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问题要问我？若是有，便现在问吧，我拜托了钱录事，让他且先在车架上坐坐。”
刚一入马车坐下后，叶寻舟就冲着乔染秋开口。
乔染秋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约莫是刚才的欲言又止，被叶寻舟看出来了——
就在之前叶寻舟说出柳辰业和仿写者的字迹差异后，乔染秋是立刻想到了什么，可碍于彼时在场的人实在太多，她思索再三后，什么都没有说，只默默听着余下的人分析。
而最后柳辰业也重新安排了接下来的事宜——
郝方和赵录事会继续留在金家，对相关人等进行问询；柳辰业则会带着方栩先回到县衙，方栩留在衙中验尸，至于柳辰业自己，则会前往州府府衙，将凶手挑衅一事告知州府刺史戚禹林，并商讨安排关于对凶手的防范和抓捕措施；至于叶寻舟，则是带着钱录事和几个护卫的衙兵往相思苑的方向来，而因着届时少不了要对当事人谷烟了问询一番，谷烟了又是出了名的“清高”、“素雅”、“不近人”，是以思索再三后，叶寻舟还是提议将乔染秋带上了。
如今，乔染秋就是要同他一道，往北市的相思苑去。
“倒也没有太多问题，和案情也没什么关系，如今想来，我心中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乔染秋想了想，回答道，不过……看了看叶寻舟的神色后，乔染秋还是挑了挑眉，“但既然你特意拜托了钱录事回避，那我便还是确认确认——你……是不是模仿过我师父的字迹？”
“你为何这么觉得？你应该……没看过我的字吧……？”叶寻舟眨眨眼。
“你如此深谙仿写字迹之道，而且按当时的情况看，除了你之外，也不可能有别人会做那种事了。”乔染秋耸了耸肩。
“好吧，是我。”叶寻舟闻言，也只能点了点头，承认道。
“果然是你，难怪我当时便觉得，‘勿留织林’那四字，要比我师父的有劲、锐利一些。”乔染秋微微皱了皱眉，“可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师父寄来的信，你并没有看过，你为何会知晓我师父的笔迹？”
“我去你师兄房里偷偷看的……”
乔染秋一噎：“你直接去了他房里……？他怎可能没有察觉？”
“我的轻功在他之上，行路、动作也没有发出声响，更何况……当时我好像还借助了一些其他的……小工具。”
“小工具……？”
叶寻舟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清了清嗓子，又将声音压低了些许：“一些迷烟而已。”
“迷烟？！”
“用得不多，只有一点点！”叶寻舟忙道，“这、这是为了求稳，若是信在你那，恐都用不着那玩意儿……”
“你——”乔染秋本要发作，可车外还有别人在，最后她也只能微微眯了眯眼睛，“难怪你会提出，陶兰朝也可能是中了**或迷香加沉了睡眠。这么看来……一切的始作俑者该不会是你吧？武功高强轻功了得，懂得模仿字迹，还能使下三滥的手段！”
“你莫因你我间存着私人恩怨就污蔑诽谤我！我这几日日日都和你在一处好不好？”
乔染秋撇撇嘴：“你又不是时时和我在一起。”
“我倒想和你时时在一起……”叶寻舟嘟囔道。
只是这话他说得实在囫囵，声音近乎细若蚊吟，乔染秋未能完全听清，忍不住确认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叶寻舟几乎是立刻就道，而后他淡淡看了乔染秋一眼，“问完了吗？从这里行到北市还有挺长一段距离，天气怪冷的，若你都问完了，我便唤钱录事进来坐了。”
乔染秋轻哼一声，本是正要点头，然而转念一想，却是觉得不对，忙道：“等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你当时……为什么不希望我们留在织林？彼时冯亘一案已经告破、冤屈也已洗清，苏择珩甚至尚在织林驻留，耽搁一日两日也不会怎样，尤其后头我们在宛遥、潞合都曾逗留过，也从未见你催促，为何偏偏在织林时，你不惜潜入我师兄的房间，也要看到我师父的字迹，并编造一封信件、要我们尽快离开？”
叶寻舟听到这问题后一愣，沉默了许久后，他才别开了目光：“事关公务，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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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栎阳城的北市确实和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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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相同，南市小摊小贩小商铺四处都有，街上行的，也多是平头百姓；换到北市，各个铺子的门面装潢都要高级不少，路上也是车马多、行人少，且那些车马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很显然，这是权贵来的地方。
只可惜乔染秋没有太多心情去看。
关于案子也好，关于叶寻舟和师父廖书妤也罢，她心里的疑虑都是越来越深，可每当觉得自己似乎探到了什么眉目时，却又好似抓不住它。
而车马入了北市后，离着相思苑自也就不远了，不多时，一行人便抵达了相思苑，叶寻舟向着院外的守卫言明了身份和来意，几人立刻就被请了进去。
一路往里行，乔染秋倒是忍不住想，这北市的花楼到底和旁处颇有些不同——
在南市，便是那最厉害的醉燕阁，也免不了用些艳色的灯笼、绸缎去装饰，然而如今这相思苑，却好像一普通的茶苑，外头有院门不说，往里头望去，还有花园、植株、假山、流水，倒确实是风雅得很。
几人并未被引着进入主楼，而是绕了过去，去到了后头一间用作客堂的小屋，一进屋，便有一年约三十五六，打扮素雅却不失精致的女人站起、迎了过来。
“民女穆衔青，乃相思苑的话事人，见过几位大人。”她一边行了个无比周正的礼，一边说道。
此人乔染秋方才听柳辰业提到过，听闻也是个有才情、识大体的女子，大家都管她喊穆老板。
不过说白了……她就是这相思苑的老鸨。
“在下叶寻舟，并着这位乔仵作及钱录事而来，是想就……谷浩如姑娘之事了解一二，并做些筹备，便有劳穆老板了。”叶寻舟点点头，微微拱手福了福。
浩如，是谷烟了跟了项建川后给自己取的字，这是方才叶寻舟打听到的。
“官府要事，相思苑上下定会倾力配合。几位大人先坐。”穆衔青礼毕后，立刻又请着几人入座，一边也唤着丫头来给众人倒了茶，眼见着所有人都落座后，她却是带着疑惑地试探着问道，“只是……浩如她是今日复出、首次登台，不知几位大人说是为她而来，却是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