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涛的引领下，罗旭和齐老来到了郑文山的办公室。
郑文山毕竟是上开大学的考古系教授，又是权威，哪怕平时很少回天州，校方也自然会给他一个专门的办公室。
一路上，罗旭也听齐老滔滔不绝说了不少，才知齐老叫齐金山，年轻时是当兵的，复原以后便做起了生意，而且涉及地产、物流、家电等多个领域，而古玩则是他六十岁以后才喜欢上的。
但他的喜欢跟别人可不一样，毕竟有的是钱，搞起收藏那就是一个字儿，买！
当然，学费肯定没少交，可人家不在乎啊，交着交着，眼力也就练出来了，这几年加入古董收藏协会，认识了郑文山等人之后，则更是痴迷了。
不过好在买的物件儿越来越少，而且越来越精，这算是上了条正道。
两人落座，陶涛则十分有眼力劲儿地沏好了茶，便转身出去了。
齐金山靠在沙发上，二郎腿一翘：“大旭啊，你的事儿可是让我太佩服了，你都不知道，文山给我讲的时候，我兴奋得直跳！”
罗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齐老您真是言重了，也有运气成分！”
“有个屁的运气，一人识六宝，识一个是运气，难道识六个也是运气？那叫实力！”
齐金山说完，自己倒是配合自己大笑了起来。
不过罗旭却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了。
毕竟和齐老第一次见面，多少有些认生，反而这老先生当真自来熟，这一路说了百十句话，七成都带着脏字儿，还真是早年间部队里出来的那股爽劲儿。
齐金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旋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中华烟，递给了罗旭一根。
“这……齐老，我……”
罗旭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接，毕竟人家地位摆在那了，关键还不熟……
可谁知齐金山却笑了笑：“行了，别这那了，你身上那烟味儿比我老头子都大，抽吧！”
罗旭尴尬一笑，旋即接过烟点燃抽了起来。
“大旭，文山介绍咱爷俩认识，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有时间上我的博物馆看看，掌掌眼，怎么样？”齐金山吸了一口烟，道。
“博物馆？嚯！老爷子，您这可以啊，都开博物馆啦？”罗旭道。
齐金山自豪地笑了笑：“不算什么，靠钱堆的，人老了，有个爱好不容易，儿女又不用我关照，不花钱干嘛？”
罗旭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话是没错，关键还看层次，要是普通百姓……恐怕不会是这种理念。
大多数人都退休了，还在返聘、补差，为的就是给儿女多帮衬帮衬，这或许才是社会的真实写照。
至于齐金山……放眼全国，又有多少个他呢？
这时，齐金山将左手放在了桌面上：“大旭，你先看看我这个戒指！”
不等齐金山往下说，罗旭笑了笑：“一眼开门，银托老松石，云盖寺蓝，清中期的！”
齐金山一愣。
“哟！真可以啊，都不带细看就说出年份了？真是这个！”
说着，齐金山竖起了拇指，然后又把袖子撸起来一些。
“那我这个串……”
“老琉璃的，品质没问题，颜色也正，清末到民国初！”罗旭立刻说道。
嘶……
齐金山倒吸了一口气，眼珠子睁得老大。
看着老爷子这夸张的表情，罗旭不禁笑了出来：“齐老，您这什么反应啊？”
“神了！真神了！大旭，你这眼力咋练的？教教老头子呗？”
齐金山口气些许乞求道。
噗！
罗旭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连忙捂住了嘴。
“齐老，您可别逗我了，咱这什么辈分啊，还我教您？”
齐金山连忙摆手：“这跟年龄没关系，有能耐才是牛逼，就凭你这两眼，我就看出来了！”
“啊？您看出什么了？”罗旭好奇问道。
齐金山拇指一竖：“你比郑文山牛逼！”
罗旭决定不再喝茶了，这齐老嘴里保不齐什么时候蹦跶出一句让人忍俊不禁的话。
要是别人说也就罢了，关键他一把年纪，说出来着实可爱。
和他聊天，罗旭甚至会有一种正在和斌子说话的错觉……
“齐老，您这话言重了，郑教授介绍的，咱就是朋友，您要是有需要，我以后肯定责无旁贷！”
罗旭刻意说了句正经的话，也好让自己的状态稳当一些。
“那敢情好，再帮我看一件呗？”
齐金山说着，就掏口袋。
罗旭只觉无语，这老头带的物件儿还真不少。
很快，齐金山掏出了一个瓷板吊坠。
罗旭一眼看出，那是拿老瓷片打磨边缘，再用银边镶嵌的。
“齐老，蓝底儿白花，道光的，看花纹应该是冰梅纹，八成是罐子！”
“嚯！”
齐金山嘴巴张成了O型。
“又对啦！厉害厉害！再看一个！”
“白玉扳指，润度、油光不错，民国仿前朝！”
“黄杨木金蝉，老的没问题，没有款，只能看出大概年份，应该是清末！”
“岫玉勒子，包浆是嘉道的，不过品质一般，价儿应该不过万！”
……
一连看了七八个物件儿，齐金山都震惊了。
而罗旭更是震惊！
“齐老，您这身上是带了多少东西？”
他琢磨着，齐老的口袋就跟个小仓库似的，怎么哪个兜都能翻出来物件儿？
齐金山咧嘴笑了笑，连黄牙上的烟渍，都透着一抹尴尬。
“还有最后一个嘿！”
说着，他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了一块白色玉牌。
看到这块玉牌，罗旭眼前一亮。
“嚯！好货啊齐老，白度真好，一眼和田料子，现在不多见了！”
齐金山一笑，将玉牌放在了桌面上：“刚刚几个物件儿你都没过手，但这个你得看真着点，上面有字！”
“哟？”
罗旭有些意外，旋即轻轻拿起了那玉牌，放在了手心里。
果然，上面还雕刻着一些小字，字体很好认，是隶书。
内容则是：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看到这几个字儿，罗旭暗暗一笑。
齐金山缓缓凑近前：“大旭，这东西是明的吗？上面的字，应该是皇明祖训吧？”
罗旭沉默了片刻，笑着摇了摇头。
“齐老，东西哪儿来的？”
“啊？这……人家送的，这个真不是我买的，打眼可不算我的！”
齐金山连忙摆手，好像生怕被说打眼了很丢人似的。
罗旭笑了笑：“那您没打眼，但东西不对！”
“操！”
嗯？
罗旭汗毛都立起来了，说你没打眼……怎么还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