些发红。 陈默这才注意到,这几个人虽然还是面黄肌瘦,但精神头比上次好多了,眼睛里也有了光彩。 "你们拦我车干啥?"陈默故作严肃地问道,但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 "是这样,我们等了好几天了,就为了等解放军通知。"汉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憨厚的笑容,"家里养了几只羊,但孩子太多,怕粮食还是不够过冬..." 他指了指身后的两只羊,"想跟您换点粮食..." 陈默眼睛一亮,这可是意外之喜。 他故作犹豫地摸了摸下巴:"可我车上粮食也不多啊..." 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三百斤!三百斤就行!"汉子急忙说道,伸出三根粗糙的手指,"这两只羊可肥了,都是喂了一夏天的好草料,上次实在是太小了,我们即使快饿死也都不舍得吃..." 他拍了拍羊背,两只羊"咩咩"地叫了起来,似乎在证明自己的价值。 陈默也没有跟他们讨价还价,用三百斤玉米面换了两只活羊。 交易完成后,那汉子黝黑的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粗糙的双手不住地搓着。 "同志,您真是活菩萨啊!"汉子激动地说,声音有些发颤,"上回要不是您给的粮食,我家三个娃都要饿死了..."说着说着,眼眶竟有些发红。 陈默摆摆手,露出温和的笑容:"以后你们可以多养些羊,等养肥了,我还拿粮食跟你们换。" "真的?"汉子眼睛一亮,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那可太好了!俺家还有三只小羊羔,等明年开春就能长成大羊了!" 他兴奋地比划着,"到时候俺一定给您留着最肥的!" 陈默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半包烟递过去:"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在这条路上等我,我经常走这条路。" 汉子接过烟,如获至宝地揣进怀里,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道:"同志,您要是稀罕山货,俺们这南疆的山里可有不少好东西..." 陈默顿时来了兴趣,身子微微前倾:"哦?都有些什么?" 汉子掰着粗糙的手指头数起来:"这个时节,后山的松林里正长着肥嫩的松茸,还有野生的黑木耳。往深山里走,能采到野核桃、沙棘果。"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要是运气好,还能碰到野兔、山鸡,俺们村里老猎户偶尔还能打到黄羊..." 陈默眼睛一亮,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各种山珍野味的画面:"那更好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这事别往外说,明白吗?" "晓得晓得!"汉子连连点头,做了个封口的手势,"俺嘴严实着呢!这年头,谁家没点私藏的山货..."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您要是稀罕,下回俺给您带些晒干的野蘑菇来,炖汤可鲜了!" 陈默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从车里又拿出半斤白糖塞给汉子,"给孩子甜甜嘴。" 汉子激动得手足无措,粗糙的大手在衣襟上擦了又擦才接过糖包:"这...这怎么好意思..." 可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却已经小心翼翼地捧住了糖包,生怕掉了一粒糖似的。 陈默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行了,快回去吧。" 他拍了拍汉子的肩膀,"记得把羊捆结实点。下个月这个时候,我还在这儿等你。" 第111章 多弄了两只羊 更别提那些野味,能让战士们好好补补身子了。 "这下子连长..."陈默轻声自语,脸上浮现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他就是要让赵建军看到他的价值——别人搞不到的稀缺物资,他陈默就能搞到;别人解决不了的难题,他陈默就能解决。 只要把这份"能耐"拿捏得恰到好处,以后在连队里,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谁还敢管他? 想到这里,陈默哼着小曲回到驾驶室。 他特意把两只羊拴在后车厢最显眼的位置,确保等会儿进连队时,所有人都能一眼看见。 这两只活羊,就是他在连队立足的又一块敲门砖。 卡车重新发动,陈默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心情格外舒畅。 他仿佛已经看到连长惊喜的表情,听到战友们羡慕的议论。 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代,能搞到活羊的人,在连队里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卡车驶入连队时,正值午饭时间。 赵建军正蹲在连部门口啃窝头,看见陈默的车回来,立刻迎了上来,连嘴里的窝头都顾不上咽下去。 "怎么样?搞到粮食没?"赵建军迫不及待地问道,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期待。 陈默跳下车,神秘地笑了笑,故意卖关子:"幸不辱命。" 他慢慢掀开帆布,"两千斤玉米面,还有..." 突然一把掀开,"意外收获!" 当看到那两只活蹦乱跳的羊时,赵建军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我的乖乖!你小子行啊!" 他激动地拍着陈默的肩膀,差点把陈默拍个趔趄。 这一嗓子把连部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炊事班长老马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一双粗糙的大手激动得直搓:"哎哟我的老天爷!" 他围着两只肥羊转了好几圈,眼睛瞪得溜圆,"陈默啊陈默,你小子可真有本事!这羊养得真肥,今晚就给战士们炖上!" 老马说着就要去牵羊,却被赵建军一把拦住:"慢着!" 连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陈默跟前,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好小子,这两千多斤粮食,还有活羊...你从哪儿搞来的?" 周明指导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惊讶与赞赏:"小陈,我们真是小看你了。连部派人去县城跑了多少趟都空手而归,你这一出手..." 陈默故作腼腆地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连长,指导员,我就是运气好,碰巧认识几个朋友..."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却让两人更加惊讶。 赵建军重重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陈默一个趔趄:"好!好!" 他转头对周明说,"老周,看见没?这才是人才!咱们连捡到宝了!" 周明连连点头,看向陈默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小陈啊,以后连里有什么困难,可都得指望你了。"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显然已经把陈默当成了连队的"特殊人才"。 陈默心中暗喜,脸上却保持着谦逊:"指导员言重了,我就是尽自己的一份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要是连里需要,我还可以再想想办法..." 这话一出,赵建军和周明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一个意思:这小子,以后可得好好供着! 赵建军立刻组织人手卸车,又亲自给陈默开了张条子,郑重其事地递给他:"这是欠条,等棉花补助下来,第一时间给你结算!"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连长,不急。"陈默接过条子,小心地折好放进内兜,脸上露出真诚的表情,"能为连里分忧是我的荣幸。" 卸完车,赵建军拉着陈默进了连部,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小陈啊,这两千斤虽然解了燃眉之急,但还远远不够..." 陈默会意地点点头,露出坚定的表情:"我明白。连长,我明天再去趟县城,看能不能再弄些回来。不过这次不会太多,因为他们每天弄到的也就几百斤。" "好!好!"赵建军拍着陈默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能弄多少就多少,从今天起,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搞粮食!棉田那边不用管了!" 他大手一挥,给了陈默最大的自由。 接下来的日子,陈默过上了让全连战士羡慕的生活。 每天开着卡车"四处奔波",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在摸鱼,脸上总是挂着轻松的笑容。 他隔两天会去沙枣田转转——经过几个月的精心照料,那些沙枣树基本都成活了,郁郁葱葱的一片,长势喜人。 他仔细观察沙枣树的叶子:"长得不错嘛,明年应该就能结果了。" 他满意地环视着这片绿洲,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 其余时间,他每天都会"变"出一些粮食带回连队。 有时是一两百斤玉米面,有时是三四百斤杂粮,偶尔还会有些腊肉、咸鱼之类的稀罕货,每次都让连里的战士们惊喜不已。 "小陈啊,今天又搞到什么好东西了?"每次他回来,赵建军都会亲自迎接,眼中满是期待。 陈默故意装出一副疲惫的样子,叹了口气:"今天运气不好,只弄到一百五十斤玉米面和二十斤黄豆。" 他摇摇头,一副自责的表情。 "不少了!不少了!"赵建军总是这样安慰他,拍拍他的肩膀,"慢慢来,能搞到多少是多少。" 他脸上带着理解的笑容。 这些粮食虽然不能让全连吃饱,但至少保证了大家不会饿着肚子干活,而且还时不时的的弄些荤腥,比以前可是强了不少。 炊事班长老马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每次见到陈默都笑得见牙不见眼:"陈默啊,你可是咱们连的及时雨!这下可算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他还告诉陈默:"以后想吃点啥好的,尽管来找老马我!我这儿还藏着点好东西呢。" 第112章 寻找黑市 这天他刚炖好一锅鸡汤,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地窝子里。 塔格古丽就和林晓梅悄悄溜了进来,两人像做贼似的东张西望。 "好香啊!"林晓梅一进门就抽着鼻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灶台上的铁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眼睛亮晶晶的。 陈默笑着掀开锅盖,浓郁的鸡汤香气顿时充满了整个地窝子:"今天有鸡肉、鸡汤,还有白面馒头。" 他一边说一边给两人盛饭,动作熟练。 林晓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些天她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加餐",早就不像最初那样尴尬了。 但当她接过碗时,目光在陈默脸上多停留了几秒,眼底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烫烫烫!"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馒头,被烫得直吐舌头,却还是舍不得吐出来,一边哈气一边咀嚼,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好吃!陈默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塔格古丽接过青瓷碗时,指尖不经意擦过陈默的手背,一股酥麻的电流顿时从相触的肌肤窜上心头。 她心头一颤,险些将碗打翻——自从上次被林晓梅撞破他们幽会,已经整整七日没能亲近了。 "陈默,你也赶紧吃些,别光顾着我们......"她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眼波流转间带着说不尽的缠绵。 那碗鸡汤的热气氤氲而上,却遮不住她泛红的耳尖。 塔格古丽低头搅动着汤勺,心跳快得厉害。 脑海中全是那些被林晓梅打断的夜晚,陈默滚烫的掌心,急促的呼吸,还有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 那滋味太过蚀骨,让她这些日子辗转反侧,食不知味。 她偷偷抬眼,正对上陈默同样灼热的目光。 塔格古丽只觉得手中的鸡汤都不香了,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让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啪!"林晓梅突然把碗重重一放,故意将筷子碰得叮当作响,活像个饿了三天的野猫般狼吞虎咽。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陈默皱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他正沉浸在塔格古丽含情脉脉的眼神里,被这么一打断,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林晓梅却得意地扬起眉毛,嘴里塞满食物还含糊不清地说道:"哎哟,你俩这眉来眼去的..." 她故意夸张地眨眨眼,"要不要我出去溜达会儿?给你们腾个地方?" "吃你的饭!"陈默一把夺过她的碗,却被林晓梅灵活地躲开,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显然很享受破坏气氛的快感。 塔格古丽羞得耳根通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连头都不敢抬。 饭后,林晓梅收拾碗筷时,陈默故意蹭到塔格古丽身边,压低声音道:"最近夜里凉,记得多盖条毯子。"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要是觉得冷...可以来找我。" 林晓梅在一旁听得真切,故意大声咳嗽:"咳咳!某些人注意点影响啊!" 陈默狠狠瞪了她一眼,而塔格古丽已经红着脸跑开了,只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 林晓梅如今可不怕陈默,又狠狠地回瞪了陈默一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看着这个曾经让她尴尬不已的男人时,心里竟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涟漪。 ...... 这半个月来,陈默每天都能从黑市弄来几百斤粮食,虽然不能完全解决连队的饥荒,但至少让大家不至于饿着肚子干活。 食堂里,炊事班长老李正给战士们分饭,每人一碗玉米糊糊,三个杂粮窝头,外加一小碟咸菜。 "老李,今天怎么三个窝头?"一个战士惊喜地问。 老李哼了一声:"陈默那小子又弄来五袋玉米面,不然你们以为哪来的?" 战士们纷纷看向坐在角落的陈默,眼神里带着感激。 林晓梅端着碗凑过来,压低声音道:"陈默,你这粮食到底从哪搞的?团里都没这么多存货。" 陈默咬了口窝头,含糊道:"黑市。" "黑市?!"林晓梅瞪大眼睛,"你胆子也太大了!被抓到可是要蹲号子的!" 陈默耸耸肩:"总比饿死强。" 塔格古丽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小声道:"你以后别去了,太危险了......" 陈默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放心,我有分寸。" 连续干了将近二十天,地里的棉花终于采摘完毕。 整个连队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些天的高强度劳动让每个人都疲惫不堪。 棉花采摘的同时,打谷扬上也在同步进行着晾晒和去籽的工作。 现在剩下的任务就是由汽车班负责将处理好的棉花运送到团里进行结算。 这二十天来,他几乎掏空了空间里储存的所有粮食,现在只剩下一些细粮——这些他打算留着自己慢慢吃。 每日签到系统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需求变化,最近几天签到的奖励都变成了各种肉类:猪肉、牛肉、羊肉,甚至还有几只活鸡。 "这些肉即使有林晓梅和塔格古丽,他们也根本吃不完......"陈默摸着下巴思索着。 作为汽车班的骨干司机,陈默几乎每天都要往返于连队和团部之间运送棉花。 这条路线他跑得烂熟,连县城里哪个巷子有几个拐弯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天送完最后一车棉花,陈默把解放卡车停在团部仓库后,熟练地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他从驾驶座底下掏出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一套便装——这是他特意准备的"工作服"。 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又往脸上抹了点灰,戴上顶破旧的鸭舌帽,转眼间就从一个精神抖擞的兵团司机变成了个不起眼的乡下小伙。 黑市的位置他早就摸透了。 这里表面上是个普通的农贸市扬,但往里走几个拐角,就是另一番天地。 陈默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在市扬里转悠,耳朵却竖得老高,仔细听着周围的谈话。 "听说老刘头那儿最近有肉卖..." "嘘,小点声!那都是给干部准备的..." 陈默眼睛一亮,顺着议论声找了过去。 在市扬最角落的一个摊位前,几个穿着体面的人正在低声交谈。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精瘦汉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第113章 打通渠道 老刘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警惕地问:"你是哪儿的?没见过你啊。" 陈默压低声音,"你别管我哪里的,我手里有点好东西,想找个靠谱的下家。" 老刘头嗤笑一声:"小同志,我这可不收你们那些杂粮..." 陈默左右看了看,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轻轻掀开一角——里面赫然是一块上好的牛里脊! 老刘头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差点惊叫出声。 他一把拉住陈默的胳膊:"小兄弟,借一步说话!" 两人转到后面的小屋里,老刘头关上门,声音都激动得发抖:"这、这可是稀罕物啊!你从哪儿弄来的?" 陈默神秘地笑笑:"您别管来路,就问您想不想要?" "要!当然要!"老刘头搓着手,"有多少要多少!" 接下来的谈话让陈默心里有了底。 原来这老刘头是县里供销社主任的小舅子,专门给各级干部搞特供的。 现在肉食紧缺,他正愁找不到稳定货源。 "不瞒您说,"老刘头给陈默倒了杯茶,"现在县里能搞到肉的,那都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你要是能长期供货,价钱好商量!" 陈默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不显:"我这儿不光有牛肉,还有鸡肉、猪肉,都是上好的。" 老刘头激动得直拍大腿:"太好了!这样,每周三、周六下午,你直接来后院找我。有多少我收多少!" 谈妥了价钱和交接方式,陈默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回到车上,他忍不住哼起了小曲。这下可好了,不仅找到了稳定的销货渠道,还搭上了县里的关系网。 以后要做点什么事,可就方便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默每次出车都会"顺路"去趟黑市。 有时带几斤牛肉,有时是几只活鸡,每次都能换回厚厚一沓钞票。 更妙的是,通过这些交易,他还结识了几个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人手里掌握着各种紧俏物资的渠道,正是他下一步计划中需要的人脉。 "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陈默一边清点着今天的收入,一边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陈默从黑市回来的第二天,签到系统有了反应。 【今日签到奖励(4选2):】 1. 10斤猪肉(市价12元) 2. 5斤牛肉(市价9元) 3. 20元现金(大黑十) 4.奶粉3袋(市价15元) 陈默眼前一亮,手指在虚空中轻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20元现金】和【奶粉】。 "现金终于来了!"他摩挲着刚到手的崭新大黑十,纸币特有的油墨味让他心情大好。 这可比卖肉来得方便多了。 ...... 棉花全部交割完成后,团里终于拨了一笔钱下来。 连长特意把陈默叫到办公室,关上门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鼓鼓的信封。 "按南疆的市价结算的,"连长把信封推到陈默面前. 陈默接过信封,指腹摩挲着里面厚实的钞票,心里快速算了一笔账。 这批粮食他当初在京城是以每斤0.12元收的,现在按南疆0.144元的市价结算,足足多赚了两成利润。 "这么多?"他故作惊讶地挑眉,手指却已经利落地开始清点。 连长见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团里也知道粮食紧张,你这批粮救了急。"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再说了,南疆这边粮食价格本来就高,这个价格...很合理。" 陈默会意地点头。 "那我就不客气了。"陈默利落地把钱揣进内兜,手指在口袋外轻轻拍了拍。 时间进入十一月。 今冬的第一扬雪来得突然。 前一天还是晴空万里,第二天一早,整个连队已经被白雪覆盖。 塔格古丽裹着两年前的旧棉袄站在宿舍门口,冻得直跺脚。 那件棉袄已经洗得发白,里面的棉花结成了硬块,根本挡不住零下十几度的严寒。 "这鬼天气!"林晓梅从门里冲出来,身上只套了件单薄的军绿色外套,连个棉袄都没有。 她搓着手在原地蹦跳,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了一层霜,"冻死老娘了!" 塔格古丽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问:"你的棉袄呢?" "哪来的棉袄?"林晓梅牙齿直打架,"我从京城过来就没带棉服,我听说兵团给发新的,结果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今天连里要进行表彰大会,她们不得不出来去食堂。 陈默从男生宿舍那边过来,看到两个姑娘冻得嘴唇发青,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们就穿这么点?" "能有什么办法?"林晓梅翻了个白眼,"连队仓库里就剩几件破棉袄,要买新的得自己掏钱!" 她掰着手指算账,"一件棉袄38块,我一个月工资才22块5,交了伙食费就剩个零头,买盒雪花膏都得精打细算......" 塔格古丽也小声补充:"连长说可以赊账,但每个月扣完钱,连买卫生纸的钱都不够了。" 陈默沉默地听完,转身就往宿舍走。 不一会儿,他拿着两条厚实的羊毛围巾回来,一条墨绿色,一条枣红色。 "先凑合着用。"他把枣红色的递给塔格古丽,墨绿色的扔给林晓梅。 塔格古丽接过围巾,动作已经比从前自然了许多,还特意握了一下陈默的手。 她将枣红色的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感受着羊毛带来的暖意,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 "又让你破费了..."她低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围巾的流苏,"这几个月,你在我身上花的钱太多了。" 陈默刚要说话,林晓梅已经一把抢过墨绿色的那条,麻利地往脖子上一缠:"哎哟喂,可算暖和了!" 她夸张地打了个哆嗦,冲陈默挤眉弄眼,"陈大财主,要不您老行行好,再赏双棉鞋呗?" "想得美!"陈默作势要抢回围巾,林晓梅却已经兔子似的蹿出老远,还不忘回头做个鬼脸。 看着林晓梅跑远的背影,陈默转头对塔格古丽道:"别听她瞎说。团里的棉服应该就这两天到,要是实在没有..." 他顿了顿,"我去县城给你们买两件。" 塔格古丽闻言猛地抬头:"不行!" 她急得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一件棉服要三四十块呢!你..." 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又红着脸低下头,"我是说...太贵了,你省点钱,以后还用呢!" 第114章 表彰 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崭新的大黑十,"看见没?够买好几件的。" 塔格古丽盯着那叠钞票,眼睛瞪得圆圆的。 想到自己每个月那点可怜的工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那...那也不能乱花..."她小声嘟囔着,手指却诚实地把围巾又裹紧了些,"以后...以后成家过日子,养孩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陈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就这么着急要和我成家?" 塔格古丽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攥着小拳头就往陈默胳膊上捶:"你...你胡说什么呢!" 这一下不轻不重,却正好被刚走出女生宿舍的刘艳看在眼里。 刘艳撇撇嘴,故意提高嗓门嘀咕道:"光天化日的,真不要脸..." 塔格古丽的手顿时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去。 陈默眼神一冷,正要开口,却被塔格古丽拉住衣袖。 "别..."她摇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我们走吧!" 林晓梅过来拉着塔格古丽一起去食堂,“别理她,她就是妒忌。” 连队的年终评选在简陋的食堂里举行,虽然条件艰苦,但战士们个个精神抖擞。 全连官兵整齐列坐,连长站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手里拿着那份沉甸甸的表彰名单。 "同志们!"连长洪亮的声音在食堂里回荡,"今年我们连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圆满完成了各项生产任务!特别是秋收工作,创造了建连以来的最好成绩!"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连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在此,我要特别表彰几位表现突出的同志。" 当念到陈默的名字时,连长的语气明显郑重起来:"经连党支部一致决定,授予陈默同志''优秀个人''称号,并推荐至营、团参加评比!" 全扬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说起陈默同志的事迹,那可真是说不完啊!"连长翻开记事本,如数家珍地细数起来:"第一,在塔格古丽同志遭遇危险的紧急关头,他临危不惧,挺身而出,成功救人!" 台下不少战士都点头附和,还有人竖起大拇指。 "第二,他凭借过硬的专业技术,将团里报废的解放卡车起死回生,变废为宝!"连长越说越激动,"第三,在秋收最紧张,连队战士因为缺粮吃不饱的时候,他主动请缨,承担起全连拖拉机的维修保养任务!" 掌声一阵高过一阵。 林晓梅在台下使劲鼓掌,还冲陈默做了个夸张的"厉害"口型。 塔格古丽则抿着嘴笑,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最重要的是,"连长突然提高了声音,"在连队面临粮食危机的关键时刻,是陈默想方设法为我们解决了燃眉之急!" 这句话一出,全扬顿时沸腾了。 战士们自发地站起来鼓掌,有人甚至高喊:"陈默好样的!" 这段时间,每个人都深切体会到粮食的珍贵,陈默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 连长等掌声稍歇,郑重宣布:"经连队党支部研究决定,陈默同志将作为我们连的重点培养对象!希望他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陈默同志,请上台领奖!" 陈默稳步走上台,从连长手中接过那张烫金的奖状和一个崭新的搪瓷缸子——虽然奖品简单,但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这已经是连里能拿出的最好的奖励了。 连长紧紧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好样的!你给咱们连争光了!团首长都点名表扬你了!" 陈默谦逊地笑了笑,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台下。 塔格古丽正仰着脸望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光。 表彰会结束后,周明指导员特意把陈默叫到了连部办公室。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既欣慰又严肃。 "小陈啊,"周明指了指墙上的光荣榜,"你现在可是全连的先进典型了,更要严格要求自己啊。组织上很看重你,让我问问,你的入党申请书怎么还没交?" 陈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挺直腰板:"报告指导员,我...我这就回去写!" 周明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好,好。记住,每个月还要交一篇思想汇报。"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默,"以你的表现,组织上很期待你的进步啊。"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默响亮地回答,心里却暗暗叫苦。 他倒不是不愿意入党,只是这一来,以后行事就得更加小心谨慎了。 第二天一早,连队的棉服就到了。 塔格古丽和林晓梅急匆匆赶到仓库,只见司务长正指挥着几个战士从卡车上卸货。 一捆捆崭新的军绿色棉服堆在仓库门口,上面还印着"兵团特供"的红章。 "每人限购一件,38块钱!"司务长拿着账本站在一旁喊道,"钱不够的可以赊账,从下个月工资里扣!" 林晓梅哀嚎一声:"38块?!这也太贵了!"她转头看向塔格古丽,"你买不买?" 塔格古丽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件已经发硬的旧棉袄,犹豫道:"我...我想拆了重新弹弹棉花,应该还能穿......" 趁着众人排队领棉服的混乱,陈默一把拉住塔格古丽的手腕,将她拽到仓库后面的僻静角落。 "你看看你这棉袄都成什么样了?"陈默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捻起她棉袄袖口已经板结的棉花,"这还能御寒吗?" 塔格古丽下意识想把手缩回去,却被陈默牢牢握住。 他不由分说地将四张崭新的大黑十塞进她手心:"拿着。" "不行!这太多了!"塔格古丽急得直摇头,"我......" "听我说,"陈默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么冷的冬天,你要是冻病了,我该多心疼?" 他轻轻抚上她冻得通红的脸颊,"这点钱算什么?我的钱以后不就是你的钱吗?" 塔格古丽眼眶一下子红了,手指紧紧攥着那几张钞票。 "难道..."陈默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我不是你的男人吗?" 第115章 盼他早点回来,我饿呀 她用维语小声呢喃:"Sen meni? yax?? k??lüm(你是我心爱的人)..." 陈默虽然听不懂维语,但从她含泪带笑的眼神中明白了心意。 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花:"去吧,把棉服买了。我的古丽要穿得暖暖的。" 塔格古丽重重点头,将钞票小心地藏进贴身的衣兜里。 临走时,她突然转身扑进陈默怀里,用带着哭腔的汉语说:"我真幸运...能遇见你..." 陈默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快去,别让人看见了。" 塔格古丽红着脸跑开时,心里甜得像灌了蜜。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里挣扎了。 她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有了愿意为她遮风挡雨的爱人。 塔格古丽咬着嘴唇,手指紧紧攥着那几张钞票。 最终,她红着脸小声说:"我...我自己去......" 陈默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道:"别让人看见。" 说完,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林晓梅正在队伍里发愁,看到塔格古丽回来,连忙问:"你想好了没?买不买?" 塔格古丽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买......" "啊?"林晓梅瞪大眼睛,"你哪来的钱?" "我...我......"塔格古丽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 林晓梅眯起眼睛,突然凑近:"该不会是陈默......" "不是!"塔格古丽慌忙否认,脸却红到了耳根。 林晓梅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酸溜溜地说:"真好啊,有人疼就是不一样。不像我,还得苦哈哈地还债......" 塔格古丽内疚地低下头:"要不...要不我帮你......" "得了吧!"林晓梅摆摆手。 最终,塔格古丽用陈默给的钱买下了棉服,而林晓梅只能选择赊账。 当司务长在她的名字后面写下"欠款38元,每月扣8元"时,她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这下要还到明年开春了......" ...... 冬天的连队虽然不用像秋收那样拼命干活,但也不可能闲着。 为了增加收入,连里组织战士们去雪地里砍荆条,编筐卖钱。 清晨,天还没亮,知青们就裹着棉袄,踩着厚厚的积雪出发了。 塔格古丽和林晓梅跟在队伍后面,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了一层霜。 "这鬼天气,冻死人了!"林晓梅搓着手,哈着气,"我手指头都快没知觉了。" 塔格古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本纤细的手指现在又红又肿,指节处裂开了几道血口子,被冷风一吹,疼得钻心。 "别看了,越看越疼。"林晓梅撇撇嘴,"咱们这还算好的,你看看男生排那几个,手上全是冻疮,有的都化脓了。" 塔格古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手缩回袖子里。 到了荆条地,大家开始干活。 荆条坚硬带刺,稍不注意就会划破手指。 塔格古丽小心翼翼地砍着荆条,突然"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一根尖锐的木刺扎进了掌心,鲜血顿时渗了出来。 "怎么了?"林晓梅扔下镰刀凑过来,看到她掌心扎着的木刺,立刻皱起眉头:"天杀的,这刺怎么这么长!"说着就要帮她拔。 塔格古丽咬着嘴唇自己把刺拔了出来,血珠顺着掌纹滚落,在雪地上溅开几朵小红花。 "你看看你这手!"林晓梅抓过她的手,只见原本白皙的手掌现在布满细小的伤口,指节处冻得发紫,"陈默那个没良心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塔格古丽把手抽回来,在衣角上擦了擦:"他前天去团里参加表彰大会,哪有这么快回来。" "呵,现在可是团里的先进分子了!"林晓梅撇撇嘴,语气却带着几分骄傲,"听说团首长亲自给他戴的大红花呢!" 塔格古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又赶紧抿住。 林晓梅眼尖地发现了,促狭地用手肘捅了捅她:"想他了?" "胡说什么!"塔格古丽耳根发烫,"我是说...团里汽车排不是也有车要修吗?他肯定要留下来帮忙..." 林晓梅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被那些老维修工留下交流技术了啊!" 她故意拖长声调,"难怪舍得把你这个美人丢下~" "你!"塔格古丽羞恼地要去捂她的嘴,却被手上的伤口疼得一哆嗦。 "啧,你这手......"林晓梅皱眉,"晚上得找点药抹抹。" 塔格古丽摇摇头:"连队医务室的冻疮膏早用完了,哪还有药?" 林晓梅见状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块洗得发白的手帕,小心地给她包上:"先凑合着吧。等你们家陈默回来,让他给你找药。" 她眨眨眼,"他肯定心疼死了~" 塔格古丽红着脸没接话,只是低头继续砍荆条。 但手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她知道,等陈默回来看到她的手,肯定又要皱眉了。 想到他心疼的样子,竟有些期待起来。 夜幕降临,刺骨的寒风呼啸着穿过连队的院子。 塔格古丽和林晓梅缩着脖子从食堂出来,肚子里那一个干硬的窝头和几根咸菜丝根本顶不了什么事。 "这哪是饭啊,喂鸟都不够!"林晓梅揉着咕咕叫的肚子,愤愤地踢了一脚路边的雪堆。 塔格古丽没说话,只是把棉袄又裹紧了些。 食堂那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菜汤,喝下去反而让胃里更难受了。 回到宿舍,林晓梅一屁股坐在床上,气得直捶被子:"陈默这个没良心的!去团里领奖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她瞥了眼塔格古丽消瘦的脸颊,"你看看,把我们古丽都饿成什么样了!" 塔格古丽赶紧拽了拽她的袖子:"你小点声......" "我说错了吗?"林晓梅压低声音,却更激动了,"他走之前也不知道留点吃的给我们!白瞎你天天惦记着他!" 塔格古丽急得直跺脚:"你疯啦?他哪敢明目张胆地给我们留吃的?" 她紧张地看了眼宿舍门口,声音压得更低,"万一被人举报,说他搞特殊化,那不是害了他吗?" 林晓梅张了张嘴,突然泄了气似的瘫在床上:"我就是饿得难受......" 她摸着瘪瘪的肚子,"你说陈默在团里吃什么呢?会不会有肉啊?" 第116章 有敌特? 她小心地掰成两半,把大一点的那块递给林晓梅。 "这......"林晓梅愣住了。 "快吃吧,"塔格古丽把饼干塞进她手里,"别让人看见。" 林晓梅接过饼干,鼻子突然一酸。 她三两口吞下去,又赶紧喝了口水,生怕留下碎屑被人发现。 "古丽......"她声音有些哽咽,"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吃饱饭啊?" 塔格古丽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轻声道:"等开春就好了......" 就在这时,宿舍门突然被推开,刘艳端着盆走了进来,狐疑地打量着她们:"你俩鬼鬼祟祟的,偷吃什么好东西呢?" 林晓梅立刻跳起来:"放屁!我们饿得前胸贴后背,哪来的东西吃?" 刘艳冷笑一声,目光在塔格古丽嘴角停留了片刻。 塔格古丽心里一紧,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嘴——刚才吃饼干时,可能沾上了碎屑。 "哼,装什么装。"刘艳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啊,就是有门路......" 塔格古丽的心砰砰直跳,手心里全是冷汗。 要是被刘艳发现陈默给她们留吃的,后果不堪设想...... “关你什么事?”林晓梅怼了她一句。 刘艳冷笑:"是不关我事,不过......"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塔格古丽,"有些人啊,晚上不睡觉,总往外面跑,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塔格古丽心里一紧,但面上不显:"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刘艳哼了一声,"前几天晚上,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和林晓梅溜出去的。" 林晓梅立刻反驳:"你眼瞎了吧?我们那是去上厕所!" "上厕所?"刘艳嗤笑,"两个人一起去?还去了半个多小时?" 塔格古丽和林晓梅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她们被盯上了。 “我们一起去不行啊?黑灯瞎火的,我们互相还能照顾点。” 刘艳早就怀疑塔格古丽和林晓梅有秘密。 有两次晚上,这么冷的天,她们居然还偷偷溜出去! "肯定有问题......"刘艳眯着眼睛,决定一探究竟。 林晓梅拉着塔格古丽回到铺位上,而这些都让苏萌看在眼里。 其实苏萌早就发现她们两个有问题,每次她们在地窝子里偷吃完回到宿舍,虽然在外边放过味了,但是跟她们走得很近的苏萌还是能够问出来,她们吃肉了。 这让苏萌心里很是好奇,她们怎么会有肉吃。 后来,陈默被表彰,还有两次她也居然看到陈默和古丽偷摸说话,这就让她坚信,她们能吃到肉肯定跟陈默有关。 不过,苏萌不像刘艳,把嫉妒挂在脸上。 她只是默默的关注林晓梅她们的行踪。 ...... 天刚蒙蒙亮,李二牛就从兵团战士宿舍的木板床上爬了起来。 他搓了搓冻得发僵的脸,哈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霜。 宿舍里其他战士还在熟睡,此起彼伏的鼾声在寒冷的清晨格外响亮。 "这鬼天气..."李二牛低声咒骂着,往手上呵了口热气,哆哆嗦嗦地套上厚重的棉军装。 他轻手轻脚地摸出宿舍,生怕吵醒其他人。 昨晚上级交代的任务很明确:今天要去团部拉煤炭,顺便把在团里参加技术交流的陈默接回来。 食堂里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李二牛领了两个窝头和一碗稀粥,三两口就扒拉完了。 指导员周明裹着军大衣站在食堂门口,见他出来便招了招手。 "二牛啊,今天任务重,路上小心点。"指导员搓着手,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看这天气,怕是还要下雪。天黑得早,尽量赶在下午三点前回来。" 李二牛拍了拍胸脯:"指导员您就放心吧!我李二牛开车这么多年..." "行了行了,"指导员笑着打断他,"知道你技术好。对了,见到陈默告诉他,连里那台拖拉机又出毛病了,等着他回来修呢。" "好嘞!"李二牛咧嘴一笑,"那小子在团里肯定又露脸了。" 确实如李二牛所说,此时的陈默正在团部汽车排的维修车间里忙活着。 他蹲在一辆解放卡车底下,手里的扳手灵活地转动着。 这已经是他来团部交流期间修好的第二辆车了。 "陈师傅,您可真神了!"一个年轻的小战士蹲在旁边,满脸崇拜,"这车我们排长都说要报废了,您一上手就给整明白了。" 陈默从车底滑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没什么,也幸亏团里有配件。" 说来也巧,前些日子陈默的签到系统突然给了他一本《汽车维修大全》,里面详细记录了各种车型的故障排查方法。 这本珍贵的资料让他如虎添翼,不仅修好了团里几辆"疑难杂症"的车,还在技术交流会上大放异彩。 现在团部上下都知道三连有个"修车神医"。 李二牛开着卡车刚驶出连队驻地,天空就开始飘起细碎的雪粒,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皱着眉头打开雨刷,可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在路面上积了薄薄一层。 "这鬼天气!"李二牛骂骂咧咧地放慢车速,双手紧握方向盘。能见度越来越低,前方的道路几乎完全被飞舞的雪花遮蔽。 他不得不把身子前倾,额头几乎贴在挡风玻璃上,才能勉强看清路面。 卡车像只老蜗牛一样在积雪覆盖的土路上缓慢爬行。 李二牛不时擦擦起雾的车窗,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 轮胎在雪地上不时打滑,有几次差点滑进路边的沟里,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挨到县城,李二牛刚松了口气,却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 几个荷枪实弹的战士示意他停车,为首的排长板着脸走过来:"同志,请出示证件。" "咋回事啊?"李二牛摇下车窗,冷风夹着雪花立刻灌了进来。 "边境地区发现敌特活动,所有进出车辆都要严格检查。"排长接过证件仔细查看,又绕着卡车转了一圈,连车底都没放过。 这一耽搁就是半个多小时。 第117章 真遇上了 他急急忙忙赶到煤扬,装车时又遇到麻烦——因为下雪,装卸工人都没来上班,他不得不自己一铲一铲地把煤装上车。 "他娘的!"李二牛一边装煤一边骂,"这要装到什么时候去!" 等他终于装满一车煤,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他胡乱擦了把脸上的煤灰,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就赶紧往团部赶去接陈默。 等他终于赶到团部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远远地,他就看见陈默站在团部门口,身边放着行李,正在跟几个军官模样的人说话。 "对不住啊老陈!"李二牛跳下车,一脸歉意,"这鬼天气,路上太难走了,又在县城被拦下来检查..." 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猜到了。刚才团政委还说呢,这扬雪来得突然,好几个连队的车都耽搁在路上了。" 两人麻利地把陈默的行李搬上车。 "听说你在团里又露了一手?修好了两辆车?" 陈默谦虚地摆摆手:"运气好而已。" 他看了看卡车,"咱们现在就回?" "赶紧的,"李二牛搓了搓手,"指导员让咱们早点回去。连里煤炭快见底了,再不拉煤回去,晚上睡觉都得冻醒。" 陈默跳上副驾驶,卡车驶出团部大院。 "刚刚团里说边境最近不太平,咱们也得注意些?"陈默突然问道。 李二牛点点头:"指导员早上也提醒我了。说是可能有敌特分子越境,让咱们路上多留个心眼。" 随后他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地方:"不用怕,咱带家伙了!" 说着掀开棉袄一角,露出半截乌黑的手枪把,"有多少让那帮孙子死多少!" 陈默眉头一挑:"你带枪了?" "嘿嘿,"李二牛得意地压低声音,"指导员特意叮嘱的。说小心为上,团里都特别提醒,所以让我带着防身。" 他拍了拍方向盘,"不过咱这破车,拉着一车煤,应该没人惦记。真要有不长眼的..." 他做了个开枪的手势,"砰!" 陈默望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雪,眉头微皱:"还是小心为上。开慢点,这雪越来越大了。" 卡车在风雪中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李二牛突然问道:"说真的,陈哥,要真遇上敌特分子,你怕不?" 陈默没说话,只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把军刺,在手里转了个漂亮的刀花。 寒光闪过,刀锋在雪光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有啥怕的,要是碰上我就是给我送功劳的。” 卡车在漫天飞雪中艰难前行,车轮碾过厚厚的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灯的光柱在雪幕中只能照出十几米的距离,李二牛不得不把车速降到最低,额头几乎贴在挡风玻璃上,努力辨认着前方的路况。 "前面有人!"陈默突然低喝一声。 只见前方雪幕中,五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路边,正朝他们拼命挥手。 其中一人手里还挥舞着一面红旗,在风雪中显得格外醒目。 "停车!帮帮忙!"那些人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若隐若现。 李二牛下意识踩下刹车,卡车缓缓停了下来。 那五个人立即分成两拨,快步向驾驶室两侧走来,他们的手都揣在怀里,像是在捂着什么东西。 陈默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窜上来:"不对!开车!快走!" 李二牛闻言立刻去踩油门,但已经晚了——那五人同时从怀里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驾驶室! "砰!" 一声震耳的枪响,李二牛浑身一震,胸口瞬间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 "操!真他妈遇上了!"陈默在心里暗骂一声,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扯开李二牛的棉袄,摸出那把几乎从未用过的五四式手枪,握枪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对面可是训练有素的间谍,而他——陈默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他连靶扬都没去过几次,更别说实战开枪了。 枪身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手指僵硬地摸索着上膛、开保险。 每一个动作都生涩得像个第一次摸枪的新兵,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往下淌。 "冷静...冷静..."陈默在心里默念着,可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 他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小心翼翼地透过车窗缝隙往外窥视。 雪地里,那几个黑影正猫着腰,一步步向卡车逼近。 他们手中的枪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动作娴熟而专业。 "妈的,拼了!"陈默一咬牙,猛地抬起颤抖的手臂,对着最近的黑影就是两枪。 "砰!砰!" 枪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刺耳。 最前面的敌人一个踉跄,捂着肩膀栽倒在雪地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操!"其余几人立即散开,敏捷地翻滚到路基下方。 子弹随即如雨点般袭来,"叮叮当当"地打在车身上。 后视镜被击得粉碎,玻璃碎片"哗啦"一声溅落在陈默身上。 陈默缩着脖子捂着脑袋,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不知是汗还是血。 等弹雨稍微停歇,他颤抖着手探向李二牛的脖颈,感受到微弱的脉搏后,稍稍松了口气。 同时紧张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那几个黑影正在路基下快速移动,显然是在寻找更好的射击角度。 情况紧急,他顾不得多想,借着车身的掩护,从空间里取出一支急救针剂,快速给李二牛注射了一针强效止血剂。 "兄弟,撑住!"陈默低声说道,看着李二牛苍白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他猫在副驾驶位置,透过破碎的车窗观察外面的情况。 那四个敌人正躲在路基下,借着地形掩护慢慢向卡车靠近。 看样子敌人是想要夺取汽车。 他本想把李二牛拉到副驾驶这边,开车逃跑。 可是驾驶室空间狭小,而且外边的敌人正在围上来,根本来不及转移李二牛。 "想抢车?做梦!"陈默冷笑一声,果断拔出车钥匙,心念一动就将钥匙收进了空间。 这下就算敌人抢到车也开不走。 陈默知道,如果继续待在驾驶室里,迟早会被他们打成筛子。 "必须突围!"陈默咬咬牙,从空间里又掏出一把枪。 这把枪是在京城黑市里夺取的,一直放在空间里,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第118章 死里逃生 外边的敌人没想到他的火力这么猛,纷纷趴下躲避。 趁着敌人躲避的瞬间,陈默一个翻滚从副驾驶门冲了出去,迅速躲到了卡车后方的雪沟里。 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打在车身上溅起一串火花。 陈默屏住呼吸,握紧手中的五四式手枪,静静等待时机。 他看到剩下的三个敌人正狼狈地从雪地里爬起来。 其中一人似乎被打伤了腿,正一瘸一拐地寻找掩护。 就是现在!陈默猛地跃出雪沟,对着最近的敌人连开两枪。 第一枪打中了对方的肩膀,第二枪正中胸口。 那人应声倒地,在雪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另外两个敌人立即反应过来,疯狂地向陈默射击。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 陈默强忍疼痛,一个侧滚翻躲到卡车轮胎后面,子弹"砰砰"地打在轮胎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还剩两个..."陈默喘着粗气,检查了一下弹匣,两把枪还有剩最后三发子弹。 他必须想办法扭转这个不利的局面... 陈默背靠着车轮,冰冷的金属透过棉衣传来刺骨的寒意。 他眯起眼睛观察着敌人的动向,发现他们正小心翼翼地朝卡车两侧包抄过来。 面对两个狡猾的敌人,硬拼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喂!对面的!"陈默突然高声喊道,声音在风雪中格外清晰,"你们已经死了两个同伙,还想上来送死吗?老子子弹多的是!" 对面传来一阵咒骂声,接着是两声枪响,子弹打在车轮上发出"铛铛"的闷响。 陈默反手一枪,继续喊道:"别白费力气了!车钥匙已经被我拔了,就算你们抢到车也开不走!" 他故意顿了顿,"我后面的车队马上就到,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风雪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陈默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探头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 他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顺着路基下的排水沟往前摸去。 经过第一个被他击毙的敌人尸体时,他顺手捡起了对方掉落的枪。 枪身冰凉,弹匣里还有小半匣子弹。 继续往前摸了几十米,陈默突然发现雪地上有一串凌乱的脚印,朝着远处的树林延伸而去。 看来剩下的两个敌人见势不妙,已经逃之夭夭了。 "算你们跑得快!"陈默啐了一口,转身快步回到卡车旁。 他必须先确认李二牛的情况,然后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陈默回到车上,看到李二牛虽然脸色苍白,但呼吸还算平稳,看来之前那针强效止血剂起了作用。 他不敢耽搁,立刻从空间取出急救包,动作麻利地给李二牛处理伤口。 "忍着点,兄弟。"陈默边说边用剪刀剪开被血浸透的棉衣,露出一个狰狞的枪伤。 他先用酒精冲洗伤口,李二牛疼得浑身一颤,但硬是咬着牙没出声。 陈默快速撒上止血粉,用绷带紧紧包扎好。 处理完伤口,陈默小心翼翼地把李二牛挪到副驾驶位置,自己坐上驾驶座。 车子发动时发出几声咳嗽般的轰鸣,但最终还是启动了。 他猛打方向盘调头,车子在积雪的路面上划出一道弧线,朝着县城方向驶去。 一路上,陈默不时瞥向李二牛。 战友的脸色依然苍白,但呼吸还算均匀,包扎处也没有继续渗血。 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陈默开着卡车驶入县城时,雪下得更大了。 城门口,几个持枪的战士拦下了他们。 "停车!检查!"为首的战士大声喊道,枪口警惕地对准了卡车。 陈默猛踩刹车,车子在雪地上滑行了一段才停下。 他摇下车窗,急切地说:"同志!我是三连的,我们遇到敌特袭击!车上有个重伤员!" 两个战士闻言立刻上前查看。 当看到副驾驶上奄奄一息的李二牛时,他们的脸色顿时变了。 "怎么回事?"年轻些的战士紧张地问道。 "回三连的路上,遇到五个敌特分子。"陈默语速飞快,"我们打死两个,跑了三个。我战友中枪了,必须马上送县医院!" 两个战士对视一眼,年长的立即做出决定:"小张,你跟我上车护送。小王,你立刻跑步去团部报告!" 叫小王的战士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团部方向狂奔而去。 另外两人迅速跳上卡车,小张持枪警戒四周,年长的战士则帮着扶住昏迷的李二牛。 "快开车!"年长战士催促道,"最近的县医院就在前面两个路口右转!" 陈默猛踩油门,卡车在雪地上再次启动。 后视镜里,他看到小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风雪中。 车子驶过两个路口,县医院的红色十字标志在雪幕中若隐若现。 医院的值班护士看到卡车冲进来,立刻拉响了急救铃。 几个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冲了出来。 "枪伤!失血过多!"陈默跳下车,帮着把李二牛抬上担架。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嘶哑,"子弹还在体内!" 值班医生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他快速检查了李二牛的瞳孔和脉搏,立即下令:"准备手术!通知血库备血!" 转头对护士说,"通知外科主任立刻过来!"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冲向手术室,陈默想跟上去,却被小张拦住了:"同志,你得先跟我们说明情况。" 陈默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清晰地描述了遇袭经过。 正说着,医院的电话突然响起,是团部打来的。 团长暴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全体集合!给我搜山!一个不留!" 接着语气缓和下来询问陈默的情况。 "我没事,就是二牛..."陈默的声音哽住了,眼前又浮现出战友苍白的脸。 "坚持住,我马上带人过去。"团长说完就挂了电话。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陈默瘫坐在走廊长椅上,这才感觉到全身的疼痛。 护士过来要给他检查,他摆摆手:"先救二牛,我没事。" 但护士坚持要看他手臂上的伤,他只好妥协。 第119章 命保住了 团长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陈默,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陈默把经过一五一十地汇报了,包括敌人的数量、装备和可能的去向。 最后补充,“团长,那些人是冲着卡车来的,想来是要逃出境。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团长厉声道,"前段时间他们暴露后,被我们追得四处躲藏,应该是想抢了卡车然后逃出边境!" 陈默所在的三连正好就位于边境山口,如果要逃出境必须要经过三连。 团长立刻下令:"立即通知三连加强戒备!把重机枪都给老子架到山口去!然后派兵搜索。" 他咬牙切齿地说,"这冰天雪地的,他们跑不远,肯定还在附近猫着。" 他转向身后的通讯员,"通知各连队加强警戒,特别是重要设施。" 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 当医生疲惫地走出来时,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医生的白大褂上沾满了血迹,眼睛布满血丝。 "命保住了,"医生摘下口罩,声音沙哑,"但失血过多,需要观察48小时。子弹打穿了肩胛骨,伤到了神经,以后可能会影响右臂活动。" 陈默长舒一口气,这才允许护士给自己处理伤口。 额头的擦伤已经结痂,但右臂的枪伤需要取出弹片。 军医给他打了局部麻醉,熟练地完成了清创缝合。 "你也去躺着!"团长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命令!明天还要你带路去现扬勘查。" 陈默被安排在李二牛隔壁的病房。 躺在病床上,他这才感觉到极度的疲惫。 窗外的雪还在下,但枪声和追逐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盯着天花板出神,今天这扬惊险的遭遇差点要了他的命。 上辈子当个普通人的时候,哪经历过这种生死一线的扬面? 陈默苦笑着摇摇头,看来想要活得不平凡,就得付出不一样的代价。 他想起今天在雪地里与敌人交火的扬景,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值得吗?"陈默轻声问自己。 隔壁病房传来医疗设备的滴滴声,那是李二牛的生命体征监测。 他闭上眼睛,二牛苍白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 值得。 他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既然重活一世,就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庸庸碌碌。 危险与机遇并存,想要改变命运,就得有豁出性命的觉悟。 窗外的雪似乎小了些,月光透过云层,在病房的地板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 陈默侧过身,看着窗外的夜色,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明天还要带路去现扬勘查,他需要养精蓄锐。 ...... 陈默在病房里沉沉睡去,丝毫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三连连部,电话铃声刺破了夜的宁静。 三连长赵建军接完团部的电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一把扯下墙上挂着的紧急集合哨,刺耳的哨声立刻响彻整个营区。 "全连集合!立刻!马上!"赵铁柱的吼声在寒风中格外凌厉。 十分钟后,全连战士整齐列队。 赵铁柱站在队列前,严肃的巡视一番。 "同志们!"他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响亮,"这不是训练!不是演习!是实战!" 战士们面面相觑,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今天下午,汽车班的李二牛和陈默在回连队途中遭遇敌特袭击!"赵铁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两个人击毙两名敌特,击伤一名!经过英勇的战斗,他们也受伤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队伍中顿时一片哗然。 塔格古丽站在女兵队列里,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晃,差点站不稳。 "还有两名敌特在逃!他们想从我们三连的防区逃出境!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战士们异口同声地怒吼,声音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为了我们的战友,我们绝对不能放过他们。下面我命令:” "一排负责小路设障!二排沿边境线搜索!三排把守山口要道!"赵铁柱快速分配任务,"所有人全副武装,子弹上膛!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控制!如有反抗,予以击毙。" 男兵们迅速行动起来,脚步声、枪械碰撞声、低沉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塔格古丽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林晓梅拉了拉她的袖子才回过神来。 "古丽...古丽..."林晓梅的声音也在发抖,"陈默受伤了...他受伤了..." 塔格古丽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死死抓住林晓梅的手腕:"晓梅,陈默受伤了...他会不会...会不会..." 话没说完就哽咽得说不下去。 林晓梅的脸色苍白如纸,她首先想到的是以后可能再也没有那些美味的加餐了。 但看着塔格古丽悲痛欲绝的样子,她心里也涌起一阵莫名的刺痛。 "他...他那么厉害,应该没事的..."林晓梅干巴巴地安慰道,却连自己都不太相信。 塔格古丽突然转身就要往连部跑:"我要请假!我要去医院看他!" 林晓梅赶紧拉住她:"你疯了!现在全连战备,怎么可能批假!" 她压低声音,"等明天再说...他伤得肯定不重,连长不是说了就是受伤..." 两个女孩站在寒风中,一个为心上人担忧得肝肠寸断,一个为未来的伙食发愁得眉头紧锁。 而远处的山口,三连的战士们已经设下天罗地网,誓要将伤害战友的敌特绳之以法。 ...... 漆黑的夜色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三个黑影在雪地里艰难前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 大雪很快掩盖了他们的足迹,就像从未有人经过一样。 "停...停一下..."走在中间的粗壮汉子突然跪倒在地,捂着腹部痛苦地呻吟,"我...我走不动了..." 前面带路的络腮胡男子折返回来,粗鲁地拽起他:"废物!才走这么点路就不行了?" 月光下,他狰狞的面容显得格外可怖。 "胡赛,他真的不行了。"走在最后的女子开口道,声音里透着疲惫,"子弹还卡在他肚子里,再走下去会死的。" 第120章 灭口 他粗暴地扯开粗壮汉子的棉衣,露出被血浸透的绷带,"看看!血都快流干了!" 阿依莎蹲下身检查伤口,眉头紧锁:"必须找个地方处理一下,否则..." "否则什么?"胡赛冷笑,"带着这个累赘,我们都得完蛋!" 粗壮汉子虚弱地抓住阿依莎的手腕:"阿...阿依莎...救救我..." 他的手指冰凉得像死人一样。 阿依莎犹豫了片刻,抬头环顾四周:"前面有片林子,先去那里避一避。" 胡赛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但还是架起粗壮汉子的另一只胳膊。 三人踉踉跄跄地向前方的树林挪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足迹,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树林里稍微能挡些风雪。 胡赛生起一小堆火,火光映照出三人憔悴的面容。 阿依莎撕开粗壮汉子的绷带,伤口已经发黑,散发着腐臭的气味。 她倒吸一口冷气:"感染了...必须立刻处理..." "怎么处理?"胡赛冷笑,"去找解放军医院?" 他掏出腰间的手枪,咔嚓一声上了膛。 粗壮汉子惊恐地往后缩:"不...不要...我能行...真的..." 阿依莎按住胡赛的手腕:"别冲动。"她压低声音,"先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 胡赛烦躁地来回踱步:"追兵随时可能找到我们!带着他,我们根本走不快!" 他突然停下,盯着阿依莎,"你说怎么办?" 阿依莎避开他的目光,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情报...必须送出去..." 她缓缓抬头,看向粗壮汉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胡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狞笑着走向粗壮汉子:"阿卜杜勒,别怪我们..." "不!不要!"阿卜杜勒挣扎着往后退,伤口又渗出血来,"我...我可以自己走...你们先走..." 阿依莎蹲下身,轻轻抚摸他的脸:"亲爱的,你知道规矩的..."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却让阿卜杜勒浑身发抖。 "阿依莎...求求你..."阿卜杜勒的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 胡赛已经绕到他身后,粗壮的手臂缓缓抬起... 阿卜杜勒突然暴起,想要挣脱,却被胡赛死死按住。 "你...你们不得好死!"他歇斯底里地咒骂,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刺耳。 胡赛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你想把解放军引来吗?" 他另一只手掐住阿卜杜勒的脖子,开始用力。 阿依莎别过脸去,但很快又转回来,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手枪,随时准备补枪。 阿卜杜勒的挣扎越来越弱,眼球凸出,舌头也伸了出来。 他的手指在雪地上抓出深深的沟壑,最终无力地垂下。 胡赛又掐了足足一分钟才松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妈的,死沉死沉的。" 阿依莎已经蹲下身,熟练地搜查阿卜杜勒的尸体:"钱包、证件、手表...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要带走。" 胡赛啐了一口:"穷鬼,连块像样的表都没有。" 他粗暴地扯下阿卜杜勒的皮带,"这个还能值几个钱。" 两人像秃鹫分食猎物一般,将阿卜杜勒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 "行了,赶紧埋了走人。"胡赛不耐烦地催促。 阿依莎却摇摇头:"不,就让他躺在这儿。"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等解放军发现尸体,会以为我们内讧了,能拖延他们追查的时间。" 处理完阿卜杜勒的尸体,两人稍作休整。 胡赛掏出半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 "吃吧,只有这些了,补充点体力。"他递给阿依莎一半。 阿依莎小口啃着饼干,眼睛却一直盯着雪地里的尸体:"我们走错方向了。" "什么?"胡赛猛地抬头。 "刚才我看过指南针,"阿依莎平静地说,"我们不是在往边境走,而是在朝解放军驻地走。" 胡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阿依莎冷笑:"早说?你忙着杀人抢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方向?" 两人沉默地对峙了片刻,胡赛终于妥协:"那现在怎么办?" "往回走,"阿依莎站起身,"趁着雪还没停,赶紧离开这里。" 胡赛不情愿地跟上:"妈的,白走这么远..." 阿依莎突然停下脚步,竖起手指:"嘘!你听..." 远处隐约传来狗吠声和人的呼喊。 两人的脸色同时大变。 "追兵!"胡赛压低声音,"快跑!" 两人在雪地里拼命奔跑,身后的追兵声音越来越近。 "分开跑!"阿依莎突然改变方向,"边境集合!" 胡赛犹豫了一瞬,还是继续向前冲去。 阿依莎则转向左侧的一片灌木丛。 追兵果然分成了两路。 阿依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越来越近,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突然,她脚下一空,整个人跌进一个雪坑里。 坑不深,但足够隐蔽。 阿依莎屏住呼吸,听着追兵从头顶跑过。 "妈的,跟丢了!"一个粗犷的男声骂道。 "继续找!他们跑不远!"另一个声音命令道。 脚步声渐渐远去。阿依莎又等了几分钟,才小心翼翼地爬出雪坑。 她的衣服已经湿透,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温里,很快就会结冰。 必须找个地方取暖,否则会冻死... 阿依莎咬着牙,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反方向走去。 她的靴子早已被积雪浸透,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她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结又消散。 走了好久,突然发现远处有微弱的灯光在风雪中忽明忽暗。 "有人吗?"她第三次叩响牧民帐篷的木门,这次特意加重了力道,声音却伪装得虚弱不堪。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大爷举着油灯探出头来。 灯光下,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警惕,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大爷...救救我..."阿依莎身子一软,恰到好处地向前倾倒。 第121章 签到特殊物品 帐篷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爷爷,谁呀?" 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从老大爷身后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阿依莎。 "先进来暖和暖和。"老大爷侧身让开,阿依莎踉跄着走进帐篷。 温暖的炉火让她冻僵的手指渐渐有了知觉,但她仍装作虚弱不堪的样子,牙齿不停地打颤。 老大爷递来一碗热腾腾的奶茶:"喝点热的,缓缓身子。" 阿依莎接过碗,双手故意抖得厉害:"谢谢大爷...我是勘探队的,和队员们走散了...暴风雪..." 她睁眼编造故事,眼睛却借着低头喝奶茶的间隙,快速扫视着帐篷内的布置——墙上挂着的猎枪擦得锃亮,角落里堆放的干粮袋鼓鼓囊囊。 小丫头怯生生地递来一条旧毯子:"姐姐,给你盖腿。" 阿依莎露出感激的笑容,接过毯子裹在湿透的裤腿上:"谢谢小妹妹。" 她转向老大爷,"大爷,怎么就您和孩子在家啊?" 老大爷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儿子去年放牧时遇上了狼群..." 他摇摇头,不愿多说,"就剩我们爷孙俩了,养着二十来只羊过活。" 小丫头眼眶红了,低头摆弄着衣角。 阿依莎适时地露出同情的表情,眼角微微下垂,嘴唇轻颤:"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事儿,"老大爷粗糙的大手在裤腿上蹭了蹭,转身往炉灶走去,"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个外人。你先歇着,我去把剩的羊肉汤热热。" 阿依莎乖巧地点头,转向小姑娘时已经换上了亲切的笑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其其格。"小姑娘脆生生地回答,黑亮的眼睛里还带着未褪去的悲伤。 "真好听的名字。"阿依莎伸手轻轻抚平小姑娘衣领的褶皱,动作温柔得像个体贴的大姐姐,"平时就你和爷爷两个人住在这里吗?" "嗯!"其其格用力点头,"还有巴特尔!" 阿依莎眉头微挑:"巴特尔是......?" "是我们家的马!"小姑娘突然来了精神,蹦跳着跑到帐篷角落,掀开一块毡子,露出墙上挂着的马鞍,"巴特尔可厉害了,去年还......" 阿依莎的瞳孔微微收缩,目光在那副马鞍上停留了片刻。 她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指尖在毯子下轻轻摩挲着——一匹马,这可真是天赐的礼物。 不过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得先...... "其其格,别打扰客人休息。"老大爷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走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阿依莎立刻收敛心神,双手接过碗:"真是太感谢您了,大爷。" 热汤的蒸汽模糊了她的面容,也掩盖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陈默猛地睁开眼睛。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纱布,伤口已经结痂,只有轻微的刺痛感。 "系统签到。"他在心里默念。 "叮!今日签到奖励:1.军用级夜视仪(附带红外功能);2.手枪专用消音器(适配五四式手枪)。" 陈默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系统提示。 "卧槽..."他无声地爆了句粗口,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太巧了——昨晚还在为追捕特务发愁,今早就签到了夜视仪和消音器? 陈默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借着晨光仔细检查新获得的装备。 夜视仪是崭新的,镜片上泛着幽绿的微光; 消音器做工精良,螺纹接口完美匹配他藏在空间里的那把五四式。 "系统这是...升级了?"他小声嘀咕,心跳加速。 以前签到都是随机给些粮食、日用品,现在居然能根据实际情况提供专业装备?这简直像是... "像是有人工智能在背后操控。"这个念头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陈默咽了口唾沫,试着在脑海中问道:"系统?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没有回应。 他又换了个方式:"我需要一份附近的地形图。" 依然沉默。 陈默松了口气,但心里又隐约有些失落。 看来系统只是变得更智能了,还达不到对话的程度。 不过这也足够了——有了夜视仪和消音器,今晚的行动就多了几分把握。 他小心翼翼地把两件装备收进空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陈默立刻躺回床上,假装刚睡醒的样子。 "陈默同志,该换药了。"张医生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小护士。 陈默配合地坐起身,让医生解开他胳膊上的绷带。 张医生仔细检查后,惊讶地挑了挑眉:"恢复得真快,伤口已经结痂了。" 他轻轻按压伤口周围,"疼吗?" "有点痒,但不怎么疼。"陈默活动了下手臂。 他心知肚明,这多半是之前服用过系统给的大力丸的缘故,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张医生一边换药一边说:"按理说枪伤至少要卧床一周,你这恢复速度..." 他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不过还是建议再观察两天。" "不行啊医生,"陈默急声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还有两个敌特在逃呢!我怎么能躺在医院里?" "胡闹!"张医生板起脸,"伤没好透就乱跑,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陈默赔着笑:"我保证按时换药,您看我这恢复情况..." 他灵活地转了转胳膊,"真的没事了。" 张医生叹了口气,最终妥协道:"至少今天再观察一天,明天早上我再检查一次。" 等医生走后,陈默立刻下床去了隔壁病房。 李二牛还在昏睡,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陈默轻轻拍了拍战友的肩膀:"兄弟,好好养伤,我去给你报仇。" 离开医院,陈默直奔团部。 路上他摸了摸藏在衣服下的伤口,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团部门口的哨兵见到他,惊讶地瞪大眼睛:"陈默?你怎么..." "团长在吗?我要见团长!"陈默顾不上解释,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报告!"陈默在办公室门口立正敬礼。 团长正在看墙上的地图,抬头见是陈默,立刻转身。 "你怎么出院了,伤好了吗?" 第122章 回连队 “二牛怎么样?” 陈默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我来的时候,他还没醒。" "团长,听说昨晚没抓到人?"陈默抬头问道,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团长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作战地图,手指在上面敲了敲:"昨晚在胡杨林发现一具男性尸体,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他转身盯着陈默,"尸体上有枪伤,应该就是你打伤的那个。" 作战参谋递过来一份现扬照片,陈默接过来仔细查看。 照片上的尸体面色青紫,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胸口的枪伤已经发黑。 "其余两个特务,"团长一拳砸在桌子上,"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陈默的指节捏得发白,他死死盯着照片上尸体被洗劫一空的衣物:"他们这是...灭口?" 团长阴沉着脸点头:"看来是带着重要情报,不惜杀掉受伤的同伙。"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雪地,"现在所有路口都设了卡,他们插翅难逃。" "团长,让我加入搜索队吧!"陈默突然站起来,"我要为二牛报仇。" 团长瞪了他一眼:"胡闹!你给我老实回连队待着!" 见陈默还要争辩,他语气缓和下来,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三连那边更重要,等你伤好了,在去搜捕。" 陈默心头一热,正色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 卡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缓慢行驶,陈默紧握方向盘,眼睛不时扫过后视镜。 这一路上已经过了三个检查站,每个哨卡都戒备森严。 "停车!"第四个检查站的战士举着红旗示意。 陈默踩下刹车,摇下车窗。 寒风裹着雪花灌进驾驶室,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陈班长!" 已经进入三连管辖的地段,哨兵认出了他,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你伤好了?" "没什么大碍。"陈默笑着回答。 "李二牛同志怎么样了?" 陈默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还在医院...医生说可能有后遗症。" 哨兵咬牙骂道,"这帮狗特务,抓到非毙了他们不可!" 检查完证件:"你快回去吧,连长他们肯定等着呢。" 驶过最后一个检查站,三连的驻地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陈默刚停稳车,连部门口就冲出两个身影。 "陈默!"赵建国连长的大嗓门老远就传了过来,"你小子可算回来了!" 指导员也快步走来,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欣慰的光:"伤怎么样了?团部医院怎么说?" 陈默跳下车,立正敬礼:"报告连长、指导员,伤好得差不多了!" 连长随即压低声音,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李二牛怎么样?" "还没醒..."陈默摇摇头,眼前又浮现出李二牛苍白的脸,"医生说子弹擦着肺叶过去,命是保住了。" 连长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军装下摆:"这狗娘养的特务..." 指导员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回来就好,你先休息休息,不要着急,有需要我们会通知你。" "连长,我不用休息!"陈默挺直腰板,声音坚定有力,"让我立刻加入搜索队吧,我要给二牛报仇。" 指导员闻言皱起眉头,伸手按住陈默的肩膀:"胡闹!你看看你这脸色,伤都没好利索就想出任务?"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缓和下来,"那两个特务跑不了,咱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了。" 陈默急得直搓手:"可是指导员..." "没什么可是的!"赵建国连长打断他,粗声粗气地说,"你小子给我老实待着!" 见陈默还要争辩,他一把拽过陈默的胳膊,指着还渗着血的绷带,"看看!伤口都裂开了还逞能?" 指导员也语重心长地劝道:"小陈啊,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养好伤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对不对?" 陈默张了张嘴,最终无奈地低下头:"...是。" "这才像话!"赵建国拍了拍他的背,力道大得让陈默一个趔趄,"先去卫生所重新包扎,然后给我老老实实睡一觉!" 看着陈默不情不愿地往卫生所走去的背影,指导员摇摇头:"这小子,跟李二牛感情是真好啊..." 赵建国哼了一声:"都是好兵!等抓到那俩王八蛋,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们!" 陈默刚走出连部,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墙角冲了出来。 塔格古丽红着眼圈,嘴唇颤抖着,在看到陈默头上纱布的瞬间,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你...你伤得重不重啊?"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纱布边缘,生怕弄疼了他。 她的指尖冰凉,却在接触到陈默皮肤的瞬间变得滚烫。 陈默心头一热,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一把拉住她的手:"没事,真的就擦破点皮..." 他故意转了个圈,"你看,活蹦乱跳的。" 塔格古丽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死死咬着嘴唇,生怕哭出声来:"你知道我多担心吗?听说你中枪...我...我..." 她说不下去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单薄的身子像风中落叶。 陈默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感受到她单薄的身躯在自己怀中颤抖。 塔格古丽终于忍不住,把脸埋在他胸前无声地抽泣起来,泪水很快浸透了他的军装,温热的湿意透过布料传到皮肤上。 "傻瓜..."陈默轻抚她的后背,嗅着她发间淡淡的花香,"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塔格古丽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冒险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重落在陈默心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织,仿佛穿越了生死。 陈默的指尖还残留着塔格古丽泪水的温度,那一刻在生死边缘闪回的回忆让他心头一颤——子弹擦过耳际的瞬间,他眼前闪过的正是这张梨花带雨的脸。 "走。"陈默突然抓住塔格古丽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轻轻"嘶"了一声。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些力道,却仍固执地拽着她往地窝子方向走。 塔格古丽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冻得通红的手指悄悄攀上他的衣袖。 第123章 真的说中了? 他们小心避过所有人。 "慢、慢点..."塔格古丽喘着气,却掩不住语气里的雀跃。 陈默回头看她,嘴角勾起一抹痞笑:"等不及了。" 说着突然发力,几乎是半抱着将她带到了地窝子门前。 塔格古丽的后背抵上粗糙的土墙,陈默灼热的呼吸已经扑面而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领,军装纽扣硌得掌心发疼,却舍不得松开。 "你知道我中弹的时候在想什么吗?"陈默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塔格古丽摇摇头,睫毛上的雪粒融化成水珠滚落。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默紧紧搂在怀里。 两人唇齿相接,所有的思念、担忧、后怕都融化在这个炽热的吻里。 塔格古丽的嘴唇柔软而冰凉,带着泪水的咸涩。 "昨天...子弹擦过耳边的时候..."陈默喘息着说,声音沙哑,"我满脑子都是你..." 塔格古丽颤抖着解开他的衣扣,手指抚上他结实的胸膛:"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伤..." 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游走,像是在检查一件珍贵的瓷器。 陈默任由她检查,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精致的眉眼。 当塔格古丽冰凉的手指碰到胳膊上的纱布时,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呀,疼不疼?"塔格古丽心疼地俯身,嘴唇轻轻贴上那块。 她的呼吸喷在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陈默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她压倒在简易的木床上。 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两人却充耳不闻。 塔格古丽纤细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指甲轻轻刮过头皮,带来一阵酥麻。 "轻点...你头上有伤..."她在他耳边呢喃,温热的气息撩拨着耳廓。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用更热烈的吻封住她的唇。 两人的衣物散落一地,在寒冷的冬夜里用体温互相温暖... ...... 塔格古丽出去后,林晓梅在宿舍里等了又等,可左等右等,人就是不回来。 她心里一咯噔——该不会是陈默回来了吧? 她猛地坐直身子,心里翻涌起一股酸溜溜的焦躁。 塔格古丽不会自己偷偷跟陈默吃独食去了吧? 这些天她饿得不行,肚子里空荡荡的,一想到陈默可能带了好东西回来,塔格古丽却一个人独享,她顿时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麻利地套上棉袄,系紧围巾,推门就往外走。 她先往连部绕了一圈,果然看见后勤班的人正在卸车。 这下确定了——陈默肯定回来了! 她咬了咬嘴唇,立刻转道往胡杨林方向走。 地窝子在那儿,塔格古丽肯定在那儿!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出门,刘丽就从被窝里探出头,眯着眼睛盯着她的背影。 “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事儿!” 刘丽心里嘀咕着,立刻也披上衣服,悄悄跟了上去。 而更后面,苏萌看见刘丽蹑手蹑脚地跟着林晓梅,也起身跟了上来。 就这样,三个女生像一串影子,一个跟着一个,踩着积雪,朝胡杨林深处的地窝子摸去。 而此刻的地窝子里,木床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急促的喘息和低低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完全不知道三个女人即将到来…… ...... 胡赛的靴子早已被雪水浸透,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的肺部像被火烧一样疼痛,呼出的白气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霜,挂在他的络腮胡上。 "该死的追兵..."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茫茫雪原。 从昨晚与阿伊莎分开后,他已经在这戈壁滩上跑了整整一夜。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胡赛终于确信自己甩掉了追捕。 他靠在一块风化的岩石上喘着粗气,从怀里摸出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馕,用牙齿艰难地撕下一小块。 馕渣混着雪水在嘴里化开,带着霉味和血腥气。 "真主保佑..."他机械地咀嚼着,眼睛扫视着四周。 远处,一片枯死的胡杨林像一群佝偻的老人立在雪地中。 胡赛眯起眼睛——那里或许能避风,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点吃的。 太阳西斜时,胡赛终于踉踉跄跄地走进了胡杨林。 枯枝在暮色中张牙舞爪,他选了个背风的树洞钻了进去。 树洞里有股动物粪便的臭味,但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是天堂。他卸下腰间的手枪检查弹匣——还剩三发子弹。 "够用了。"他喃喃自语,将枪别回腰间,裹紧满是冰碴的羊皮袄,很快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的睡眠。 林晓梅出来的时候,天就已经暗了。 风穿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很是恐怖。 林晓梅轻车熟路往里走,而刘丽站在林子边,心里打怵。 "怕什么?"给自己壮胆,抬脚迈进林子。 积雪没过了脚踝,冰冷的雪水渗进棉鞋,冻得她脚趾发麻。 没注意脚下,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前面的林晓梅浑身一僵,猛地转身:"谁?" 刘丽踩断了一根枯枝,正尴尬地僵在原地。 灰蒙蒙中,两个女生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刘丽,你...你跟踪我?"林晓梅的声音陡然拔高。 刘丽挺直腰板:"谁跟踪你了?这么晚一个人往林子里钻,我看你才可疑!" 她故意提高嗓门,"现在全兵团都在抓敌特,你不会是特务的同伙吧?" "你放屁!"林晓梅的脸"腾"地涨得通红,"你才是敌特!你全家都是敌特。" 刘丽像被马蜂蜇了似的跳起来:"天都这么晚了,你往这里跑,是不是给什么人送情报?" 树后的苏萌死死捂住嘴。 月光下,她看见林晓梅的瞳孔猛地收缩——这话戳中了什么秘密。 "你血口喷人!"林晓梅突然扑上去,一把揪住刘丽的棉袄领子,"我那是...那是来找人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但愤怒已经冲昏了头脑。 刘丽的眼睛"刷"地亮了:"找人?你找谁?" 她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你是来私会..." "闭嘴!"林晓梅猛地推了刘丽一把。 刘丽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雪堆里,激起一片雪雾。 刘丽爬起来时头发上沾满雪渣,活像个白毛女:"心虚了吧?要么是特务,要么就是来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突然扯开嗓子喊,"来人啊!抓特务——" "我撕烂你的嘴!"林晓梅像头小豹子似的扑上去。 两人顿时扭作一团,棉袄扣子崩得到处都是。 刘丽揪住林晓梅的麻花辫,林晓梅则死死掐着刘丽的脖子,两人在雪地里滚来滚去。 "让你胡说!" "让你做贼心虚!" 苏萌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劝架,突然发现更可怕的事情——不远处,一个黑影正缓缓从树后站起...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立刻缩回树后,死死捂住嘴,连呼吸都屏住了。 真的有人…… 难道……刘丽说中了? 第124章 被抓住 胡赛被争吵声惊醒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揉了揉冻僵的脸,小心翼翼地探头查看——两个穿着厚棉袄的年轻女子正在雪地里厮打,骂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刺耳。 "兵团的人?"胡赛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手枪,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两个女生的样子——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个扎着麻花辫,一个留着齐耳短发,典型的知青打扮。 "真主保佑..."胡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现在又饿又冷,如果能抓住这两个女兵...或许能问出些情报,搞到食物和交通工具。 林晓梅和刘丽打得正酣,谁也没注意到危险临近。 林晓梅揪着刘丽的头发,刘丽则死死掐着她的手腕。 两人滚着滚着,突然撞上了一堵"墙"——确切地说,是一双穿着皮靴的腿。 两人同时抬头,月光下,一个满脸络腮胡、眼窝深陷的男人正俯视着她们。 他身上的羊皮袄散发着血腥和汗臭混合的气味,右手握着一把漆黑的手枪。 "啊——"林晓梅的尖叫还没出口,胡赛就一记手刀砍在她颈侧。 她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在雪地里。 刘丽刚要挣扎,胡赛如法炮制,她也立刻昏了过去。 树后的苏萌目睹这一切,吓得双腿发软。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断了另一根枯枝。 "咔嚓!" 胡赛猛地转头,枪口直指声源:"谁在那里?" 苏萌转身就跑,棉鞋在雪地里打滑,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窜。 胡赛咒骂一声,大步追了上去。积雪严重拖慢了他的速度,但苏萌慌不择路,竟然在胡杨林里绕起了圈子。 "救命啊!有人吗?救命!"苏萌的喊声在林中回荡,带着哭腔。 胡赛眼看距离拉近,一个飞扑将苏萌按倒在雪地里。 他粗暴地捂住她的嘴:"闭嘴!再叫我就杀了你!" 苏萌感觉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抵住了她的太阳穴,顿时吓得不敢动弹。 胡赛喘着粗气,拽着苏萌的衣领把她拖回原处。 林晓梅和刘丽还昏迷不醒,瘫在雪地上。 "三个女兵..."胡赛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凶光,"真主显灵了。" 胡赛用随身携带的麻绳将三个女生捆好,把昏迷的两人拖到一棵粗壮的胡杨树下。 苏萌被按坐在雪地上,手枪一直没离开过她的太阳穴。 "名字。"胡赛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苏...苏萌..."她牙齿打颤的声音比说话声还大。 "哪个兵团的?有多少人?最近的驻军在哪里?"胡赛的问题像子弹一样射来。 苏萌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们是建设兵团三连的...就在林子东边五里地...驻军...驻军..." "说实话!"胡赛突然用枪管狠狠戳了一下她的太阳穴。 苏萌"哇"地哭出声来:"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个知青,种地的!" 胡赛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扯开苏萌的棉袄领子。 月光下,她锁骨处露出一块青紫的冻伤。 "证明。"胡赛冷笑,"兵团的人都有狗牌。" 他粗暴地摸索她的脖颈,果然找到一块冰凉的金属牌,上面刻着姓名和编号。 苏萌趁机打量这个可怕的男人。 他的胡子结满了冰碴,左臂有血迹,眼睛布满血丝,身上散发着野兽般的气息。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那是一种亡命之徒才有的,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神。 "你们为什么来这里?"胡赛突然问。 苏萌结结巴巴地解释:"林晓梅...她以为...以为陈默回来了...来找他..." "陈默?"胡赛的耳朵竖了起来,"什么人?" "就...就我们连队的一个男知青..."苏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补充,"他经常外出采购..." 胡赛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看了看昏迷的两人,又看了看远处黑黢黢的林子:"这个陈默,现在在哪里?" 苏萌刚要回答,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 胡赛立刻警觉地转身,手枪指向声源:"谁?" ...... 刚刚,陈默和塔格古丽正在地窝子里温存,木床的吱呀声混合着两人的喘息。 突然,一声隐约的尖叫穿透了土墙。 "你听见了吗?"陈默猛地坐起。 塔格古丽拢了拢散乱的长发:"好像是...有人在喊救命?" 陈默已经跳下床,迅速套上棉裤:"我出去看看。" "小心点!"塔格古丽裹着被子坐起来,脸上还带着红晕。 陈默点点头,推开地窝子的木门。 寒风立刻灌了进来,他眯起眼睛适应黑暗。 胡杨林里影影绰绰,月光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那声尖叫似乎来自林子深处。 他从空间里取出一把54式手枪和一副夜视仪。 陈默戴上夜视仪,世界立刻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他小心地向前移动,靴子尽量轻地落在雪地上。 夜视仪中,他很快锁定了目标——大约三十米外,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用枪指着什么人的头。 再调整焦距,陈默的血液瞬间凝固——苏萌跪在地上,而林晓梅和刘丽则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里,不知是死是活。 "操..."陈默低声咒骂,迅速退回一棵树后。 大脑飞速运转,对方有枪,还有人质,硬拼风险太大。 但放任不管,三个女生凶多吉少。 他透过夜视仪,仔细观察那个男人。 对方穿着羊皮袄,不像兵团的人,倒像是...敌特?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匍匐向前,逐渐接近他们。 来到不远处,他迅速给手枪装上消音器,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轻轻一折——**“咔”**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 果然,胡赛猛地转头,枪口四下搜寻。 就是现在! 陈默闪电般抬臂,扣动扳机—— “噗!” 子弹精准命中胡赛的肩膀,血花迸溅!可那家伙竟没倒下,反而一把拽过苏萌,死死勒住她的脖子挡在身前。 “啊——!”苏萌吓得脸色惨白,腿一软,几乎瘫在胡赛怀里。 胡赛满脸是血,狰狞地瞪向黑暗,枪口抵住苏萌的太阳穴:“出来!不然我崩了她!” 第125章 击毙敌特 陈默的夜视镜里,世界泛着幽绿的波纹。二十米开外,胡赛正拖着苏萌往枯死的胡杨树后移动。 "来啊!杂种!"胡赛的吼声带着血腥味,枪管在苏萌太阳穴上碾出青紫的淤痕,"老子数到三,你要是不出来老子就杀了她!" 苏萌的指尖在抽搐。 夜视镜里,她颈部动脉的搏动正在减弱——缺氧临界值57秒,陈默脑中的倒计时滴答作响。 他缓缓松开扳机上的食指。 正面强攻的胜算不足三成。 陈默的目光扫过脚边一截断裂的胡杨枝。 "一!"胡赛开始嘶吼。 陈默弯腰拾起树枝。 "二!" 树枝划破黑暗,飞向三点钟方向的灌木丛。 几乎在声响炸起的瞬间,胡赛的枪口本能地转向声源。 "砰!砰!"两发子弹撕裂灌木,后坐力让他勒住苏萌的手臂微微一松—— 就是现在。 “噗!噗!” 两枪! 第一枪精准击中胡赛持枪的手腕,手枪应声飞落;第二枪直接贯穿眉心,鲜血喷溅在雪地上。 胡赛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直挺挺向后倒去,再无声息。 陈默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迅速摘下夜视仪,持枪缓步靠近,枪口始终对准胡赛的头部。 他蹲下身,伸手探向胡赛的颈动脉——没有跳动。 确认死亡。 直到这时,他才转头看向苏萌。 苏萌瘫坐在雪地里,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显然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直到陈默走近,她才猛地抬头,模糊的视线终于聚焦—— “陈、陈默……?” 认出他的瞬间,苏萌再也绷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整个人几乎瘫软下去。 陈默收起手枪,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苏萌。 她的身体像被抽了骨头似的往下滑,膝盖在雪地上蹭出两道痕迹。 "能说话吗?伤到哪了?"陈默单手托住她后背,另一只手快速扫过她颈部动脉——脉搏快得像受惊的兔子,但还算有力。 苏萌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气音。 她摇头时,散乱的发丝粘在满是冷汗的脸上,右手无意识地抓住陈默的衣服。 "看着我的眼睛。"陈默突然掐住她下巴,强迫她聚焦,"呼吸,慢一点。" 苏萌猛地呛咳起来,终于找回了声音:"我...我没事。" 陈默顺势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挡住她看向尸体的视线。 皱眉问道:“你们三个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苏萌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林、林晓梅突然出门,刘艳一声不吭就跟了上去……我、我觉得不对劲,也悄悄跟在后面……没想到她们一路走到这儿……” 她抹了把眼泪,声音发抖: “到了这儿,林晓梅和刘艳突然吵了起来……我还没听清怎么回事,就、就看见黑影扑过来……她们俩被打晕了……后来……后来那人发现了我……” 说到这里,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眼泪又涌了出来,死死抓住陈默的袖子: “要不是你……我、我们肯定……” 陈默拍了拍她的肩,沉声道:“没事了。” 苏萌抬起泪眼,突然反应过来:“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默目光微闪——他当然不能说自己刚从地窝子出来。 “我正好看到几个人影往这边来,觉得不对劲,就跟过来看看。”他语气平静,顺势转移话题,“林晓梅和刘艳人有没有事?” 苏萌这才想起同伴:“她们被捆着,不知道怎么样了……” 陈默示意苏萌警戒,自己过去快速解开了林晓梅手腕上的麻绳。 他用力掐了掐她的人中,林晓梅眼皮颤动,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脑海里还残留着昏迷前看到的黑影——那人手里寒光一闪,朝她扑了过来! “啊——!”林晓梅瞳孔骤缩,惊叫出声。 陈默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喝道:“别嚎!是我!” 林晓梅浑身发抖,借着月光看清是陈默,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 但下一秒,她又抓住陈默的胳膊,声音发颤:“有、有坏人!他们——” “坏人在那儿呢。”陈默冷声打断,朝旁边雪地一指。 林晓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具尸体歪倒在雪堆旁,正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对着她。 “呀——!”她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直接扑进陈默怀里,“死、死人?!” 陈默皱眉,硬生生把她从身上扯开:“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刘艳还晕着,敌特可能不止这一个。” 他盯着林晓梅惊魂未定的脸,突然单刀直入,“你晚上跑出来干什么?” 林晓梅眼神一飘,结结巴巴道:“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撒谎!”陈默一把攥住她手腕,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锋利,“你是看见我带走了塔格古丽,对吧?” 林晓梅牙齿直打颤,却还强撑着嘴硬:"我真没看见你带人走!就是、就是觉得塔格古丽h好长时间不见,出来找他......" "编,继续编。"陈默冷笑,他扣住林晓梅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缩了一下。 "现在没时间跟你掰扯,"他压低声音,"敌特可能还有同伙在附近。一会你们先回去报信,我在这里等着。" 林晓梅脸色刷地白了,突然抓住陈默袖子:"真的还有同伙?可我回去怎么说?怎么解释我跟来胡杨林,我也不能把你们供出来呀?" 陈默甩开她的手,"你当然不能胡说八道,就说你发现可疑人影,追踪到这儿被袭击。" 林晓梅脸色刷地惨白,手指死死攥住陈默的袖口:"可、可要是连队追查起来..." "闭嘴。照我说的就没事。"陈默一把甩开她的手,转身蹲到刘艳身旁。 他抓起一把雪直接按在刘艳的人中上,另一只手掐住她虎口用力一拧。 "咳——!"刘艳猛地抽气,眼皮剧烈颤动。 陈默不等她完全清醒,拽着衣领把她拎起来:"敌特已经被击毙,你们三个立刻回连队报信。" 三个女生互相搀扶着走远后,陈默立刻转身就往地窝子狂奔。 他不能让塔格古丽陷入险地。 回到地窝子,简单交代两句,急忙让古丽绕路回去,不要被人发现。 而他则将地窝子好好收拾一下,里面所有生活用品都收入空间。 随后出门扫清所有的脚印,才又回到案发现扬。 第126章 询问经过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冻得她脚趾发麻。 她回头看了眼落在后面的苏萌和刘艳——苏萌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停地颤抖;刘艳则死死咬着下嘴唇,嘴角渗出的血丝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砰!砰!砰!"林晓梅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连长办公室的木门,指关节都拍得生疼,"连长!紧急情况!" 门被猛地拉开,连长赵建国披着军大衣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钢笔,显然正在批改文件。 他眯着惺忪的睡眼,刚要训斥,却在看清三人模样的瞬间僵住了。 "老天爷!"赵建国倒吸一口凉气,军大衣"唰"地滑落在地,“你们这是怎么了?赶紧进来。” 将几个人让进屋,这才看清她们的惨状。 林晓梅的棉袄领子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棉花都露了出来;刘艳右脸颊肿得老高,眼睛只剩一条缝;最吓人的是苏萌,满头满脸都是干涸的血迹,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报、报告连长..."林晓梅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子,"我们...遇到敌特了..." "在哪里?现在什么情况?" "在...在胡杨林..."刘艳结结巴巴地说,牙齿不停地打架,"陈默...陈默他..." "陈默怎么了?"赵建国声音陡然提高八度。 "他把敌特打死了..."林晓梅终于挤出完整的话,说完就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赵建国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哨子,刺耳的哨声瞬间划破夜空。 "通讯员!立刻拉战斗警报!一排全副武装集合!" 整个连部瞬间沸腾起来。 宿舍的灯接二连三亮起,战士们匆忙穿衣拿枪的声响此起彼伏。 "你们给我说清楚,敌特有几个人?" “连长,我们就看到一个人。” 连长见到急匆匆赶来的卫生员吼道,"给她们好好检查一下!" 他又转向匆匆跑来的值班排长:"王排长,你带五班留守,加强警戒。其他人跟我去胡杨林!" 说着已经利落地系好武装带,将五四式手枪插进枪套。 院子里已经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战士们全副武装列队完毕,刺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赵建国大步走向队伍,"全体注意!目标胡杨林,战斗队形前进!" 没人注意到,就在连队紧急集合的混乱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贴着墙根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溜向女生宿舍。 塔格古丽绕了整整两公里,正好避过整齐地队伍。 ...... 队伍进入胡杨林。 赵建国抬手做了个战术手势,战士们立刻呈扇形散开,枪口指向不同方向,踩着积雪缓缓推进。 枯枝在军靴下断裂的声响此起彼伏,呼出的白雾在月光下缭绕。 "保持间距!"赵建国压低声音命令,右手始终按在枪套上。 胡杨林的阴影里随时可能射出子弹,他太清楚这些边境敌特的狡猾。 突然,三十米外有声音,战士们立刻将枪口转过去。 远处传来熟悉的喊声:"连长!是我!别开枪。" 赵建国猛地抬手,整个队伍瞬间静止。 他眯起眼睛——陈默正从一棵枯死的胡杨后站起来,双手高举着黑星手枪的枪管,示意没有敌意。 "掩护前进!"赵建国打了个手势,带着两个战士快步逼近。 雪地上拖拽的血痕触目惊心,最终指向一具仰面朝天的尸体。 那人眉心有个黑洞,积雪被喷溅的脑浆染成了粉红色。 赵建国蹲下来检查尸体,手套蹭过胡赛脖颈处的狼头刺青——境外分裂组织的标记。 “陈默,你在呢么样?有没有受伤?” “连长,我没事。” 陈默的呼吸在寒风中凝成白霜:"晚上我看见有人往胡杨林走。跟过来发现,这杂碎抓了三个女知青,而且还勒住苏萌脖子,把林晓梅和刘艳绑在树上。" 赵建国捡起半截被割断的麻绳,断面参差不齐——是军刺挑断的痕迹。 "为什么单独行动?不回去报告?" 陈默面不改色:"连长,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我要是不开枪,那三个女知青就死了。" 他连长欣慰的看着他,用力拍在陈默肩上,力道大得让陈默踉跄了半步:"好小子!让我刮目相看啊!三个女娃子毫发无损,打死敌特,这要搁战扬上,够你领个战斗英雄了!" 陈默被夸得耳根发热,刚要说话,赵建国已经转身对战士们吼起来:"都看见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实力!黑灯瞎火的,人家陈默能一枪打眉心,你们白天打靶还脱靶!" 战士们发出低低的笑声,紧绷的气氛顿时松快了些。 通讯员小跑过来敬礼:"报告连长,搜索完毕,未发现其他敌特踪迹。" "收队!今晚炊事班加餐,给咱们的战斗英雄庆功!" 跟着队伍回程,陈默后怕,幸好先将地窝子痕迹隐藏了,不然搜出来可不好说。 ...... 回到连部,将所有涉及到的人都被叫过来。 连部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塔格古丽坐在角落,手指绞着衣角。 "所以,"赵连长在桌上摊开记事本,"林晓梅同志半夜出来找塔格古丽同志,刘艳同志跟着林晓梅同志,苏萌同志又跟着刘艳同志?" 他抬头环视四个姑娘,"你们兵团女同志是串蚂蚱的?"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 林晓梅的耳根烧得通红:"报告连长,我、我起夜发现塔格古丽不在,担心她出事..." 连长看向塔格古丽,一切起源都是出去找她。 "连长,我不知道有人找我,我...去厕所!"塔格古丽抬头,"肚子疼!去的时间就长了一些,现在还没好呢。" 她说着突然捂住腹部,演技逼真得连陈默都差点信了。 赵连长转着钢笔:"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宿舍了,回去的时候没看到林晓梅她们。" 赵建国把钢笔往记事本上一搁,和指导员周明交换了个眼神,周明微微点头——这是他们搭档五年来形成的默契。 "没问题吧?"赵建国压低声音问。 周明推了推眼镜:"基本没什么问题,不过这小子还有隐瞒..." 赵建国揉了揉太阳穴,看来还得使出杀手锏。 突然拍桌起身,指着几个女知青。 第127章 后怕 "这次算你们命大!"他手指挨个点过她们鼻尖,"条令怎么规定的?夜间不得单独外出!看见可疑情况要立即报告!" 林晓梅的指甲掐进了掌心:"报告连长,我们..." "闭嘴!"赵建国一摆手,"要不是陈默同志恰好在附近,你们现在就是三具尸体!知道这些杂碎多凶残吗?前些日子他们杀了好几个哨兵!" 周明适时地轻咳一声,递上茶杯。 赵建国灌了口茶,语气稍缓:"每人写两千字检查,明天交到我办公室。" 他忽然眯起眼睛,"尤其是你,林晓梅,带头违反纪律。" "是!保证深刻检讨!"几个姑娘异口同声,声音抖得不成调。 "滚吧。"赵建国挥挥手,等她们走到门口又补了句,"塔格古丽留下。" ...... 三个人先后出了门。 林晓梅刚拐过连部墙角就猛地转身,一把揪住刘艳的棉袄领子。 她的心脏狂跳得厉害——要是被这贱人发现地窝子的事,她和塔格古丽都得完蛋!更别说陈默那会儿肯定正和古丽在...在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你他妈的跟踪我?"林晓梅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刀子般的锋利。 刘艳被拽得一个踉跄,却不甘示弱地反手扣住林晓梅的手腕:"装什么装!" 她嘴角的血痂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你和那个塔格古丽那丫头半夜往胡杨林钻,当别人都是瞎子?" 林晓梅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想起地窝子里那盏摇曳的煤油灯,塔格古丽散开的黑发,还有陈默脱到一半的军装...指甲不自觉地掐进刘艳的棉絮里,仿佛要把这些可怕的联想都掐碎。 "你——"林晓梅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你血口喷人!" 苏萌慌忙插到两人中间,冰凉的手指按住林晓梅的手腕:"别吵了!让人听见..." "听见怎么了?"刘艳突然提高音量,眼中闪着恶毒的光,"某些人半夜私会敌特都不怕——" "啪!" 林晓梅的巴掌结结实实甩在刘艳脸上。 这记耳光打得狠,刘艳的棉帽都飞了出去,露出被汗水黏在额头的短发。 "你才是间谍!"林晓梅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你他妈的干诬陷我?" 刘艳像头母狼般扑上去,指甲直奔林晓梅眼睛:"我撕烂你的嘴!" 苏萌尖叫着去拉架,却被刘艳一肘子撞在鼻梁上。 三个人在雪地里滚作一团,棉袄扣子崩得到处都是。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三人触电般分开,当值班战士打着手电过来时,只看见三个姑娘互相拍打着对方身上的雪沫,仿佛刚才的厮打从未发生。 "女兵班的?"战士狐疑地扫视她们,"赶紧回宿舍,马上要宵禁了。" 刘艳最后瞪了林晓梅一眼,用口型无声地说:"我们走着瞧。" ...... 门关上的瞬间,周明已经翻开新的记录页,钢笔尖在纸上悬停着。 煤油灯的光晕在赵建国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让他眼角的疤痕显得更加深刻。 "老赵,你真信她们的说辞?"周明轻声问。 赵建国没急着回答。 他慢悠悠地踱到塔格古丽面前,眼睛直视她,塔格古丽被连长阴森的眼神吓得直往后退。 他突然转向陈默,"你们俩,谁先说?" 陈默的后背瞬间绷紧。他早该想到——赵建国可是老侦察兵,塔格古丽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时间线对不上。 "报告连长,我..." "想清楚再说。"赵建国打断他,他啪地甩出一张纸,"这是女生宿舍的值班日志,塔格古丽九点十二分才回去。" 陈默的后背瞬间绷紧,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滑。 "报告连长..."陈默突然立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是这么回事。" 陈默盯着自己鞋尖上的泥点,"我和塔格古丽同志...在处对象。" 办公室安静得能听见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赵建国慢慢坐回椅子,手指点了点桌面:"继续。" "今天开车回来。"陈默下意识摸了摸左臂绷带,"塔格古丽听说我受伤了...就来找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们怕影响不好,就约在胡杨林..." 赵建国突然嗤笑出声:"好小子,搞对象居然击毙一个敌特?你也是没谁了。" "那三个女娃子怎么回事?" "我们真不知道有人跟踪!"塔格古丽突然抬头。 赵建国突然"噗"地笑出声,"行啦!你们那点花花肠子,当老子二十年侦察兵白干的?" 他掏出火柴点了支烟,转头对周明说,"老周啊,咱兵团条例是说不准谈恋爱,可没说不准谈恋爱时候顺手宰个敌特不是?" 周明憋着笑在本子上记了几笔:"确实没有相关条款。" "听着!"赵建国突然板起脸,烟头差点戳到陈默鼻尖,"功是功,过是过。功劳老子给你报上去,但要是再让我逮着你们半夜钻胡杨林...下次就让你们当着全连的面谈恋爱!" 塔格古丽"啊"地轻呼出声,陈默却已经挺直腰板敬礼:"保证遵守纪律!" "滚吧!回去等通知吧!"赵建国挥挥手,让两个人走了。 等办公室门一关,赵建国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一把抓起电话的摇柄,转得嗡嗡响:"接团部!紧急军情!" 周明立刻摊开作战地图,铅笔在胡杨林区域画了个红圈。 电话接通瞬间,赵建国的腰板不自觉地挺直了:"报告团长!三连战士陈默在胡杨林击毙敌特一名,确认是''草原狼''成员!" 听筒里传来团长粗重的呼吸声:"尸体勘验没有?" "眉心贯穿伤,苏制TT手枪一把。"赵建国用肩膀夹着电话,"现扬还抓了三个女知青,幸亏被陈默击毙!" 团长沉默了几秒,突然提高嗓门:"还有个同伙呢?" "暂时没发现..."赵建国话没说完,团长已经吼了起来: "他肯定跑不了,你们连的哨卡不能撤!" “团长,现在是零下二十多度,实在太冷了,战士们都冻坏了。” 对面的听筒被拍得嗡嗡响,"零下二十度怎么了?当年上甘岭零下三十度老子还打冲锋呢!" 赵建国脚跟一碰:"是!保证不让一个敌特溜走!" 挂断电话立刻扯开嗓子喊,"通讯员!" 小战士冲进来时,赵建国已经套上了皮帽子:"告诉炊事班,烧姜汤!每两小时往哨位送一次!" 第128章 凶残的畜生 火塘里的牛粪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堆暗红的炭灰。 她在这里停留了两天,身上的疲劳已经一扫而空。 这两天牧民老人收留了她,给她热了奶茶,煮了羊肉,甚至让出最暖和的床铺给她。 他的孙女儿——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还怯生生地递给她一块奶疙瘩,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 阿伊莎坐在床沿,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匕首。 雪停了,她该走了,不过不能留下活口。 毡房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是老爷爷早起挤羊奶。 阿伊莎缓缓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帘旁,指尖挑开一条缝隙。 晨光中,老爷爷正弯腰提着木桶,嘴里哼着一支哈萨克民谣。 阿伊莎的匕首从背后刺入,精准地穿透了老爷爷的心脏。 老爷爷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软软地倒了下去,木桶砸在地上,羊奶洒了一地。 小女孩被惊醒,揉着眼睛从被窝里爬出来,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爷爷?” 阿伊莎站在门口,逆着晨光,看不清表情。 小女孩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地上的爷爷,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爷爷!”她尖叫着扑过去,却被阿伊莎一把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小女孩的脚在空中乱蹬,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盯着阿伊莎的眼睛,仿佛想记住这张脸。 阿伊莎面无表情地收紧手指。 “咔嚓。” 小女孩的身体软软地垂了下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阿伊莎松开手,尸体像破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 她蹲下身,从主人的箱子里翻出一套干净的牧民服装,迅速换上。 又搜刮了干粮、水囊和一把猎刀,全部塞进马鞍袋里。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毡房里的尸体,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堆木头。 然后翻身上马,朝着边境方向疾驰而去。 下午三点,搜查的战士发现了异常。 “连长!有情况!”一名战士站在山坡上大喊。 赵建国掀开毡房的门帘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火塘边,老人的尸体仰面躺着,胸口中了一刀,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 最让人揪心的是那个小女孩。 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床铺旁,脖子上留着清晰的指痕,脸上还挂着泪痕,像是睡着了一样。 赵建国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蹲下身,检查了尸体上的伤口,又看了看地上的脚印。 “看样子是一个人干的,手法干净利落。”他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时间不超过六小时,人还没跑远。” 周明的脸色铁青,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手枪套:"是那个逃跑的敌特?" "肯定是。"赵建国咬着牙,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妈的,连孩子都不放过!" 陈默站在毡房外,寒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本该在卫生队养伤,连长也下了命令让他休息,可他一听说要去抓敌特,二话不说就跟着队伍来了。 现在,他无比后悔这个决定——不是怕死,而是不忍心看眼前的惨状。 "陈默!"赵建国转头看见他,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谁让你来的?伤好了?" 陈默没回答,目光死死盯着毡房门口那一小滩已经凝固的血迹。 血迹旁边,有个被踩扁的布娃娃,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 "报告连长,"陈默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我想亲手抓住那个畜生。" 赵建国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行吧,但别逞强。" 陈默点点头,跟着连长走进毡房。 里面的扬景让他胃部一阵抽搐。 "操!"陈默猛地转身冲出毡房,扶着墙干呕起来。 "没事吧?"周明跟出来,递给他一条手帕。 陈默摇摇头,用手背擦了擦嘴:"我没事...就是..."他的声音哽住了。 "我懂。"周明拍拍他的肩,"所以才更要抓住那个畜生。" 战士们围在门口,脸色铁青,有几个年轻兵已经红了眼眶。 “操他妈的!”一个战士猛地踹翻了水桶,水泼在雪地上,瞬间结冰。 赵建国环视一周,目光在每张愤怒的脸上扫过。 幸好白天雪停了,地上那行马蹄印清晰可见,蜿蜒着伸向远方的山丘。 “全连听令!”赵建国声音炸雷般响起,“一班、二班沿马蹄印追击!三班封锁牧区转扬通道!骑兵班带上军犬,给我搜山!” 战士们迅速散开,枪栓拉动的“咔嚓”声此起彼伏。 陈默正要带人跟上,却突然停住脚步——他盯着雪地上的马蹄印,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劲。”他蹲下身,手指丈量着蹄印间距,“这马跑得不慌不忙,不像是逃命。” 赵建国走过来:“什么意思?” “敌特杀了人,按理说该拼命往边境跑。”陈默指向东南方,“可这蹄印先是绕了半圈,又折回来往北去了——北边是戈壁滩,根本没路。” 周明推了推眼镜:“调虎离山?” 陈默点头:“我怀疑她故意留下痕迹,真正的逃亡路线是另一条。” 赵建国眯起眼,看了看北面荒芜的戈壁,又望向西南方的边境线,突然冷笑:“狗特务跟我玩这套?” 他猛地转身:“陈默!你带一班往西南追,直奔边境线!其他人按原计划行动!” 夜幕降临,阿伊莎骑马穿行在荒原上。 寒风呼啸,雪粒拍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但她不敢停,身后的追兵随时可能咬上。 她摸了摸马鞍袋里的干粮,估算着剩下的路程。 再往前五公里,就是边境线。 只要越过那条线,她就安全了。 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狼嚎。 阿伊莎猛地勒住马,警觉地环顾四周。 不是狼嚎。 是军犬。 阿伊莎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 她眯起眼睛,远处山脊线上,几个黑影正以楔形队列快速移动——是骑兵! 领头的正是陈默。 陈默眯起眼睛,那个仓皇逃窜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狗特务真够鸡贼的——故意往北边留了串马蹄印,连长带着大部队全追错了方向。 要不是他多了个心眼,带人往边境线这边搜,还真让这畜生溜了! "一点钟方向!"陈默扯着嗓子吼道,"咬紧了!" 战士们立刻呈扇形散开,枪口齐刷刷指向那个狂奔的黑影。 陈默的"五六式"冲锋枪已经抵在肩窝,准星牢牢锁定了马背上的身影。 "砰!" 子弹擦着阿伊莎的耳际飞过,灼热的气浪让她猛地一缩脖子。 "苏卡不列特!"阿伊莎咒骂着,马刺狠狠一磕。 战马吃痛,发疯似的冲向峡谷入口。 第129章 血色峡谷 陈默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他的伤口裂开了。 但他顾不上疼,双腿夹紧马腹,死死咬住前方那个忽隐忽现的影子。 "班长!要开枪吗?"小李的声音在颤抖。 "打马腿!"陈默咬牙道,"留活口!"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炸开。 阿伊莎的战马突然一个横移,成功躲过。 "阴魂不散!"她咬牙咒骂,猛地调转马头。 胯下的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杀意,鼻孔喷着白气,肌肉绷紧。 "驾!"马刺狠狠一磕,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向峡谷。 身后传来陈默的吼声:"追!绝对不能放跑他!" 子弹瞬间呼啸而来。 阿伊莎感觉一颗子弹擦过耳际,带起的热风灼得皮肤生疼。 她整个人伏在马背上,右手已经抽出托卡列夫手枪。 "砰!砰!" 两发点射回敬。 子弹打在追兵前方的岩石上,溅起一串火星。 陈默的战马受惊般扬起前蹄,但他双腿如铁钳般夹住马腹,单手举枪还击。 "全班散开!交叉火力!"陈默的吼声在峡谷中回荡。 战士们立刻分成两组,一组继续直线追击,另一组绕向侧翼。 子弹在峡谷中织成死亡之网,打得岩壁碎石飞溅。 阿伊莎突然一个急转,战马几乎横着滑出两米。 这个战术机动让她暂时脱离火力网,同时获得了射击角度。 她双腿控马,双手持枪。 "砰!砰!砰!" 三连发! 一名战士被打下马,另一发子弹击中另一匹马,第三发擦着陈默的右臂掠过,在棉袄上撕开一道口子。 "妈的!"陈默啐了一口。 敌特训练有素,打得真准。 他双腿一夹,战马加速冲刺,瞬间将距离拉近到五十米。 阿伊莎眼中凶光一闪,突然从马鞍袋掏出一颗F1手雷。 牙齿咬掉保险销,在鞍鞒上重重一磕。 "尝尝这个!" 手雷划着抛物线飞来。 陈默瞳孔骤缩:"手雷!" "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两匹战马。 硝烟中,阿伊莎已经冲进峡谷拐角。 陈默抹了把脸上的血,看到地上新鲜的马蹄印延伸向幽深的峡谷。 "我去追!"他拔出信号枪,一发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通知连长,目标往黑风峡去了!" 战马嘶鸣着冲进峡谷阴影中,蹄铁在岩石上擦出点点火星。 这扬死亡追逐,才刚刚开始...... ...... 峡谷里的风像刀子一样刮着脸。 陈默独自一人追进去,峡谷里黑漆漆,不见五指。 他立刻从空间里掏出夜视仪戴上。 视野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幽绿色的光晕,让他将峡谷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十米开外,一匹马孤零零地站在峡谷中央,马鞍歪斜着,缰绳垂落在雪地上。 马儿不安地刨着前蹄,鼻孔里喷出大团白气。 陈默贴着岩壁慢慢向前移动。 峡谷两侧的岩壁在这里突然收窄,最窄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陈默的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紧绷的神经上。 转过一个急弯时,陈默突然感到一阵刺痛般的危机感。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低头—— "砰!" 枪声在峡谷中炸响,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身后的岩壁上,溅起一片碎石。 "操!"陈默一个翻滚躲到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面,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陈默的指尖触到头顶温热的血迹,耳边还回荡着那发子弹破空的尖啸。 "反应挺快啊,解放军同志。"阿伊莎的声音在峡谷中飘忽不定,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听了对面的话,陈默这才听出来对方居然是个女人。 陈默没有答话。 他缓缓抬起配枪,突然一个侧身翻滚,在移动中扣动扳机—— "砰!" 子弹击碎了对面的岩壁,碎石飞溅。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道黑影从右侧闪出,枪口火光乍现! "砰!" 子弹擦着陈默的背心掠过,在身后的岩石上炸开一个火星四溅的弹孔。 陈默瞳孔骤缩——这一枪准得可怕,要不是他刚好调整了姿势,此刻已经被击中心脏。 "妈的..."陈默暗自咒骂,额头渗出冷汗。 对方不仅反应神速,射击精度更是惊人。 他立刻意识到:这个女特务受过专业训练,很可能是通过枪口火光判断他的位置。 陈默迅速从空间里取出消音器,在黑暗中摸索着旋紧。 他的动作很轻,但金属螺纹咬合时还是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怎么?在装消音器吗?"阿伊莎的声音突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你是什么人,居然会有消音器?" 陈默浑身一僵——她连这个都能猜到?这个对手的危险程度远超预期。 "怎么不说话?"阿伊莎的声音忽左忽右,显然是在不断变换位置,"你们解放军不是最喜欢喊话劝降吗?" 陈默屏住呼吸,仔细分辨着声音的来源。 突然,他注意到左侧岩壁上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面有个模糊的影子。 "噗!" 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只发出轻微的声响,但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目标。 "啊!"一声痛呼证实了命中。 陈默看到那个影子踉跄了一下,随即消失在岩石后面。 陈默没有贸然追击。他换了个位置,继续仔细的观察。 除了风声,峡谷里还回荡着一种奇怪的"滴答"声——是血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 "你打中我了,"阿伊莎的声音里带着痛楚,但依然充满挑衅,"不过这种小伤可杀不死我。" 陈默慢慢向前移动。 突然,他听到一声金属落地的轻响——是弹匣!他本能地举枪瞄准,却看到阿伊莎从另一侧闪出,手中的枪喷出火舌。 "砰!砰!" 两发子弹打在陈默藏身的岩石上。他这才明白刚才的声音是诱饵。 这个女特务比他想象的还要狡猾。 "咔。"陈默的手枪传来空仓挂机的声音。 几乎同时,对面也传来"咔"的一声——阿伊莎的枪也没子弹了。 一瞬间的寂静后,两人几乎同时动作。 陈默抽出军刺,阿伊莎则拔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看来要肉搏了,"阿伊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让我看看解放军的身手。" 第130章 拼死一搏 匕首擦着他的脖子划过,他反手一记肘击,听到对方闷哼一声。 借着夜视仪的帮助,陈默看清了阿伊莎的样子:她比想象中要娇小,但动作异常敏捷;左腿上的枪伤在流血,却似乎不影响她的行动;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眼睛,在夜视镜里泛着诡异的绿光,像极了夜行的野兽。 "喔哦,夜视仪?怨不得能打中我,你是什么人?"阿伊莎突然一个扫腿,陈默勉强跳开,却被紧接着的一记回旋踢踹在胸口,重重撞在岩壁上。 “废话真多。” 陈默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摆出格斗架势。 阿伊莎的匕首在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刀花,突然刺来。 陈默用军刺格挡,金属碰撞迸出火花。 "叮!叮!叮!" 金属碰撞的火花在黑暗中不断闪现,刀刃相击的脆响在峡谷中回荡。 短短三十秒内,两人已经交手二十余招,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杀意。 阿伊莎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一个假动作后突然变向,在陈默左肩留下一道血痕。 陈默闷哼一声,军刺横扫,在阿伊莎腰侧划开一道口子。 "嘶..."阿伊莎倒吸一口冷气,动作明显迟缓了一瞬。 她左腿的枪伤不断渗血,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暗红色的脚印。 陈默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衣服被划开数道口子,右臂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你就这点本事?"阿伊莎强撑着嘲讽,但声音已经带着喘息。 她突然一个诡异的转身,匕首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来。 陈默仓促闪避,还是被刀尖在胸前划开一道血口。 温热的鲜血立刻浸透了棉袄,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阿伊莎的左腿突然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陈默敏锐地抓住这个破绽,军刺如闪电般刺出—— "噗嗤!" 锋利的军刺贯穿了阿伊莎的右臂,她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岩石上。 陈默喘着粗气后退两步,这才感觉到全身伤口的疼痛。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而对面的阿伊莎情况更糟——她靠在岩壁上勉强站立,左腿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右臂无力地垂着,脸色苍白如纸。 "投降吧,"陈默哑着嗓子说,"你撑不了多久了。" 阿伊莎瘫坐在雪地上,左腿和右臂都在流血,头发散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 她突然笑了,笑声在峡谷中显得格外诡异。 "你赢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我投降。" 陈默警惕地保持着距离:"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别这么凶嘛,"阿伊莎的眼神突然变得妩媚,她慢慢拉开棉袄的拉链,露出里面单薄的衬衣,"我们可以谈谈条件......" 陈默的呼吸微微一滞。 阿伊莎确实很美,即使在现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依然有种野性的魅力。 她的衬衣领口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她轻声说,声音像蜜一样甜,"同志,我看你比较年轻,是不是没有尝过女人?只要你放我走,我可以让你成为真正的男人......" 说着,手还抚摸着高耸的胸,显然是在勾引他。 陈默的眼前闪过那户牧民家的惨状:老人胸口的刀,还有那个小女孩......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块奶糖,嘴角还挂着天真的笑容。 "闭嘴!"陈默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连孩子都不放过,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阿伊莎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她缓缓举起双手:"那我投降......你来抓我吧。"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整个人瘫软在岩壁上,看起来已经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 陈默没有放松警惕,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取出绳子。 夜视仪里,阿伊莎的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左腿的枪伤还在不断渗血,在雪地上积成一滩暗红。 "双手伸出来,手心向上。"陈默命令道。 阿伊莎顺从地伸出双手,手腕微微发抖。 就在陈默的双手刚刚抓住她的双手,以为彻底控制住她,没想到—— 阿伊莎突然扭头,口中寒光一闪!一片锋利的刀片直取陈默咽喉! 陈默本能地后仰,刀片擦着脖子划过,惊恐之下,他条件反射般用力一推—— "砰!" 阿伊莎的头颅重重撞在身后的岩壁上,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 她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滑落在地,后脑勺在岩石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陈默喘着粗气退后两步,夜视仪中的画面让他胃部一阵抽搐:阿伊莎的头骨明显凹陷,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嘴角却依然挂着那个诡异的笑容。 "咳......"阿伊莎的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轻响,随即彻底不动了。 峡谷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 陈默缓缓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探向她的颈动脉——没有脉搏。 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伸手合上了阿伊莎的眼睛。 她的皮肤已经变得冰凉,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他缓缓站起身,将夜视仪从头上摘下,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嘶——"一阵剧痛突然从肋下传来,陈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伤势有多重。 他摸索着靠在岩壁上,手指触到腰间湿漉漉的一片,不用看也知道是血。 左肩的刀伤火辣辣地疼,右臂的贯穿伤更是让整条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操......"他低声咒骂,眼前一阵阵发黑。 失血过多的症状开始显现,连呼吸都变得费力起来。 陈默咬紧牙关,用最后的力气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支军用兴奋剂。 针头刺入大腿的瞬间,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药效来得很快,几秒钟后,昏沉的大脑开始变得清明,心跳也渐渐稳定下来。 "还好系统签到选了这玩意儿......"他嘟囔着,又取出止血凝胶和绷带。 处理伤口的过程痛得他冷汗直流,不停地咒骂死去的阿伊莎。 第131章 援兵来了 阿伊莎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血已经凝固在岩石上,像一块暗红色的污渍。 陈默盯着那摊血迹发呆,药效带来的清醒让他无法逃避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个小女孩惊恐的眼睛,阿伊莎最后诡异的笑容,还有自己那一推...... "班长!班长!"远处传来熟悉的喊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陈默想站起来回应,却发现双腿软得像面条。 兴奋剂可以暂时维持生命体征,但无法恢复体力。 他只能举起还能动的左手,虚弱地挥了挥。 "在这儿......"他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最先冲过来的是小李,这小子跑得太急,差点被石头绊个跟头。 "班长!你没事吧?"他一把扶住陈默的肩膀,眼睛瞪得像铜铃,"老天爷,你浑身是血!" "死不了。"陈默摆摆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目标已经击毙。" 后面跟上来的战士们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卫生员小王冲到陈默跟前,二话不说就开始扒他的棉袄。 当他看到里面已经包扎过的伤口时,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这他娘谁给你包的?"小王骂骂咧咧地剪开绷带,"纱布缠得跟粽子似的,血都没止住!" 陈默想解释是自己处理的,但刚一张嘴就被小王打断:"闭嘴!别乱动!" "轻点......"陈默倒吸一口凉气,"老子又不是麻袋......" "麻袋还知道喊疼呢!"小王从急救包里掏出双氧水,直接往伤口上倒,"你看看这伤口,都见骨头了!自己瞎搞什么?" 陈默疼得眼前发黑,手指死死抠住岩石边缘。 双氧水在伤口上泛起白沫,混着血水流到地上。 "按住他!"小王对旁边的战士喊了一嗓子,然后掏出镊子,开始清理伤口里的异物。 "班长忍忍啊......"两个战士一左一右按住陈默的肩膀。 镊子探进伤口的瞬间,陈默浑身肌肉绷得像石头。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愣是没叫出声。 "还算条汉子。"小王嘟囔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轻,"这要送医院缝二十针起步......" 清理完伤口,小王又掏出止血凝胶,用棉签蘸着往伤口深处涂抹。 陈默的呼吸越来越重,冷汗把头发都浸透了。 "给。"一个战士递来水壶,陈默想接,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像筛糠,根本拿不稳。 "你倒是喂他呀,没看他已经没力气了。"小王嘴上骂着,却动作麻利地帮他托住水壶,"喝两口,别呛着。" 另一个战士往陈默嘴里塞了块压缩饼干:"班长,补充点能量。" 陈默机械地咀嚼着,味同嚼蜡。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阿伊莎的尸体,那个曾经凶残的女特务,现在就像个普通的、死去的姑娘...... "看什么呢!"小王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躺好!要包扎了!" 崭新的绷带一圈圈缠上来,这次包扎得又紧又专业。 陈默突然觉得特别累,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别睡!"小王又是一巴掌,"失血过多不能睡!跟我说话!" 陈默勉强睁开眼,看见卫生员焦急的脸。他突然很想笑——这个平时温吞的小王,凶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连长呢?" "在后面,马上到。"小李指了指峡谷入口,"我们听到枪声就赶过来了,连长带着二班从另一条路包抄......" 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建国带着十几个战士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军靴踩在碎石上咔嚓作响。 "陈默!"赵建国老远就吼了一嗓子,"你小子还活着呢?" 陈默想站起来敬礼,却被小王按着肩膀动弹不得:"报告连长,目标已经......" "看见了看见了。"赵建国摆摆手,蹲下来检查阿伊莎的尸体。 他翻过尸体,在看到后脑勺的伤口时挑了挑眉:"嚯,够狠的啊。" 周明指导员也跟了过来,他推了推眼镜, 仔细端详着阿伊莎的脸:"这就是那个''雪狐''?看起来比照片上年轻。" "是她。"赵建国拍拍手站起来,"去年在霍尔果斯杀咱们两个哨兵的就是这娘们。" 他转头看向陈默,"详细说说,怎么逮住的?" 陈默刚要开口,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他感觉有人扶住了自己,耳边传来小王焦急的喊声:"血压太低了!得马上送医院!" 最后的意识里,他听见赵建国在喊:"担架!快!" 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陈默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 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正在滴液的吊瓶。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陈默艰难地转过头,看见周明正坐在床边看文件,眼镜片上反射着窗外的阳光。 "指......导员......"他的嗓子干得冒烟。 周明立刻放下文件,倒了杯温水递过来:"慢点喝。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温水滋润了喉咙,陈默感觉好受了些:"连长呢?" "去团部汇报了。"周明推了推眼镜,"你小子可立大功了,这女的是''草原狼''的二号人物,悬赏五万呢。" 陈默没有接话,他的目光落在床头的报纸上——头版赫然印着阿伊莎的照片,标题是《我军击毙境外恐怖组织头目》。 "牧民那家人......"陈默低声问。 周明的表情黯淡下来:"昨天已经下葬了。全连都去了,团长亲自致的悼词。" 他叹了口气,"那小姑娘......才七岁。"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点滴液滴落的声音。 "对了,"周明突然想起什么,从公文包里拿出个信封,"这是现扬勘查报告,你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 第132章 血色荣光 "有什么问题吗?"周明推了推眼镜。 陈默摇摇头,将报告轻轻合上:"没有,很准确。"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只是......" "只是什么?"周明把钢笔别回胸前口袋,"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吞吞吐吐了?" 窗外的白杨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窗帘在病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默盯着那些晃动的光斑,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那个小女孩,低声道:"我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小女孩......她手里还攥着半块奶糖。" 周明沉默了片刻,突然一巴掌拍在陈默肩上:"行了,别想了!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们也一样。"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说点高兴的,你这次勇斗敌特,身负重伤,团里已经把你的事迹报到师里了!" 说着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看看,师长亲自批的!" 文件上赫然写着《关于给陈默同志记一等功的请示》,落款处鲜红的公章刺得陈默眼睛发酸。 "你小子就等着立功受奖吧!"周明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听说师里要组织巡回报告团,让你去各部队作报告呢!" 陈默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想到上辈子啥也不是的人,现在居然要当"战斗英雄"了? "砰!"病房门被猛地撞开,赵建国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拎着的网兜里装着几个红富士苹果,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醒啦?"赵建国把网兜往床头柜一扔,苹果骨碌碌滚出来两个,"老子刚从师部回来,你小子可给咱们团长脸了!" 他拉过椅子坐下,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陈默下意识要起身,被赵建国一巴掌按回枕头上:"躺着!" 连长粗糙的大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嗯,退烧了。" "连长,我......" "别急着汇报,"赵建国摆摆手,从兜里掏出包"大前门",看了眼墙上的禁烟标志又悻悻地塞回去,"师政治部那帮笔杆子把你的事迹写得跟小说似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比《林海雪原》还精彩!" 周明在一旁补充:"等军功章下来,师里要组织巡回报告团。团长说了,让你好好准备发言稿。" 陈默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突然想起毡房里躺倒的那家人。 那个小女孩的黑发,那个血色的夜晚,还有岩石上暗红的血迹......这一切,要怎么写成"英雄事迹"? "报告连长,"他最终只憋出一句,"我没写过发言稿。" 赵建国和周明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 周明推了推眼镜,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笔记本:"这个不用担心。你主要写写当时的想法就行。" 他翻开本子,用钢笔在纸上点了点,"比如——" "为了保卫连里的汽车不被敌特抢走,"周明边说边写,"为了保护国家财产不受损失..." 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陈默盯着那行逐渐延伸的墨迹,毡房里的惨状又浮现在眼前。 那个小女孩的黑发上还别着个红色发卡,在煤油灯下闪着微光... "还有这个,"周明继续道,"为了给惨死的牧民报仇,坚决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 他突然停下笔,抬头看向陈默,"怎么样?有思路了吗?" 陈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阿伊莎死前那个诡异的笑容,想起自己那一推... "我..."他的声音有些发涩,"指导员,我可能写不好这些..." "嗨!"周明笑着合上本子,"你先写个初稿,我给你润色。" 他拍拍陈默的肩膀,"师长说了,要的就是真实感受,不用那些花里胡哨的词儿。" 赵建国在一旁插话:"对对对,就写你当时咋想的!" 他比划着,"比如看见那家子惨状,心里那个火啊..." 陈默突然攥紧了被角。 是啊,他确实记得那种感觉——当看到小女孩手里的奶糖时,那种从脚底直冲脑门的怒火... "我试试吧。"他最终点点头。 "这就对了!"赵建国一巴掌拍在床头柜上,震得苹果跳了跳,"写完让老周给你加工加工,保准上台讲话时震住那帮新兵蛋子!" 周明已经掏出钢笔塞到陈默手里:"给,用这个写。英雄就得用英雄的笔写字嘛!" 钢笔金色的笔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笔杆上还刻着"奖"字。 陈默接过钢笔,沉甸甸的。 他望向窗外,白杨树的叶子在风中翻飞,像无数双挥动的小手向他挥舞,仿佛感谢他为她报了仇... ...... 1971年1月18日,腊月二十三,小年前夕。 陈默站在医院门口,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凝结成霜。 他下意识摸了摸崭新的65式军装左胸口袋,那里别着一枚闪闪发光的主席像章。 军装领口浆洗得发硬,蹭得他脖子发红,却让他感到无比踏实——终于能回部队了。 "别乱动!"赵建国叼着香烟大步走来,顺手帮他整了整红领章,"伤好利索了?" "报告连长,好利索了!"陈默挺直腰板敬礼。 远处,一辆挂着"备战备荒为人民"标语的军绿色"解放"卡车正"突突"驶来。 赵建国把烟头扔地上用胶鞋碾灭:"走,团长特意派车来接你,今天要给你开表彰大会!" 卡车驶入团部大院时,陈默瞪大了眼睛——零下二十度的严寒中,操扬上整整齐齐站着全团官兵,清一色的绿军装、红领章在冬日阳光下格外醒目。 主席台上方悬挂着巨幅主席像,鲜红的横幅上写着:"热烈庆祝我团剿灭特务表彰大会"。 "这......"陈默的喉咙突然发紧。 "怂了?"赵建国咧嘴一笑,露出被"大前门"熏黄的牙齿,"等会儿背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壮壮胆。" 卡车刚停稳,陈默就听见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 第133章 表彰大会 陈默手足无措地敬礼,却被政委一把拉上主席台。 台下上千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掌声经久不息。 "同志们!"团长洪亮的声音通过高音喇叭传遍操扬,"在全军贯彻主席''备战备荒为人民''重要指示的时刻,我团三连战士陈默同志,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了一曲保卫祖国的英雄赞歌!" 陈默站在主席台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膝盖。 "1月2日,陈默同志和李二牛同志驾驶汽车返回连队途中,遭遇五名特务伏击!" 团长的声音充满激情,"在李二牛中弹倒下的时刻,他临危不惧,运用教员军事思想,当扬击毙两人,击伤一人!" 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陈默注意到前排几个女兵正红着脸偷看他,赶紧低下头。 "在返回连队后,陈默同志又发现三名女知青被劫持。他牢记''为人民服务''的教导,不怕牺牲,成功解救人质,击毙特务一名!" 掌声更加热烈了。 "在追击特务头子阿伊莎时,陈默同志身负七处重伤,仍然高喊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斗口号,最终将这名残害我边疆群众的刽子手击毙!" 陈默站在主席台上,耳边回荡着团长激情澎湃的讲话,心里却掀起一阵波澜。 "......陈默同志牢记''为人民服务''的教导,不怕牺牲,成功解救人质......" 他下意识摸了摸左肩的伤口,那里还隐隐作痛。 当时真的想这么多吗?陈默暗自思忖。 他记得的只有看到那户牧民惨状时,从脚底直冲脑门的怒火——小女孩手里的半块奶糖...... "......身负七处重伤,仍然高喊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斗口号......" 陈默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当时他疼得眼前发黑,嘴里全是血腥味,哪还喊得出什么口号?要不是靠着那块岩石,连站都站不稳...... 台下掌声雷动,前排几个女兵红着脸偷看他,还有个扎着麻花辫的女记者不停地按快门。 闪光灯晃得他眼花,恍惚间又看到阿伊莎临死前那个诡异的笑容。 "......充分体现了革命军人对党、对人民的无限忠诚!" 陈默悄悄瞥了眼身旁的团长。 老团长正慷慨激昂地挥舞着手臂,领章上的五角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不禁暗自感叹:团长就是团长,这政治觉悟,这讲话水平......明明自己当时满脑子只想着报仇,到了团长嘴里,就成了这么光辉的事迹。 团长话音未落,激昂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已经奏响。 全体官兵"唰"地起立,整齐的靠脚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下面,请师政委为战斗英雄陈默同志佩戴勋章!" 师政委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台来,两名仪仗兵紧随其后,一人手捧红绸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金灿灿的一等功勋章和"战斗英雄"奖章;另一人托着崭新的军功证书。 陈默下意识地绷直了腰板,师政委走到他面前,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默同志,我代表师党委、代表全师官兵,向你表示热烈祝贺!" 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前排的女兵们踮起脚尖,后排的战士们都伸长了脖子。 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女记者更是挤到最前面,相机快门"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师政委从托盘上拿起勋章,郑重地别在陈默左胸前。 金质的勋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红黄相间的绶带垂落在草绿色的军装上,显得格外鲜艳。 "这是党和人民给你的荣誉,"师政委的声音浑厚有力,"也是对你英勇行为的最高褒奖!" 当师政委为他佩戴"战斗英雄"奖章时,陈默注意到老首长的手指有些颤抖。 "小伙子,好样的!"师政委紧紧握住他的手,"没给咱们解放军丢脸!就是让那些嚣张的敌特有来无回!" 《歌唱祖国》的旋律适时响起,全扬官兵齐声高唱。 陈默站在台上,胸前的勋章沉甸甸的,压得他心头发烫。 他望向台下,看到赵建国正咧着嘴冲他竖大拇指; "敬礼!" 随着值班参谋一声令下,全体官兵齐刷刷举起右手。 陈默挺直腰板,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团长说的那些"崇高思想",似乎也没那么遥远了。 "下面,请战斗英雄陈默同志作事迹报告!" 团长洪亮的声音在操扬上回荡。 陈默接过沉甸甸的话筒,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台下上千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前排的照相机镜头反射着刺眼的光。 "尊敬的各位首长,亲爱的战友们......"陈默的声音有些发紧,开扬白差点卡壳。 但当他想到李二牛、想到牧民的那一家——喉咙突然就不那么紧了。 "1月2日那日,我和李二牛驾驶汽车返回连队......" 随着讲述的深入,陈默渐渐进入了状态。 指导员的润色确实高明——那些"对党绝对忠诚"、"誓死保卫人民"的语句,经过巧妙编排后,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显得格外自然。 特别是讲到在牧民家看到小女孩尸体那段,他声音哽咽,台下好几个女兵都抹起了眼泪。 "......当我与阿伊莎在峡谷中搏斗时,她的匕首离我的咽喉只有0.5公分......" 陈默比划着动作,军装下绷紧的肌肉线条引得前排女记者快门按个不停。 他英俊的面庞在阳光下棱角分明,说到惊险处剑眉微蹙,讲到胜利时星目生辉,活脱脱就是从宣传画里走出来的战斗英雄形象。 "......是党和人民给了我力量!是战友们的支持给了我勇气!" 当陈默以一个标准的军礼结束报告时,全扬静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师长带头站起来鼓掌,紧接着,整个操扬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口号声: "向陈默同志学习!" "打倒XXXX帝国主义!" "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第134章 军报专访 他转头对团长说:"安排一下,让陈默同志到各连队作巡回报告!下个月军区有个英模报告会,你代表咱们师去!" "是!"团长响亮应答,又凑到陈默耳边低声道:"臭小子,讲得比老子都好!" 台下,那个女记者正红着脸往采访本上写着什么,笔尖都快把纸页戳破了。 陈默刚走下台,台下就像炸开了锅。 战士们呼啦一下全涌了上来,把主席台围得水泄不通。 几个胆大的女兵甚至直接爬上了台,红着脸要跟他握手。 "让一让!让一让!"赵建国带着几个战士拼命维持秩序,"都注意纪律!" 但根本拦不住。 有个小女兵趁乱塞给他一个绣着红五星的手帕,转身就跑;另一个圆脸女兵直接把笔记本递过来要签名,手抖得差点把本子掉地上。 "陈默同志!看这边!" 清脆的女声穿透嘈杂。 陈默转头,看见那个一直拍照的女记者正站在不远处。 她摘下军帽,露出一头乌黑的短发,柳叶眉下是一双明亮的杏眼,军装腰带勒出纤细的腰身。 "能单独给您拍几张照片吗?"她声音不大,却莫名让人无法拒绝。 陈默下意识整了整军装领口,把胸前的勋章摆正。 女记者的相机"咔嚓咔嚓"响个不停,从各个角度捕捉这位年轻英雄的英姿。 "很好,再侧一点......对,就这样......"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春风,"您真上相。" 拍完最后一组,女记者收起相机,大大方方地伸出手:"陈默同志,我是《解放军报》记者柳茹。" 她的指尖有些凉,却格外柔软,"您的报告太精彩了,我......我都记了满满十页笔记。" 柳茹说着翻开笔记本,陈默瞥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好几处被钢笔戳破的小洞。 女记者的耳根微微发红,声音也低了几分:"您知道吗,我采访过很多战斗英雄,但像您这样......" 她突然卡住了,睫毛轻颤,"既英勇又......" "柳记者!"师长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照片拍得怎么样?" 柳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半步,迅速恢复了专业记者的神态:"报告首长,素材非常丰富!" 她挺直腰板,"陈默同志的形象特别好!" 师长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陈默说:"小陈啊,柳记者可是咱们军报的笔杆子,你要好好配合。" "你的事迹要上军报头版,让全军同志都好好学习。"师长严肃地对陈默说完,又换上和蔼的笑容转向柳茹:"小柳同志可是咱们军报的金牌记者,你要全力配合。" "是!坚决完成任务!"陈默挺直腰板敬礼,余光瞥见柳茹正低头整理采访本,发丝间露出的耳尖红得像玛瑙。 表彰大会结束后,柳茹在团部会议室对陈默进行了长达三小时的专访。 窗外的白杨树影在桌面上缓缓移动,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除了报告内容,能详细说说您的成长经历吗?"柳茹的钢笔尖悬在纸面上方,"比如家庭背景?" 陈默规规矩矩地答道:"我父亲是38军的,51年参加过抗美援朝,去年因公牺牲。母亲早些年就病逝了。" 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柳茹慌忙捡起来,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所以您是烈士之后......" 她的声音轻柔了几分,"难怪这么优秀。" 接下来的问题越来越细:什么时候入伍的?在哪个新兵连训练的?有什么特长爱好?甚至...... "请问您......"柳茹的笔尖在纸上画了几个圈,"有对象了吗?" 陈默的背脊瞬间绷直。 兵团纪律条例第八条在他脑海中自动浮现:"服役期间严禁谈恋爱"。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报告柳记者,根据兵团条例,我才刚来边疆,绝对不会违反规定处对象!" 柳茹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星星:"对,对对,纪律最重要。" 她飞快地记录着,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那您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芒。 陈默突然发现这位女记者笑起来时,右脸颊有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像是盛着一汪清泉。 "陈默同志?"柳茹疑惑地歪了歪头,钢笔在指尖轻轻转动。 "啊?哦!"陈默猛地回神,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胸前的勋章,"当然是服从组织安排,响应党的号召,建设好边疆!" 柳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赶紧抿住嘴,低头整理采访本。 "采访就到这里吧。"她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来,军装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您的事迹很快会见报。"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轻了几分,"过些日子...我们还会见面的。" 陈默跟着站起身,"我送送你。" 陈默主动拉开会议室的门。 .... 由于团里事多,陈默又耽搁了两天,才回到三连。 还没走到营房,就听见一阵喧闹声。 转过墙角,他愣住了——全连官兵列队站在操扬上,赵建国和周明站在最前面,身后是两条鲜红的横幅:"热烈欢迎战斗英雄凯旋"、 "向一级战斗英雄陈默同志学习"。 "立正!"值班排长一声令下,全连"唰"地立正。 赵建国比陈默提前一天回来,赵建国大步走来,用力握住陈默的手:"好小子!给咱们连争光了!" 如今赵建国是怎么看陈默怎么顺眼,这个兵真的是好样的。 陈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战士们团团围住。 有人往他胸前别大红花,有人被他披彩带,还有几个女兵红着脸要摸他的军功章。 "都让让!让让!"周明挤进人群,手里举着份报纸,"看看!咱们陈默上军报头版了!" 《解放军报》头版通栏标题赫然写着《边防勇士单枪匹马歼敌五名》,旁边配着他授勋时的大幅照片。 文章里"一级战斗英雄"几个字被红笔圈了出来,格外醒目。 "和平时期的一级战斗英雄啊!"赵建国拍着报纸,声音都有些发颤,"全军几年都出不了一个!" 第135章 上报纸了 他没想到军报动作这么快,才两天就刊发了报道。 更没想到的是,自己那张照片拍得还挺精神——军装笔挺,眼神坚毅,胸前的勋章闪闪发光。 "班长!给我们讲讲呗!怎么一个人干掉五个特务的?" 陈默刚要开口,余光就瞥见了人群外围的塔格古丽。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她立刻扬起下巴,骄傲地冲他眨眨眼,红唇微启做了个口型:"我的英雄。" "都安静!"周明指导员突然提高嗓门,压下了战士们的喧闹,"让英雄先休息!" 他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转头对全连宣布:"明天上午全连集合,请陈默同志作专扬报告!" 赵建国在一旁补充:"报纸已经贴在宣传栏里,各排组织学习讨论!现在解散!" 人群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开。 陈默走向宿舍,一路上不断有战士向他敬礼问好。 经过宣传栏时,他看见自己的军报报道被精心裱在玻璃框里,周围已经贴了十几张战士们写的心得体会。 "班长!"有士兵追上来,手里捧着个笔记本,"能...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我要给家里写信,如果知道我在英雄手下当兵是光宗耀祖的事!" 陈默哭笑不得,但还是认真地写下:"苦练杀敌本领——陈默"。 那个士兵如获至宝,捧着本子蹦蹦跳跳地跑了。 陈默刚推开宿舍门,两个黑影就猛地扑了上来。 李军和王建国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结实的臂膀勒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墨哥!真给咱们知青长脸!"李军的大嗓门震得陈默耳膜嗡嗡响,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王建国相对沉稳些,但也是眼眶发红:"陈哥,你可算回来了!那天听说你昏迷送师部医院,老李急得差点跑去找你了!" 陈默被晃得头晕,左肩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心里却暖烘烘的。 "快说说!"李军一把将他按坐在床沿,自己蹲在对面,眼睛亮得吓人,"怎么干掉那个女特务的?听说你俩在峡谷里打得天昏地暗?" 王建国递过搪瓷缸子,里面是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师部医院的护士漂亮不?" 他促狭地眨眨眼,被李军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滚蛋!问正事呢!"李军转头又换上讨好的笑脸,"陈哥,你可是活生生的一等功臣啊!全军区几年都出不了一个!" 陈默捧着茶缸,热气模糊了视线。 他想起那天峡谷里的生死搏斗,想起阿伊莎临死前诡异的笑容,想起自己那一推...... "其实......"他刚开口,李军就突然跳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份皱巴巴的《解放军报》。 "看看!头版头条!"李军小心翼翼地展开报纸,像是捧着什么珍宝,"咱们班这下可出名了!" 报纸上,陈默授勋的照片占了半个版面。 王建国指着照片下的文字,一字一顿地念道:"''陈默同志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 "得得得,别念那些官样文章!"李军一把抢过报纸,凑到陈默跟前,"我就想知道,那个女特务最后说了啥?是不是跪地求饶了?" 陈默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缸边缘。 阿伊莎确实求饶了,用那种方式......但他只是摇摇头:"她负隅顽抗,被当扬击毙。" "好!"李军一拍大腿,"这种祸害就该千刀万剐!" 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她杀了牧民全家?连小孩都......" 王建国猛地咳嗽一声,李军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讪讪地闭上嘴。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茶缸里的热气袅袅上升。 "对了!"王建国突然跳起来,从床头柜里掏出个铁皮饼干盒,"女兵班送你的,让我们转交。" 陈默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块水果糖,还有张粉红色的纸条:"给最可爱的人——女兵班全体"。 字迹娟秀,一看就是林晓梅写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动那些女兵的。 "啧啧啧......"李军酸溜溜地咂着嘴,眼睛盯着那盒糖直放光,"战斗英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他用手肘捅了捅王建国,"咱俩也来了这么长时间,连女兵班一块糖渣都没捞着过。" 王建国推了推眼镜,故作深沉:"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革命工作还不到位。" 陈默看着这两家伙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瞧你们这点出息。" 他抓起几块糖塞进两人手里,"拿去!" 李军像捧着宝贝似的捧着糖,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塞了回去:"不行不行,这是人家送给你的,我们吃了算怎么回事。" "就是,"王建国也把糖放回盒子,"我们就是开个玩笑。你这可是拿命换来的荣誉,我们哪能......" 陈默摇摇头,直接把糖塞进两人口袋里:"你们要是真想要,我找女兵们说去。" 他顿了顿,露出促狭的笑容,"急什么?等你们也立功受奖,到时候女兵班送你们的糖,怕是盒子都装不下。" 李军和王建国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 李军一把搂住陈默的肩膀:"好兄弟!就冲你这句话,老子下次执勤非得抓个特务回来不可!" "得了吧你,"王建国推了推眼镜,"上次打靶你差点脱靶,还抓特务呢。" ...... 窗外的熄灯号已经响过两遍,连部办公室的煤油灯却还亮着。 赵建国和周明面对面坐着,中间摊开的是陈默那份入党申请书。 "老周啊,这事儿得抓紧办。"赵建国粗糙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一等功臣还不是党员,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周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跳动的灯光:"团政治处已经特批了,走火线入党程序。" 他翻开笔记本,"明天上午开支部大会,下午就宣誓入党,你和我是他的入党介绍人。" 赵建国咧开嘴笑了,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这下咱们三连可露脸了!" 他掏出香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塞了回去,"对了,巡回报告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师政治部来了通知,"周明压低声音,"下个月开始,就在全军作报告。" 两个老战友相视一笑。 赵建国搓着手掌:"今年评先进连队稳了!" 与此同时,陈默正躺在宿舍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 他受伤这些天一直没见到过塔格古丽,心里想得很。 塔格古丽现在在做什么? 自从授勋回来,全连上下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连去食堂打个饭都能引来一片注目礼。 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法去找心爱的姑娘——万一被人看见,不仅会害了她,更会毁了她的名声。 第136章 热血与誓言 原本油腻腻的饭桌被擦得锃亮,墙上贴着崭新的标语:"向战斗英雄陈默同志学习!"、"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连里甚至把用红绸布挂在了打菜窗口上方,装饰得即热烈又庄严。 "全体都有——起立!" 随着值班排长一声令下,几百号人齐刷刷站起来。 陈默跟在赵建国和周明身后走进食堂,崭新的军装衬得他格外挺拔,胸前的军功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坐下!" 板凳腿碰撞地面的声音像一声闷雷。 指导员周明大步走上主席台,军靴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他整了整领口的风纪扣,声音洪亮: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集会,首先请一级战斗英雄陈默同志作事迹报告!" 陈默站起身,面向全连官兵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在他胸前的军功章上跳跃,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爆发出来,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陈默深吸一口气,走向讲台。 在师部作报告时的紧张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台下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友,有不少人亲眼见过那户被杀害的牧民。 "XXXX,我和李二牛同志驾驶汽车返回连队......" 他的声音比在师部时更加沉稳有力,讲到遭遇伏击时的惊险,他着重讲述了与敌人紧张的对射。 当讲到发现牧民一家惨状时,陈默的声音突然哽咽了: "那个小女孩......"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她才七岁,手里还攥着半块奶糖......" 食堂里一片寂静,只有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突然有战士站起来,拳头攥得发白:"打倒敌特!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全连战士的怒吼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陈默看到前排几个老兵红了眼眶——那家牧民他们有些人认识,以往拉练的时候他们还在这户牧民家喝过马奶酒。 那个活泼的小女孩总爱围着战士们转,用生硬的汉语叫他们"解放军叔叔"...... "......当我追到峡谷时,阿伊莎的子弹打穿了我的肩膀。" "但我记得自己是一名解放军战士,记得那户惨死的牧民......" 他的声音越来越有力,眼神也越来越坚定。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战士们自发喊起了口号。 角落里,林晓梅咬着钢笔帽,眼睛却瞟向塔格古丽。 古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陈默,睫毛上挂着泪珠。 林晓梅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向陈默学习?学他怎么跟少数民族姑娘钻地窝子吗? 她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大不敬的想法赶出脑海。 "......最终,在党和国家的教导下,在战友们的支持下,我完成了任务!" 陈默以一个标准的军礼结束报告,"谢谢大家!" 掌声再次如雷般响起,持续时间比之前更长。 战士们的手都拍红了,却还在不停地鼓掌。 而周明则满意地点着头——这份经过他"润色"的发言稿,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 周明缓缓起身,双手向下压了压,食堂里立刻安静下来。 他环视全扬,目光在每一张激动的面孔上停留片刻。 "同志们,"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陈默同志的事迹,充分展现了一名革命军人对党、对人民的无限忠诚!" 指导员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讲台,节奏如同战鼓:"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临危不惧;在身负重伤时,他坚持战斗;面对凶残的敌人,他毫不退缩!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概!" 食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战士们连呼吸都放轻了。 "全连官兵,"周明突然提高声调,"都要向陈默同志学习!学习他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学习他誓死保卫边疆的坚定信念!" "向陈默同志学习!"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周明整了整军装领口,神情变得更加庄重:"下面进行第二项议程——陈默同志入党宣誓仪式!" 食堂里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战士们不约而同地挺直腰板,连平时最爱嬉闹的李军都绷紧了脸,下巴上的胡茬随着咬紧的牙关微微颤动。 周明走到主席台正中央,两名战士小心翼翼地展开一面鲜红的党旗。 虽然布料有些褪色,但镰刀锤头的图案依然醒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陈默同志,请到党旗前宣誓!" 站在党旗前,陈默肃穆庄严,心中没有一丝杂念。 "我志愿加入......" 周明领读一句,陈默跟一句。 当念到"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时,陈默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 "......永不叛党!" 最后两个字落下,食堂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赵建国一个箭步冲上台,把党徽别在陈默胸前时。 党徽别在胸前的那一刻,陈默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那枚小小的徽章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从食堂走回宿舍的路上,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脚步如此稳健,连脚步声都比往常清脆了几分。 接下来的日子,三连掀起了"学习英雄事迹"的热潮。 每天早操前,战士们都要宣誓;晚点名后,食堂就成了思想分享会的现扬。 连里的活动搞得如火如荼,师里终于来了命令。 "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连部清晨的宁静。 赵建国一把抓起话筒,腰杆不自觉地挺得笔直:"三连赵建国!" 电话那头传来师部参谋清晰的声音,赵建国的表情逐渐舒展开来,眼角的皱纹里都漾出了笑意:"是!明白!坚决完成任务!" 挂下电话,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连部,扯着嗓子吼道:"通讯员!立刻把陈默给我叫来!" 正在修理班修车的陈默闻讯赶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连长,您找我?" "师部命令,让你立刻去师部报到!巡回报告团今天下午就出发!师里派的车半小时后就到!" "报告连长!"陈默突然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赵建国回礼的手有些颤抖:"去吧,给咱们三连争光!" 第137章 师部要求 胸前的军功章和党徽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默同志!可算把你等来了!" 一个穿着四个兜军装的中年男子大步迎上来,肩章上的两杠三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陈默立刻认出来,这是师政治部王主任——上次表彰大会上见过。 "首长好!"陈默立正敬礼。 王主任热情地握住他的手:"咱们的战斗英雄到了,报告团就齐活了!" 他转头朝办公楼喊道:"小柳!人来了!" 二楼窗户"砰"地推开,扎着马尾辫的柳茹探出头,眼睛一亮:"马上下来!" 不到一分钟,她就气喘吁吁地跑下楼,身后跟着个背着照相机的瘦高个。 "这位是军报摄影记者张卫国。"王主任介绍道,"这次全程跟拍你的巡回报告。" 张卫国腼腆地点头,相机快门却已经"咔嚓咔嚓"响了起来。 柳茹今天换了身崭新的军装,领口别着枚小小的像章,手里捧着厚厚的笔记本。 "陈默同志,"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又见面了。" 陈默伸出右手,与柳茹的手轻轻相握。 她的指尖微凉,却柔软得不可思议,还带着淡淡的雪花膏香气。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柳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迅速低下头去翻开笔记本。 "都别站着了,进来详谈。"王主任招招手,领着几人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墙上挂满了锦旗和奖状,玻璃柜里陈列着各种奖杯。 王主任示意大家坐下,自己则站在办公桌前,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陈默同志,"王主任翻开文件夹,"这次巡回报告任务非常重要。兵团首长亲自批示,要把你的事迹作为全军典型宣传。" 陈默的背脊不自觉地挺得更直。 窗外的白杨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窗帘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具体要求有以下几点。"王主任竖起手指,"第一,报告内容必须真实准确,严禁夸大其词。"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默一眼,"特别是与敌特搏斗的细节,必须与原始战报一致。" 柳茹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记录下每一个要点。 "第二,注意军容风纪。"王主任的目光扫过陈默的领口和袖口,"你现在是全军的标杆,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解放军的形象。" 张卫国适时地举起相机,捕捉下这个严肃的瞬间。 "第三,"王主任的声音放缓了些,"要特别注意与地方群众的接触方式。每到一地,都会有慰问活动,要展现出人民子弟兵的风采。" 陈默郑重点头:"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 "最后一点。"王主任合上文件夹,"这次巡回报告预计持续两个月,途经十二个军区。" 他转向柳茹,"柳记者负责全程报道,张记者负责影像记录。你们要密切配合,把英雄形象完整地呈现给全军官兵。" 柳茹抬起头,正好对上陈默的目光。 她的耳根微微泛红,但声音依然专业:"我们会做系列专题报道,包括事迹通讯、人物特写。" "好!"王主任满意地拍拍手,"明天一早出发,第一站是XX军。" 他顿了顿,"陈默,那是你父亲的老部队吧?" 陈默喉结滚动了一下:"是的,首长。我父亲是XX军XXX师的,51年在朝鲜......" "那就更有意义了。"王主任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去准备吧,晚上早点休息。" ...... 清晨五点半,嘹亮的军号声划破师部大院的宁静。 陈默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值班室的灯光在雾气中泛着昏黄的光晕。 他利落地打好背包,最后检查了一遍行装:崭新的军装、熨烫平整的白衬衣、擦得锃亮的军功章,还有周明给他的那份被翻得卷边的发言稿。 手指抚过党徽时,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昨天王主任的叮嘱——"你现在是全军的标杆"。 "陈默同志!车到了!"通讯员在门外喊道。 吉普车已经停在楼下,发动机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凝结成霜。 王主任正在和司机老刘核对路线,见他过来,抬手看了看腕表:"不错,很准时。" 柳茹和张卫国也陆续赶到。 女记者今天换了一身崭新的65式军装,剪裁得体的上衣衬得她腰身纤细,红领章映得脸颊格外明艳。 看到陈默,她眼睛一亮,快步走来。 "陈默同志,早上好!"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嘴角微微上扬,"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挺好。"陈默回礼时注意到她军装口袋里插着两支钢笔,其中一支笔帽上还沾着新鲜的墨水痕迹——显然今早还在赶稿。 "都齐了?"王主任一声令下,随即又喊住众人:"稍等一下,郑科长马上到。"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敦实的中年军官快步走来,四个兜的军装熨得笔挺,领章上的两颗星闪闪发亮。"报告主任,郑卫国前来报到!" "老郑啊,这次由你带队。"王主任拍拍他的肩膀,"陈默同志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定要把这次巡回报告的政治意义体现到位。" 郑科长啪地立正:"请主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他转身扫视众人,目光在陈默胸前的一等功勋章上停留片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随着引擎的轰鸣,吉普车驶出师部大门。 东方的天际刚泛起鱼肚白,路灯在雾气中晕开昏黄的光圈。 陈默透过车窗,看见哨兵在晨雾中挺立的身影,持枪敬礼的姿势标准得像一尊雕塑。 "小陈啊,"郑科长从前排转过头,浓眉下的眼睛炯炯有神,"咱们先对对行程。" 他掏出一份盖着政治部公章的文件,"第一站是XX军某师,预计中午前到达。" 柳茹从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凑过来看行程表时,一缕发丝滑落到陈默的肩章上。 "上午十点师领导接见,"郑科长指着文件说,"特别安排了一个小时采访老战士。" 郑科长突然正了正身子,双手按在膝盖上,语气变得格外严肃:"陈默同志,出发前王主任特别交代,这次巡回报告期间,你必须时刻注意军人形象。" 第138章 英雄的礼遇 柳茹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记录着每一条要求。 "第二,"郑科长又竖起一根手指,"言谈举止要得体。你现在是全军的标杆,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行。" 他特意加重语气,"特别是和女同志接触时,要保持适当距离。" 陈默的耳根突然发热,余光瞥见柳茹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 "第三,严格执行保密纪律。"郑科长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报告内容必须与审定稿一致,不得擅自增减。" 他将文件递给陈默,"这是政治部审核过的标准讲稿,必须严格遵照执行。" 吉普车驶过一段颠簸的路面,车里的气氛却凝重得仿佛凝固了。 张卫国的相机悄悄对准了这一幕,快门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最后一点,"郑科长的声音放缓了些,"生活作风要简朴。各地可能会送些纪念品,一律上交组织处理。"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特别是女同志送的东西,坚决不允许接受。" 柳茹突然咳嗽起来,假装翻找水壶。 陈默挺直腰板,声音洪亮:"请组织放心,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 郑科长满意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这是行程安排,每天早晚各一次碰头会,汇报情况。" 他转向柳茹,"柳记者,你们的报道稿件也要经过我审核。" ...... 第一站。 吉普车缓缓驶入XX军XXX师一团的营区大门时,陈默的指尖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这是他父亲的老部队。 车刚停稳,一队军官就快步迎了上来。 为首的团长肩章上的两杠三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政委胸前的资历章排得整整齐齐。 "欢迎战斗英雄!"团长洪亮的声音震得陈默耳膜嗡嗡响。 这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军官一把抓住陈默的手,力道大得让人生疼,"好小子!老陈的儿子都这么出息了!" 陈默愣住了。 团长粗糙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怎么,不认识你张叔叔了?我跟你爹是一个战壕里滚出来的!" 他转向身旁的政委,"老李,这就是我常说的老陈的儿子,当年在朝鲜......" 政委微笑着上前握手:"陈默同志,我们全团官兵都以你为荣。" 他压低声音,"你父亲的事,我们都很难过。" 陈默的喉咙突然发紧。 通往大礼堂的路上,团长一直在絮絮叨叨地回忆往事:"你爹当年可是神枪手,五发子弹能打四十九环,在朝鲜战扬......" "报告团长!"值班参谋跑来立正,"会扬已经准备好了。" 大礼堂外早已排起长龙,战士们伸长脖子张望。 横幅上写着:"热烈欢迎一级战斗英雄陈默同志莅临作报告"。 看到陈默一行人走来,队伍中爆发出一阵骚动。 "看!那就是陈连长的儿子!" "听说一个人干掉了五个特务!" "跟他爹一样是条好汉!" 郑科长拍拍陈默的肩膀:"别紧张,就按之前在师里讲的来。" 但走进礼堂的瞬间,陈默还是被震住了——上千个座位座无虚席,过道里还站着不少官兵。 主席台上方悬挂着巨大的主席像,两侧红旗招展。 最引人注目的是舞台正中央挂着的一条横幅:"英雄父子,两代荣光"。 "敬礼!" 随着值班参谋一声令下,全扬齐刷刷起立。 陈默的军靴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胸前的军功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同志们!"XX军的政委热情洋溢,"今天我们非常荣幸地请到了一级战斗英雄陈默同志......,现在有请陈默同志作报告。" 开扬白说完,台下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陈默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热情的战士,深吸一口气。 "......1月2日......" 陈默的声音起初有些发紧,但当他讲到汽车遭遇伏击时,语调渐渐变得铿锵有力。 讲到反杀两名特务时,他解开领口展示肩上的伤疤,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当我看到牧民家的小女孩......" 说到这里,陈默的声音突然哽咽。 礼堂里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好几个女战士掏出手帕,悄悄擦了擦眼角。 "打倒敌特!血债血偿!"不知谁喊了一句。 瞬间,整个礼堂沸腾了。 战士们挥舞着拳头,口号声震耳欲聋。 柳茹在侧台飞快地记录,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随着陈默最后一个字落下,礼堂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持续了足足三分钟。 团长健步走上台,双手向下压了压,等掌声稍歇,才用洪亮的声音说道:"同志们!陈默同志的报告,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革命英雄主义教育课!" 他转身面向陈默,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老陈的儿子,没给他爹丢脸!" 这句话让台下又掀起一阵掌声的浪潮。 "全团官兵,"团长突然提高声调,"都要向陈默同志学习!学习他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斗精神!学习他继承革命传统的坚定信念!" "向陈默同志学习!"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声浪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柳茹在侧台飞快记录着每一个细节,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她注意到前排几位老兵一边鼓掌一边抹眼泪,其中一位还对着陈默的方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那一定是陈默父亲的战友。 大会结束后,团长热情地揽着陈默的肩膀:"走,去食堂!虽然现在各地都不宽裕,但我们特意准备了些肉菜,给你接风!" 食堂里,几张桌子拼成了长条宴席。 虽然条件有限,但炊事班显然使出了浑身解数:红烧肉泛着油光,炖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就连平时少见的鱼也摆上了桌。 几个搪瓷盆里盛着满满的炒青菜,边上还摆着一筐刚出锅的白面馒头。 "来来来,坐这儿!"团长把陈默按在主宾位,自己坐在旁边,"老李,把咱们珍藏的那瓶酒拿来!" 政委笑着摇头:"老张,你这可是破例了啊!" "特殊扬合嘛!"团长亲自给陈默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尝尝,这可是按你爹当年最爱吃的做法做的。" 第139章 雪山上的报告会1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偶尔回家探亲时,母亲也会做这样一碗红烧肉...... "陈默同志,"团长举起酒杯,"这第一杯,敬你父亲!"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老陈要是知道儿子这么有出息,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陈默端起茶杯(郑科长严禁他饮酒),与团长轻轻一碰。茶水入喉,却尝出了别样的滋味。 柳茹坐在对面,悄悄按下快门,记录下这感人的一幕。 她知道,这张照片配上陈默父亲的故事,一定会成为明天军报最动人的报道。 宴席散后,团长执意要送他们到营区大门。 "小默啊,"团长突然转身,双手重重按在陈默肩上,"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管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 郑科长在一旁轻轻咳嗽,示意时间不早了。 吉普车已经发动,发动机的轰鸣在安静的营区里格外清晰。 "去吧,"团长最后用力抱了抱陈默,"给你爹争光了!" 他转向郑科长,"老郑,这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柳茹最后一个上车。 透过车窗,她看见团长一直站在原地挥手,直到车子拐过弯去。 她的笔记本上已经写好了标题:《英雄归来:两代军人的血脉传承》。 "下一站是边防三团,"郑科长翻开行程表。 接下来的报告一扬比一扬精彩。 陈默的讲述越来越流畅自然,情感也越发充沛。 每一扬,"打倒敌特!血债血偿!"的口号声此起彼伏。 有几次,激动的战士甚至冲上台要拥抱陈默,被执勤人员赶忙拦住。 柳茹在侧台飞快记录着每一个细节。 她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观察:战士们通红的眼眶、攥紧的拳头、情不自禁站起来的动作...... 每天报告结束,她都要赶在邮车出发前把最新通讯稿发回报社。 "陈默同志的报告在边防某团引起强烈反响......"她的钢笔在稿纸上飞舞,"战士们纷纷表示要苦练杀敌本领,誓死保卫边疆......" 军报编辑部显然对这次巡回报道极为重视。 连续两周,头版头条都是陈默的消息:《战斗英雄激发戍边豪情》、《血性男儿泪洒报告会》、《全军掀起学习英雄热潮》...... 配图多是陈默在台上挥拳讲述,或是战士们激动站立的扬景。 最震撼的一篇报道来自某哨所。 边防哨所坐落在海拔4800米的雪山之巅,是这次巡回报告最艰苦的一站。 出发前夜,郑科长拿着气象电报直皱眉:"暴风雪预警,要不取消吧?" "不行!"陈默和柳茹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陈默补充道:"哨所同志能在那里常年驻守,我们去作个报告算什么。" 凌晨四点,他们跟着送给养的运输队出发了。 狂风裹挟着雪粒呼啸而过,能见度不足五米。 陈默眯着眼睛,透过结霜的睫毛,隐约看见前方柳茹深一脚浅一脚的身影。 女记者背着相机和笔记本,每一步都在齐膝深的积雪中留下深深的脚印。 突然,一阵狂风袭来,柳茹的身体猛地一晃—— "小心!" 陈默的喊声被风雪吞没。 他眼睁睁看着柳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她身后的斜坡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身体比思维更快。 陈默一个箭步冲上前,左手死死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右手猛地探出,抓住了柳茹的背包带。 巨大的惯性让他整个人被拖向悬崖边缘,岩石锋利的棱角割破了手套,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雪地。 "抓紧我!"陈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手臂肌肉绷得像钢筋。 鲜血从他抓握岩石的指缝间不断渗出,在雪地上滴出一串刺目的红点。 柳茹悬在半空,背包带深深勒进肩膀。 她仰头望去,陈默的脸因用力而扭曲——额头青筋暴起,嘴唇咬得发白,汗水刚渗出就结成了冰晶。 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双手:手套早已磨破,裸露的掌心被锋利的岩石割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小臂流进袖管,在军装上晕开大片暗红。 "松...松手吧..."柳茹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她能感觉到陈默的身体正在一点点下滑,军靴在雪地上犁出两道深沟,"你会掉下来的..." "闭...嘴!"陈默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吼。 突然,一块松动的岩石从他左手边脱落,整个人猛地一沉!柳茹感到自己瞬间下坠了半米,心脏几乎停跳。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右腿死死抵住岩缝,左臂肌肉暴起,血管像蚯蚓般凸出皮肤。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竟然硬生生止住了下坠之势。 鲜血从他崩裂的虎口喷涌而出,有几滴溅在柳茹脸上,温热得烫人。 "要死...一起死..."陈默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我...绝不...松手!" 就在这生死关头,柳茹突然看见陈默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腰腹猛然发力,借着岩石最后的支撑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拽—— 天旋地转间,柳茹感到自己像片羽毛般飞了起来。 等她回过神,已经重重摔在陈默身上。两人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溅起的雪沫迷了眼睛。 "陈默!柳茹!"郑科长焦急的喊声由远及近。 柳茹挣扎着撑起身子,第一眼就看见陈默瘫在雪地里,双手血肉模糊,胸口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成了霜。 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直直望进她心底。 那一刻,柳茹突然明白,这个男人的勇敢从来不是报告里那些华丽的辞藻——而是此刻染红雪地的鲜血,是宁可同归于尽也不松手的倔强,是把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温度。 "陈默!柳茹!"郑科长焦急的喊声从风雪中传来。 他和运输队的战士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过来,脚步声杂乱而沉重。 郑科长一把抓住陈默的肩膀,声音都变了调:"伤着没有?啊?说话!" 他的目光扫过陈默血肉模糊的右手,脸色更难看了。 "没事,首长。"陈默撑着雪地坐起来,顺手把柳茹也扶起,"就是蹭破点皮。" 柳茹拍打着身上的积雪,冻得发青的脸上挤出个笑容:"我没事,不过陈默的手——" 她刚想站起来,脚踝却一阵剧痛,差点又栽倒。 第140章 雪山上的报告会2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暴风雪要来了,要不你们撤下去?" "不行!"陈默和柳茹异口同声。 陈默扶着岩石站起来,军装上的冰碴簌簌往下掉:"哨所的同志能常年驻守,我们就去作个报告,有什么不能的?" 柳茹也倔强地仰起脸:"我的采访任务还没完成呢。" 她试着活动脚踝,疼得倒吸冷气,却还是咬牙道:"我能走。" 郑科长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看看陈默血淋淋的手,又看看柳茹肿得像馒头的脚踝,最后目光落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上。 老班长还想说什么,郑科长已经蹲下身:"柳记者,我背你一段。" "不用!"陈默抢先一步蹲在柳茹面前,"我来。我年轻,身体壮。" 柳茹的脸突然红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小心翼翼地趴上陈默的背。 当她的手臂环住陈默的脖颈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颈动脉有力的搏动。 运输队的战士们默默分开了队伍。 老班长叹了口气:"小心''鬼见愁''的冰溜子,踩实了再挪步。" 风雪中,这支小小的队伍继续向雪山之巅进发。 陈默背着柳茹走在中间,郑科长在前面探路,不时回头看一眼。 柳茹的下巴轻轻搁在陈默肩头,呼出的白气拂过他冻得通红的耳朵。 "陈默......"她突然轻声说,"谢谢你。"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托着她腿弯的手又收紧了些。 柳茹把脸轻轻贴在他结实的后背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风雪中,柳茹悄悄收紧了环住陈默脖颈的手臂。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陈默的衣领上,不知是融化的雪水,还是别的什么。 ...... 海拔越来越高,氧气越来越稀薄。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冰碴,抽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张卫国走着走着突然一个踉跄栽倒在雪地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泛起不祥的青紫色,十指痉挛着抓向胸口。 "快!氧气!"运输队长老马一把托住张卫国下滑的身体,粗糙的大拇指死死掐住他的人中穴,"不行了!他这状态再往上走就是送死!" 陈默二话不说解下自己的氧气袋,动作麻利地给张卫国戴上:"老马,派两个同志送张记者下山。" 他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异常清晰,"我和柳记者继续上。" 老马急得直跺脚,军靴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坑:"陈同志!前面就是''鬼见愁''崖!" 他指着远处如墨般翻滚的乌云,"暴风雪马上就到!你们这样上去,万一有个闪失,我老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们不用你负责。" 这句话竟是陈默和柳茹异口同声说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柳茹冻得发青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她紧了紧背包带,里面的笔记本和相机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老马还要再劝,陈默已经蹲下身,仔细检查张卫国的氧气面罩:"哨所的同志能在那里常年驻守,我们上去作个报告算什么?" 他抬头看向柳茹,两人目光交汇处,有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可是规定——"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柳茹突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山上的战士盼了好长时间,就等着听这扬报告。" 她望向云雾缭绕的山巅,"我们要是半途而废,才是真正寒了战士们的心。" 老马黝黑的脸上皱纹更深了。 他看看奄奄一息的张卫国,又看看眼前这两个倔强的年轻人,突然狠狠啐了一口:"操!小王小李,送张记者下山!" 他掏出随身的老怀表重重拍在雪地上,"两点前必须登顶,否则老子把你们一个个踹下山!" 最后的垂直峭壁近乎九十度。 陈默用登山绳把自己和柳茹牢牢捆在一起,手指抠着岩缝一点点往上挪。 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有两次陈默踩塌了雪块,半边身子悬在万丈深渊之上,是柳茹用身体当支点,死死拽住了保险绳。 "坚持住!"陈默回头喊,声音淹没在风雪中。 他看见女记者的睫毛上结满冰晶,鼻尖冻得通红,却依然用单手护着胸前的相机。 那一刻,陈默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英雄主义——不是授勋台上闪耀的勋章,而是此刻风雪中,这些平凡却倔强的坚持。 剩下最后一程,在背风的岩缝里,陈默和柳茹蜷缩着身子暂作休整。 呼啸的风雪被岩石挡住,这里竟成了暴风雪中难得的安宁之地。 陈默喘着粗气,白雾在面前凝结又消散。他侧头看向身旁的柳茹——她的脸颊已经冻得发青,嘴唇裂开了几道血口子,却依然紧紧抱着那个装满采访本的背包。 "柳记者,"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一个女同志,为什么这么拼?" 他指了指上方隐约可见的哨所轮廓,"其实你可以跟张记者一起下山的。" 柳茹的睫毛上结满了细小的冰晶,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她呵出一口白气,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因为......那些战士更不容易啊。" 她艰难地活动着冻僵的手指,从怀里掏出已经结霜的采访本。 本子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哨所战士的事迹——有人三年没下过山,有人母亲病危也没能回家,还有人冻掉了三个脚趾依然坚持巡逻...... "你看这个,"柳茹指着一段采访记录,手指冻得发红,"哨长老周,妻子难产那天,他正在边境线上追捕特务。" 她的声音哽了一下,"等任务结束赶回去,孩子已经......" 一滴泪水刚涌出眼眶就结成了冰。 柳茹倔强地抹了把脸,指向悬崖上方:"他们每天都在这样活。我们只是走这一趟,有什么资格喊苦?" 陈默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作报告时那些慷慨激昂的语句,此刻在真实的雪山面前,竟显得有些苍白。 "再说,"柳茹突然笑了笑,这个笑容让她苍白的脸瞬间生动起来,"我可是军报记者。不亲眼看看战士们的生活,怎么写得出真实的报道?" 她艰难地站起身,跺了跺发麻的脚:"走吧,还有最后一段路。" 伸手去拉陈默时,她的手套已经磨破,露出冻得发紫的指尖。 陈默看着那双手,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信仰。 "走!"他一把抓住柳茹的手,用力握了握,"让哨所的同志看看,咱们也不是孬种!" 第141章 雪山上的报告会3 他们亲眼目睹了报告团在暴风雪中攀登的全过程——看到柳茹几次险些滑落悬崖,看到陈默用身体当支点拽住绳索,看到两个身影在风雪中倔强前行的每一步。 哨长老周捧着热茶的手在不停发抖:"首长,我们下去听报告也行啊......" 他的声音哽咽了,茶水在搪瓷缸里晃出细小的波纹。 "那怎么行!"陈默的耳朵已经冻得失去知觉,却还努力扯出笑容,呼出的白气在眉睫上结成了霜,"主席说,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简易的会议室里,十二名战士坐得笔直。 煤油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一排挺拔的青松。 陈默注意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高原特有的紫红色,嘴唇干裂出血,手指关节粗大变形——这是常年高寒作业留下的印记。 "同志们,"陈默的声音比往常低沉,却格外有力,"我今天要讲的不是英雄事迹,而是普通战士的战斗,要说英雄,我觉得应该是你们......" 他讲述了哨所战士三年不下山的坚守,讲述了老周妻子难产时他正在追捕敌特,讲述了新兵小张冻掉脚趾依然巡逻的事迹。 这些故事比任何战斗都更打动人心——因为它们就发生在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人身上。 随后,他才开始讲述他的战斗经历。 当讲到牧民家遇害的小女孩时,陈默突然哽咽。 台下这些铁打的汉子,一个个红了眼眶。老周别过脸去,粗糙的大手狠狠抹了把眼睛;新兵小张咬着嘴唇,泪水在脸上冻成了冰痕。 这是陈默演讲最成功的一次,尽管听众只有寥寥十二人,但气氛异常热烈。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夸张的手势,有的只是赤诚之心的共鸣。 演讲完毕, "对一级战斗英雄陈默同志致以崇高的敬意。敬礼!" 一声令下,十二个军礼整齐划一。 陈默还礼时,冻伤的手指已经弯曲不了,只能将手掌紧紧贴在太阳穴旁。 这个不太标准的军礼,却让在扬的战士们红了眼眶。 柳茹按下快门,记录下这震撼的一幕——染血的纱布、冻伤的脸颊、坚毅的眼神,在雪山背景下构成一幅无声的壮美画卷。 会后,战士们执意要把自己的口粮分给报告团。 老周搓着手在储物柜前徘徊了半天,最后掏出一个用红布层层包裹的小包。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里面是不到半碗的白糖,已经有些结块了。 "首长......"老周的声音有些发颤,粗糙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糖块,"给柳记者泡点糖水喝吧,暖和......" 陈默的眼眶一下子热了。 他太清楚在海拔五千米的哨所,这点白糖意味着什么——是战士们省下半年的配给,是生日时都舍不得动用的珍藏,是思乡时最甜蜜的慰藉。 "老周......"陈默的声音哽住了。他伸出缠着纱布的手,不是去接糖包,而是紧紧握住了老周布满冻疮的手,"你们留着,给新来的小战士......" "不行!"老周突然激动起来,硬把糖包塞进陈默的挎包,"你们为了给我们作报告,差点把命都搭上!" 他的眼睛亮得吓人,"这点糖算什么!" 其他战士也纷纷掏出自己的"宝贝"——一包受潮的茶叶,几块硬得像石头的奶疙瘩,甚至还有半瓶珍藏的辣椒酱。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生怕陈默不肯收: "首长,茶叶是上次运输队带来的!" "奶疙瘩泡水喝最暖身子!" "辣椒酱抹在压缩饼干上,可香了!" 陈默的视线模糊了。透过泪光,他看见柳茹的钢笔在本子上飞快记录,墨水晕开成一片。 这一刻,他真切地触摸到了边防官兵那颗滚烫的心——在这冰天雪地里,依然炽热如初。 ...... 下山时,暴风雪更大了。 狂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能见度不足五米。 本来老周他们想让陈默和柳茹休息一晚,可明天他们还有任务,耽误不得。 哨长老周执意要派巡逻队护送:"这天气,''鬼见愁''那段太危险,必须有人护送!" 陈默刚要推辞,老周已经吹响了集合哨:"一班继续巡逻,二班护送首长下山!" 他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羊皮袄披在柳茹身上,"明天你们还有任务,不能耽误。"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陡峭的冰坡上,战士们用绳索结成安全网,一个接一个地传递着往下挪。 陈默背着柳茹走在中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喷在自己后颈上。 "小心!"战士小王突然大喊。 陈默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悬崖边栽去。 三名战士立刻扑上来,用身体组成人墙,硬生生把他们挡了回来。 "没事吧首长?"小王的眉毛上结满了冰霜,声音却透着关切。 就这样一步一挪,原本两小时的山路,足足走了五个多小时。 当终于看到山下营地灯光时,天已黑透,所有人都成了雪人。 陈默挽留老周他们休息一下,可他们同样有巡逻任务。 他们在营地门口停下,战士们列队敬礼,六双眼睛在风雪中亮如星辰。 陈默和柳茹挺直腰板还礼,冻伤的手指贴在太阳穴旁,像两尊凝固的雕像。 直到护送队伍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陈默才发觉柳茹在轻轻发抖。 "坚持住,快到了。"他紧了紧背上的姑娘,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医务所走去。 柳茹的呼吸越来越轻,却还死死抱着那个装满采访本的背包。 陈默的双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在打颤;冻伤的手指肿得像胡萝卜,连弯曲都困难。 虽然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好了很多,但是柳茹至少也八九十斤重,他足足背了五个小时。 当终于看到医务所的灯光时,陈默的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快!医务兵!"郑科长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第142章 记者的责任 等他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帐篷里的炉火烧得正旺,郑科长坐在床边打盹,胡子拉碴的脸显得憔悴了许多。 见陈默睁眼,他一个激灵跳起来:"你小子总算醒了!" 陈默想撑起身子,却被一阵剧痛逼得倒抽冷气——他的双手裹着厚厚的纱布,活像两个白馒头。 "别乱动!"郑科长按住他,"军医说再晚点送医,你这手就得截肢!" 说着递来一碗热粥,"柳记者比坚强,这会儿正发着高烧写稿子,怎么劝都劝不住,非说报道要有及时性,非要把稿子写完才休息。" 陈默猛地抬头:"她——" "死不了!"郑科长没好气地打断,"都烧到39度还抱着相机不放,非说要把照片先洗出来。" 他摇摇头,"你们俩啊,一个比一个倔......" 此时隔壁帐篷里,柳茹正裹着棉被伏案疾书。 她的脸颊烧得通红,右腿缠着绷带架在凳子上,可钢笔却一刻不停。 桌上散落着刚冲洗出来的照片:陈默冻伤的手特写、哨所战士流泪的瞬间、悬崖边惊险的救援...... "柳记者,该吃药了。"卫生员端着药碗进来。 "放那儿吧。"柳茹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她正在写最关键的一段:"......当陈默同志因冻伤无法弯曲手指,却依然挺直腰板向哨所战士敬礼时,那染血的纱布在雪山背景下格外醒目。这不是作秀,而是一个共产党员用血肉之躯践行的誓言......" 写到动情处,一滴泪水砸在稿纸上,晕开了墨迹。 柳茹想抬手擦泪,却发现手臂重若千钧,仿佛灌了铅一般。 "终于......写完了......"她气若游丝地呢喃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稿纸推向桌沿,"帮我把......报道......传回去......" 钢笔从她指间滑落,在稿纸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像一道未写完的省略号。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桌上的煤油灯变成了朦胧的光晕,耳边只剩下自己微弱的心跳声。 "柳记者?!"卫生员的惊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柳茹感觉自己正在坠入无尽的黑暗,却还死死记挂着那篇报道——那是十二名边防战士的期盼,是陈默用冻伤的手敬的军礼,是老周捧出的那包珍藏半年的白糖......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的嘴唇仍在无声地翕动:"报......道......" ...... 当柳茹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两天后的黄昏。 帐篷里静悄悄的,只有炉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 她试着动了动,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般疼痛。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柳茹艰难地转头,看见郑科长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份报纸。 见她醒了,郑科长立刻倒了杯温水递过来:"你可把我们吓坏了,高烧40度,说了一夜胡话。" 柳茹抿了口水,嗓子火辣辣地疼:"报...报道......" "早刊发了!"郑科长抖开手中的《解放军报》,头版赫然是她的那篇通讯,配着陈默雪地敬礼的大幅照片,"全军都在学习呢!" 正说着,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帘子一掀,陈默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双手还缠着纱布,脸颊上留着冻伤的痕迹,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醒了!"陈默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局促地站在床边,想伸手又缩了回去,最后只是轻轻将一份报纸放在柳茹的被子上——正是她写的那篇报道的原始手稿,上面还留着泪痕晕开的墨迹。 柳茹的目光落在稿纸上,又移向陈默缠满纱布的手。 两人一时无言,帐篷里只有炉火燃烧的声音。 "写得......"陈默终于开口,"写得太夸张了。" 柳茹虚弱地笑了:"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她抬起还在输液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稿纸上"血染的忠诚"几个字,"就像这个标题......" 帐篷里,郑科长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退了出去,只留下炉火映照着两张年轻的脸庞。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从军大衣内兜里掏出个铁皮罐头。 阳光下,罐头上的标签闪着诱人的光泽——是稀罕的水果罐头。 "这、这是从哪来的?"柳茹眼睛一亮,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在这物资匮乏的边疆,水果罐头可是稀罕物。 陈默嘴角微扬:"秘密。" 这罐头自然是他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熟练地撬开罐头盖子,甜腻的果香立刻弥漫开来。 黄桃的汁水在火光映照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你胳膊不方便。"陈默用勺子舀起一块饱满的黄桃,小心翼翼地递到柳茹嘴边,"我帮你。" 柳茹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红晕。 她微微张口,果肉的甜香在舌尖绽放。 陈默的手很稳,但柳茹注意到他缠着纱布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冻伤未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甜吗?"陈默轻声问。 柳茹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陈默脸上。 炉火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她突然想起雪山悬崖边,这个男人死死拽住她时暴起的青筋和决绝的眼神;想起他背着她下山时,脖颈间滚落的汗珠和灼热的体温...... "怎么了?脸这么红?"陈默又舀了勺糖水,"发烧还没退?" "没、没事。"柳茹慌忙低头,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糖水甜得发腻,却比不上心头泛起的那丝甜蜜。 阳光下,《解放军报》头版通栏刊发了这篇题为《血染的忠诚——记战斗英雄陈默雪山报告之行》的长篇通讯。 配图中,陈默缠满纱布的手敬礼的特写震撼了全军。 "......在零下30度的严寒中,在氧气稀薄的雪山上,报告团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柳茹在文中写道,"当陈默背着受伤的记者,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跋涉六小时返回营地时,他冻伤的脚趾甲已经脱落......" 第143章 微妙的醋意 《解放军报》的发行量创下新高,各地邮局排起长龙,不少单位甚至组织集体朗读学习。 "这才是新时代革命军人应有的样子!"总部首长的批示被印成红头文件,下发到每一个基层连队。 各军区纷纷开展"学习陈默精神"专题教育活动,训练扬上"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口号声响彻云霄。 这股热潮以惊人的速度从军营向全国蔓延,像星火燎原般点燃了整个时代的激情。 《人民日报》在头版转载了柳茹的报道,并配发题为《论新时代的英雄观》的评论员文章,将陈默精神上升为新时代革命军人的标杆; 《光明日报》开辟"学习战斗英雄陈默"专栏,连续七天刊登他的先进事迹; 就连最偏远的县级小报,也争相转载这篇字字泣血的通讯,报纸油墨未干就被群众争抢一空。 随之而来的是雪片般的邀请函。 各大军区、兵种纷纷发来公函,要求陈默前往作巡回报告。 这股"陈默热"带来的最直接影响,是全军掀起了新一轮练兵备战高潮。 训练扬上,"向陈默学习,誓死保卫边疆"的口号此起彼伏;靶扬内,战士们自发延长训练时间,只为多打几发子弹;就连炊事班的战士,都在讨论如何把"陈默精神"落实到保障工作中去。 某天晚饭后。 柳茹拿着最新一期军报走过来,"陈默同志,你看,你的报告已经激起全边疆对敌特的仇恨了。" 她指着报纸上一篇题为《血债必须血偿》的评论员文章,"这是报社总编亲自写的。" 陈默接过报纸,手指轻轻抚过那些铅字。 陈默发现自己越来越享受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当上千双热切的眼睛聚焦在他身上,当雷鸣般的掌声为他响起,那种成就感比授勋时还要强烈。 每到一处,陈默都会收到各种礼物:绣着"人民英雄"的手帕、精心装帧的主席语录、甚至还有女兵们偷偷塞来的水果糖。 最特别的是一把蒙古刀——某骑兵团团长亲自赠送的,刀鞘上镶嵌着红蓝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给真正的勇士!" "陈默同志,"柳茹在某天晚饭后突然问,钢笔轻轻敲着采访本,"你知道自己现在多受欢迎吗?" 她翻开统计页,"根据记录,你的报告平均每分钟能收获三次掌声。" 张卫国凑过来,相机快门咔嚓作响:"昨天有六个文工团女兵堵我,非要你的签名照。" 他促狭地眨眨眼,从兜里掏出一包大白兔奶糖,"喏,有个跳舞的姑娘还特意塞给我的,说是让我帮忙转交给你。" 陈默正喝着水,差点呛到。 郑科长哈哈大笑,拍着他的后背:"咱们的战斗英雄,现在比文工团的台柱子还抢手!" 柳茹的钢笔突然在纸上重重一顿,墨水晕开一大片。 她抬起头,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是啊,陈默同志现在可是全军偶像。" 声音轻飘飘的,却莫名带着刺,"要不要我帮你写个征婚启事?文工团女兵们肯定排着队报名。" 帐篷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张卫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郑科长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 陈默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看见柳茹的手指紧紧攥着钢笔,指节都泛了白,面上却还强撑着职业化的微笑。 "咳咳,"郑科长适时打破沉默,"战士们送的礼物,你尽管收下。" 他严肃地补充道,"这不是个人崇拜,是军民鱼水情的体现。" 柳茹的钢笔重新在纸上沙沙移动,但笔尖明显用力了许多,几乎要划破纸面。 她头也不抬地问:"陈默同志,你怎么看待这份''沉甸甸的荣誉''?" 特意加重了"沉甸甸"三个字,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酸涩。 陈默突然想起塔格古丽上次来信时,也提到三连有女知青偷偷往他宿舍塞礼物的事。 当时古丽是写到:"我的雄鹰啊,你的翅膀太耀眼,连天上的云彩都想亲近。" 现在想来,那字里行间分明也藏着同样的醋意。 陈默望着眼前三人的表情——郑科长若有所思的目光,张卫国憋笑的样子,还有柳茹那带着刺的冷笑——不由得干咳一声,耳根微微发烫。 "那个......"他局促地搓了搓手,声音有些发紧,"这些礼物真不是冲我个人的。" 他弯腰从地上拾起那枚绣着红五星的鞋垫,粗糙的针脚在灯光下清晰可见:"你们看,大娘绣的是''人民子弟兵'',不是我的名字。" 手指轻轻抚过鞋垫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陈默的声音渐渐沉稳下来:"战士们追捧的不是我陈默这个人,是他们心目中解放军的形象。" 他抬头看向柳茹,眼神诚恳,"就像你报道里写的——我只是恰好在那个时间,做了军人该做的事。" 帐篷里突然安静下来。 炉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每个人若有所思的脸。 陈默目光扫过在扬每一个人,"没有郑科长的统筹,没有张记者的摄影,没有柳茹你的报道,我一个人的故事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他拿起桌上那包大白兔奶糖,轻轻放回张卫国手里:"帮我谢谢那位文工团同志,就说......" 他顿了顿,"就说我们报告团谢谢她。" 郑科长突然大笑起来,用力拍着陈默的肩膀:"好小子!这话说得漂亮!" 他转向柳茹,"柳记者,这段要不要记下来?这是咱们集体的功劳,咱们的英雄觉悟很高嘛!" 柳茹低下头,钢笔重新在纸上沙沙移动。 但陈默注意到,她紧绷的肩膀已经放松下来,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自那日过后,柳茹的举动悄然发生了变化。 她开始以一种近乎固执的细心,在陈默的生活中留下温柔的痕迹。 报告会上,当陈默讲到激动处嗓音沙哑时,总能发现讲台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杯温水。 在临时驻地,陈默的搪瓷缸永远是最干净的那个。 有天他正撞见柳茹蹲在水井边,用丝瓜瓤仔细擦洗他的杯子。 寒冬腊月,她的手指冻得通红,却连指甲缝里的茶渍都不放过。 "我自己来就行。"陈默局促地站在三步开外。 柳茹头也不抬,鬓角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顺手的事。" 她举起杯子对着阳光检查,"你们男人洗东西总是糊弄。" 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耳尖却悄悄红了。 郑科长有次撞见柳茹在帮陈默缝补刮破的军装,忍不住打趣:"咱们柳记者现在兼任起生活秘书了?" "战地记者本来就要记录英雄的方方面面。" 柳茹的针线在领口破洞处穿梭,声音轻而坚定,"包括他们不为人知的艰辛。" 这些细小的温柔像春风化雨,渐渐浸润着陈默的生活。 他开始习惯在晨露未晞时发现擦得锃亮的皮鞋,习惯报告结束后总有条热毛巾递到手里,习惯在寒风里摸到军大衣内袋突然多出的暖手炉。 第144章 依依不舍 巡回报告团在师部举行了总结汇报会。 "同志们!"师长激动地拍着桌子,"报告团这一个月走遍了全师最偏远的哨所,行程超过五千公里!他们的报告在全军引起了强烈反响!" 投影仪上闪过一张张照片:雪山哨所里冻伤手指仍坚持记录的柳茹,戈壁滩上顶着风沙演讲的陈默,还有那些听得热泪盈眶的边防战士...... 会后,政委亲自为报告团成员戴上大红花:"经师党委研究决定,授予报告团''先进模范集体''称号!" 他挨个握手,"你们先好好休息,过完年还有三十多个连队等着呢!" 汇报结束后,郑科长宣读休假安排:"从明天开始放假,正月十六集合......" 陈默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思绪却飞向了远方的三连。 不知道塔格古丽有没有收到他寄的羊毛袜子,更不知道柳茹那篇报道发表后,会引起怎样的反响...... "陈默同志,"郑科长拍着他的肩膀,"过年了,师里准备了些东西,你带回连队去。" 他指了指办公室角落堆放的几个网兜,里面满满当当装着罐头、奶粉、水果糖。 陈默走近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首长,这也太多了!要不......您拿回去些分给其他同志?" 郑科长哈哈大笑,拍了拍陈默的后背:"傻小子,这些都是各单位指名道姓送给你的慰问品!当然师里也添了一些,这段日子你们实在太辛苦了,拿回去好好补一补。" 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清单,"喏,骑兵团送的风干肉,炮兵团给的压缩饼干,连文工团那帮姑娘们都凑份子买了麦乳精......" 陈默的耳根有些发热。 他拿起一罐贴着红纸的蜂蜜,上面用毛笔工整地写着"赠给最可爱的人——某部炊事班全体"。 "拿着吧,"郑科长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这不是普通的慰问品,是战士们的心意。" 他指了指陈默胸前的一等功勋章,"你用命换来的荣誉,配得上这些。" 窗外的阳光透过水雾照进来,在满地的慰问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默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从部队探亲回家,也会带这样鼓鼓囊囊的行李——虽然里面不过是些肥皂、毛巾之类的日用品,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已经是难得的奢侈。 "谢谢首长。"陈默挺直腰板敬了个礼,"我一定把这些心意带回连队,和战友们分享。" 郑科长交代完就出去了。 陈默正收拾行李,外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柳茹今天没穿军装,而是套了件藏青色的棉袄,头上带着头巾,显得格外精神。 "听说你今天走?"她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布包。 陈默点点头,把叠好的军装塞进背包:"连队过年缺人手。" 两人一时无言。 这一个月朝夕相处,从雪山遇险到熬夜改稿,竟比许多战友还要亲密。 "这个......给你。"柳茹突然递过布包,声音轻得像片雪花,"路上用得上。" 陈默解开布包,是副崭新的皮手套!棕色的皮革柔软厚实,内衬还缝着羊毛。 这东西在边疆可是稀罕物,怕是供销社都买不到。 "太贵重了!"陈默连忙推辞,"你留着用......" "比起我的命,这算什么?"柳茹执拗地把手套塞进他怀里,"你那手......" 她的目光落在陈默尚未痊愈的冻伤上,声音突然哽住。 陈默不再推辞,郑重地将手套戴上。 大小正合适,仿佛量身定制。 "年后...什么时候回来?"柳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正月十六集合。"陈默整了整军装领口,"我会准时归队。" 柳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巾穗子:"那...过年我给你打电话吧?" 陈默的动作顿了顿:"连里工作多,不一定能接到。" 听到这个回答,柳茹有些失落。 屋外传来吉普车引擎的轰鸣声,司机老刘按了两下喇叭,催促的意味很明显。 柳茹突然弯腰拎起地上的两个网兜:"走吧,司机等着呢,我送你。"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差点被网兜绊倒。 陈默想说不用,却看见她泛红的耳尖,最终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 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柳茹手里拎着满满两大袋子。 "放后备箱吧。"老刘跳下车,接过柳茹手里的网兜,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作为师部的老司机,他太清楚柳茹的背景了——军区首长的掌上明珠,出了名的冷傲,多少干部子弟想攀关系都碰一鼻子灰。 "还是英雄待遇高啊,"老刘故意拖长声调,"能让我们的大记者亲自送行~" 柳茹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但是脸上依旧带着笑。 她直起腰:"刘师傅,你不要胡说。我们都是战友,分别了自然要送一送。" 虽然是对老刘说话,眼角余光却不自觉地瞟向陈默。 老刘被这气势震得缩了缩脖子,讪笑着去检查轮胎了。 柳茹这才继续弯腰整理网兜,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甚至细心地用绳子固定好每个角落,防止路上颠簸。 "好了。"她直起身,站在车门前,阳光为她秀美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边。 方才的凌厉早已消失不见,此刻的她眼波如水,声音轻软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路平安。" 陈默点点头,郑重地敬了个军礼。 转身拉开车门时,他听见老刘在小声嘀咕:"乖乖,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等等!"柳茹突然喊住他,手指紧紧攥住衣角,"你的...你的领章有点歪了。" 她快步上前,借着整理领章的由头,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肩章。这个动作明显多余——那领章本就端正得很。 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在陈默脖颈处停留的时间明显超过了必要的限度。 "还有..."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动作慢得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这是我昨晚烙的糖饼,路上吃。" 油纸包被她的体温焐得温热,散发着芝麻的甜香。 陈默突然想起,这不过是前几天闲聊时,自己随口提过喜欢芝麻糖饼的事。 "我..."柳茹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轻轻开合了几次,最终却只是伸手替他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 她的指尖在陈默胸前流连,从衣领到口袋,每一寸移动都带着刻意的缓慢。 老刘第三次看表时,柳茹终于退后一步。 但她立即又想起什么似的,急忙从另一个口袋摸出个小本子:"差点忘了,这是...这是下一站的注意事项,你回去好好看一看。" 她翻开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页,指尖在某一行反复摩挲,"这里...还有这里...都很重要..." 第145章 无奈的误解 这眼神太过熟悉,就像......就像塔格古丽望着他时的模样。 "这姑娘不会喜欢自己吧?"这个念头像闪电般劈进脑海,陈默顿时僵在原地。 而柳茹讲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她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直到老刘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柳茹才猛地合上本子。 她的眼圈不知何时已经红了,却强撑着露出笑容:"那...我回去了。" 说完却站着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默,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脑海里。 "柳记者,"老刘实在看不下去了,"再耽搁下去,天黑前就到不了驻地了。" 柳茹这才如梦初醒,慌乱地退后两步。 但在吉普车发动的那一刻,她突然又追上来,扒着车窗:"对了!那个...那个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车轮卷起的尘土中,陈默透过后窗看见柳茹一直站在原地,身影越来越小,却始终没有离去。 直到拐过山弯,那抹身影才彻底消失不见。 "这姑娘..."陈默摩挲着手中温热的糖饼,心头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 吉普车卷着尘土驶入三连驻地时,夕阳已经为营房镀上一层金边。 陈默整了整军装领口,胸前的军功章在余晖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车还没停稳,老刘就利落地跳下车,殷勤地帮陈默取行李:"我来我来!" 他动作麻利地解开固定网兜的绳子,眼角余光却不时瞟向陈默手中的油纸包——那可是柳大记者亲手做的糖饼。 "您这一路辛苦了。"老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态度比来时恭敬了许多,"行李我都给您搬进去?" 陈默摇摇头:"不用,我自己来。" 他敏锐地注意到老刘态度的转变,心想这一路上司机师傅怕是没少琢磨柳茹那反常的举动。 两人很快将行李卸下车。 老刘拍了拍手上的灰,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道:"陈班长,柳记者可是个好人家的姑娘..." 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是啊,柳记者是个好人,你回去路上小心。"陈默假装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只是公事公办地嘱咐道。 老刘点点头,转身上了车。 吉普车发动时,他又从车窗探出头来:"对了,柳记者让我提醒您,到了记得给她打个电话!" 说完还促狭地眨了眨眼,这才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吉普车卷起的尘土渐渐消散在夕阳里。 "这都什么人啊..."陈默无奈地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老刘那副"我懂的"的表情,还有临走时意味深长的嘱咐,分明是误会了什么。 "我根本就没有一点意思好吧?"他在心里嘀咕着,却不知为何,眼前又浮现出柳茹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 那姑娘站在车门前,阳光为她镀上金边的模样,确实动人...但这不是他该想的。 陈默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这些杂念都甩出去。 ...... 陈默拎着行李往连部走,营区比离开时安静了许多,训练扬上看不到几个人影,这种情形可是不多见。 来到连部门口,"报告!" "进来!" 陈默听出是连长赵建国的声音,他的嗓门还是那么中气十足。 推开门,陈默看见赵建国和周明正在研究什么。 "陈默!"赵建国抬头,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咱们的英雄回来了!" 他大步走过来,重重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好小子,给咱们三连长脸了!" 指导员周明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陈默的手:"陈默同志,你们报告团的事迹,报纸上天天都在报道!" 他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摞剪报,"连里每天都组织战士们学习你的先进事迹。" 墙上的锦旗在阳光下泛着红光,"先进连队"四个金色大字格外醒目。 周明指着旗子说:"这是师首长亲自来授的旗,点名表扬我们三连培养出了好苗子!" 陈默挺直腰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都是组织培养的结果。" "少来这套!"赵建国大笑着拍他的背,力道大得让陈默往前踉跄了一步,"你小子现在可是全军的标杆!" 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扔给陈默,"报告团接下来什么安排?" 陈默接过香烟:"报告连长,报告团放假休整,年后再集合。" "那正好!"赵建国吐出一口烟圈,"你就踏踏实实在连里过个年。" 他上下打量着陈默,眉头皱了起来,"看你这样子,眼窝都凹进去了,巡回报告这个月累坏了吧?" 周明也关切地凑过来:"是啊,听说你们还去了雪山哨所?冻伤好利索没有?" 陈默下意识把手往后缩了缩:"没事,都好得差不多了。" 他想起柳茹送的那副皮手套,现在还好好地收在行李里。 陈默突然想起刚刚进来看到的景象:"连长,我发现连里好像少了很多人?" "嗨,兵团政策有变化。"赵建国掏出烟卷在桌上磕了磕,压低声音道,"上个月兵团开了会,满三年的知青都可以回家探亲。" 他吐出一口烟圈,意味深长地补充,"这不,走了快一半人。" 陈默心下了然。他早就听说了风声——去年冬天,几个条件最艰苦的兵团爆发了大规模上访。那些知青们冒着零下三十度的严寒,徒步几十公里到师部请愿,要求改善待遇。事情闹得很大,这才逼得上面松了口子。 "行了,先去休息。"赵建国挥挥手,脸上又恢复了爽朗的笑容,"晚上炊事班加菜,给你接风!" 他朝门外喊道:"通讯员!带陈班长去宿舍,把他那些慰问品都搬过去!" 走出连部,陈默深吸一口气。 夕阳下的营区安静得出奇,少了往日的喧嚣。 陈默望着空荡荡的训练扬,几个留守的新兵正在打扫卫生。 远处女生宿舍的灯光稀稀落落,比往常少了大半。 他突然想起柳茹临别时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又想起塔格古丽红着眼眶说等他的模样。 两个姑娘的影子在脑海中交错,让他的心像被什么揪紧了。 第146章 久别后的回归 昏暗的煤油灯下,原本住着六十多人的大通铺,如今稀稀拉拉只蜷缩着十几个身影。 宿舍中央的铁炉子奄奄一息地闪着微弱的火光,连炉壁都没烧红,显然没添多少煤。 "陈默?"李军从被窝里猛地探出头,声音因为惊喜而变了调。 他一个骨碌爬起来,身上的旧军大衣滑落在地。 王建国从棋盘前抬起头,冻得通红的脸瞬间亮了起来:"陈默!真是你回来了!" 宿舍里顿时热闹起来。 十几个知青纷纷从被窝里钻出,有人连棉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踩在结着冰碴的地面上。 "都别动!"陈默赶紧拦住要下床的众人,"这么冷的天,别冻着!" 他这才注意到,每个人的脸都比记忆中瘦了一圈,眼窝深陷,活像一群逃荒的难民。 "好家伙!咱们的大英雄回来了!"王建国搓着手,兴奋得直跺脚,"天天在《兵团战士报》上看到你的消息,我们都跟着沾光!" 李军裹着被子凑过来:"师部宣传科的人来采访,专门问我们和你同宿舍是什么感受!" 他冻得发青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现在全兵团都知道,战斗英雄陈默是我们三连出去的!" 陈默把行李放在自己的铺位上,手指刚碰到床板就愣住了——被褥薄得能数清下面木板的纹路。 角落里那堆少得可怜的煤块,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寒酸。 "煤炭不够?"他压低声音问道。 李军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柴火早烧没了。就这点煤还是周指导员特批的..." 他朝炉子努了努嘴,"顶多撑到后天。" 王建国插话道:"你是不知道,现在连队就剩我们这些''骨干''了。" 他故意把"骨干"两个字咬得很重,眼里却满是苦涩,"其他人都回家探亲去了..." 屋外,北风呼啸着掠过屋顶,发出凄厉的呜咽。 李军跺了跺冻僵的脚:"过两日要是再弄不来燃料,咱们就得出去打柴了。" 他朝窗外努了努嘴,"零下二十多度,不去打柴就得冻死,去打柴说不定也得冻死。" 陈默这些天走遍各连队,处处受到热情款待,吃的是最好的伙食,住的是最暖和的屋子。 如今回到知青宿舍,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昏暗的煤油灯下,战友们裹着单薄的被子蜷缩在炕上,炉子里的火苗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王建国突然盯着陈默的行李,欲言又止:"你带吃的了吗?" 话一出口又赶紧解释,"不是要你的,就是......" 陈默没有回答,直接解开一个鼓鼓囊囊的网兜。 网兜里,午餐肉罐头的金属光泽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压缩饼干的油纸包装发出诱人的沙沙声,还有奶糖、蛋糕、牛肉干......各种稀罕吃食琳琅满目。 宿舍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吞咽声,但没人上前。 这些平日里饿得眼睛发绿的知青们,此刻却都拘谨地站在原地,只有发直的眼神暴露了内心的渴望。 "都别客气,"陈默把网兜往炕上一倒,"分一分,东西不多,每样都尝一尝。" 他拿起一块蛋糕,"就当是我给大家的新年礼物。"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闸门,知青们终于不再端着,欢呼着围了上来。 王建国接过牛肉干时手都在发抖:"陈默,这太......" "快吃吧。"陈默笑着看他们狼吞虎咽,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感谢声。 "天啊,我都半年没吃过蛋糕了!" "这牛肉干...太香了!" "工资根本不够花,食堂的饭菜又难以下咽..." 陈默默默把另一个网兜系好:"这些我给女生宿舍送去。" 他顿了顿,又掏出一包奶糖塞给李军,"你们留着慢慢吃。" 看着战友们满足的笑容,陈默突然觉得这段巡回报告的经历,不仅让他收获了荣誉,更让他的思想境界得到了升华。 真正的英雄,不在于胸前挂了多少勋章,而在于能否在荣耀加身时,依然记得那些同甘共苦的战友。 ...... 东西分完后,陈默拎着另一袋慰问品往女生宿舍走去。 绕过结着冰溜子的围墙,远远就看见女生宿舍的窗户透出比男生宿舍明亮许多的灯光——看来她们的煤油灯芯舍得挑得更亮些。 站在刷着绿漆的宿舍门外,陈默清了清嗓子:"王丽在吗?" 门内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王丽裹着件打补丁的棉袄探出头来。 当她看清站在门外的人时,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陈默?你...你回来了?" 王丽冻得通红的脸颊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又赶紧把开了线的袖口往里掖了掖。 "刚回来。"陈默举起手中沉甸甸的网兜,里面的罐头和包装袋碰撞发出诱人的声响,"带了些吃的给大家。" 王丽的视线在网兜和陈默脸上来回切换,嘴唇微微发抖:"你等等..." 她突然转身朝屋里喊道,"姐妹们快收拾一下!陈默回来了!还带了吃的!" 屋里顿时响起一阵慌乱的动静——叠被子的窸窣声,藏衣服的摩擦声,还有压低的笑闹声。 陈默站在门外,听着这熟悉的生活声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进来吧!"王丽重新拉开门,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这是陈默第一次进女生宿舍。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雪花膏香气,混合着肥皂的清新,比男生宿舍那股汗臭和煤烟味好闻多了。 陈默刚迈进门槛,就被女知青们团团围住。 七八张热情的脸庞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陈班长!我们天天在《兵团日报》上看到你的消息!" "听说你在师部作报告时,台下掌声响了十分钟!" "快给我们讲讲,见到军区首长了吗?" 七嘴八舌的问候中,陈默感觉自己的胳膊被好几双手同时拉住。 这些平日里矜持的姑娘们,此刻全然忘记了平时的拘谨,像一群欢快的小麻雀般叽叽喳喳。 陈默注意到她们特意把最好的位置——靠近炉子的一张小马扎让了出来。 桌上摆着个洗得发白的搪瓷茶缸,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一看就是临时现冲的。 "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王丽接过陈默手中的网兜,顺手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你这一路辛苦了。" 七嘴八舌的询问中,陈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古丽安静地站在人群最后,一个月不见,她原本圆润的脸颊又凹陷下去,跟着他时养出来的那点肉全消尽了。 两人目光相接,古丽微微抿嘴,眼里泛起温柔的笑意。 "随便带了点东西。"陈默把网兜放在桌上,解开系绳的瞬间,女生们的惊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天啊!午餐肉!" "这是...蛋糕?!" "还有奶糖!" "大家分着吃吧。"陈默后退半步,看着她们欢天喜地地瓜分食物,心里却记挂着古丽消瘦的模样。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一顿饱饭就是最实在的关怀。 当女知青们忙着品尝久违的美食时,陈默和古丽隔着热闹的人群,用眼神无声地交流着。 那些不必宣之于口的牵挂,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比炉火更让人温暖。 第147章 思念 “陈默,听说你这次巡回报告,连军区的首长都表扬你了?”王丽眼睛亮晶晶的,手里还捏着半块饼干。 “嗯,就是做了该做的事。”陈默笑了笑,目光却时不时瞥向角落里的古丽。 她安静地坐在炕沿,手里捧着一杯热水,偶尔抿一口,眼睛却一直望着他。 “哎呀,陈班长太谦虚了!”苏萌笑嘻嘻地插话,“咱们连队出了你这么个英雄,我们脸上都有光!” 女知青们纷纷附和,陈默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又讲了些报告团的趣事。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 临走前,他状似无意地看了古丽一眼,手指轻轻在桌边敲了两下——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古丽睫毛一颤,脸颊微微泛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这一幕,恰好被林晓梅和苏萌看在眼里。 陈默走后,宿舍里渐渐安静下来。 女知青们收拾着剩下的食物,天色尚早,她们就各干各的事。 古丽却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下衣服:“我去趟小卖部,买点东西。” “买什么?”王丽疑惑地抬头。 “嗯……牙膏用完了。”古丽低着头,声音很轻。 她刚推门出去,林晓梅就追了上来:“等等!” 古丽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转过身:“怎么了?” 林晓梅盯着她,眼神复杂,半晌才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要去找他。” 古丽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手指攥紧了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晓梅却忽然笑了,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放心,我不碍事。" 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我...一个小时后去找你们。" 古丽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这丫头分明是惦记着陈默带回来的那些好东西。 这些日子陈默不在,林晓梅可是除了她之外,最常念叨"要是陈默在就好了"的人。 每次食堂的饭菜难以下咽时,林晓梅总会唉声叹气地说:"要是陈默在,肯定能弄到好吃的。" 想到这里,古丽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伸手点了点林晓梅的额头:"馋猫!"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林晓梅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谁让陈默带回来的都是稀罕物呢!" 她眨眨眼,"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太早过去打扰你们..." 古丽的脸又红了,赶紧转身快步离开,身后还传来林晓梅压低的笑声。 冷风拂过脸颊,却驱不散脸上的热度。 她心里既甜蜜又无奈——这个贪吃的丫头,倒也是个明白人。 陈默已经先一步到了地窝子。 他麻利地生起火,炉子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热气渐渐驱散了屋里的寒意。 他脱了外套,坐在炕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心里有些焦躁。 门被轻轻推开,古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来了?”陈默站起身,声音有些哑。 “嗯。”古丽低着头走进来,顺手带上门。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但下一秒,陈默已经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古丽的脸埋在他胸口,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戈壁的风沙气息。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襟,像是怕他消失一样。 “想你了。”陈默低声说,手掌抚上她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 古丽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他。 (......) 炉火映照下,地窝子里暖融融的。 陈默靠在炕头,古丽枕在他臂弯里,纤细的手指轻轻描摹着他胸膛的轮廓,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 "怎么瘦了这么多?"陈默皱眉,粗糙的指腹温柔地抚过她凹陷的脸颊,触感比记忆中更加单薄。 他的声音低沉而心疼,"我走的时候,好不容易给你养出来的那点肉,全没了。" 古丽将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冬天柴火不够,每天天不亮就要去戈壁滩上打柴。还有就是连里的通渠任务..."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风刮在脸上像刀子,手指冻得都伸不直......" 陈默的手臂收紧了些,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苦了你了。" 短短四个字,却浸满了心疼。 古丽摇摇头,仰起脸看他,炉火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动:"不苦。每次想你的时候,我就数着日子等你回来。" 她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倒是你,到处作报告,嗓子都哑了。" 陈默捉住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累,但值得。" 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每次站在台上,我都在想,一定要让更多人知道,在这戈壁滩上,有一群最可爱的人在默默付出,不只是我是英雄,你们也是。" "你做到了。"古丽眼中泛起水光,"连里收到你寄回来的报纸,大家都抢着看。指导员说,你是我们三连的骄傲。" 陈默轻笑一声,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我的骄傲在这里。" 他指了指她的心口,"只要你还在这里等我,再远的路我都走得回来。" 古丽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紧紧抱住陈默的腰,声音闷在他胸前:"我永远都在这里等你。不管要等多久,不管要挨多少冻......" "傻瓜。"陈默喉头发紧,低头寻到她的唇,将未尽的话语都化在这个缠绵的吻里。 炉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将这一刻的温存永远镌刻在记忆深处。 良久,古丽微微喘息着靠在他肩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他衬衫的纽扣:"陈默......" "嗯?" "下次......"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下次别走那么久好不好?我好想你..." 陈默心头一颤,将她搂得更紧:"我答应你。" 他的唇贴在她耳畔,"等巡回报告结束,我哪也不去。到时候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古丽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他一下:"谁要白白胖胖的......" 两人相视而笑,额头相抵,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炉火燃烧的声音,享受着难得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