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您这是……”
罗旭立马把玉牌撂在了茶几上,站了起来。
齐金山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压了压手:“没事没事,你坐!”
“我就是生气,送我东西这人,怎么打眼了呢?”
罗旭:……
齐老这人性情不假,但演技真是不敢恭维,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东西就是你买的啊!
“咳咳……齐老,这个打眼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东西老,只不过字不对!”
罗旭连忙安抚了一句。
“字不对?怎么个说法?”
齐金山一脸好学的向前凑了过来,又拿起玉牌看了看上面的字。
“我还特意在网上查了,这就是皇明祖训的内容啊!”
罗旭摇头笑了笑:“这么说吧,这些字并非皇明祖训的原文,而是后人对祖训内容,结合历代政治实践做的一个比较精确的总结,那您说……能是本朝的东西吗?”
“这……后人总结?可网上……”
齐金山还想说,但自己也似乎明白了。
“网上未必全对,其实我们准确地说,这22个字,是结合皇明祖训的内容,和明成祖朱棣遗诏中24字核心精神所总结出的东西。”
“明朝文官中有‘三杨’,分别是杨士奇、杨溥和杨荣,其中杨荣是建文二年进士,辅佐四朝帝,官拜内阁首辅,他所作的《北征记》中记载朱棣遗诏,原文为: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后人总结为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
罗旭说着,将手中烟头掐灭在了烟缸里。
“玉牌上最后两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十个字,则是对永乐帝迁都、崇祯帝上吊这两个事件的形容,而皇明祖训为太祖皇帝在洪武年间所立,所以……齐老,您觉得这对吗?”
听完罗旭的解释,齐金山沉默了许久。
倒不是反思自己打眼的事,主要是时间线有点乱,他岁数大了,终究需要安静地捋捋。
片刻,他倒吸一口气,直接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哎呀!这还真不怪我,不,不怪他!大旭,他要知道你说的这些,肯定不会打眼啊!皇明祖训是洪武帝的,那十二个字是明成祖的,剩下那两句是永乐、崇祯的,这他妈不胡闹吗?”
罗旭笑了笑,自然没有戳穿老头的打算。
“说打眼……其实也只能算打了一半,齐老,这玉的确是明的,包浆很明显是到代的,所以这玉牌算是老玉新雕,抛开价格不谈,倒是给这块玉增加了不少文化气息!”
齐金山连连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文化气息最重要!”
罗旭笑而不语,这老爷子……看来花了这么多钱,还是没有完全练出来。
不过也无所谓,架不住人家有钱啊。
至少那博物馆里,应该都是真品,有古董收藏协会那帮专家掌眼,想必错不了。
正在这时,罗旭的电话响了起来。
见是宁远打来的,他也没有回避,索性就坐在沙发上接了。
先前罗旭和宁智鸿说了,会给宁远支招,想必这小子也是忍不了了。
电话里,罗旭便给宁远讲了一下新的计划,宁远听了立刻叫好。
“师父,那我就听您的了,您看什么时候实行?”
罗旭白了一眼:“不是说了吗?再忍忍,你再有两天不回家,你妈比你们先急,到那时候才是攻其不备的时候!”
“行,我听您的,那我先跟馨馨,还有我爸把计划说一遍!”
说完,二人便挂了电话。
“大旭,怎么着?我听你这电话里,怎么还攻其不备了?又要拿新物件儿了?我也想看看!”
齐金山饶有兴致地问道。
“啊?物件儿?哈哈哈,您估计猜错了,不过反正这和您没什么关系,念叨念叨也无所谓!”
随后,罗旭便把宁远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当然,他未提及任何人名,只说是自己一个朋友。
估摸着要是不说清楚,以这老头儿的性格,非得跟着自己去买物件儿不可……
听罗旭说完,齐金山缓缓点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倒是觉得大旭你做得对,都什么时代了?还搞封建那一套?小姐怎么了?只要是真爱,就是你那朋友的福分!”
闻言,罗旭暗笑,老头儿可是真性情啊……
“谁说不是呢,可关键我那朋友他老妈现在想不开啊!”
“糊涂!现在讲究自由恋爱,有什么想不开的?人家对她儿子那么好,这样的媳妇儿哪找去?”
齐金山愤愤地拍了拍桌子:“虽然人家姑娘以前是小姐,现在不也改了吗?咱们国家的一贯作风,就是……改了就是好同志嘛!”
罗旭使劲点了点头:“要不说呢,还得是您这种老同志有觉悟,我猜这事儿要是发生在您家小辈身上,您指定站出来维护他们!”
“我家?”
一听这话,齐金山愣了一下,旋即摆了摆手:“那不行!”
罗旭:……
“大旭,你是不知道,我齐家门风一向严格,绝不允许家里后辈去那种场所,齐某人倒是有个外孙子,他要是敢给我领个小姐回来,我打断他的腿!”
啪!
说着,齐金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罗旭吓得一哆嗦,不过心中暗暗叫好。
论极致双标谁主沉浮,今老齐开口谁人不服?
见齐金山情绪激动,罗旭索性转移话题,又和他聊起了物件儿。
一惊一乍的,他还真受不了。
对罗旭来说,上一堂公开课当真是折磨,不过和齐金山聊天,时间过的可就快了,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两人正聊着,郑文山走了进来,显然,公开课都结束了。
三人又聊了会儿,虽然齐金山意犹未尽,但郑文山注意到罗旭经常看手机,便主动找了个说辞,散了局。
齐金山还提出一起吃个饭,不过罗旭借故婉拒,他今儿来上开,可主要是为了叶姗姗。
见罗旭离开,郑文山笑了笑:“齐老,您是真能聊啊,公开课愣是没露面。”
“嗨!我这个年龄对上台出个风头早就没什么欲望了,不过这个大旭……真是让我惊叹,文山,你说他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有这样的造诣?应该是有高人指点吧?”
齐金山抽了口烟,平复了一下先前兴奋的情绪,双眼再次露出老谋深算的目光。
郑文山点了点头:“我和小罗聊天的次数相对多一些,曾听说过他有师父,不过每次当我问到的时候,他都会刻意回避。”
“原来如此,看来是个隐士高人啊,大旭这孩子还是真懂事!”
齐金山说着,倒吸了一口气:“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嗯?齐老,你这话什么意思?郑某劝你别太好奇,人家归隐江湖,自然是不想有人打扰!”
郑文山闻言立刻说道。
对于齐金山他还是了解的,从商手腕硬,从政敢直谏,虽有谋略,但脾气直得很,搞不好他真想做什么。
齐金山则微微一笑:“你紧张个屁,我又没说打扰谁,只是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
“你……哎!”郑文山无奈叹了一声。
“文山,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你知道?”齐金山转头看去。
郑文山连忙白了他一眼:“我、我怎么会知道?”
“切,你啊,心眼比谁都多!”
齐金山说着,便站起身来,背着手朝外走去:“走吧,中午喝一口,下午我这老骨头也好睡个觉!”
看着齐金山的背影,郑文山的表情有些复杂,似是担心,又似无奈。
希望……他不要去打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