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芳确实是个清醒的。
云雨轩不是什么太高档的地方，来这的客人里，很少有人会起心思替姑娘赎身、让姑娘从良，好听话都说不出，更枉论能做到的了，章啸的品性其实还不错，只要他说到做到，再如何也比**强。且若跟了章啸，阮瑶芳从良翻身不说，还能当女主人，虽说章啸常年不着家，但比之普通人，挣的银钱也要多些呀！
只不过为防章啸食言，阮瑶芳倒也没有消极待客，每日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骑驴找马嘛，若能有更好的去处，自然也不是不行，而付玉云是看阮瑶芳照常给她挣钱，才放下了心来。
章啸外出，一去就是半年，这半年来，付玉云甚至是直接将他给忘了去，且章啸恐怕是路上遇着了什么，耽搁了得有十天半个月，阮瑶芳如此清醒，自然不会为之伤神太久，恰逢茶商谭瑞被人带着偶然来到云雨轩，看上了阮瑶芳，她立刻把握住了机会，将那谭瑞迷得神魂颠倒。
虽说那谭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喜欢年轻姑娘的娇软模样和身子，可阮瑶芳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
她似乎原本就是一富商家中的家生子，老娘试着把未及笄的她送上少爷的床，她还真引了少爷的垂爱，只是当年不懂事、做得过了火，不慎惹了少夫人的嫌恶，叫她被赶了出来，她娘才把她卖到了这里。
是以即便她真的跟了谭瑞，相信她也会有自己的手段，过得定不会太差。
本来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谭瑞已经说好，要带她回去做通房，哪知这时，章啸却是突然回来了，还备齐了付玉云漫天要价所需的银钱。
说实话，若谭瑞还没起带阮瑶芳回府的心思，阮瑶芳高低都得再斟酌斟酌，是去做良人家的妻，还是做老东西家里连妾都不如的通房，只可惜她话都已经在谭瑞面前说出去了，谭瑞也已经一时激动地应下了，再反悔，恐怕是会有麻烦的。
思来想去，阮瑶芳还是选择了放弃章啸——
“或许瑶芳她也是念着，章啸这么个一言九鼎、用情至深的男子，值得更好的姑娘吧……”眼下，乔染秋、叶寻舟并着录事钱合盛已经来到了阮瑶芳所住的屋中，而与阮瑶芳同住一屋的孟柔之正抽噎着感叹道，“谁又能想到，这男人明面上好，背地里竟会下如此死手呢！”
乔染秋闻言觉得有些奇怪，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就是章啸下的手？”
“瑶芳恐就是因他递来的信才出去的，若是旁的人，哪能这么轻轻容易便将她唤出去呢！”孟柔之回答道，“她平日可是极谨慎的人！”
“她收到纸条的时候，你可在场？”想了想，乔染秋又问，
“在。”孟柔之点点头。
“具体是什么时候？”
“昨日下午，应该已过申时了，没什么客人，我和瑶芳都是用过膳后又小憩了一阵子。”
“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便是李光形跑过来说，有人给瑶芳递了个信，她接过来看了看，彼时我还问她，怎的只有信，都不送些别的东西？哪知她看罢后也不知想了什么，起身便说要出去，我问她她要去哪，她也未答我。且这件事也不止我看见了，当时屋里还有好多人，我记得……连青青也搭了话，她的卧榻离着瑶芳的也不太远。”
听上去……这个阮瑶芳防备心还挺强，与宋娇娇不同，便是和关系近的姑娘，很多事也不会说……
但也正是因此，许多细节问不出来导致缺失，恐便不利于调查了。
思索了片刻后，乔染秋还是试探着道：“之前我听付妈妈说，章啸初至这云雨轩，便直接点了阮姑娘？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来此、又直接便选了阮瑶芳……？是有此处的熟客向他推荐，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具体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瑶芳和那个章啸，好像再之前便已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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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柔之眨了眨眼睛，开口。
乔染秋闻言一愣：“再之前便已认识了……？是阮姑娘告诉你的？”
“算是吧……”孟柔之有些犹豫着道，“我记着，某日我瞧那章啸来了好些次，想起他是初来云雨轩便直接点了瑶芳，后头也只点过她，便调侃瑶芳说，名声越来越大了，哪知她却是否认了去，说哪是什么名声大，不过是之前与人有过一面之缘，人家才寻过来而已。”
“一面之缘……？所以他们是在何处相识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孟柔之摇摇头道，“此事我也好奇呢，但我记得瑶芳未回答过我，当时约莫是打马虎眼或者笑笑便过去了吧……她惯会这般敷衍人的。”
“这个章啸，之前隔多久会来一趟？”就在这时，叶寻舟突然问道。
“这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来得也不勤，他第一次来这也就是**个月前，后头出远门，又有六七个月未来，在栎阳的这么些日子里，来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孟柔之回答，“不过这章啸虽然来得少，但每次好像都会赠瑶芳东西，甚至还会给付妈妈塞些银子呢！要知道，普通的客人是不会频繁赠礼的，章啸这样的实属少见，只可惜这些小恩小惠，竟叫瑶芳将命丢了去。”
“章啸都赠过阮姑娘什么？”叶寻舟又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未告诉过我，也未给我看过。”
“她告诉你章啸赠她东西，却不告诉你赠了什么？”
“赠东西这事也不是她告诉我的。”孟柔之轻轻叹了口气，“是每次她接待过章啸后，都会打开柜子、往她的匣子里放东西，再加上妈妈提到过，章啸为了瑶芳给妈妈塞银钱之事——他都能给妈妈好处了，还能少得了正主不成？一猜，自然也就能猜到了。”
“她的匣子在哪？”叶寻舟问。
而后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将目光放在了一侧的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