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姜沅带着姜世安离开书院,蒋堂长这才反应过来。
坏了,刚才这么多学生来作证,说明事情的真相大家都已经清楚了。
如果姜世安这个时候离开,别人可不会认为是他自己走的,只会以为书院不公,把姜世安赶走。
那到时候,书院的名声可就毁了。
蒋堂长这辈子最在意的都是书院名声,这么一想,后背冷汗都出来了,忙不迭就要追出去。
可董夫子却不这么想。
在他看来,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姜世安能离开书院就好。
毕竟,他最讨厌的就是姜世安这种有主见,还不怕他的学生。
哪怕姜世安最近课业进步很大,他也时时刻刻都想把他赶出去。
因而见蒋堂长想要追出去,董夫子立刻拦住了他:
“堂长,这种败类他要走,你就让他走好了,何必去管它?”
蒋堂长用力一甩衣袖,满含怒意道:
“你懂什么?他这么走了,书院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还有你,你自己的名声要不要了?”
“我......”董夫子顿时哑口无言。
见他这样,蒋堂长眼里的怒意越发加深几分。
这董夫子当初刚来的时候,性格都还好,对学生也耐心,怎么几年过去,人就变成这样了。
先是不问清楚原委就诬陷姜世安,甚至不顾书院的名声要去报官,后来还张口羞辱人家姜姑娘。
这些所作所为,真要计较起来,确实是不配为人师表。
想到这儿,蒋堂长的声音也冷了几分,警告道:
“我告诉你,今日姜世安如果就这么走了,你和我在山长面前,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落下,蒋堂长甩袖而去,试图拦住姜世安和姜沅。
可追到书院门口方知,两人早就已经离开了。
蒋堂长眼前一黑,心中叫苦不迭。
完了,这可怎么和山长交代?
跟上来的董夫子也傻了眼,直觉自己这回要糟糕。
而这个时候,姜世安也终于回过神,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次:
“娘,你真的不让我念书了?”
姜沅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
“胡说什么呢,哪怕不去书院,也有的是法子念书。总不至于为了董夫子那小人,就不要自己的前程了吧,你娘我又不傻。
再说了,这回摆明是董夫子不对,有山长在,他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这件事很快就会处理好,你别担心。”
“......哦。”
姜世安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随后又问道:
“那您刚才是故意这样说的吗?”
“算是吧。”
姜沅也不瞒他,直言道:
“之前他诬陷你偷东西,还对你处处为难,我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没有去找他算账。
但现在他变本加厉,想用报官的方式直接毁了你,这我就不能再忍了。
所以这回,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说到这儿,姜沅的眼底迸射出一丝冷意。
同窗之间打架确实是错,但身为夫子,以教书育人为职责,哪怕是责打,罚跪,姜沅都无话可说。
但他怎么能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就喊着要报官,那不是摆明了想毁人一生吗?
对于这样的人,姜沅绝对不能容忍。
听完这番话,姜世安总算明白过来了,知道姜沅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刹那间,姜世安的心底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忍不住说道:
“娘,对不起,今天都是我闯的祸,我不该打韩修远的。”
姜沅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
只见姜世安正低着头,一副做错事后内疚不安的样子。
姜沅抿了抿唇,对他解释道:
“你错的地方不是不该打他,而是不该这么轻易就被人挑起情绪。
另外,你下手之时没考虑后果,只凭一腔冲动就把人打成这样,这也是你的错。
董夫子有句话说的对,若是你今日真把韩修远手臂打断,令他落下残疾不能科举,那你毁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他一家子。
这是生死大仇,只为了几句口舌之争不值得,你明白吗?”
“我......”
姜世安动了动唇,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准备乖乖挨骂。
姜沅微微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你这性子太容易冲动了,需要好好磨一磨,回头我和郑师傅说一声,你记得听他的话。”
“知道了,我会的。”
姜世安回答的很是乖巧,半点都不敢犹豫。
姜沅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他先回了饭馆。
只是,回想起刚才来作证的那路人,姜沅这心底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那种木牌,一般会出现在世家大族的暗卫或是亲信身上。
可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会刚好从书院门口路过,还特意跑来给姜世安作证呢?
姜沅想不明白,但却直觉事情不简单,
回到饭馆后,张氏和端木青见姜沅把姜世安好好地带了回来,心头总算松了一口气。
刚刚赵启鸣火急火燎地跑来说姜世安出事了,把她们两个吓得一直惴惴不安。
现在看到人没事,便也就安心了。
接着,姜沅让姜世安到后院去劈柴,自己则进厨房准备开工。
姜世安出事的时候正是辰时初,一通折腾过后,现在已经是午时,客人们马上就要来了。
这时候,姜沅有些庆幸张氏在这儿,要不然这些食材什么的就没人准备了。
哪像现在,张氏已经备好一切,她只要及时赶回就行。
姜沅忍不住和张氏道了声谢,并暗自决定,等月末的时候要给她多加些工钱。
接着,姜沅便忙活开了。
和往常一样,中午这餐是饭馆最忙的时候,一直要到未时初才能渐渐空下来,然后大家一起抽空吃个午饭。
过了这个时辰,姜沅通常会回屋再歇息一会儿。
只是今日,她刚吃完饭,端木青就从外面走来,并神色为难地说道:
“姜姨,外面那人还没走呢?”
“嗯?你在说谁?”
忙了一个上午,姜沅不免有些头昏脑涨,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端木青说的是谁。
于是端木青只好解释道:
“就是昨日来过的那位,看起来很贵气,又有些奇怪的大人。”
这下,姜沅总算明白过来了。
端木青说的是谢翊。
可谢翊没走,难道是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