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命的交情……？男女之间的过命交情，可不一定妥当。若当真是止于友人或手足般的关怀，那到无甚所谓；但若是自其中生出了儿女之情……可就确实有些不妥了。”乔染秋话音落下后，只听得秋致延淡淡道。
直觉告诉乔染秋，秋致延……似乎是要开始说说，他希望她做的事了。
是以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警觉地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能猜到我寻你来，是因如棠尚有未尽之事，那你可能猜到，这未尽之事是何事？”秋致延望着乔染秋，反问道。
“一个寻常女儿家，能为家族做什么……？无非就是……联姻？”乔染秋的话里带着些讽刺，然而想着想着，她却是笑了笑，“您不会是要和柳家联姻吧？”
此话一出，秋致延登时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抬眼看着乔染秋，眸光中有些许不悦：“你未免也太看不起秋家了一些。”
乔染秋当然知道秋致延是什么意思——
秋家在整个江原道，包括毗邻江原道的宁原道，都算有些话语权，而江原宁原可都是富庶之地。反观柳家……
栎阳所在的河陵道确实也是一块风水宝地，而因着栎阳地处交通要道，比离远京颇远的棠安还要繁荣几分，若是在以往，在失势之前，立足于栎阳的柳家，暗中掌控着河陵道和北边的离原道，是绝对的大宗大族，倒是绝不会比秋家差，只可惜……
柳家后头一步踏错，一落千丈，今时不同往日，眼下那柳家的堡院中，都已有一片区域被变卖了去，柳辰业是做了诸多努力，才将家族勉强维系下来，如今他作为栎阳州长史，虽在栎阳还有些声望，但也仅局限于栎阳了。
一个普通世族，甚至在京中都难有势力，怎可能与秋家相比。
但乔染秋故意的。
她逃不脱秋致延的控制，还不能恶心恶心他吗？
而望着秋致延那不太高兴的肃色面容，乔染秋是眨了眨眼：“我久在江湖，不了解朝堂和世家之事，看您和柳长史关系颇近，便这么猜测了而已，怎么……？”
秋致延闻言，定定看了乔染秋片刻，而后突而轻笑了一声：“和柳家联姻……？且不说秋家是否有必要和他柳辰业一脉结亲，便是我真想……你还当圣上能允我结下这两姓之好不成？”
话音落下后，乔染秋微微顿了顿。
她确实知道，广宗唐晟为了遏制世家依靠姻亲联合勾结，即位之后所行的举措之一，便是规定，世家宗族之人的婚事，皆不可尤其自行决定，必须经由圣上亲指。
但……唐晟施行的诸多举措中，这一手段起到的作用能有多少，乔染秋一直都持着怀疑的态度。
毕竟她一直觉得……
就算指婚，总不可能大街上随便抓个平头百姓来，就把人指过去吧？怎么也得从出身不佳或没什么发展余地的朝内官员中选，这一选，人家成了一家人，攀附、连带，一样杜绝不了，更别说世家大族族中那么多人，圣上也不可能亲自给所有人都指婚吧……？只要其中能有那么一点余地，保不齐就能被人寻出操作空间来。
秋致延对秋如棠的未尽之事这么执着，能是为了女帝的命令？若真如此，寻个替身来，难道不是欺君之罪……？更何况，乔染秋相信，秋致延应当是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类型，这背后定然有更多，是关联着他自己的利益。
思及此，乔染秋挑了挑眉：“我在樟徊的时候，看见不少达官贵人行径皆是荒唐无度、为所欲为，不知违背了多少律令，最开始我还觉得疑惑呢，这律法难道是摆设不成？后头我也明白了，有权力就是这么厉害，便是律法不允，只要真心想做什么……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如今您和柳家的合作牵扯，难道又是圣上允的？”
又是一阵沉默。
只不过这一次，乔染秋眼睁睁看着，秋致延的眸光闪了闪，仿佛多出了些许……如若欣慰的情绪了。
甚至叫她觉得有些不适。
“说得倒也有理。”又是一声轻笑过后，秋致延开口，“不过……这一次，寻你过来代替你六姐姐，倒还真不是因我秋致延想让她做什么，而是因为……圣上为她指了一桩婚事，比起抗旨，我觉得……能将此事化解为妙。”
他的行动，竟还真是为了女帝的圣旨……？
“圣上指她，是要嫁给谁？”乔染秋将信将疑地问道。
“皇亲国戚，苍王殿下，唐含章。”秋致延回答道。
这话叫乔染秋一顿：“苍王……？”
她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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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耳熟，但一时却又有些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王爷。
好像近年来没什么故事的样子。
“这位苍王爷……论祖辈，倒算是个人物，第一任苍王，乃是与高祖皇帝一母同出的亲手足，亦是助力高祖皇帝开国的功臣，也正是因此大功，才受了高祖皇帝极高的嘉奖，当年高祖皇帝亲封了四个**亲王，其中便有苍王在列，只不过如今……其中三位的后人早已因过错之流被废了王位，眼下仅有苍王尚能**了。”
乔染秋从秋致延的言语里听出了……些许嫌弃。
虽然乔染秋对于朝中事不甚熟悉，但她还是知道，这大祈确实是有**亲王的，叶寻舟的师父之一，便是上一任安王唐清哲，而安王，就是能**的亲王之一，且地位非比寻常。
且乔染秋还知道，在广宗唐晟在位期间，安王唐清哲在朝中地位可不低，而后来他将王位禅让给了长女唐知婉，让唐知婉做了大祈第一位女王爷，如今这位女王爷，同样在朝中担任要职，是女帝的左膀右臂。
只是按着秋致延这个说法，这位苍王似乎有些许不同……
追溯功绩，竟还得往开国去追，那也太久了，再加上一起获封的**亲王，王位都早已被废，这位就算在，恐怕如今也未得什么重用吧……？
对于秋致延来说，保不齐还不如招一个普通世族、寒门或庶人官员为婿呢，好歹人家能在官场之上有些作用不是？总比一个无甚帮助，又还得供着的闲散王爷强。
也难怪女帝要这么指婚，明面上看是桩和皇家联姻的好亲事，实质上嘛……说白了也是在恶心秋致延呗？
而若秋致延敢叫此事出些什么意外……
那心思岂非昭然若揭，又要叫女帝心生嫌隙了。
环环相扣，难怪秋致延会如此呢。
可既然婚事乃是皇命，秋致延也不打算抗命，那为什么……
正当乔染秋思索间，那秋致延倒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般，长叹了口气：“情之一字，不是想解，就能解的。”
乔染秋有些疑惑：“情……？”
“你不是想问，那与你长相近乎一模一样的姐姐，是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吗？”秋致延解释道，“就是因这一个‘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