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刘向阳拍着胸口,语气铿锵,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好!”赵铁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次还是知青们去林场伐木,其余人留在乡里忙春耕。盖学校是件大事,春耕也不能落下,哪头都马虎不得!”
他话锋一转,又看向刘向阳和赵大国:“小刘,大国,这次你们俩负责带队,一路上都得多上点心。我听说林场那边最近不太平,万一出了事,可都得算咱们头上。”
“多少人出去,就得全乎着一个不落地给我带回来,听明白了没?”
“赵叔您放心,我一定保证队伍平安往返,顺利完成任务!”刘向阳点头作答,语气中透着自信。
林场不安生?他心里冷哼了一声,就那破地方,老虎都干掉一只了,其他畜生真敢来,直接用五六式伺候,看它们还敢不敢撒野。
交代完任务,大会也就算圆满结束。
哪怕在回家路上,乡亲们的议论声依旧此起彼伏,谁都在围绕着“盖学校”这个喜讯展开热烈讨论。
“唉呀妈呀,这回可算是盼来了,以后咱乡里的娃再也不用摸黑十几里地去县城了!”
“是啊,我家那二娃只要能识字读书,以后说不定还能当上个小干部呢!”
“谁说不是!只要咱孩子能有书念,咱就有奔头了!”
刘向阳走在路上,听着这些话,嘴角也始终挂着笑。
他心里清楚得很,董佳佳若真能当上老师,那可比天天在地里刨坑撒粪轻松得多,风吹日晒也能少吃些苦。
更重要的是,老师的身份报出去,那跟干农活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体面、有前途,连挣的工分也比普通人高出一截。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太阳还没完全爬出地平线,刘向阳就已经起床带人准备出发。
“向阳哥!我昨晚上专门把斧子磨了一遍,快能照出人影了!”赵大国兴冲冲地跑过来,满脸写着跃跃欲试。
“成了,那咱们就走,早点到林场,早点开干!”刘向阳点头,招呼众人登车。
他一边发动拖拉机,一边看着车上坐着的十来个知青,这些都是乡里挑出来的主力,干活出力不说,关键是心气儿高,肯吃苦。
拖拉机颠簸着驶上了乡道,车厢里的气氛一时间也安静得有些压抑。
天气寒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似的,谁都没心思开口说话。
赵大国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裹着的地瓜,小心剥开外皮,里面的热气瞬间冒了出来。
这是他前晚临睡前放灶膛里烤熟的,早上特意带着上路。
“向阳哥,来一半!”他掰了一半递给刘向阳。
“谢谢了!”刘向阳接过,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
地瓜热乎乎的,入口香甜,糯中带着点焦糖味儿,在这冷天里吃一口,简直比喝酒还暖身子。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拖拉机终于驶上了大路。
接着又晃晃悠悠开了整整五个小时,直到日头偏西,他们才抵达林场。
林场的景象和上次几乎一样,远处是粗壮的木头被推倒的轰鸣声,斧头砍树的咚咚声、油锯拉扯树干的嗡鸣声,在空气中交织成一首嘹亮的伐木交响曲。
林场大门口还停着几辆牛车,工人们正卖力地往上装木头,动作利落麻利。
刘向阳径直走向管理室。
屋里的老李穿着一件已经褪色的旧军大衣,鼻梁上架着一副老眼镜,嘴里叼着烟卷,正低头看着报纸。
“哎哟,这不是红星乡的小刘吗?这回又来砍树?不会又是要盖房子吧?”老李抬头看到他,咧嘴一笑。
“这次不是盖房,是盖学校。”刘向阳从怀里掏出一包大前门和一张公社批条递过去,“这是公社开的证明,您看一下。”
“有批条就好说了。”老李先是顺手接过香烟,在衣袖上拍了拍,然后才伸手接批条看了看,“规矩还跟上次一样,砍多少记多少,谁也别赖。”
“正好,东边那块刚划出来的新伐木区,树不错,地势也好。”老李指了指地图,给他指明了方向。
打完招呼,刘向阳便带着众人直奔林区。
这次他和赵大国没有亲自下场砍树,而是各自背着五六式步枪,在四周巡逻守卫,时不时也大喊几句,提醒大家注意安全、注意间距。
其余知青则撸起袖子就干,一个个挥斧如飞,木屑在空中乱舞,仿佛落下一场细小的木雪。
虽然这片林子地势好、木材粗壮,但毕竟背靠大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窜出野兽来,赵铁柱的警告可不敢当耳旁风。
好在刘向阳和赵大国配枪在手,最起码安全方面不用太担心。
别看这些都是刚出校门的知青,但干起活来那真是虎虎生风。
口号喊得震天响,就连老林场工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
看着大家干得起劲,刘向阳心里也开始琢磨。
砍二十五根大木,能盖三间教室,要是明天还能再砍个二十根,那主楼、教师宿舍、教室样样都能安排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斜阳洒在地面上,树影拉得老长。
“收工吧,今天砍了二十五根,算是超额完成了!”刘向阳招呼一声,知青们纷纷放下工具。
“嘿嘿,照我们这速度,明天中午前就能砍够全部的木头!”赵大国笑着,一边揉着自己酸疼的手臂。
有的知青手掌磨出血泡,脸上却满是成就感。
“你看看我这手,还能要不?”一人摊开手掌,掌心红肿得厉害。
“咋这么娇气?大老爷们干活还怕个水泡?”
一旁同伴拍拍他,却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掌心也被木刺划了个三四厘米长的口子。
刘向阳赶紧从背包里取出随身带的药粉。
“别怕,这是家里配的土药,用起来见效快。”他一边说一边为几人细心地处理伤口。
药粉一撒下去,伤口处立刻火辣辣地疼,疼得几人直咬牙。
不过片刻之后,那烧灼感便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沁凉。
等到天黑下来,帐篷也都支好了。
三顶帐篷,一顶七人,一顶六人,一顶留给守夜,两侧铺着晒干的树叶和野草,保暖又防潮。
刘向阳找来一把艾草,燃起之后能有效驱赶野外蚊虫。
“前半夜我守,后半夜大国守,大伙都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得干活。”刘向阳安排道。
夜幕低垂,月亮挂在高空,像一只洁白的玉盘。微风穿林而过,树叶沙沙作响。
刘向阳守在火堆旁,看着柴火将熄,便添了几根干枝进去。
灌木丛忽然传来一阵动静,他下意识抄起五六式,眼神一凛,却只见一只灰白野兔蹿了出来。
刚准备松一口气,下一秒,一阵更低沉的窸窣声从远处传来,方向诡异,节奏沉重。
刘向阳顿时收起了笑容,蹲下身子,目光死死盯住那片黑暗,这动静,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