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人的队伍(加上新加入的维托里奥)在总部中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张之维正在会议厅中整理着这段时间的经历,思考着每一次危机背后的深层原因。
从绝对秩序到永恒变化,从纯粹理性到无限可能,再到极端收藏,每一个极端理念的背后都隐藏着某种深层的恐惧或渴望。
“师父在想什么?”萧炎走过来,手中拿着一杯热茶。
“我在想,”张之维接过茶杯,“我们遇到的这些对手,本质上都是在寻找某种绝对的答案。”
“绝对秩序希望消除所有的不确定性,永恒变化希望摆脱所有的束缚,纯粹理性希望避免所有的错误,无限可能希望拥有所有的选择,极端收藏希望保存所有的美好。”
“他们都在试图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解决存在的根本问题。”
萧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师父的意思是,他们都害怕面对真正的现实?”
“可以这样理解。”张之维看向窗外的星空,“现实总是复杂的、矛盾的、不完美的。而这些极端主义者都试图用简单的方案来解决复杂的问题。”
就在这时,探索者总部开始剧烈震动。但这次的震动很奇怪——它没有任何规律,也没有任何目的性,仿佛只是单纯的破坏。
“又有新的访客了。”叶寒用异瞳观察着空间波动,但很快皱起了眉头,“奇怪,我看不到任何有意识的存在接近,但震动确实在发生。”
空间开始出现裂痕,但这些裂痕不是通向其他现实的门户,而是通向虚无的空洞。
从这些空洞中涌出的不是任何具体的存在,而是一种纯粹的“不存在”。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就像是现实本身在被抽走,留下的是比空虚更空虚的东西。
“这是什么?”柳诗音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我感觉自己的存在感在被削弱。”
“不只是你。”韩飞羽紧握双拳,“我感觉自己的力量、记忆、甚至是自我意识都在变得模糊。”
其他人也纷纷表达了类似的感受。就连一向稳定的阿尔法也开始出现几何形态的扭曲。
“这不是普通的攻击。”阿基米德用理性分析着这种现象,“这是对存在本身的否定。”
“有什么东西在试图证明我们不应该存在。”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虚无中传来。这个声音没有任何音调,没有任何感情,甚至没有任何实体,就像是虚无本身在说话:
“又是一群执着于存在的愚者。”
“我是虚无主宰,来自绝对虚无现实层。”
“我要告诉你们一个真理:存在是痛苦的源泉。”
“只有不存在,才是真正的解脱。”
随着这个声音,会议厅中开始出现更多的虚无裂缝。所有人都感到自己的存在感在急剧下降。
“虚无主宰?”张之维努力保持清醒,“您为什么认为存在是痛苦的?”
“因为存在意味着局限,意味着不完美,意味着必然的痛苦。”
虚无主宰的声音如死神的低语:
“你们看看自己的经历:不断的战斗,不断的冲突,不断的痛苦。”
“即使暂时解决了问题,新的问题又会出现。”
“这种永无止境的挣扎有什么意义?”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就不会有这些烦恼。”
“虚无才是最终的安详,最终的解脱。”
“我要帮助你们摆脱存在的痛苦,进入永恒的虚无。”
听到这些话,所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因为虚无主宰说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存在确实伴随着痛苦。
“但是,”张之维强忍着存在感的削弱,“存在也伴随着快乐啊。”
“快乐?那只是痛苦的间歇。”
虚无主宰冷笑道:
“而且快乐总是短暂的,痛苦才是常态。”
“你们救了那么多人,帮助了那么多文明,但痛苦依然存在。”
“冲突依然在发生,悲伤依然在蔓延。”
“你们的努力改变了什么?只是从一种痛苦换成另一种痛苦。”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彻底的解脱?”
这番话如毒药般侵蚀着众人的意志。因为经历了这么多次危机后,他们确实感到了某种疲惫。
“也许...也许他说得对...”萧炎的声音开始变得空洞,“我们这样拼命有什么意义?”
“总是有新的敌人,总是有新的危机...”柳诗音也开始动摇,“这种生活真的值得吗?”
虚无主宰感受到众人意志的松动,立刻加大了虚无化的力度:
“看,你们已经开始明白了。”
“存在就是痛苦,选择就是负担,责任就是枷锁。”
“只有虚无才是真正的自由。”
“让我帮你们摆脱这一切吧。”
就在众人即将被彻底虚无化的时候,白素贞突然开始唱歌。
这首歌没有歌词,只是简单的旋律,但却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为什么...为什么要唱歌?”虚无主宰困惑地问道。
“因为美好。”白素贞用微弱但坚定的声音回答,“即使存在伴随着痛苦,但也有美好的瞬间。”
“这首歌就是美好的证明。”
“美好?那只是自欺欺人的幻觉。”虚无主宰反驳道。
“不,不是幻觉。”张之维受到白素贞的启发,重新找回了一些存在感,“美好确实存在,而且就是因为有痛苦的对比,美好才显得珍贵。”
“如果没有痛苦,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是快乐?”
“如果没有困难,我们怎么体验克服困难的成就感?”
“如果没有分离,我们怎么珍惜相聚的时光?”
“痛苦不是存在的敌人,而是存在的老师。”
“老师?”虚无主宰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波动,“痛苦怎么可能是老师?”
“因为痛苦让我们成长。”韩飞羽重新燃起斗志,“每一次打击都让我们更强大。”
“每一次失败都让我们更智慧。”
“每一次痛苦都让我们更珍惜快乐。”
“如果选择虚无,我们就永远无法体验这种成长的喜悦。”
“而且,”卡西莫多也恢复了一些虚空之力,“痛苦也让我们学会了同情和爱。”
“正是因为我们知道痛苦的滋味,所以才会去帮助其他痛苦的存在。”
“如果没有痛苦,就没有慈悲。”
“如果没有挣扎,就没有互助。”
“痛苦连接了我们,让我们成为一个整体。”
虚无主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即使如此,痛苦还是痛苦。你们能否定痛苦的存在吗?”
“不能,也不需要否定。”叶寒用异瞳观察着虚无主宰的本质,“痛苦确实存在,但这不是选择虚无的理由。”
“就像黑夜确实存在,但这不是否定光明的理由。”
“痛苦和快乐,困难和成功,分离和团聚,这些都是存在的一部分。”
“我们不需要选择其中一个,而是要接受完整的现实。”
“接受...完整的现实...”虚无主宰的声音变得更加不稳定,“但这样不是很累吗?”
“是很累。”萧炎诚实地承认,“但累得有价值。”
“我们累是为了保护我们所爱的人,为了创造更美好的世界。”
“这种累不是负担,而是意义。”
“如果为了避免累而选择不存在,那就失去了所有的可能性。”
“失去了爱的可能性,创造的可能性,成长的可能性。”
“这样的''解脱''其实是最大的损失。”
虚无主宰开始出现实体的轮廓——那是一个被绝望完全包围的身影:
“但是...但是我已经累了这么久...”
“我看过太多的痛苦,经历过太多的绝望...”
“我只是想要休息...”
听到这番话,众人都理解了虚无主宰的真正动机。他不是真正的虚无主义者,而是一个被痛苦压倒的疲惫灵魂。
“休息和虚无是不同的。”柳诗音温和地说道,“休息是为了重新出发,虚无是永远的结束。”
“如果您真的累了,可以选择暂时休息,而不是永远消失。”
“我们都有累的时候,但我们会互相支持,互相鼓励。”
“您不需要独自承担所有的痛苦。”
“互相...支持?”虚无主宰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露出了一张饱经沧桑的面孔,“但我已经独自存在了太久,不知道如何与他人连接。”
“连接很简单。”至变说道,“就从接受帮助开始。”
“我们愿意与您分担痛苦,也愿意与您分享快乐。”
“存在的意义不在于独自承受一切,而在于与他人一起面对一切。”
阿尔法也加入了劝说:
“我曾经也追求绝对的秩序,试图控制一切,结果只是让自己和他人都变得僵化。”
“后来我学会了接受不完美,学会了与他人合作。”
“虽然世界依然复杂,但我不再感到绝望,因为我不再孤单。”
阿基米德补充道:
“从理性角度分析,孤独确实会放大痛苦的感受。”
“但从感性角度体验,分享确实能够减轻痛苦,放大快乐。”
“这不是逃避现实,而是用更智慧的方式面对现实。”
无限可能主宰也说道:
“我曾经想让所有的可能性都同时实现,因为我害怕做错选择。”
“但后来我发现,有朋友的支持,即使做错了选择也不可怕。”
“因为我们可以一起承担后果,一起寻找解决方案。”
维托里奥最后说道:
“我曾经试图将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收藏起来,因为我害怕失去。”
“但现在我明白,与他人分享美好比独自拥有美好更有意义。”
“即使美好会消失,但它在他人心中留下的影响是永恒的。”
听着这些真诚的话语,虚无主宰的绝望开始消退。
他看着这群曾经也是极端主义者,但现在却充满温暖和希望的存在,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开始觉醒。
“你们...真的愿意接受一个带来虚无的存在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生命的威胁...”
“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张之维温和地说道,“重要的是我们选择如何面对这种阴暗。”
“您的虚无能力也可以用于正面的目的,比如帮助那些深陷痛苦无法自拔的存在找到内心的平静。”
“虚无不一定是毁灭,也可以是净化。”
“净化...平静...”虚无主宰若有所思,“我从未想过我的能力还能这样使用。”
“能力本身没有善恶,关键在于使用者的意图。”白素贞说道,“您的虚无能力如果用得恰当,可以帮助很多人。”
“比如帮助那些被痛苦记忆折磨的人暂时忘却痛苦。”
“比如帮助那些被恐惧束缚的人清空内心的杂念。”
“比如帮助那些被仇恨蒙蔽的人重新找到内心的空明。”
虚无主宰的眼中开始出现一丝光亮:
“原来...原来我的能力也能带来帮助...”
“我一直以为虚无只能是破坏...”
“从来没想过它也可以是治愈...”
“治愈的方式有很多种。”塞拉斯说道,“有的人需要温暖的安慰,有的人需要理性的分析,有的人需要激励的话语。”
“而有的人,需要的正是您这样的虚无,帮助他们清空内心的负担,重新开始。”
“每种能力都有其独特的价值,包括您的虚无能力。”
虚无主宰沉默了很久,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