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宫婢立马上前搀扶颜锦书和陆清欢。
掌事嬷嬷眼里闪过一抹慌乱,还想试图阻止,被花公公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要出大事了。
待人都走了后,掌事嬷嬷急匆匆回主殿,她得赶紧叫醒还在小憩的贵妃。
椒房殿偏殿。
颜锦书已经重新梳洗了一番,陆清欢也醒了过来,大约是在永寿宫的经历让她后怕,此刻脸色都还是苍白的。
“皇后娘娘驾到!”
两人起身行礼,皇后快步上前扶起她们,指尖触到颜锦书冰凉的手,眉梢微蹙:“瞧你们这脸色,可是受了惊吓?”
她示意宫婢搬来软垫,“快坐下说话,到底发生了何事?”
颜锦书跪坐在软垫上,垂眸将贵妃相邀、糕点茶水下药,直至瑞王闯入偏殿的经过娓娓道来。
话音未落,皇后已重重拍案,茶盏里的茶水溅出:“荒唐!杨贵妃竟敢在宫中行此龌龊之事,瑞王更是目无纲纪!”
她握住颜锦书颤抖的手,“莫怕,等陛下过来,你们只管如实相告,陛下定会为你们做主。”
殿外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宫婢疾步而入:“陛下驾到——”
众人迎至正殿,昭德帝龙袍下摆扫过地面,神色沉沉。
皇后示意颜锦书开口,她深吸一口气,将永寿宫的遭遇又复述一遍。
昭德帝的指节捏得发白,猛地挥袖震落案上奏折:“传杨贵妃、瑞王即刻觐见!”
不多时,杨贵妃和瑞王并肩踏入椒房殿。
瑞王余光阴恻恻地瞥了一眼颜锦书,随后同杨贵妃向尊位上的昭德帝和皇后行礼。
从进门时杨贵妃脸上就挂着笑,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她笑意盈盈望向颜锦书二人:“清欢和锦书怎的不声不响就走了?本宫还特意命人备了晚膳要款待你们呢。”
“贵妃娘娘,这话,您该问瑞王殿下。”颜锦书直视贵妃眼底的虚伪,语气冷得像淬了冰。
杨贵妃面露不解:“这与瑞王有何相干?他今日虽进了宫,可未曾踏入永寿宫半步。”
“贵妃,你还要装到何时!”皇后猛地站起,珠翠头饰撞出清脆声响,“就在半个时辰前,瑞王在永寿宫偏殿欲行不轨,险些毁了两位姑娘的清白!”
杨贵妃闻言,忽地抚着胸口踉跄半步,眼中泛起泪花:“陛下,臣妾实在不知皇后娘娘为何如此诬陷!瑞王自幼便知礼守矩,怎会做出这等事?”
她转头看向瑞王,“玉安,快告诉陛下,你今日都在何处?”
瑞王挺直脊背,神色坦然:“儿臣今日进宫是为了到藏书阁借阅书籍,一直不曾离开,值守的小太监可以作证。”
他目光扫过颜锦书,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倒是这两位姑娘,不知为何要编造如此荒诞之言。”
昭德帝神情沉静,看不出来情绪,“花公公接到她二人时,衣衫凌乱,陆清欢还陷入了昏迷,太医来看过,是被人一脚踹中了腹部才导致昏迷,贵妃,人是在你宫里出的事,你怎么解释?”
杨贵妃用手帕捂住嘴角,露出惊讶的神情,“什么,竟有这样的事,臣妾实在不知啊!”
“这么说,贵妃是一无所知了。”皇后沉声道,“看来,此事是瑞王瞒着贵妃做的,瑞王,你简直目无法纪,竟敢在后宫做出此等恶劣之事,你有没有把陛下,把太后,把本宫放在眼里!”
瑞王立即反驳:“儿臣没有,定是有人嫉妒儿臣,故意栽赃陷害!”
他转头望向昭德帝,眼中满是恳切,“父皇,颜二姑娘和陆姑娘都是颜将军的爱女,颜二姑娘还是裴侍郎的未婚妻,儿臣就算再色令智昏,也定不会做出侮辱二位姑娘的蠢事,请父皇明鉴!”
杨贵妃眼眶泛红,泪眼汪汪地望着昭德帝,“陛下,我们母子二人向来安分守己,从不参与宫中是非,如今被人这般诬陷,臣妾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啊!”
她哽咽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还请陛下明察,还我们母子一个清白!”
颜锦书看着二人的表演,心中冷笑,上前一步道:“瑞王殿下,您说在藏书阁借阅书籍,那可否告知借阅的是哪本书籍?门外值守的人员又是何人?”
瑞王不假思索道:“本王今日借阅的书籍是《治国策》,值守的小太监是小李子。”
“敢问殿下可知,建章宫外值守的宫婢是谁?”她追问。
瑞王皱眉,“既是建章宫的人,本王如何识的?”
“自太后身体有恙以后,瑞王殿下为表孝心没少到建章宫侍疾,到头来不识得建章宫日日守在门外的宫婢,却记得藏书阁的值守人员是小李子。”
颜锦书话音落下,殿内瞬间陷入死寂。
昭德帝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瑞王,后者额角沁出细密汗珠,却仍强撑着辩解:“建章宫乃太后居所,本王出入只为尽孝道,怎会刻意留意宫婢?今日记得那值守太监,不过是因为看着眼生,随口问了一句。”
他定了定心神,拱手道:“父皇若是不信,尽管传小李子来问话。”
昭德帝沉吟片刻,给了花公公一个眼神,花公公立马派人去传小李子。
不多时,颤颤巍巍的小太监被带进殿。
他扑通跪倒,额头贴着地砖:“参,参见陛、陛下……”
“瑞王今日可曾在藏书阁借阅《治国策》?”昭德帝威严地问。
小太监偷瞄瑞王的脸色,颤声道:“回、回陛下,瑞王殿下今日午时的确来了藏书阁,但,只待了不到半盏茶的时辰,就,就走了,临走前还叮嘱奴才,对外说一直待到傍晚。”
此话一出,瑞王脸色骤变。
他明明早就……
“狗奴才,你胡说八道什么,本王何曾说过那些话!”
小太监浑身筛糠般颤抖,额头在地上磕出闷响:“陛下明鉴,奴才不曾撒谎,殿下的确给了奴才十两银子,让奴才……”
话音未落,瑞王一脚踹翻小李子,“贱奴休得污蔑本王!”
杨贵妃哭喊道,“陛下,这定是有人买通了贱奴!玉安他……”
“够了!”昭德帝拍案而起,脸色阴沉到极致,“你们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旁人我便不说了,锦书她早与裴度定下婚约,有什么理由和立场要用自毁名声来诬陷你?”
昭德帝像是怒极了,怒声道:“传朕旨意,瑞王言行无状,罚俸半年,禁足瑞王府,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探视!”
瑞王抬头,瞳孔猛地一震。
他看着勃然大怒的昭德帝,忽然明白了什么,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儿臣,遵命。”瑞王不敢再狡辩什么,头深深叩到地面。
“还不滚出宫去。”
“是。”
瑞王起身离开,转身时与颜锦书对视,眼底闪过阴鸷的光。
杨贵妃没想到情况会急转直下,整个人直接懵了,“陛下……”
“贵妃教子无方,暂居永寿宫思过,去吧。”昭德帝冷声道。
杨贵妃受宠多年,可是看着发怒的昭德帝,她也不敢造次。
“臣妾,遵命。”
贵妃狠狠瞪了一眼颜锦书二人,带着满肚子气离开。
殿内安静了片刻。
颜锦书行至中央,福身道:“谢陛下为臣女姊妹二人做主,只是……”
她顿了顿,试探道,“瑞王在行不轨之事前,提及凤命之说,不知陛下可否知晓?”
殿内空气骤然凝滞。
昭德帝神色一凛,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花公公身上:“将闲杂人等清出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