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永安怒喝:“逆女,你怎敢如此与父亲说话?”
杜若把手中笔拍在桌上,俏脸尽是怒意:“做为父亲,你谎称女儿不能生育,帮夫家休弃我,还想我给你好脸色吗?”
“我是你父亲,不管怎样对你,你都不得忤逆。”
杜若脸色越发黑沉:“小的时候,见你对庶兄庶姐宠爱有加,我跑去求你抱,你却一脚将我踢开。我不明白,你为何不喜欢我。
后来我知道了,因为祖父夸我天赋异禀,说我是他的接班人。
而你资质平庸还嫉贤妒能,怕我越过你成为杜家家主,我八岁生辰,你故意给我酒喝,把醉酒的我锁在柴房里,我看到你将火折子丢在柴火中。
那场大火差点要了我的命,多亏祖父及时找到我,问我为何跑来柴房,我没有说是你害我,但从那一天起,你我的父女情份便没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杜永安冲过来,狠拍柜台:“我告诉你,凡杏春堂出的药剂必须与所有分铺共享,你的药方不给也得给,不然,你就别想开张了。”
“共享?”杜若冷笑:“我之前三个铺子,为何那两个关了,你心里没数吗?是你,撺掇药商不给我的医馆进货,又把坐堂大夫高价挖走,只有杨伯伯和赵伯伯不受你威胁,一直苦苦坚守着这间祖父成名的医馆。
如今我制出新药,你到来要,我就是不给,想怎样我接着。
不过,你最好别招惹我。”
“你个不孝女,你好的很,好得很。”
杜永安气愤之极指着杜若,转身走出杏春堂。
杜若连连深呼吸,却无法缓解堵得难受的心口,那压抑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王妈妈端了碗糖水给她,柔声道:“姑娘喝口甜的。”
她抬头,看到杨伯伯,赵伯伯,还有几个伙计都关切的看着她。
杜若笑了笑,一口将糖水喝下。
关心她的人都知道,她生气难过吃甜品就好了。
可那是心思单纯的小时候,现在她已经长大了。
有些伤,是会深深刻在骨子里,就是灵丹妙药都医不好了。
这世间,没有谁对谁的好是应该应分的。
所以,她不奢求。
心绪好了些,她将一个药方给杨掌柜:“钦天监预测今年有蝗灾,地里开始播种了,我配了些驱虫药,以后但凡来买药的都送一包驱虫药,若蝗灾来临定能用得上。”
杨掌柜爽快的应着,拿了药方去配药。
虽有钦天监介入了,但改种水田实行的不是很顺利。
前世的蝗灾闹得很凶,对于天灾她所做的不过杯水车薪,但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吧。
燕千绝神通广大,但愿他能想出好办法来。
从李家出来燕千绝便与她分开了,最近他好像忙得很,定是在忙他的奉天靖难以清君侧。
今天他为她撑腰,霸气十足的样子真好看,她感觉,他越来越像她祖父了。
她弯了嘴角,他对她好,那她也对他好些吧。
突然想起在霞光阁时,燕千绝那把长剑上的穗子旧得都褪色了。
“王妈妈,我想编个剑穗子,你教教我。”
翌日清晨,杜若睡得正香被一阵摇晃,她闭着眼气恼的哼唧,转过身去又睡。
“大姑娘,快醒醒,局方来人,说要我们的药有毒,勒令我们关业。”
杜若睁开眼,懵懵的看着王妈妈:“你是说太医署的局房?”
王妈妈一脸愁苦:“是啊,非说我们的药方是巨毒,吃了会毒死人,你快去看看吧。”
杜若搓了搓脸,困意全消,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王妈妈拿了衣衫帮她穿。
待杜若慢悠悠来到前堂,就见大门已关,窗户挤着看热闹的百姓,几个身着官吏服饰的人坐在堂上,昂着头,不可一世的架势。
“你就是杜若?”
“对,我就是杜若,敢问您是哪位?”
一官吏举起腰牌:“我等是太医署局方,知道局方管什么的吗?”
“知道,专管监管批准民间医馆药铺药方。”
“你制的洛下书生,还有桃花劫中含巨毒草药,你们要立刻收回卖出的药,以十倍赔付,我们对杏春堂处罚,立刻关业,不得再经营任何与草药有关的行当。”
杜若低眸捻着指尖,昨天和王妈妈学了半天编穗子,手指都要磨出茧子了。
局房官吏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不悦道:“你听到我们说话没。”
“听到了。”杜若抬眸,神情淡漠:“我在怀疑你们真的是太医署的局方吗?”
“我们当然是,你还敢怀疑我们。”
局房官吏拍桌子瞪眼。
“局方是专管批准药方的,自然是极精通草药,我的药方中是有毒草,毒可入药这是药师最基本的知识吧,你们竟然以这么拙略的理由,要我关店,所以,我怀疑你们绝不是局方的人。”
“你还敢强词夺理,毒是可入药,可你用的皆是恶毒,副作用极大,会吃死人的。”
“是药三分毒,但在于用量,剂量调配好了,巨毒也是良药。且我的药买了近一个月了,从未有人中毒或者不适,你这理由根本不成立,我看你们就是想骗钱的地痞流氓。”
“你……”
“你什么你,蓝歆,胭红,把人给我抓起来送官去。”
她话落,蓝歆和胭红冲出来,几下便把几人制住。
“杜若,我们就是局方,你胆敢殴打官吏,这就去见官,定叫你挨板子,你的杏春堂永远也别想开了。”
“好啊。”杜若托着腮:“前儿户部侍郎夫人才向我订了药,还有工部员外郎夫人,礼部尚书夫人都等着我送药呢,你关我的店,我拿不出药,那我就让几位夫人向你去要吧。”
闻言,几个局方官吏气势变弱,吱唔着:“你别想骗我们……”
当瞧见杜若手中拿着金闪闪的帖子,上面的【户部侍郎】四个大字,几人立刻变了笑脸。
“那个,杜东家,我们也是接到有人举报,看来有些误会,你放了我们吧,我们回去查查再来。”
“是你们错了?”
几人用力点头:“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
“那行吧,既然你们诚心认错了,蓝歆放开他们。”
几人被放开,恭敬向杜若行礼:“小的也是接到上风的命令,奉命行事,还请杜东家不要怪责,我们还有工务在忙,就不多叨扰了。”
他们躬着身子一直点头哈腰的走出杏春堂。
医馆大门打开,杜若将一张红纸贴在大门上,看向百姓:“乡亲们,刚刚不过几个想要小钱的官吏来闹事,我配的药里确实有毒草,但剂量只医病不会致命。
要知道,药性平和的药治病缓慢,想病好至少要吃上七八天才能好。
我看尽病患被病痛折磨,很想尽快让病患药到病除,我用了毒草,药性烈但见效极快,最多服三剂病就能痊愈,如此会更省钱,乡亲们绝对可以相信,我们杏春堂童叟无欺。”
“我吃了杜大夫的洛下书生,真的只用三剂便全好了,可比之前抓药省不少钱呢。”
“对对,我也买了,药效极快,这鼻子一通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见效快,又省钱,杏春堂才是真正心系百姓疾苦的神医馆,我们都相信小杜神医。”
杜若笑容妍妍:“我还做了个决定,因为我们店里人手有限,决定将洛下书生和桃花劫的药方无偿给各各医馆和药铺,请大家帮忙给传个话,希望更多的人不再被病痛缠身,早日康复。”
“小杜神医大义啊,有您在,我们再不怕得病了……”
人群中有个锦衣卫向杏春堂走来,杜若脸上的笑容瞬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