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愣，最后也都看向了叶寻舟的方向。
叶寻舟微微拧了拧眉毛，但乔染秋看得出，他就仿佛……
松了口气似的。
清了清嗓子后，叶寻舟抬了抬手。
那两个衙兵立刻就要去将鲍明亮口中的布团和蒙着眼睛的黑布取下，见状，乔染秋连忙道：“别的不用动，让他保持这模样就行！”
一边说着，乔染秋也一边站起身，向着鲍明亮那头行了过去。
屋中虽然光线昏暗，但鲍明亮眼下这状态，一眼便能瞧出，他很害怕，离得近了之后，更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在发抖，且抖的是越发厉害了起来，到如今，他的面色已经开始发青，嘴唇煞白，紧紧咬着口中的布团，大冬天的，他已经出了一额头的汗，汗水顺着他的面颊滑落，又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打湿了他的衣衫。
“瞧你怕的。”乔染秋轻笑了一声道，“这要真继续下去，你不会尿裤子吧？”
鲍明亮听到这话一顿，然而因着口中塞了东西、说不出话，只能沉默着。
“就你这如鼠的胆量，再加上毫不高明、漏洞百出的撒谎技巧，你……能杀得了人吗？”
又是一愣后，鲍明亮突然开始猛烈地摇头。
乔染秋有些嫌弃地后退了两步，生怕他那满头的汗水随着摇头被甩到自己身上来。
“所以你为什么撒谎？”站定后，乔染秋又问，还不等鲍明亮做出什么反应，她便立刻接上话，“我说过了，你的撒谎技巧非常拙劣，一瞧就能瞧出在哪些问题上你说了谎——很显然，要么是因为面子，要么是为了名声，总之，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你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你是个……混迹烟花柳巷的人，所以你造了个假身份和假名字，流连于莳花馆。
“在莳花馆中，你确实遇上了楚玉怜楚姑娘，或许也确实想过要给她赎身，对不对？毕竟楚姑娘说话好听，想给她赎身的，除了你之外，还有不少人呢。只可惜你连名字都是假的，去莳花馆恐也是偷偷去，你怎么给她赎身？到最后，自然有更拿得出钱的人占去了先机。而你呢……恐怕还一直以为她是嫁了阔绰公子，抛弃了自己吧？
“杨熹是个爱打听的，我瞧你也不遑多让，两个人一起，轻轻容易地就打听到了利安私驿章公子和汤记牛肉汤少东家的闲事，而眼下南市**人的大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你却是一无所知，这又怎么可能呢？真相是，你不仅知道，而且你还知道其中的规律——死的人全都是负心女。
“说实话，在我看来，你突然回到莳花馆一事，其实显得很突兀，若你真是凶手，你跑回去干什么？去宣布楚玉怜的死讯吗？若你真想这样，何不早一些去呢？你这行为，倒更像是去确认，楚玉怜去了何处。只是确认之后你慌了，因为楚玉怜失踪了，若凶案早在半年前就已开始，你成了首位被辜负的人，自然也就会成为首要疑犯，你去花楼逍遥的事情，也会被公之于众。
“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是觉得一旦自己产生嫌疑，官府便会不由分说把你视作凶手？同时又觉得只要否认一切，官府便拿你没有办法？这也太矛盾了吧！到最后，因为你的表现太过可疑，反而叫我们越发坚信，你与此事有所关联。所以我劝你，有事说事、老实交代，再这样下去，保不齐不是你做的事，还真也都要算你头上来了……呃，就算不这样，你负隅顽抗、拖延调查时间，怎么着也算妨碍公务吧？”
说到最后头时，因架着鲍明亮的两个衙役颇有些惊讶地望了乔染秋一眼，是以乔染秋才不得不连忙改口补充。
而她这么长一段话说完后，鲍明亮明显陷入了思考，颤抖也随之消下去不少，过了好半天后，他终于发出了些许呜咽声。
乔染秋眨眨眼，以眼神示意了一番鲍明亮身后的两个衙兵，那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犹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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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鲍明亮口中的布团子给取了出来。
“我、我没有**……”才刚能说话，鲍明亮便道。
“所以你为什么撒谎？”乔染秋挑了挑眉，“你若还是说些胡话，我可就阻止不了叶大人打算做的事了——你刚看过的，这房间里的刑具，可真是不少。”
“因、因为我害怕……”鲍明亮吸了吸鼻子，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哭腔，“杨熹就是发现尸块的人，那天他刚回来，我就知道了，南市**人，后头又接连出了两起人头事件，我一打听，发现那两个花楼正是章啸和汤少东家曾去过的，一下便想到……会不会，是他们被辜负后怀恨在心，一起把人杀了……”
“你觉得他们把人杀了，和楚玉怜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今日下午会跑到莳花馆去？”就在这时，叶寻舟淡淡问道。
一听叶寻舟说话，鲍明亮猛地一怵，吞了吞唾沫，才开口：“我、我觉得奇怪……听杨熹说，他发现尸体的时候，有一个仵作在场，查出来人已经**得有三天了，可那时候章啸都不认识汤少东家呢，难道……其实是汤少东家先杀了宋姑娘，之后章公子又杀了阮姑娘，他们二人一合计，就、就把事情捅出去了？！
“再之后我就想起，玉怜当年，不也是这么待我的吗？这一想起她，我就忍不住想，不知她如今过得如何，还有……还有的我也说不上来，总、总之我是莫名不安，最后便去问了问，这不问还好，一问才知，她、她怎会是和我私奔了去呢？！这下我突然意识到不妙，我听了章啸和汤少东家的故事后，就怀疑上了他二人，那玉怜不见了，会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
“可、可我什么都没做啊！而我前脚才刚回到书院，你们就找上了门来，我、我心说可万不能把自己变成个疑犯，便、便想着，横竖我去莳花馆都用着个假身份，周遭也没人知道，我直接装作从未去过、什么都未听过的样子，或、或许便能免去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