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大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身穿甲胄的马千户站在床榻前,脸色阴沉如水,一双虎目死死盯着躺在床上的儿子马子晋。
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
“这都五天了!你那点小伤早就好了,为何还不去学堂?”马千户的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马子晋撇了撇嘴,翻了个身背对着父亲,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那吴承安在学堂,我去做什么?去让别人看笑话吗?”
“混账东西!”
马千户暴怒,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狰狞的蚯蚓。
“十二个人都对付不了对方一人,你还有脸在老子面前说这种话?今天你要是不去学堂,看老子打不打死你!”
马子晋也是个倔脾气,闻言直接从床榻上跳了起来,冲到父亲面前,指着自己的脑袋大喊:
“来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我是不想去学堂丢人现眼!”
马千户的火爆脾气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
他怒目圆睁,右手猛地抄起旁边的红木椅子,双臂肌肉虬结,只听“咔嚓”一声,竟硬生生将椅子掰断。
他右手握着断裂的椅脚,作势就要朝马子晋打去。
“老爷!使不得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夫人从屋外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把将儿子护在身后,眼泪簌簌而下。
“咱们家就子晋一个孩子,您下手没个轻重,要是真打坏了,马家可就要绝后了啊!”
马千户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握着椅脚的手微微发抖。
他死死盯着躲在妻子身后的儿子,最终狠狠地将椅脚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妇人之仁!气煞我也!”
他怒喝一声,转身大步离去,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地板咚咚作响。
与此同时,城东的蓝家大宅内,蓝元德正跪在祠堂里,任凭父亲蓝力夫如何责骂,就是不肯起身去学堂。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蓝力夫气得胡子直翘,手中的藤条在空中挥舞得呼呼作响。
“平日里跟着马子晋作威作福,现在遇到点挫折就当缩头乌龟?”
蓝元德低着头,声音却异常坚定:“爹,您不知道,那吴承安下手有多狠。”
“我这胳膊到现在还疼,要是再去学堂,他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我。”
“放屁!”
蓝力夫一脚踹翻旁边的香案,香炉滚落在地,香灰洒了一地。
“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韩夫子已经保证过,那小子不会再动手!“
这时,蓝夫人匆匆赶来,见状连忙挡在儿子面前:
“老爷,您消消气,元德从小娇生惯养,哪受过这种委屈?让他再歇两天也无妨。”
蓝力夫看着妻子护犊子的模样,气得直跺脚:“慈母多败儿!你就惯着他吧!”
说完甩袖而去,决定去找其他几家商议对策。
谢家大院里。
谢绍元正躲在假山后面。任凭父亲谢阳云如何呼喊,就是不肯出来。
“小兔崽子,你给我滚出来!”
谢阳云气得满脸通红,手中的折扇被他捏得咯吱作响:“再不去学堂,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假山后传来谢绍元带着哭腔的声音:“爹,您就饶了我吧!那吴承安简直是个怪物,我们六个人都打不过他一个,现在去学堂不是自取其辱吗?”
谢阳云正要发怒,管家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谢阳云脸色变了变,最终长叹一声:“罢了,你就在家反省吧!”
说完转身离去,显然也是打算去找其他几家商量。
周家后院。
周景同正抱着柱子死活不肯松手,任凭父亲周明达如何拉扯,就是不肯去学堂。
“你这个逆子!”
周明达累得气喘吁吁:“老子花了那么多银子让你读书,你就这样报答我?”
周景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爹,您不知道,那吴承安太可怕了。”
“他一个人打我们六个,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这胸口现在还疼呢!”
周夫人见状,心疼得直掉眼泪,连忙劝道:“老爷,孩子都吓成这样了,您就让他再休息几天吧。”
周明达看看哭成泪人的儿子,又看看满脸心疼的妻子,最终无奈地松开了手:
“造孽啊!”
他跺了跺脚,转身朝门外走去。
杜家书房里。
杜建安跪在地上,但腰板挺得笔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你今天要是不去学堂,就别想吃饭!”
杜兴生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
杜建安梗着脖子回道:“不吃就不吃!反正我不去学堂丢人!”
杜兴生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老夫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兴生啊,孩子受了惊吓,你就不能体谅体谅?”
“娘!您就别护着他了!”
杜兴生无奈地喊道,但看着老母亲严厉的眼神,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愤愤地甩袖而去。
秦家院子里。
秦致远正在上演一出“宁死不屈”的戏码。
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任凭父亲秦兴安如何威胁利诱,就是不开门。
“你这个孬种!”
秦兴安气得直踹门:“我秦兴安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
门内传来秦致远带着哭腔的回应:“爹,您要打要骂随您便,我就是不去学堂!”
“那吴承安简直不是人,他一个人能打我们一群!”
秦夫人急得团团转,不停地劝道:“老爷,您消消气,致远从小胆子就小,这次是真被吓着了。”
秦兴安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看焦急的妻子,最终长叹一声:
“罢了!我找其他几家商量去!”
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院子。
午时,马千户约见五位老爷在县令另外一家酒楼见面。
他们包下了最顶层的雅间,吩咐小二不许任何人打扰。
马千户最先开口,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诸位,咱们的孩子被一个乡下小子欺负成这样,这口气你们咽得下吗?”
蓝力夫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咽不下!但韩夫子那边已经打过招呼,咱们总不能明着来。”
谢阳云眯着眼睛,阴测测地说:“明的不行,就来暗的,那小子不是能打吗?咱们就找更厉害的人来治他!”
周明达皱眉道:“可是王德发那边……”
“怕什么!”
杜兴生冷笑一声:“王德发不过是个商人,咱们几家联手,还怕他不成?”
秦兴安沉吟片刻,突然压低声音道:“诸位,我觉得咱们应该换个想法。”
“那吴承安是神童,而且还得到了赵县令的赏识,咱们现在在对付他是不可能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
六人凑在一起,声音越来越低。
秦兴安的话让另外四位老爷愣住,最终将目光看向马千户。
这件事,他们做不了主,只能是马千户拿主意。
马千户犹豫片刻,脸上露出纠结之色。
可想到自己那躺在床榻上不愿意去学堂的儿子,他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行,我们现在就去王家等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