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办事效率极高,李公子被带下去没多久,携带的香囊便被查明内含烈性迷药与,其意图不言而喻。
人证物证确凿,霍临震怒,当即下旨查抄李府,严惩不贷,李家顷刻间倾覆。
消息传到慈宁宫,太后气得摔碎了一套最喜欢的茶具。
那李公子虽不成器,却是她母族这一辈里还算看得过眼的一个晚辈。
她本想着借他之手控制明珠,既能解决明珠的婚事又能拿捏皇上,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折了自己一个臂膀。
太后强压下怒火,整理好仪容,亲自去了御书房。
“皇上,李家小子年轻气盛,一时糊涂,想必也是被人蛊惑,才做出这等错事,看在哀家的面上,能否从轻发落?”
霍临正在批阅奏折,头都未抬。
“年轻气盛不是意图谋害郡主的理由,此事证据确凿,不必再议。”
敢动明珠,就要有承受后果的觉悟。
太后被他这态度气得胸口起伏,声音陡然尖利起来:“皇上,你难道真要为了这点小事,不顾哀家的颜面吗!”
霍临终于抬起头,目光冷冽。
“企图戕害皇室宗亲,毁人名节,在太后眼中竟是小事?若今日得逞,明珠当如何?皇室颜面何存?”
“还是说,太后希望传出一个力保罪臣的名声?”
太后碰了个硬钉子,脸色铁青,却又无法反驳,只得悻悻而归。
回到慈宁宫,她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想办法重新掌控局面!
她阴沉着脸在殿内踱步,想来想去,眼下最适合用的棋子只有那人。
柳书瑶。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形成,她立刻命人传召柳书瑶。
柳书瑶很快便到了,她最近清减许多,原本就纤细的身形更显单薄。
她穿着素净的宫装,脸色苍白,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轻愁,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太后看着她这副我见犹怜却又倔强清高的模样,心中冷笑,但面上不显。
她语气和蔼:“书瑶啊,近来身子可好些了?瞧你瘦了不少,可是在宫中受了委屈?”
柳书瑶垂下眼帘,态度恭敬:“劳太后挂心,妾一切都好。”
她心中一片涩然。
宫中冷暖,早已习惯,何来委屈可言。
太后也不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哀家知道,你自小便倾心皇上,如今入宫为妃,却难得圣心,心中定然苦闷。”
柳书瑶猛地抬头,随即又迅速低下头,抿紧嘴唇,沉默不语。
太后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继续蛊惑:“皇上如今是被那庄妃迷了心窍,但你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身份尊贵,只要你愿意,哀家可以帮你。”
柳书瑶指尖微微颤抖,心中天人交战。
承宠她自然是想的,那是她少女时期就埋藏的梦,可……以这种方式?
“哀家可以让你今夜就去御书房‘伺候’笔墨,”太后的声音带着诱哄,“只要你抓住机会,以你的才貌,何愁不能夺得圣心?难道你甘心永远被那庄妃压着一头吗?”
柳书瑶依旧沉默着,内心挣扎无比。
她渴望靠近那个她仰望了多年的人,却又鄙夷这种近乎献媚的手段。
太后将她的沉默当作了默许,势在必得地一笑,完全不给她犹豫的时间。
“来人,送柳嫔回去好好准备,今晚,务必让皇上见到柳嫔的诚意!”
很快,不等柳书瑶想清楚,便有嬷嬷将柳书瑶带了下去。
时间眨眼而过,夜晚来临。
柳书瑶被太后的人精心梳妆打扮后,竟真的用一床锦被裹住,直接抬到了御书房。
王德贵见到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硬着头皮进去禀报。
“皇上……柳嫔娘娘她、她……”
他磕磕巴巴,不知该如何形容外面的景象。
霍临正专注于一份边境军报,头也不抬,语气不耐。
“她怎么了?”
王德贵扑通一声跪下:“太后娘娘派人将柳嫔娘娘用锦被裹着,送、送到了御书房外……”
霍临执笔的手一顿,墨点滴在奏折上,晕开一小团污渍。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用被子裹着送来?
太后到底什么时候能明白,就算把人裹成春卷也没用!
霍临站起身,大步走向殿外。
殿门打开,只见两个慈宁宫的太监低着头,抬着一个锦被。
柳书瑶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忐忑不安。
霍临看着这一幕,胸中怒火翻腾。
他走到柳书瑶面前,居高临下,嗓音冰冷。
“柳嫔,丞相就是这样教你的?用这种下作手段来争宠?”
柳书瑶闻言猛地抬头,对上霍临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最后的尊严被碾得粉碎。
“滚。”霍临冷哼一声,命令道:“以后未经传召,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靠近御书房!”
王德贵闻言连忙叫来两个粗使嬷嬷,毫不客气地将裹着被子的柳书瑶拖了出去。
沿途遇到的宫人窃窃私语,投来的目光,像针一样刺穿着她。
“啧啧,柳嫔娘娘这是想攀龙附凤想疯了吧?”
“真是丢尽了丞相府的脸面……”
“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结果皇上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这些话语如同魔咒,不断钻进柳书瑶的耳朵里。
她被嬷嬷粗暴地扔回自己的宫殿门口,身上的锦被散开,露出里面单薄的寝衣。
柳书瑶失魂落魄屏退了所有宫人,感觉眼前的世界仿佛失去了颜色。
她一生骄傲,恪守礼教,却落得如此下场。
父亲的期望,太后的利用,皇帝的厌弃,宫人的嘲讽……一切的一切都压得她喘不过气。
那份深埋心底从未熄灭的爱慕,此刻成了最大的笑话。
她走到后院,看着宫中那潭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深水,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或许,这冰冷的湖水,才能洗刷她满身的屈辱吧。
没有丝毫犹豫,柳书瑶纵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