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玲玲的眼泪混着睫毛膏在脸颊上晕开深色的痕,最后那句“饶媛主动勾引霍营长”还在空气中震颤。
指导员愣愣的看着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忽的又是‘吱吖’一声,从办公室门口传来。
指导员和姚玲玲齐刷刷的看过去——
只见办公室的木门被推开,穿堂风卷着槐花香气涌进来。
霍承矅笔挺的身影出现在门框里,往日紧紧贴着裤缝的手,此刻却攥着一只白皙的小手,而顺着手往上看,便是站在霍承曜身侧,眉眼温柔的饶媛。
同饶媛还有霍承曜二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的瞬间,姚玲玲感觉心脏停跳了一拍。
霍承矅抬手微微压了压军帽,只是即便是这样,却也遮不住对方眼底翻涌的冷厉。
饶媛在众人眼中,一直是平淡柔和的形象。
此刻,看向姚玲玲的目光,却同霍承曜如出一辙的冷厉。
不过是轻飘飘的一撇,姚玲玲却莫名的从中品出了嘲讽。
这叫姚玲玲顿时要紧了后槽牙,看向饶媛牵着霍承曜的手,里边的嫉妒几乎要涌出来。
在这微妙的氛围之下,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指导员手里搪瓷杯的中的茶水还在微微荡漾。
“哟,小霍和小饶来了!”
好一会儿,指导员率先打破僵局,用一旁的毛巾胡乱擦擦了擦刚才溅在桌上的茶水。
“快坐快坐,找我啥事?”
他笑呵呵的和蔼模样好似两人的长辈。
霍承矅上前半步,军靴踏在地面发出沉稳的声响。
他从口袋里掏出叠得方方正正的恋爱申请报告,纸页边缘被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报告指导员,我和饶媛同志申请建立恋爱关系。”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却在说出“恋爱关系”时,耳尖不可察觉地红了红。
饶媛跟着递上自己那份报告,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蒲公英:“我们……经过慎重考虑,希望能得到组织批准。”
她垂着眼帘,没去看姚玲玲青白交错的脸色,却能感觉到对方淬了毒的目光,正一下下剜在自己身上。
指导员接过报告,老花镜滑到鼻尖,眯着眼扫过两人工整的字迹。
他突然笑出声,拍着桌子震得墨水瓶直晃:“好啊!早就该这样!咱们营最年轻的上尉,文工团的顶梁柱,这事儿我举双手赞成!”
他笑得眼角挤出细密的皱纹,转头瞥见姚玲玲还站在一边,甚至还用有些怨毒的目光刮着饶媛,脸色瞬间沉下来。
“姚玲玲同志,”指导员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后的目光像训新兵般锐利,“组织最忌讳捕风捉影。没有真凭实据就污蔑同志,这作风问题可不小!”
他顿了顿,看见姚玲玲肩膀开始发抖,语气却没半点松动,“下不为例,再有下次,处分可不会轻饶!”
姚玲玲看着指导员严厉的模样,听到处分二字,心里顿时一咯噔。
也顾不得嫉妒怨怪饶媛了,连忙低头应道。
“是,指导员。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只是那垂在身侧的双手,近乎快要将裤子掐出一个洞来。
指导员看着她的模样,就知道她的不甘心。
毕竟,她对于霍承曜的喜欢,早就在部队里边传的沸沸扬扬了,现在霍承曜和饶媛确定了关系,心中肯定不舒服的紧。
指导员只希望,经此一遭姚玲玲能够清醒过来。
很是失望的看了一眼姚玲玲,指导员没在说话,挥挥手将姚玲玲赶了出去。
之后的三天,姚玲玲都泡在名为嫉妒的池子里边。
盖因为每日早上,饶媛是被霍承曜给送到文工团训练场门口的,而到了下午文工团结束训练的时间,又巴巴的来接人。
准时准点,三天下来,一次不落。
甚至每一次来接人的时候,手中拿的东西都不一样。
有时候是装着薄荷水的水杯,有时候是军官食堂新出的吃食,有时候是白日里野外新兵拉练,他在山林中找到的好看的野花......
那温柔体贴的模样,是完全不一样的霍承曜,也是姚玲玲从未见过,也从未体会过的。
面对她,霍承曜永远都是冷着一张脸敬而远之的模样。
同对待饶媛的温柔体贴和宠溺,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一日下午,新的一月初。
周建如往常一般抱着给每月给姚玲玲的礼物,里边是他托人从海城带回来的雪花膏。
因为上次姚玲玲不经意的和他抱怨,最近手有些粗糙了,所以他专门托人带了这个回来。
就在他想着姚玲玲看到这个该如何高兴的时候,姚玲玲实在看不下去饶媛和霍承曜二人在她面前你侬我侬的模样,气的双眼通红的冲了出来。
却正巧撞到了,刚到门口的周建。
“周建,”姚玲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们也打恋爱报告!”
她仰头望着他震惊的脸,也顾不得对方有没有回神,强硬的拽着人就往指导员办公室走去。
“现在就去!”
周建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任由她拉着往指导员办公室跑。
走廊的穿堂风掀起他的衣角,怀里的包裹“啪嗒”掉在地上,雪花膏的瓷瓶滚出来,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而此刻的训练场上,阿蛮把步枪拆了又装,零件在掌心磕出烦躁的声响。
直到旁边新兵嬉笑着推他:“你还在这儿拆枪呢?你知不知道你的媛媛姐,和霍营长去指导员哪儿打恋爱报告的事情?他们两平常怎么相处的,你和我说说呗?”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新兵,摆弄着零件的手指猛地收紧,被弹簧夹出一道血口子。
琥珀色的瞳孔,此刻急速收缩的近乎成一条直线。
“你说什么?!”
那新兵被他这个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愣愣的下意识回答。
“霍营长和饶同志去指导员那里打恋爱报告了.......”看着阿蛮骤然阴沉下来的脸,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小声的试探道。
“你、不是饶同志的弟弟吗?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话还没说完,只见阿蛮宛若猎豹一般弹射起来,将手中得零件往着他怀里一塞,瞬间跑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