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熹,年十八,父亲杨智达原为西南边境州边境县琼崖州黎川县人士,父母双亡,年十八时参军,入琼崖黎川边军,任职伙夫,属边军将领柳庆彧麾下。
然而不过一年,悼太子唐旭谋反,因柳庆彧为唐旭所用,遂率领麾下军队万余人自黎川北上远京,占领远京城,杨智达跟随前往。
然而不过数日后,远京城就被彼时尚为信王的唐晟携女将薛小莞、安王世子唐清哲、永平公主唐暖及丹柯麾逻公主呼延钥攻破,唐旭遭到诛杀,其叛党尽数被俘。
叛乱平息后,宣宗唐轶封唐晟为太子,又**拜将,同时也开始清算反贼——
叛臣东方阳明党羽先遭治罪,经过数月详查,牵扯朝堂中人以千百计;之后宣宗又清算悼太子逆党,杨智达的长官柳庆彧及其亲信官员悉数遭到斩首,原本琼崖边军中人,则作为柳庆彧麾下叛军,尽数处以流刑,即刻施刑,分批流往东南庭越州及东北玄水州,但彼时正值冬日,宣宗皇帝历经劫难,体弱多病,精神不济,遂令太子唐晟监国,自己则南下休养,关于残党的惩处,便也暂时搁置。
唐晟仁慈,在重新彻查叛军军职后,免去了部分人的流刑,其中入伍三年以下者以徒刑或劳役替代,入伍一年以内者则是革职遣散回乡,而彼时的杨智达便在后者之中。
被割去军职、五代之内再不能入伍的杨智达,原本想返乡另寻差事,不想柳家的妇人却突然寻来,请求他帮上一忙——
柳家京中一脉,府中上上下下,原本均也被论处流刑,即将北上,去往玄水州,但在如今的柳太后柳云卿的尽力斡旋之下,年七旬以上、七岁以下的老幼,都被免去了罪责,只是柳家在京中的府邸尽数被抄,这些幸存下来的人不得不踏上回往栎阳老宅的路。
纵然栎阳距离远京不算太远,可于柳庆彧年过七旬腿脚不便的曾祖母盛老夫人和他那只有三岁的小儿柳辰业来说,却是千里迢迢坎坷万分。
两个人走,恐怕是走不到栎阳的,而柳家人,是无论如何都想保住柳庆彧幸存的血脉。
是以他们一直在寻找柳庆彧被免去罪责旧部,最终找到了杨智达,并希望杨智达能帮柳家一次。
杨智达虽称不上对柳庆彧有多么忠诚,但于他而言,年仅三岁的柳辰业,不过是个尚不知事的可怜小儿,无依无靠,并无错处,是以他答应了这个请求,护送盛老夫人并着柳辰业,从远京去往栎阳。
抵达栎阳后,柳家为感谢杨智达,将他留了下来,并给了他一个差事,让他在老夫人和柳辰业院中做厨子。
奈何柳家后来日渐式微,到最后甚至都负担不起整个大宅的开支,不过三年,就将下人遣散了八成,杨智达也在其中。
彼时杨智达又想过回往黎川,奈何他觉得已经算习惯了在栎阳的起居生活,最后便在栎阳城外以经营面摊为生,生活勉强能得以糊口,年二十六时,杨智达还攒够了钱娶妻,次年育长女杨妙,年至而立时,又育一子,即为长子杨福。
奈何两年后,栎阳大旱,饥荒四起,民不聊生。
杨智达走投无路,听闻彼时年仅十七的柳辰业竟考至殿试,夺得榜眼,荣归栎阳,便前往求助,最终也得柳辰业相帮,在栎阳城南市开了一个酒楼。杨智达厨艺上佳,凭借着柳辰业的帮扶,很快手艺便名扬南市,生意日渐红火,日子也愈发好了起来。
年三十五时,杨智达再得一子,为记柳辰业恩情,特地托柳辰业取名,柳辰业为其起名杨熹。
年幼的杨熹自幼学习厨艺,也学习武艺,且父亲的教**还尤为严苛,除他之外,长姐杨妙和长兄杨福也都是如此经历,奇怪的是,他们自幼还会被要求不可与任何人言说会武之事,杨熹百思不得其解,想要放弃却又不被允许,只能听从父亲的教诲。
到七八岁时,父亲又要求两个儿子读四书五经,未来考取功名,报效家国。杨熹并无厨艺天赋,诗书学得也一般,本想过从军入伍,却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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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谩骂和阻止,无奈之下也只能走读书之路,所幸他家境尚可,长兄最终也成功入仕,在官场待了几年后,长兄也大约得知了一些有关父亲的过往真相,与杨熹互通了有无,杨熹这才得知了各中缘由,知晓了柳辰业于杨家之恩,便也接受了,日后自己将会行兄长所行之道。
一年有余以前,长兄同上峰周名扬在家中酒楼饮酒,叫杨熹意外得知,北市相思苑的花魁谷烟了,颇具才情,甚是清高,周名扬因写得一手好诗,得了谷烟了青睐,原以为会有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不想谷烟了最后却莫名跟了周名扬的上峰项建川,做了人家的小妾。
彼时周名扬在酒桌上哭得声泪俱下,仿若肝肠寸断,杨熹见之心生悲切,也对北市的相思苑起了好奇。
原本杨家家教甚严,杨熹也从来不曾踏足烟花柳巷之地,但在入了在明书院后,倒也有些许同窗,时常混迹南市风雅之处,再加上杨熹乃是血气方刚,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去往了相思苑一探究竟。
他本只是打算略略看上一看,瞧瞧这风月之所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些女人又是如何能引得男人为之折腰,不想这一看,却是对楼中乐伶沈镜知一见钟情。
相思苑的姑娘人人都善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相思苑的客人也多是身有才学的达官贵人,是以对诗奏乐,乃是苑中客人与姑娘常做之事,杨熹也因此多番尝试与沈镜知对诗,探讨风雅之物,最终他也深陷其中,多次对诗、交流,又倾尽财物赠礼、受得感谢后,情窦初开的杨熹便以为,沈镜知也对他有意,虽然有周名扬的前车之鉴,但他彼时深信,并非世间所有女子都那般市侩,而他也心有谋划,日后想娶沈镜知过门。
哪知这具体的谋划都还未开始,他却得到了沈镜知将入柳府的消息。
这件事给了杨熹当头一棒,也就是这时,他突而感到懊悔不已,或许……
世间所有女子,就是都如谷烟了那般,惯会贪慕荣华、负尽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