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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问青天·尘缘

作者:山隐有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啊——?!”


    “嘘——!”


    乔染秋的出现,让那身穿杏色披袄的女人吓了一跳,她是猛地回身,后退一步的同时瞪大了双眼,而后便要发出惊叫。


    这怎么行?虽说乔染秋在园中未看到旁人,但这女人总不可能一个丫鬟都未带,加上保不齐还有其他下人在远处做活,若是把人引过来,可就不好说话了!


    是以乔染秋立刻试图阻止。


    所幸对方的惊喊倒也确实被及时止住,而她是喘着气,惊魂未定地望着乔染秋。


    此时乔染秋也终于看清了她的正脸,以及她披袄之下的衣着——


    她瞧着要比之前那位瘦弱许多,乍一看也年轻些,约莫四十四五的年纪,但她的面容却很苍白,也很憔悴,黑眼圈十分明显,加上她穿着一身素色,云母色上褥、浅云色夹衣褙子和**色长裙,配上那杏色的披袄,叫她看起来更没有气色了几分。


    “六、六姑娘?你、你怎在这?!”望了乔染秋好一会儿后,她才难以置信地开口。


    “诶,刚才……朱姨娘不是说了吗?”乔染秋眨了眨眼睛,“这个时间点,我就要到花园里溜达了呀。我还当邓姨娘你特地挑这时辰过来,就是为了来迎我呢,难道不是吗……?”


    刚才偷听的时候,先前离开的那位曾提过,她是匡贞翊的陪嫁,至于眼前的女人,是因秋致延又收了新的妾室通房才投奔了匡贞翊。两个女人的年龄差距不算大,是以乔染秋断言,那个离开了的,正是秋致延的第一个妾室朱菱,而面前的这位,则是他的第二个妾室邓清芸。


    只不过乔染秋此话一出,那邓清芸是反应过来乔染秋先前是在偷听,是以一边后退了两步,一边警觉地道:“你什么时候到这园中的?你、你方才……”


    “我早便在了。”乔染秋笑了起来,直接承认道,“从……姨娘你被说……要生事端开始。”


    “要生事端……?”邓清芸呢喃着,似是在回忆,而她便很快想了起来,猛地一惊,“六、六姑娘,姨娘如今还有他事,便不在此久留了,你、你且先逛着……”


    一边说,那邓清芸一边转身便要走。


    “姨娘留步!”乔染秋见状连忙喊道,“姨娘有与我娘一样的出身,当年却为着自己眼前的利益,间接害**我那本能活下来的兄长,后头分明知晓我娘有寻死之意,却又未加阻拦。如今姨娘顿悟,只觉自身业障或与此有关,打算寻我消业,怎见了我却又要逃呢?姨娘是怕我,还是在怕别的什么?这业障,姨娘便不消了吗?”


    邓清芸闻言脚下一顿,又微微偏过头来看着乔染秋。


    最开始,她的眸光中更多是犹豫和胆怯,然而思索了许久后,其中却是又多了些许疑惑和警觉:“老爷说你病了一趟变了很多,我本还将信将疑,如今看,好像……还真是换了个人似的。”


    乔染秋一愣。


    “人在想清楚之后,自然是会蜕变的,姨娘您不也一样吗?您年轻的时候,应当不似眼下这般胆怯犹豫、畏手畏脚吧?”片刻之后,她是轻轻笑了笑,叹了口气,而后正色看着那邓清芸道,“而且……面对娘亲死亡的真相,我又怎能犹豫呢……?我不知姨娘寻我是想做什么,但我寻姨娘,只为了一件事——当年之事的实情,不知姨娘……可否告知?”


    此话一出,饶是那邓清芸也怔住了。


    她蹙了蹙眉,微微低下了头去,良久之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又长叹而出,抬起头来,望向了乔染秋,轻声开口——


    ---


    广宗唐晟的外祖父,便是秋致延的曾祖父秋鉴思,因他是助力唐晟**的功臣,秋家自那之后自然获得了重用,但久而久之,唐晟对于外戚和世家的防范还是越发严重起来。


    而秋致延作为秋鉴思的嫡系血脉,又是长子,自然受到了唐晟的格外关注,年十六时,秋致延就被唐晟指婚,迎娶了寒门出身的匡贞翊,而匡贞翊的陪嫁丫头朱菱后头也被秋致延纳作了妾室。


    夫妻二人可谓是相敬如宾,成婚后的头几年,匡贞翊和朱菱为秋致延育有一子二女,而秋致延也没有其他妾室。


    但实际上,秋致延对于这门亲事却并不算喜欢,也正是因此,当他凭借着曾祖父的荫庇和自身的努力,官位逐渐上升之后,他也开始借着应酬交际,频频出入烟花柳巷。


    就如乔染秋之前所知的那般,这位在敛春园中所遇到的邓清芸,就和乔宁乔盈二人一样,也是乐伶出身——


    她原先是远京东市最大的花楼栖花楼中的歌伎,弹得一手好琵琶,她也正是因此,得了秋致延的青睐,还未过多久,当匡贞翊怀着秋家的二少爷时,邓清芸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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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秋府,又借着怀孕,成功被秋致延纳作了妾室,为他生下了第三个儿子秋令韬,之后也一直颇得宠幸。


    但秋鉴思亡故那年,秋致延告假,送曾祖父尸骨还乡,不想回来时竟还带回了两个通房,乔宁和乔盈。


    起初邓清芸并没有将这两个通房放在眼里,毕竟秋致延对她们也不甚管顾,回到远京后,反是与小别半年的邓清芸如胶似漆,甚至很快邓清芸便又有了身孕,再为秋致延诞下一女,只是生产的时候,邓清芸大出血,孩子虽勉强保住,但身子却不太好,邓清芸自己也需更长的时间来休养。


    让邓清芸未想到的是,在此期间,乔宁竟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叫秋致延想起了她来,秋致延的宠幸很快便转移到了乔宁那处,乔宁有孕之后,秋致延立刻将乔宁也纳作了妾室,对乔宁的赏赐也比之前更加丰厚,甚至还因此宠幸了乔宁的妹妹乔盈。


    邓清芸本还抱着一丝侥幸,按着秋致延的官职算,他还能纳妾一人,但也未见他有纳乔盈之意,哪知道……


    秋致延未纳乔盈,却会纳其他人,没过多久,他竟又从栖花楼中带回来个叫莫真真的女人,并很快将其纳作了第四个妾室。


    嫉妒在邓清芸的心中疯狂生长,尤其联想到乔宁姐妹二人很可能联起手来勾引秋致延,新来的莫姨娘更是年轻貌美,邓清芸只觉自己不可坐以待毙,是以先前一直仗着有秋致延宠爱便颇有些嚣张的她,转而奔向了匡贞翊的阵营。


    匡贞翊明面上一直是贤良淑德、不做争抢,但背地里,却有朱菱帮她针对秋致延的其他解释,而自邓清芸投诚后,匡贞翊的刀,便又多了一把,三个人联起手来,是时常对着乔宁、乔盈姐妹二人,以及那莫姨娘冷嘲热讽,绊子自也使了不少。


    而邓清芸认为,报应就是自疫疾在远京肆虐的那年开始的。


    邓清芸的女儿病弱,在那个寒凉的冬日,本就染了风寒,后来又因沾染疫疾,成了秋府最先因此夭折的孩子。


    当时邓清芸为着照顾女儿,是将那疫疾的症状知道了个清清楚楚,也正因如此,是她最先发现,乔宁诞下的肆儿似乎也着了道。


    但……当她想到,受宠的乔宁生了儿子,还备受秋致延关注喜爱,日后恐会给自己的儿子带来诸多威胁,是以她一狠心,竟是将此事秘而不宣,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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