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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独裁者的诞生

作者:文抄列文虎克一号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甘末林于巴黎点燃最后的火焰之时,以达拉第为首的共和国忠诚派正气喘吁吁地翻越高耸的阿尔卑斯山,朝着瑞士边境奔去。


    他们的行动,比前来逮捕他们的骑士团更快一步。


    “到了这里,应该就安全了。”


    “呼......呼......谢谢你,戴高乐少校。”


    而这一切之所以成为可能,全都归功于夏尔·戴高乐。


    “不必道谢。我们今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戴高乐冷冷地回道,眼神斜睨着那个来自“德国”的神秘男子,正是他带他们一路来到这里。


    事实上,戴高乐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救这些共和国的忠诚派。


    正如他对甘末林说过的那样,他并不想卷入这扬风波。


    眼下,他作为法兰西少数几位真正优秀的军人,早已被拉罗克相中。


    不论他对共和国的情感如何,为了自己的前途,也绝不能与甘末林或那些忠诚派牵扯在一起。


    但......


    “上校,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这么乱?”


    “啊,戴高乐少校,你休假所以不清楚。甘末林好像要发动叛乱了,守备队都炸了锅。”


    “叛......乱?”


    “没错,听说是赖伐尔部长举报的。说达拉第、布鲁姆、雷诺这些大人物也牵涉其中。真是蠢到家了,为了一个无能透顶的共和国送命......”


    “......是这样啊。”


    但就在听到上司说“赖伐尔举报了叛乱”那一刻,戴高乐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了达拉第。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说实话,到现在他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去做那种“援助叛徒”的蠢事。


    “只希望你能记住我们,记住我们是怎样为了守护共和国而战的。”


    但甘末林临别时留下的那句话始终在他脑海中回响。


    最终,在长时间的犹豫后,戴高乐偷偷避开拉罗克的监视,向正悄悄收拾行李准备逃亡的达拉第与共和国忠诚派们,告知了赖伐尔的背叛。


    “赖伐尔背叛了?开什么玩笑......”


    最初,没有人相信他。


    不是因为他们信任赖伐尔,而是他们不信戴高乐。


    毕竟,戴高乐不仅拒绝与忠诚派合作,还早已博得了拉罗克的青睐。


    但没过多久,一名负责24小时监控拉罗克动向的德国人便回报说,拉罗克确实与赖伐尔接触过。直到这时,共和国忠诚派才意识到戴高乐所言非虚,嘴里骂着各种难听的话,匆匆离开了巴黎。


    “多亏了少校您,哪怕赖伐尔背叛了,也让我们得以从那些自称‘骑士团’的拉罗克爪牙手中全身而退。”


    “......”


    “我知道,您对我们这些人并无好感。但救得我们一命,让共和国最后的希望得以延续,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就请收下我们的谢意吧。”


    面对达拉第带着笑意的话语,戴高乐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就此告辞。少校您也尽快回巴黎吧,趁着还没被拉罗克察觉。”


    “不用你说我也打算这么做。不过,在那之前,拉格是吧?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听到戴高乐的话,之前为了不打扰对话,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的黑啤拉格转过了头。


    “你们德国人,是如何看待如今法兰西所走的这条路的?”


    “......少校您有孩子吗?”


    “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菲利普,伊丽莎白,还有安娜。


    是他捧在掌心怕碎、含在嘴里怕化的宝贝。


    “我也有个儿子。没有哪个父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经历战争。”


    “......”


    “也没有哪个父亲,在子女遭遇危难时,会选择袖手旁观。”


    “......原来如此。”


    听到德国人的回答,戴高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虽是短短几句话,却意味深长。


    ......


    “请签字,总统阁下。”


    数日之后。


    随着新年钟声敲响,1931年悄然来临,正式成为总理的拉·罗克不再容忍拖延。为了不被那些忠于共和的残余势力绊住脚步,他将一张纸递到了即将成为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最后一任总统的亚历山大·米勒兰面前。


    那是一份《授权法案》。


    这是一项在民主国家绝不该出现的法案——议会将立法权授予行政部门,也就是拉·罗克本人,使其无需通过议会就能制定法律,完全按照个人意志行事。


    说白了,这就是一封恐吓信,要法国默许继拿破仑之后又一位独裁者的诞生。


    “包括赖伐尔部长在内的内阁成员已经全部签字了。现在只差总统阁下您了。”


    “......”


    面对拉·罗克冰冷的声音,米勒兰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


    他别无选择。


    “上帝啊......”


    为何降下如此重担于我?


    为何让法国陷入如此深渊?


    米勒兰一次次在心中质问,但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如果我在这上面签字,我和我的家人......性命是否还能保全......”


    “当然,我保证。”


    最终,米勒兰放弃了一切,为了保住性命,屈辱地在《授权法案》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为了结束法国当前的混乱,就如伟大的拿破仑所做的那样,我们需要一个意志统一的强大政府。而《授权法案》,正是迈向这一目标的第一步!”


    “拉·罗克万岁!”


    “拉·罗克万岁!法兰西万岁!”


    接下来,是议会。


    不过,由于国家社会党并未掌握绝对多数,只要议员们敢于冒死反对,《授权法案》仍有被否决的可能。


    “......”


    然而,议会中却无人反对拉·罗克和国家社会党。


    因为,除了那些流亡海外的共和派之外,留下来的,只剩下一群像米勒兰那样不敢赴死的懦夫,以及早已与国家社会党暗中勾结的投机主义者。


    “投票结果:参议院赞成320票,无效28票;国民议会(下院)赞成499票,无效68票。兹宣布《授权法案》正式通过。愿法兰西的未来充满荣耀与繁荣。”


    “哇啊啊啊啊——!”


    “拉·罗克万岁!法兰西万岁!民族万岁!”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就这样,在议会的袖手旁观、苍白无力的掌声,以及国家社会党的欢呼声中,法兰西第三共和国轰然倒塌。


    而在这片废墟之上,诞生了一个新的国家——由弗朗索瓦·德·拉·罗克独裁统治的法西斯法国。


    ......


    【随着《授权法》的通过,法国诞生了比历届任何一届政府都更为强势的政权。同时,亚历山大·米勒兰总统以健康为由宣布辞职,民众纷纷呼吁,必须尽快制定新法案,将总统权限授予总理拉洛克......】


    “咳咳......共和国,到头来是这样灭亡的吗。”


    曾是法国总统的保罗·德夏内尔,如今却病卧榻前,命悬一线,只能通过收音机亲耳听见那个他拼尽一生阻止的拉罗克,正一步步摧毁共和国。他苦笑一声,举起酒杯。


    没有酒,他实在撑不下去。


    可此刻,他舌尖所触及的,并非葡萄酒的甘甜,而是苦涩不堪。德夏内尔的心情,也愈发沉重。


    “神啊,您当真遗弃了法兰西吗?”


    德夏内尔仰望天际,向那本应俯瞰一切的上帝质问。


    法国究竟做错了什么?法国人民又做错了什么?为何必须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痛苦与绝望?


    “德夏内尔先生,您现在必须逃走。”


    就在他为这片陷入黑暗的祖国命运感到哀伤之时,身旁那位年迈的秘书,唯一还陪伴在他身边的人,焦急地劝道。


    拉洛克已彻底掌握法国政权,接下来势必会不择手段地清洗一切反对派。


    而他的第一个目标,必然就是这个和他有私怨的德夏内尔。


    “反正这副身子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如今逃又能如何?”


    若真想逃,早就逃了。


    可德夏内尔早已立下决心:既然曾是法国总统,既然未能阻止拉洛克,他便必须承担到底。


    他发誓不会逃,只会在拉罗克亲自上门取他性命时,露出微笑,竖起中指。


    哪怕是为了不愧对那位,曾为保卫共和国而献出生命的法国第三共和国最后的士兵——甘末林。


    砰砰砰!!


    “看来,拉罗克已经派人来了。”


    楼下传来粗暴的砸门声,德夏内尔淡淡说道。


    看样子,那位新上任的法国独裁者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处理掉这位老头了。


    “你快走吧。后门应该还安全。”


    “先生......”


    秘书闻言低下了头。


    但很快,他便定下心神,向德夏内尔行了最后的礼。


    “德夏内尔先生,安德伯格(Underberg)能侍奉您至今,是我的荣幸。”


    “我也以拥有你这样的朋友为傲。快走吧。”


    轰!


    就在秘书匆忙离开宅邸的同时,大门终于承受不住剧烈的冲击,发出一声巨响后应声而碎。


    不久,卧室的门也被推开,几个面相凶恶的男人闯了进来,将依旧半躺着喝酒的德夏内尔团团围住。


    他们正是自称“骑士团”的拉洛克的爪牙。


    “保罗·德夏内尔。”


    “哼,拉罗克让你们来给我问好吗?”


    “执政官才没功夫管你这老不死的。他正忙着思索法国的未来。”


    “哈!执政官?他现在竟敢自称执政官了?他真把自己当成拿破仑了?那就替我转告他一句——正如拿破仑在独裁中走向自我毁灭,你们也会落得相同的下扬!”


    砰!!


    话音未落,枪声已至,一颗铅弹毫不留情地穿透德夏内尔的心脏。


    见状,其中一名骑士皱起眉头。


    “喂,我不是说过别让他死得太轻松吗?”


    “可这老东西竟敢侮辱执政大人!”


    “正因为如此,才更该让他受尽折磨。啧,去,把汽油桶拿来。”


    轰啦啦──


    几分钟后,德夏内尔的宅邸升起冲天红焰。


    他的尸体也在火中燃烧——染满鲜血与葡萄酒的身体,彻底化为一片猩红。


    但路过的巴黎市民们无人敢报警叫消防,只默默低头,快步离去。


    这是往后法国人将无数次目睹的光景。


    ......


    “我们德意志帝国始终努力尊重法兰西国的一切行动。但遗憾的是,部分激进团体借着近期法国内部发生的不幸事件,采取了违背人类普世价值的行径,听闻因此使法国境内的社会弱势群体面临危险。我希望这起令人痛惜的事件能够和平解决。若有必要,我们德意志帝国将尽最大努力提供协助。”


    “卡!”


    “辛苦了,总理阁下。”


    一结束广播演讲,阿登纳的声音便随即响起,汉斯微微点头示意回应。


    这扬演讲与那次故意强硬、为了打压拉罗克支持率的采访不同,充满了外交辞令与修辞。


    ‘我听说你们做了些让人难以尊重的下作之举。借着叛乱胡作非为,我劝你们趁我们还没出手之前,自己收敛一点。’


    若要揭开辞令背后真正的意图,大抵如此。


    “话说回来,那些新来的法国朋友们,适应得还好吗?”


    “是,正如您所指示的,我们将他们安置在了一个安静、不起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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