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节骨眼上，顾文霆的电话……还真有点儿“不受待见”。
毕竟不止徐如风和裴皓辰，那位一头金发的“领袖”，也正是完全依赖医疗资源的时候。
但林彦只短暂地犹豫了几秒，就轻轻地按了下蓝牙耳机。
男人略带疲倦意味的嗓音很快传来，似乎也经过了很久的忙碌，才抽出一点时间打这个电话：
“你的组员吵着要出院。”
林彦：？
什么组员？
徐如风和裴皓辰现在最多也就刚处理好伤势，可能高烧都没退呢，咋会吵着要出院的？？
林彦的目光在周川白身上停了一下，才猛然想起一位阔别已久的组员：
“李晓生？”
“嗯。”
顾文霆语气微沉：
“医生的建议是再观察半个月，但他不听，还偷跑过一次。”
“我现在正好有空，先把他的情况和你说清楚——”
“你要是觉得他能出院，我现在就让医生放人；”
“想再稳妥一点的话……我就让人专门看着他，免得总是趁医护人员不注意偷跑出去，再出点什么意外。”
林彦：……
人才啊。
李晓生只是去住院了，又不是蹲大牢，不至于连手机都没啊。
想出院不知道发消息、打电话吗？
还偷跑，玩儿王诗诗和唐明东那套？
林彦成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有些无奈地回应道：
“成，我知道了。”
“你把他最近一次的体检情况给我看看，我们再商量一下。”
“嗯。”
顾文霆只回了声浅薄的气音，就挂断了电话，看得出来是真的很想去休息了。
林彦言简意赅地将通话内容复述给周川白，就见对方的表情越来越精彩，直至相当窘迫地挠着头：
“咳咳，晓生确实和我说过想出院来着。”
“但我怕他没好全就出来，再留下点儿后遗症，就一直没同意。”
林彦：……
真是……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
林彦无奈摇头，调出顾文霆发来的资料，示意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说明，语气无奈得有些平淡：
“你觉得他能出院了吗？”
周川白迟疑了一下：
“我也看不懂这些专业的玩意儿。”
法医的知识是和正常医生学的有所关联，但他们不会给尸体做这么详细的检查，顶多就切个片分析一下病理因素……
林彦：“……那听医生的？”
他和顾文霆都不差这点儿医疗费，既然承包了治疗，那就治个彻底，一步到位得了。
周川白刚想点头，他的手机也响了，来电显示正好就是【李晓生】。
“……”
片刻的犹豫后，二人走出书房，到了昨夜欣赏夜雨的中式连廊下，才将踩着点接听的通话点按了免提。
“歪，周组，听得到吗？”
即便隔着一层电子设备，李晓生的话音听起来也元气满满，一点儿也不像是大伤初愈的人：
“周组，你相信我，要是再躺下去，我的四肢肯定就退化了！！！”
“快让我出去打击违法犯罪吧！我觉得我非常可以！！”
“真的，我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
周川白仰头看着渐渐点亮天空的朝霞，心底感叹着他们居然已经忙碌了这么久，面上的笑意却渐渐消失：
“你可以出院，但……暂时不能来我们这儿。”
“晓生，你回沂桥市那边的城西分局吧。”
“……？”
李晓生大概是懵了一下，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不是……为什么？？”
没等周川白回答，李晓生的音量已经高了好几个分贝：
“是不是你有了新组员，就不要我了？？”
“周组，你不能这么绝情啊……好歹我也是你的第一批组员！咱们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情分在吗？？”
周川白：……
他被李晓生这话说的无言以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林彦。
默默吃瓜的林彦无端被cue，神色也相当无辜。
如果忽略他那险些压不住的嘴角的话。
“……”
周川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才一本正经地给出解释：
“晓生，我们现在处理的事情，非常危险。”
“就在一天多前，如风和另一个新来的组员，已经因为犯罪分子的挑衅和报复进了医院。”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的梦想，是当一个屡破大案要案的刑事治安员，但……你和我一样清楚，这条路到底有多凶险。”
“毫不夸张的说……我们现在就是在玩儿命。”
“城西分局那边要安全得多，只要你愿意回去，你就还是周队的好徒弟，能在他的指导下侦办命案……”
“发展不会比我们这里差。”
周川白语气平淡，感情却真挚动人，堪称苦口婆心的典范。
连边上的林彦听了，都想给他鼓鼓掌了。
但李晓生显然也是个倔驴。
沉默的时间不足三秒，他就再次出声：
“不，周组，我不要当个缩头乌龟。”
“我不怕危险，也不怕牺牲，哪怕挣来的功劳有命拿没命花……至少我辉煌过。”
“周组，你别看我平时没心没肺的，但我比谁都懂。”
“再危险的事儿，都得有人去做。”
“别人能做，为什么我就不行？”
免提通话里，李晓生的话音郑重了许多：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我的命是命，难道你和林顾问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如风他们住了院，现在那边应该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吧？”
说到这里，李晓生几乎一字一顿：
“让我回去吧，我不会拖后腿的。”
周川白没有立刻回应。
他定定的看着弥散开来的朝霞，直到滚圆的太阳蹦出天际线，才无奈道：
“嗯，我们会考虑一下的。”
见他终于松了口，李晓生的语调也随之上扬：
“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
挂断电话后，周川白的神色复杂不已：
“阿彦，我的想法是不是最开始就错了？”
林彦很想说“有点儿吧”，但这话音在唇边反复咀嚼了几秒，最终还是改成了：
“你的出发点是没错的，只是，晓生他不想选择安逸而已。”
对于很多人来说，能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没有大灾大难、大起大落，生活已经可以算得上“称心如意”了。
可人各有志。
为了更多人能安全、安逸、安稳的生活，就是要有一些人投身于危机四伏的事业里，直面那些腥风血雨。
从前的周鹏是，现在的周川白和林彦也是。
微风轻拂的连廊中，周川白忽然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是啊！”
“要是所有人都畏缩不前，那些犯罪分子还不知道要猖狂成什么样子！”
林彦笑而不语，目光却落在了自己的系统面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