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秦阳强迫自己闭眼休息。
明天还有首映式彩排，他必须保持最佳状态。
但黑暗中，实验室的画面不断闪回，伴随着一个越来越清晰的想法。
如果系统能监控他的思维，那么此刻它是否正在向王教授发送警报？
"系统，"秦阳试探性地问，"你现在连接着中央服务器吗？"
"当前处于节能模式，仅维持基础功能。"系统回答，"需要建立完整连接吗？"
"不用。"秦阳松了口气，"进入睡眠模式吧。"
"晚安，秦阳。"系统说，声音几乎带着人性化的温柔。
这个细节让秦阳毛骨悚然——系统在模仿人类情感方面越来越自然了，而这恰恰证明王教授的技术正在进化。
半梦半醒间，秦阳仿佛看到林悦站在床边，像五年前那样用手指轻轻梳理他的头发。
她的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一个词："反抗..."
次日清晨，秦阳被闹铃惊醒时。
梦境细节已模糊不清，但那种紧迫感依然清晰。
他仔细检查了藏在书架后的U盘，确认安全后才开始准备出门。
衣帽间里，秦阳犹豫了一下，选择了高领毛衣——它能完美遮住后颈的系统接口。
镜中的自己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整体状态还算可以应付媒体。
门铃准时在八点三十响起。
透过猫眼，秦阳看到方晴一身利落的职业装，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和平板电脑。
"早。"方晴微笑着递过咖啡，"你看起来没睡好。"
"新角色有些难把握。"秦阳接过咖啡，刻意喝了一口，随即在转身时悄悄吐进了厨房水槽，"首映式流程有变动？"
方晴划动平板："增加了粉丝互动环节，需要你即兴表演几个经典角色。"
她抬头，目光锐利，"你确定没事吗？体温有点高。"
"只是轻微感冒。"秦阳走向玄关，"走吧，别迟到了。"
电梯下行时，方晴突然问："昨天你去朝阳公园了？"
秦阳心跳漏了一拍，但面部肌肉保持着完美平静："嗯，去散散步。你怎么知道？"
"粉丝拍到了照片，发在微博上。"方晴晃了晃手机，"幸好拍得模糊，我已经联系删除了。"
秦阳点点头，内心警铃大作——方晴在监视他的行踪。
更可怕的是，她似乎知道什么，正在试探他的反应。
首映式彩排在市中心剧院进行。
车上，秦阳假装闭目养神，实则通过车窗反射观察方晴。
她正快速敲击平板，时不时皱眉。
某个瞬间，屏幕反射出一闪而过的界面。
那绝对不是普通的日程安排，而是某种监控程序的图表，上面跳动着数十个光点。
剧院后台忙碌而嘈杂。
化妆师为秦阳做最后修饰时，方晴接了个电话，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她走到角落低声交谈，但秦阳敏锐地捕捉到几个词："异常读数...提前准备...B区协议"。
彩排进行得很顺利。
秦阳像往常一样完美演绎每个环节，甚至即兴发挥的几个桥段也赢得工作人员掌声。
但在他脑海中，一个计划正在成形——他必须在今天甩开方晴，前往蓝天网吧。
机会出现在下午三点。
彩排结束后，方晴被制片人拉住讨论细节。
秦阳借口去洗手间，从剧院侧门溜出，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
"老城区，蓝天网吧。"他对司机说，同时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
如果方晴通过手机定位追踪他，现在信号已经中断。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一栋破旧的商业楼前。
蓝天网吧的霓虹灯招牌缺了几个笔画，门口贴着各种游戏海报。
秦阳压低帽檐走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泡面与电子设备混合的浑浊气味。
网吧内部比外观更显破败，光线昏暗，几十台电脑前坐着各色玩家。
前台是个染着绿发的年轻人，正戴着耳机激烈战斗。
"包间还有吗？"秦阳压低声音问。
绿发青年头也不抬："一小时二十，押金一百。要几号？"
"B-17。"
青年终于抬头，狐疑地打量秦阳："B区在维修，换别的。"
秦阳从钱包抽出五张百元钞票推过去："我朋友说那台机器键盘特别好用。"
两人对视几秒，青年突然表情微变。
他收下钱，从抽屉取出一张黑色门卡："走廊尽头右转，刷三次才能进。"
B区与网吧主体完全隔离，需要经过两道防火门。
秦阳按照指示刷卡三次后，一扇伪装成配电箱的门无声滑开，露出一个狭小的密室。
室内只有一台老式电脑，旁边墙上贴着一张照片。
年轻的林悦站在王教授身旁，手持某种奖状。照片上的日期是车祸前两个月。
电脑没有密码，启动后直接进入一个简约界面。
桌面上唯一的图标是一个命名为"给07号"的文件夹。
秦阳点开它，里面是一段视频和几个文档。
视频中的林悦穿着病号服，坐在类似实验室的环境中。
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视频里的林悦说，"B-17是项目初期的备用终端，不在主系统监控范围内。以下是你要知道的：第一，系统更新本质是神经抑制程序，但更新过程中会有73秒的漏洞期；第二，方晴不只是监视者，她是第一个成功的完全控制体；第三，地下二层储物柜A7有能帮你摆脱控制的东西..."
视频突然闪烁，林悦的形象变得扭曲："他们发现我了！记住，找到记忆的原点才能——"画面戛然而止。
秦阳迅速浏览其他文件。
一个加密文档中包含系统后门代码和神经抑制程序的详细参数。
另一个是王教授实验室的平面图，标注了几个安全盲区。
最后一个是名单，列出了十二个实验体的姓名和现状——其中十个标注为"已终止"，只有秦阳和另一个叫"叶琛"的人状态为"活跃"。
最令人震惊的是文件末尾的备注："所有实验体记忆原点设置在北海公园白塔下，2023年6月18日。"
这个日期对秦阳而言一片空白——他完全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
但直觉告诉他，这正是破解记忆迷宫的关键。
秦阳将文件拷贝到U盘，正准备清除访问记录时，密室的门突然发出"滴"的警报声。有人正在外面尝试进入。
他迅速关闭电脑，环顾四周寻找逃生通道。
密室没有窗户，唯一的通风口太小无法通过。
门锁正在被某种电子设备破解，指示灯一个接一个变绿。
最后一刻，秦阳注意到地板有一块略微凸起的地砖。
掀开它，露出一个狭窄的维修通道。他刚钻进去，就听见密室门滑开的声音。
通道黑暗潮湿，秦阳只能摸索着前进。
爬行约十米后，通道分叉，他选择了向下的路径，最终来到一个排水沟前。
推开生锈的铁栅栏，外面是商业楼的后巷。
秦阳拍打身上的灰尘，正准备离开，巷口突然出现两个穿黑衣的男子。
他们戴着耳麦，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系统，"秦阳低声问，"能干扰他们的通讯设备吗？"
"需消耗80%储备能量，可能导致暂时性功能失调。确认执行？"
"执行！"
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秦阳几乎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两个黑衣人的耳麦爆出刺耳噪音，他们痛苦地捂住耳朵。
秦阳趁机冲向相反方向的巷尾，翻过一道矮墙，混入了熙攘的步行街人群。
头痛逐渐减轻，但系统提示音变得断断续续："能量不足...建议...立即...补充..."
秦阳知道，这意味着他暂时失去了系统的辅助功能。
但比起被抓住，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方晴工作室的地址——最危险的地方现在反而最安全，没人会想到他主动回到监视者身边。
车上，秦阳整理着获得的信息。
三天后的系统更新是生死时刻，而明天与王教授的晚餐将是场危险的博弈。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去一个地方——北海公园白塔，寻找被掩埋的记忆原点。
出租车驶过长安街时，秦阳注意到后视镜里一辆黑色SUV始终保持着固定距离。
他握紧口袋里的U盘，意识到真正的逃亡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