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亲人她不要了,嫁军少全家宠》 第八十一章 独揽功劳 接下来的几天,霍承矅满脑子都是妹妹的话,训练新兵时好几次走神,差点给错了训练口令。 后来副官看他精神不济,还以为是受伤导致的,连忙将人劝说到了一旁休息。 霍承曜沉默的坐在训练场的遮阳蓬内椅子上,外边看上去是一直盯着新兵训练。 可内心却早已天人交战,打的十分激烈。 一方面,他想相信妹妹说的,毕竟他自己对于饶媛的情感是确确实实,欺骗不了一点自己的。 可又怕自己误会了饶媛的心意,万一贸然开口,怕是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夜晚,月明星稀。 霍承曜躺在单人宿舍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最后干脆躺平了身体,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脑海中回想起这八九个月以来和饶媛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暖心的一幕,仿佛就在昨日,惹得他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在内心天人交战了整整三天后,霍承矅终于鼓起勇气,特意去买了饶媛最喜欢的东西。 让人精心的包装好,然后才带着礼物大步流星的往着饶媛和霍玲玥的小院走去。 一路上,霍承曜在心中练习了了无数遍要说的话。 例如—— “饶媛,那天谢谢你……” “其实我……” “你别躲着我了……” 可每一句,霍承曜都觉得干巴巴的说不好。 然而,等当他急忙地赶到小院时,只看到空荡荡的院子和紧闭的院门。 隔着矮小的院墙,还能看到饶媛房间窗台上的盆栽,那干巴巴蔫哒哒的模样,仿佛像是也在为他难过。 对面小院的大婶儿探出头来, “霍营长这是来找饶同志还有你妹妹吗?” “嗯,啊,是.....”霍承曜有些闷闷的应声,好一会儿才想起问道:“她、她们怎么不在家?” 那大婶儿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霍营长不知道?文工团今儿休假结束了,俺们家妮子还有饶同志以及小霍同志,一大早就去文工团了!” 霍承矅提着东西的手缓缓垂落,没想到自己下定决心,却和人错过了。 不远处,响起新兵营的训练晨哨,代表着已经没有时间再给他去文工团一趟了...... 见此,霍承曜只好同大婶儿简单道谢,然后将礼物放回了自己的单人宿舍。 与此同时,文工团排练大厅。 姚青团长坐在台上的红布桌上,敲了敲铁皮水杯,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休假结束,作为文工团复工第一天。” “按老规矩各小组组长上来汇报此次任务的总结,要求实事求是的同时,也得让大家知道谁在任务里下了真功夫。”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坐得笔直的团员,落在前排的姚玲玲身上,“一组先来。” 姚玲玲蹭地站起身,身上笔挺的军装散发着浆洗用的香味洗衣粉味道,发梢精心卷出的弧度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脸上妆容精致,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缓缓地登上讲台,仿佛是在走着模特T台。 搪瓷杯里的麦乳精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在杯壁上留下一圈褐色痕迹。 终于,她站定在台上,将搪瓷杯和汇报用的任务总结稿子,分开放好。 而后,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这次下乡汇演,对封闭村镇进行思想教育的任务,我们一组圆满完成了七场演出,还协助当地改革了三处古老的村寨......” 她故意顿了顿,胸脯微微挺起,“特别是在第二个镇子进行汇演的时候,遇上了突然而来的暴雨,小镇排水系统瘫痪,雨水暴涨......我带头组织成员转移被困的居民,连续三十六个小时没合眼……” “姚组长这话可就不对了。”霍玲玥突然站起身,帆布鞋重重碾过地板,目光锐利的看向台上之人,高声反驳道。 “那天是谁躲在老乡家的地窖里,还得让镇长单独派人去背你出来?又是谁以不习惯和别人一个屋,让当地镇长单独开招待所房间的?”她的声音清脆响亮,惊得前排打瞌睡的文书猛地坐直身子。 台下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有人交头接耳,有人低头憋笑。 姚玲玲的笑容僵在脸上,指甲深深掐进讲台边缘的木纹里。 “霍玲玥同志,你这是血口喷人!”她拔高声调,试图压过台下的骚动,“我可是第一个冲进危房的……” “那为什么你的的确良衬衫连个褶子都没有?”一组坐在前排的一个小姑娘突然站起来,手里攥着洗得发白的演出服,“而我们几个的衣服,到现在都还沾着泥浆!” 她的话音刚落,一组的其他成员也纷纷站起,有人掏出皱巴巴的工作日志,有人展示磨破的解放鞋。 “姚玲玲根本不管我们!”戴眼镜的琴师举起布满水泡的手,“搬运器材的时候,她只顾着指挥,自己连个手指头都没动!” “还有!”负责道具的小个子涨红着脸,“她把我们做的道具全都记在自己名下,说什么‘领导只看成果’!” 姚玲玲的嘴唇开始颤抖,额头冒出细汗,脸上精心涂抹的妆容晕染开来,在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慌乱地翻找讲台上的发言稿,纸张被抖得哗哗作响:“你们…… 你们这是嫉妒!我是组长,功劳当然归我……” “够了!”霍玲玥猛地拍桌,搪瓷缸里的凉白开溅出老远,看向姚玲玲的目光里满是怒火。 “你抢了我的领唱,霸占小杨的手风琴独奏名额,现在还要独吞全组的功劳?” 她气得浑身发抖,胸脯不断剧烈起伏。 “小镇暴雨期间,小杨拼着命都要护住的道具箱,在你嘴里成了你‘精心筹备’的成果?” “就是!就是!可怜小杨还因为保护道具,高烧了整整一天一夜,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元气!” “强烈抗议姚玲玲做我们一组的组长,我们不需要这种以权谋私,褫夺组员功劳的组长!” “姚玲玲,卸任!姚玲玲,卸任!” 此起彼伏的抗议声,在文工团的排练大厅中响起,一声盖过一声。 姚玲玲的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白,最终一跺脚,一扭头。 竟然直接捂着脸,哭着跑了..... 第八十二章 众心所向 姚青团长望着放在桌上属于姚玲玲的搪瓷杯,镜片后的目光沉沉如古井,泛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搪瓷杯在灯光映照下泛着冷光,杯身上印着的“为人民服务”字样,此刻在灯光之下是那般的耀眼,但仿佛又带着几分无声的讽刺。 他缓缓起身,膝盖发出轻微的 “咔咔” 声,动作带着岁月沉淀的稳重,转身看向光荣栏上的照片。 照片上,姚玲玲去年领奖时笑容灿烂,双眼显得那么的纯澈....... 姚青团长收回看向光荣栏的目光,落到台下,声音沉稳。 “这事团里会彻查。”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转头对一旁待命的后勤兵小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小王,带两个人去找姚玲玲,别让她出岔子。” 小王立刻立正敬礼,而后毫不犹豫的带着另一个小兵转身离开。 台下的议论声起初如同沸腾的水,喧闹而杂乱,此刻却在团长的话语下渐渐平息。 姚青团长伸手敲了敲铁皮水杯,发出 “当啷”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 “各组继续汇报,时间不等人。” 日光灯管依旧发出恼人的嗡鸣声,时不时还闪烁两下,在这略显压抑的氛围中更添烦躁。 二组组长抱着一摞演出照片上台,他的解放鞋在水泥地上拖出细微的声响,脚步有些迟疑。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讲述时眼神还忍不住频频瞥向门口,生怕下一秒又有什么意外风波打破这短暂的平静,连握着报告的手都沁出细密的汗珠。 不过好在,没了姚玲玲在场上搅局,汇报进程出奇顺利。 三组展示新编排的快板词时,成员们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手中的竹板碰撞出清脆的节奏,“哒哒哒” 的快板声在大厅里此起彼伏。 五组分享教老乡唱红歌的趣事,言语间满是欢乐与自豪,说到精彩处,台下还跟着轻轻哼唱起来。 可每当有人提到 “功劳” 二字,语气都会不自觉地加快,眼神也变得躲闪,似是心有余悸,害怕重蹈姚玲玲的覆辙,有的人甚至说完后,还紧张地看一眼团长的表情。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终于轮到洪欣登上讲台,她大大方方的上台,自信开朗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不禁心中一阵松快。 “我们九组这次任务负责的地区主要为本市下辖最为贫困的县城——双龙县,前后共持续两个月,一共演出十四场……” 洪欣翻开笔记本,上面的字迹被汗水晕染得有些模糊,有的地方甚至字迹都化开了,像是被泪水浸泡过的回忆。 说到在青岩村和白虎寨的经历时,她的声音渐渐哽咽。 “青岩村有了饶媛同志的警惕,以及快速反应,我们才能免去灾难,解救那些被拐卖的女子.....还有在白虎寨时,遭遇了特大暴雨,甚至引发了山洪泥石流,若不是饶媛同志不怕困难解救村民.....” 说到此处,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声音颤抖。 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着后续的经历。 随着洪欣的讲述,台下的众人也仿佛跟着话中的内容,回到了九组被困白虎寨时的困难和艰辛场景。 那些经历,光是想象就足以觉得恐怖以及危险。 共情能力强的部分成员,更是皱着眉头,小声啜泣。 而同九组的众人在青岩村还有白虎寨所经历的相比,之前姚玲玲所说的那些困苦和磨练,十分的微不足道,极其渺小。 十分钟后,讲述完此次的任务历程的洪欣,深吸一口气,随后用十足坚定的声音大声道。 “所以!九组此次能够完美的完成任务,饶媛同志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话音落下,台下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九组的成员们纷纷激动地站起,小周怀里还抱着那把修补好的手风琴,琴键边缘还留着修补的痕迹。 “饶媛同志在任务中,为了修补乐器连续三晚没合眼!” 负责灯光的女兵红着眼眶,展示着那双磨破的手套,指尖的破洞处线头还在随风飘动,记录着每一个努力的日夜。 “她手把手教我们布置舞台!” “也是她在任务中保护了我们!” “饶媛同志......” 九组成员一个个的站起身来,话中全是对饶媛的赞赏。 饶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耳垂也跟着发烫。 她军用水壶上的彩色挂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仿佛也在为这份荣誉而喜悦。 她羞涩地站起来,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声音轻柔却坚定。 “任务是大家一起完成的,荣誉属于九组每个人!” 姚青团长摘下老花镜,用衣角仔细擦拭,镜片上的雾气被擦去后,露出欣慰的目光。 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在饶媛的名字后,他重重画了个勾,苍劲有力的笔触写下评语。 “功不独居,德能服众。” 笔尖落下时,在纸面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像是为这份认可盖上的印章。 与此同时,营房外的世界,蝉鸣聒噪得令人心烦意乱。 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地面蒸腾起阵阵热浪。 从文工团跑出来的,姚玲玲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她的的确良衬衫早已被汗水黏在背上,晕染出深色的汗渍,精心卷烫的头发此刻乱糟糟地垂在肩头,几缕发丝黏在被泪水打湿的脸颊上,失去了往日的精致。 转过拐角时,她丝毫没有注意前方,正巧撞上抱着文件的周建。 “对、对不起!” 周建被撞得一个趔趄,怀里抱着的牛皮纸袋差点飞出去,他慌忙伸出手扶住险些摔倒的姚玲玲,自己却往后退了两步,撞到身后的砖墙。 牛皮纸袋 “哗啦” 散落,里面用油纸包着的奶糖滚了出来,在地面上骨碌碌地转着。 这些奶糖是母亲从老家寄来的,包裹的油纸还印着喜庆的牡丹花纹,他一直舍不得吃,原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分给宿舍战友。 姚玲玲抬头,看见来人是平日里老实巴交、沉默寡言的周建,他的衬衫领口洗得发白,袖口还打着补丁。 积压在心中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突然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第八十三章 周建往事 泪水混着睫毛膏蹭在周建洗得发白的衬衫上,晕染出一片黑色的印记。 周建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胳膊僵硬地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哪里:“你、你别哭……”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慌乱中掏出所有奶糖,递到姚玲玲面前,“给你吃糖,别哭了……” 而这安慰的行为,却叫姚玲玲哭得更凶了。 她想起台上被众人指责时的狼狈模样,想起霍玲玥那些尖锐如刀的话语,每一个回忆都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击着她的心。 她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哭声里带着无尽的委屈和不甘。 周建举着奶糖僵在原地,像根木桩似的任由她抓着衣袖哭泣,偶尔笨拙地拍拍她的后背,动作生疏得如同初次哄小孩的新手,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 衬衫肩头很快就被泪水洇湿,留下大片泪痕。 姚玲玲滚烫的泪水透过布料渗进皮肤,叫周建的记忆突然翻涌回一年前,那个满是蝉鸣声的黄昏。 那时夏日的余热还未散尽,夕阳把营房的红砖墙染成蜜糖色。 而周建也不过是一个刚入营没多久的新兵,在某一次结束一整天的体能训练后,满身疲惫回宿舍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刚结束舞蹈训练的姚玲玲。 在那橘红的夕阳之下,迎面走来的少女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的发梢上还沾着因训练产生的晶莹汗珠。 看着她哼着歌从面前经过,晚风掀起她的确良裙摆,露出脚踝上系着的红绳,他的心就像被琴弦狠狠拨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擦身而过的瞬间,周建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远处的军号。 可以说,周建对姚玲玲只那一次便一见钟情了。 从那天起,这个性格内敛木讷的青年,便逐渐用着一些笨拙的办法去追求自己喜爱的少女。 例如—— 老家寄来的柿饼,他总是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藏在姚玲玲的储物柜里,还会在上面压一张字迹工整的小字条:“补充体力”。 每月军队补贴发下来,他就去镇上的供销社,挑最贵的钢笔,回来却谎称是多领的备品然后送给姚玲玲。 甚至在训练之余,他会跑到营地外的山上,顶着烈日采来野百合,再红着脸谎称是炊事班不要的装饰...... 每一次笨拙的表示,都藏着他对姚玲玲小心翼翼的好感。 姚玲玲每次接过礼物,都会歪着头笑,睫毛在眼下投出蝴蝶翅膀般的阴影:“周干事又破费啦?” 她说话时,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就好像家里边寄过来的柿饼,却让他的脸颊瞬间滚烫。 可沉浸在少女美好之中的周建,未曾注意到姚玲玲每一次嘴上说着推辞,礼物却是收的果断。 他只看得到,少女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收进带锁的木箱,那里面整齐码着他送的所有物件,像座微型的珍宝馆。 每当周建偷偷瞥见她打开箱子,抚摸那些礼物时,心里就会泛起甜蜜的涟漪,哪怕知道她的笑容从来不是为自己绽放。 “下个月军区汇演,我要当领舞。”有次姚玲玲倚在梧桐树上,晃着被凤仙花染红的指甲,眼神却望向远处的训练场,“听说霍营长也会来看?” 周建正往她手里塞桂花糕,动作突然僵住。 他当然知道她眼底的期待不是为自己,就像每次她戴着他送的发卡,却故意在霍承矅面前转圈,发梢扫过空气,留下若有若无的香气。 把他攒钱买的丝巾系在脖子上,却笑着问霍承矅 “颜色衬不衬”,那声音里的娇嗔,让周建的心狠狠揪起。 最刺痛的是去年除夕,大雪纷纷扬扬地落着,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周建冒雪送来母亲腌的腊肉,手和脸都被冻得通红。 高高兴兴的踏进家属院中,却正好撞见姚玲玲举着他送的进口香脂,娇嗔着问霍承矅:“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吧?” 那一刻,周建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他很早就知道,姚玲玲喜欢的只有那个很有出息,本事很大的霍营长。 可即便如此,周建看着此刻怀中的人哭得浑身发抖,却也忍不住的心疼。 面对这般脆弱的姚玲玲,周建第一次鼓起勇气,抬起双手轻轻环住她单薄的肩膀。 这个动作他在心里练习过无数次,此刻却依旧笨拙得像初次飞行的雏鸟。 “别哭了……”他的声音沙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我、我还有巧克力,是老乡从城里带的……” 姚玲玲猛地抬头,睫毛膏晕染得像只受伤的蝶。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的质问带着哭腔,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臂,仿佛要把心中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周建看着她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那些每次写完又撕成碎片,混着墨水冲进排水沟的信件。 满含心意的信纸上,未干的字迹还带着他的温度。 “因为你值得。” 是的!即便知道姚玲玲喜欢的不是自己,周建却也认为这值得。 他的声音很轻,喉结却在剧烈滚动。“上次你说想要上海产的雪花膏,我托人买了,过两天就到……” 姚玲玲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精心挑选的礼物,原以为只是顺手的讨好,此刻却像锋利的针,突然刺破她精心维持的骄傲。 她想起霍承矅永远淡漠的眼神,想起今天台上众人的指责,突然觉得周建衬衫上淡淡的皂角香,竟比任何香水都刺鼻。 “别送了!”她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 散落的奶糖在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我不值得!”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再一次重复强调,“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而且我在你眼底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她们......” 说着,她的泪越发汹涌,好似有无限的委屈在其中。 周建呆立在原地,被推开的手臂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悬在半空,迟迟不愿放下。 眼底印着的是少女看着他,无声的落泪,那般倔强的眼神使那么的心疼。 可对方话中的内容又叫他心里有些愤怒,让他不禁在心中怒问。 究竟是谁,让姚玲玲,他心爱的少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第八十四章 演讲,受欢迎的饶媛 三天后的清晨,东方刚泛起鱼肚白,军营广播里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未播完最后一个音符,礼堂外就已挤满了翘首以盼的新兵。 因为三日前的文工团任务总结评比结束之后,上边因为此次第九小组任务完成的过于优秀,所以打算面对全营举行一场专属的颁奖仪式。 是给那些新兵们一次放松的机会,也是让部队的人好生学习一番文工团第九小组,不怕困难,不畏艰险,始终为人民服务的精神! 烈日下,众多新兵汇成绿色的海洋,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夹杂着蝉鸣。 霍承矅站在队伍前列,身姿挺拔如松,昨夜他特意将皮鞋擦得锃亮,鞋油的光泽在阳光下泛着深沉的黑,此刻却被身旁阿蛮来回挪动的脚步扬起的尘土蒙上一层灰。 “安静!”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四周,眉头紧皱,目光如炬地扫视着躁动的人群。 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文工团成员列队走来,他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饶媛穿着簇新的军装,笔挺的衣领衬得她愈发清秀,胸前别着的银质团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发梢别着洪欣送的淡蓝色头绳,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蝶。 霍玲玥蹦跳着跟在她身后,马尾辫一甩一甩的。 在看到最前边的霍承曜的时候,突然朝这边挥手,嘴唇无声的蠕动,却叫霍承曜能够清晰的读懂其中的内容。 “哥!一会儿有惊喜!” 礼堂内,白炽灯管嗡嗡作响,闷热的空气里浮动着汗水与油墨的气息。 姚青团长走上讲台,他的步伐带着岁月沉淀的稳重,手中的铁皮水杯已有些掉漆,却依旧锃亮。 “今天的颁奖典礼,既是表彰先进,也是给大家鼓鼓劲!”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眼神中满是期许。 “现在宣布,本次文艺下乡汇演,进行思想教育任务完成最优的小队是——文工团第九小组!”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经久不息。 而在这如潮水般的掌声之中,文工团第九小组的成员,挨个上台,接受部队领导的授勋。 授勋结束后,便是组长应有的获奖感言,以及经历分享。 这本应是洪欣来的,而洪欣却满脸笑容地推着饶媛上前。 将手里已经有些皱巴巴,纸张边缘因为反复修改已起了毛边的演讲稿塞到饶媛的手中。 “快上去!这稿子我改了八遍,就等你一鸣惊人!” “组长,这不好,应该是......” 饶媛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洪欣一下打断。 “你可是咱们能够完成任务的大功臣,这演讲非你莫属!” 说话间,洪欣已经将她推到了演讲台前站好。 事已至此,饶媛也只能深吸一口气,接过演讲稿。 然后刚一抬头,便感受到了台下数百上千道灼热的目光,炙热的温度仿佛要将她穿透。 她抬眼望去,霍承矅坐在前排,军帽檐下的眼神像火似的烫人。 饶媛略有赧然的移开目光,让心中平静下来。 “在白虎寨的二十三天里,我们经历过泥石流,抢修过戏台,也在月光下教老乡唱《东方红》……” 饶媛的声音清脆如泉,原本牢记的演讲稿上密密麻麻的批注,此刻却在她望见台下熟悉的面孔时,被忘得一干二净。 她的目光掠过阿蛮泛红的眼眶,继续说道,“但最让我难忘的,还是青岩村的那些即便身处黑暗,也向着光明倔强求生的女子们;是那些守望千年,只为一个承诺的白虎寨村民们......” “同他们比起来,我们......” 礼堂里一片寂静,只有头顶吊扇转动的嗡鸣。 饶媛顿了顿,眼中泛起泪光:“我们九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就像夜空中的星星,单颗或许微弱,汇聚在一起,就能照亮整片天空。” “我们不怕困难,不畏艰辛,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民!” 话音未落,后排突然站起个满脸青春痘的新兵,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饶同志!我、我想跟你学拉手风琴!” 哄笑声中,又有人喊道:“我会修舞台!能跟着你一起下乡吗?” 礼堂瞬间炸开了锅,此起彼伏的 “我报名”“我也想” 几乎掀翻屋顶,新兵们纷纷站起身,挥舞着手臂,脸上洋溢着热切的神情。 饶媛的脸涨得通红,发梢的蓝色头绳随着慌乱的动作摇晃。 最后,实在是无法面对这些新兵们的热情,害羞的跑着下台了。 而她没看到的是,自第一个新兵站起来开始。 霍承曜因为她上台演讲的自豪,以及开心便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比平常更为冷的俊脸,以及周身散发出我不好惹的气息。 演讲结束之后。 礼堂外,饶媛被几个女兵围着夸个不停,她们的赞叹声此起彼伏:“饶媛,你刚才说得太好了!” “就是,我都听哭了!” 一个新兵见着了饶媛,从远处跑来,涨红着脸,一边从口袋里掏着什么,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饶媛同志,我……” 话没说完,这小新兵就被霍玲玥挤到一边。 然后小姑娘强硬的挤到饶媛的身前,将她和小新兵隔开。 “去去去!咱们文工团的姑娘家唠嗑呢,你个男娃挤过来作甚?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等到她将那个小兵挤兑的满脸通红,转身跑开口。 霍玲玥才她朝远处努努嘴,“媛媛姐,我哥找你呢!” 饶媛顺着示意的方向看去,霍承矅正靠在梧桐树上,一派淡然正经的模样。 只是那眼神却不敢与饶媛对视,耳尖微微泛红。 “霍营长找我?”饶媛走近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混着青草香,这熟悉的气息让她的心不自觉地加速跳动。 霍承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故作镇定地开口:“以后…… 离那些新兵远些。” 他顿了顿,见饶媛困惑地皱眉,又补充道,“他们……训练不认真。” 饶媛突然笑出声,发梢的蓝色头绳跟着晃动,笑容如春日暖阳般灿烂:“所以霍营长这是在行使长官职权?” 她没注意到霍承矅耳尖泛红,转身要走时,衣角被他伸手拽住,力道很轻,却让她的脚步停住。 风穿过梧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又很快吹散。 而此刻的礼堂里,姚玲玲站在阴影处,望着台上重新悬挂的光荣榜。 饶媛的照片被贴在最显眼的位置,笑容灿烂得刺眼。 第八十五章 团宠饶媛 接下来的半个月,饶媛成了军营里最耀眼的存在。 夏日清晨五点,天还蒙着层青灰色,她宿舍的窗台便被各色野花挤满——淡紫色的野苜蓿、明黄色的蒲公英,甚至还有带着晨露的野蔷薇。 各样种类层出不穷,也不知道在这荒山野岭的营地之中,这些人是从哪儿找来这么多的花儿。 除了这些表明心意的花儿,还有一些颇为实际的东西。 例如有一次饶媛从文工团训练结束之后,回到小院就在小院的门口看到了一罐新鲜的蜂蜜,就着一封带着爱心的信,其中的目的显而易见。 后来,饶媛还是按照信件上的留名,找到霍承曜拜托他将蜂蜜退回去的。 不过最让她哭笑不得的是有一次她晾了衣服忘记收了,结果第二天起来文工团的军装和训练服都被熨烫得平平整整,不带一丝褶皱。 而且,最近遇到霍承曜的时候,也总见着他冷着一张脸。 霍玲玥告诉饶媛,这是因为她太过受欢迎。 导致最近新兵们训练时总爱往文工团方向张望。 有些时候,只要饶媛抱着曲谱经过,原本嘈杂的训练场都会突然安静。 有的人悄悄挺直腰板,有人紧张地擦汗,紧接着响起此起彼伏的问好声,响亮得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以上都来自霍玲玥打听的消息,听到霍玲玥说这些的时候饶媛都有些茫然。 “你们真的是,越传越离谱了!他们哪有不顾训练。” 饶媛对霍玲玥的说法,有种哭笑不得的心情。 虽然她偶尔路过的时候,确实能够听到新兵训练场那里传来比之以前更为嘹亮的口号。 但是什么突然安静,然后对着她大声问好,那确实是没有的。 “那炊事班的老李头说的‘这些小子,以前跑五公里都喊累,现在帮饶同志打水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件事也是假的吗?” 霍玲玥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 毕竟,在她心中是将饶媛真心当做自己的嫂子的。 看着饶媛被部队里边那群新兵蛋子追求,她心里还是有些吃味的,更多还担心自家那个闷棍子抢不过这群毛头小子。 一个疏忽,说不定那么大一个嫂子就不见了! 然而,霍玲玥这句话问出口后,饶媛却罕见的沉默了。 这件事倒不是假的,特别是那次演讲之后,阿蛮对她的追求更加炙热激烈了了! 据她听来的消息,阿蛮每天提前半小时摸黑起床,偷偷溜进炊事班帮厨,就为了给饶媛留两个刚出锅的糖包。 蒸笼掀开的瞬间,他用袖口护着包子往怀里塞,烫得直咧嘴也舍不得松手。 训练间隙也要绕远路 “偶遇”,把藏在怀里捂热的烤红薯往她手里塞,耳朵尖红得像熟透的柿子:“饶姐,我特意挑的红心蜜薯!” 最轰动的是那次送野百合,饶媛去医务室送演出服,推开走廊门的刹那,整个人都愣住了—— 皮肤晒成古铜色的少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手捧一束纯白的野百合,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在阳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那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当即就有不少人在猜测议论饶媛和阿蛮是不是在搞对象。 “听说饶同志和那个新兵好上了?” “可不是嘛,天天送这送那的,肯定是谈上了!” “啧啧啧,没想到那个娃儿看着小小一个,结果追女人是这个!” 这些议论像夏日的蝉鸣,无处不在。 下了训得新兵们,正讨论着最近火热的话题。 聊到深处,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霍承曜这刚结束一整日的训练,走在回家的路上便听到了路过的,正要去食堂的新兵一边走一遍议论着。 顿时便皱了皱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带寒霜走向那几个正在议论谈笑的新兵。 “你们还有心思来议论别人,看来是日常的训练还不够!” 那几个士兵一看是霍承曜,当即神色一凛,正色立正敬礼道。 “报告营长!这是咱们前天在医务室看见的,所以有此推测!” “看到的就一定真实吗?”霍承曜冷着双眸看向那个出声的士兵,厉声质问道。 “这......”几个新兵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道:“应该是真的....吧?” “什么叫做应该是真的?难道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汇报信息也是大概应该也许吗?”霍承曜眉眼压了下来,极具压迫感的气势让几个新兵蛋子纷纷噤声。 他面色沉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教训道:“人家好端端的姐弟感情,到了你们嘴里却成了男女关系。” “你知道你们这些猜测,会给人家姑娘的名声带去多大损失吗?” “其他人又会怎么看待他们?!” 霍承曜这番话可谓是给这几个新兵蛋子当头一棒,叫他们瞬间清醒了过来。 然而还不等他们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一道身影风似的冲了过来。 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 “我没有!我就是喜欢饶姐!从第一次见她教我们唱歌我就喜欢!” 少年清朗的声音在训练场回荡,惊飞了树梢的麻雀,“我要光明正大地追求她,才不要做什么姐弟!” 看着冲到自己面前,近乎是示威一般,用力大喊的阿蛮。 霍承矅的脸瞬间黑得像锅底,指节捏得发白。 “这里是部队,不是你谈情说爱的地方!” 面对霍承曜的冷斥,阿蛮却依旧梗着脖子:“霍营长,您要是也喜欢饶姐,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别拿什么姐弟关系当借口!” 这话像根刺,扎得在场所有人倒抽冷气。 阿蛮说完,也懒得看霍承曜的反应,直接转身离开了。 作训服后背被汗水洇出深色的痕迹,在阳光下泛着水光。 另一边,姚玲玲趴在房间窗台上,看着对面饶媛的家属小院外,挤挤攘攘的新兵,指甲深深掐进窗框,在木质表面留下月牙状的凹痕。 这段时间,这些场景几乎是她每天都能看到的。 虽然储物柜里周建新送的香粉还没拆封,但饶媛的家门口,却每天都堆满各种礼物—— 有新兵从家里寄来的点心,也有有自制的木雕小摆件,甚至还有人送来亲手绣的帕子,针脚细密足见其制作人的用心! “凭什么?” 她想起自己在台上被众人指责的狼狈,想起霍承矅看饶媛时炽热的眼神,心中的嫉妒几乎都要溢出来。 猛地将窗户一关,随后抓起笔在信纸上疯狂书写。 墨水浸透纸张,字迹扭曲得如同她此刻的心情:“部队风气涣散,个别女同志作风不检点……” 待写完后将信塞进信封,趁着夜色悄悄投进了意见箱。 第八十六章 联谊晚会 第二日,指导员垂眸看着桌上的那封匿名信,的手指在匿名信的 “作风不检点”几字上来回摩挲,信纸粗糙的纹理仿佛现在的部队一样,并不平静。 台灯昏黄的光晕下,那些扭曲的字迹仿佛活过来一般,在他眼前不断放大。 略感烦躁的指导员,干脆站起身端着茶盅来到了窗边。 推开窗的刹那,夏夜的热浪裹挟着浓烈的艾草气息扑面而来。 远处训练场新兵们拉歌的声音隐约传来,可这热闹的氛围却丝毫驱散不了他眉间的烦躁和阴郁。 翌日,清晨的干部会议上,潮湿的水汽在会议室的玻璃上凝结成水珠,顺着窗棱缓缓滑落。 指导员的铁皮水杯重重砸在长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烟灰缸里半截烟头剧烈颤动。 “最近部队的风气必须整顿整顿了!” 他的目光如炬,扫过在座的营连干部,最后停留在面色正然的霍承曜脸上。 霍承矅挺直脊背,军装领口的铜扣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可靠守纪。 “男兵训练分心,女兵风评受损,这样下去怎么行?” 指导员收回目光,带着几分严肃沉闷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 墙上的毛教员画像此刻仿佛也在注视着这场严肃的讨论。 之后,经过整整三天激烈的讨论,一份盖着鲜红公章的红头文件终于下发到各连队。 文件上“为丰富部队文化生活,促进同志间友好交流”的字样下,八月十五的军民联谊晚会日期格外醒目,末尾“鼓励适龄未婚干部、战士积极参与”的标注,让不少人心中泛起涟漪。 炊事班的土灶上,铁锅正咕嘟咕嘟煮着绿豆汤,老李头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嘟囔:“这不就是变相的相亲会嘛!” 火光映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把这句调侃的话也照得意味深长。 部队举办联谊会的消息,没一会儿就像长了翅膀般迅速传开。 文工团最近又进了新人,饶媛正在教新来到九组的新兵们唱新学的样板戏,清脆的歌声在训练室内里回荡。 既然是联谊会,说不定需要文工团上台表演节目,她们排练的好一点也能更好的炒热联谊会的氛围。 而此时的部队家属院,姚玲玲家中中,姚玲玲正对着那面有一些斑驳的镜子精心打扮。 镜子边缘的水银已经剥落,映出她扭曲又专注的神情。 她把周建新送的雪花膏挖了一大坨,仔细地涂在脸上,又用拜托人高价从海港地区买的睫毛膏,小心翼翼地刷着睫毛。 一件压箱底的红裙子被她轻轻抖开,丝绸面料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柔和的光泽,束腰设计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她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发梢扫过梳妆台,“啪嗒”一声。 碰倒了周建送的香水瓶,茉莉花香顿时在狭小的宿舍里弥漫开来。 晚会当天,往日严肃的大礼堂被此刻布置得焕然一新,充满了喜气和热闹气息。 红色横幅上“军民鱼水情”五个大字苍劲有力,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屋顶悬挂的彩色纸条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像是无数只彩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姚玲玲踩着托人新买的高跟鞋,裙摆摇曳生姿地迈进礼堂。 一瞬间,整个礼堂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几个新兵涨红了脸,手里的瓜子“哗啦”撒了一地。 她昂起下巴,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悦耳,留下一路若有若无的香气,自信地接受着众人的目光。 然而—— 这份得意和享受在霍玲月挽着饶媛出现的那一刻,瞬间烟消云散,再不见踪迹。 礼堂里原本嘈杂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饶媛身着素白的连衣裙,宛如一朵纯洁的百合花,领口别着的新鲜白玉兰散发着淡雅的清香,发梢松松扎成的马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她没有浓妆艳抹,没有华丽装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像山间最清澈的溪水,又像夜空中最温柔的月光,让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她身上。 姚玲玲感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精心描绘的红色指甲在掌心里留下月牙状的血痕。 她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满眼惊艳的看她的新兵,却在转瞬间成为了饶媛的簇拥者! 而饶媛也在众人的热情簇拥之中,走向大厅正中央。 那般璀璨的模样,仿佛天空最亮的星,永远的引人夺目! 等到了地方,新兵们争先恐后地给她搬椅子、递汽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霍承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礼堂门口,身姿挺拔如松,目光灼灼地望着饶媛,那炽热的眼神仿佛能将空气点燃,明明礼堂那么多人。 而霍承曜此刻,只有那被礼堂顶灯的光晕温柔地洒在身上的饶媛。 暖色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不偏不倚,正好盖住了姚玲玲脚边,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这裙子真好看,是上海买的吗?可真是适合你!” “饶同志笑起来感觉比俺们吃过最甜的西瓜还要甜!” “我以前是不迷信的,可这时候看着饶媛同志,我只觉得仿佛看到天使。” “我现在看到饶媛同志,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空谷幽兰,遗世而独立.......” 赞美声像潮水般将饶媛包围,也像一把把利刃,直直刺向姚玲玲的心。 她想起自己为了今晚精心准备的妆容,想起那件花了三个月津贴买的昂贵红裙,此刻却显得那么可笑。 远处传来手风琴悠扬的前奏,正是饶媛最拿手的《洪湖水浪打浪》,而她精心准备能够惊艳众人的钢琴曲,却偏偏拍在这手风琴的后边。 待众人品味过悠扬又空灵的手风琴,此刻再听姚玲玲那有些炫技的协奏曲,突然这钢琴曲变得索然无味,如同姚玲玲此刻空洞又嫉妒的内心。 周建站在人群外围,怀里紧紧抱着给姚玲玲准备的花束,那是他跑了好几里路才采来的。 他看着目光灼灼的看着台上演奏钢琴曲的姚玲玲,心中带着无可抑制的喜欢,以及不易察觉的失落。 第八十七章 争执和解围 礼堂里留声机的铜喇叭震颤着,《青年友谊圆舞曲》欢快的旋律裹着汗味在空气中流淌。 饶媛被白玉兰的香气簇拥着,这是霍玲玥在给她打扮时候,喷上的香水。 白玉兰的香气清幽而淡雅,十分合适饶媛,再搭配上素白绣兰花纹样的长裙,完美的同饶媛身上那股淡然坚定的气质融为一体。 即便是静静的站在一个地方,也吸引着全场的目光。 自第一支舞蹈音乐开始,也不过才过了短短三分钟。 饶媛却已经被三四个反应快速的新兵围住了,他们的鞋子擦得锃亮,鞋尖几乎碰到她的脚跟。 “饶同志,能否赏脸跳支舞?” 最年轻的那个小士兵红着脸,微微躬身,对着饶媛伸出手。 胸前佩戴的鲜花上的花瓣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晃动,袖口的袖扣一丝不苟的扣着,看得出来他很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同样,也能看得出他邀请饶媛时的紧张。 霍承矅站在阴影里,看着不远处饶媛被围绕的场面,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玻璃杯的刻纹,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滑。 自从饶媛出现,他的视线就再没移开过。 此刻看着那些殷勤的手,他的喉咙发紧得像是卡着枚没剥壳的榛子。 礼堂顶灯的光晕落在她发梢别着的白玉兰头饰上,将那花瓣染成暖融融的象牙色,刺痛他的眼睛。 他仰头灌下一口杯中的饮料,薄荷的清凉在舌尖炸开。 霍承曜终于抬脚缓缓走向饶媛,抬手拨开人群,军靴踏碎满地摇晃的光斑。 “我也想请饶同志跳支舞。”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没有了往日的冰冷,仿佛用最古朴的大提琴所咏叹,只是那半垂的眼睑下却有着藏不住慌乱。 然而,就在霍承曜的皮鞋尖刚停在饶媛面前,做出邀请的同时。 阿蛮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身上的是早已洗干净的白虎寨服饰。 少年胸膛剧烈起伏,发梢还挂着汗珠,“饶姐!我、我学了半个月舞步!你和我一起跳舞好不好?” 他故意挺了挺单薄的胸膛,上边的银饰正因为少年突然的动作而摇晃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总比某些人连三步都踩不对强!” 霍承矅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捏得玻璃杯发出细微的脆响。 他故意侧过身挡住阿蛮,军装上淡淡的硝烟味混着青草香扑向饶媛。 “新兵蛋子,先把正步走利索了再学跳舞。” 余光瞥见阿蛮手腕上的淤青,冷笑一声,“被人在对练中当做沙包的你,还有力气来跳舞?” 饶媛看着为了自己争执的二人,又瞟了一眼周围好似在看戏的重任,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像被塞进蒸笼的虾。 她望着两人对峙的侧脸,霍承矅紧抿的薄唇绷成锋利的直线,阿蛮倔强的下颌线还沾着晶莹的汗水。 突然想起三天前的雨夜,一个默默把雨衣披在她肩头,自己淋得透湿;一个偷偷往她包里塞驱寒姜片,说是 “炊事班多煮的”。 “对、对不起……” 她咬了咬唇,绞着裙摆后退半步,白玉兰的香气混着汗味,闷得人喘不过气,“我真的不会跳舞。” 这话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凝滞。 阿蛮的耳朵尖肉眼可见地红透,脚不安的动了两下。 霍承矅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眸底暗色翻涌。 就在这时,礼堂角落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姚玲玲攥着的瓷碟应声而碎,象牙白的瓷片扎进掌心,鲜血顺着她纤长嫩白的指尖蜿蜒而下,滴落在红色地毯上晕开暗红的花。 周建几乎是立刻冲了过去,杯中的饮料洒在裤腿上也浑然不觉。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务室!”他颤抖着掏出手帕,指节因为紧张泛着青白。 却被姚玲玲狠狠甩开,她精心描绘的眉毛狠狠地拧起,看向周建的眼神比碎瓷片还锋利:“别碰我!看看你这副穷酸样!穿着补丁袜子还学人献殷勤?周干事,你以为送几块奶糖就能和霍营长比?” 这话让整个角落的空气都结了冰。 霍玲玥正端着果盘经过,看到这场景,当即有些气不过。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马尾辫甩得笔直:“说谁穷酸?人家周干事能把津贴都攒着给战友寄家书,某些人呢?抢功劳的时候比谁都积极!” 周建她是见过几面的,知道这是一个心善的老实人,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欢上了姚玲玲这么一个糟心窝子的女人。 她一把拽住周建的手腕,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走!她不跳,我陪你跳!” 而后,周建便被霍玲玥这么强硬的扯着,进入了正在跳舞的人群当中。 旋转的彩灯扫过两人交握的手,周建的手掌布满老茧,却把霍玲玥的手握得很轻。 他笨拙地踩着舞步,后背却挺得笔直,生怕压到身前的姑娘。 霍玲玥仰头看他发红的耳垂,突然想起前几天的看到的一幕。 这个人满心欢喜的不知道买了什么东西,兴冲冲的找到姚玲玲,结果却被姚玲玲嫌弃包装破旧,一巴掌给扇到了地上。 包装用的油纸破损,里边的东西骨碌碌的滚了出来,霍玲玥才看清楚那是一颗颗奶香的糯米团子。 是最近军官小食堂的厨师们新学的点心,价格不算便宜。 想来 另一边,阿蛮因为饶媛的拒绝有一瞬间的失落。 但是在余光瞥见一旁不远处放着吃食点心的餐桌时,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又突然亮起来。 他挤过人群,捧回个搪瓷碗,里面堆着切成花瓣状的西瓜和裹着糖霜的糯米糕,边缘还沾着他匆忙中蹭到的糕点碎屑:“饶姐,这是炊事班新学的点心!” 他用竹签扎起块糯米糕,指尖因为紧张微微发抖,“尝尝看?” 饶媛的睫毛轻轻颤动,糕点的甜香混着少年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她本来想要拒绝的,但是因为很早就被霍玲玥拉着打扮,所以一直到现在她其实是有点饿了。 所以也就没有拒绝阿蛮的投喂,腼腆的笑着同意了。 “谢谢,我自己吃吧。” 饶媛将阿蛮手中得搪瓷碗接了过来,用竹签插了一块新的糯米糕送入口中,当糯米糕触到舌尖的瞬间,清甜的滋味在口腔散开。 她没注意到是,在她接过搪瓷碗的那一刻,霍承矅的双手就死死地攥成了拳头,骨节泛白得近乎透明。 第八十八章 月色微凉 霍承矅看着少女将糯米糕送入口中,紧紧攥成拳头的手指骨节发白,指甲刺入掌心传来疼痛。 可霍承曜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似的,概因为这点疼痛完全不及此时的胸腔里翻涌的酸涩万分之一。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幕,少女一口咬下糯米糕,因为吃到喜欢的东西而满足的眯起眼。 一旁的古铜肤色的少年,见到少女这么喜欢,连忙又端来新的吃食。 然后用叉子叉起来一块新的糕点递到少女面前,满是期待的看向她。 而少女好似不好拒绝,脸颊微红的低下头咬了一口,再起身时唇角便沾了一点糕点碎屑。 这和谐温馨的一幕,刺的霍承曜眼睛生疼。 他喉结滚动着灌下凉茶,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滑入手心,与掌心中那被指甲压住来的血色月牙相触碰,带来冰冷的刺痛,可这却浇不灭霍承曜眼底灼烧的妒意。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姚玲玲的指甲深深掐进木质窗框,雕花玻璃映出她扭曲的倒影。 明明应该庆幸周建那个穷酸的干事远离了自己,但此刻的姚玲玲却很是不甘的盯着那在舞池中央晃动的一对男女。 周建工装裤口袋露出半截褪色手帕,笨拙搂着霍玲玥的腰肢,耳尖红得滴血。 随着圆舞曲节奏,霍玲玥仰头大笑时,乌黑发丝扫过周建泛红的下巴。 这场景像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姚玲玲眼底。 她踉跄着扶住窗台,丝绸裙摆扫过长桌,摆满橘子的搪瓷盘轰然翻倒。 滚落的果实混着哄笑被踩出汁液,在红色地毯上洇开暗色的渍。 “姚同志!” 周建听见动静回头时,只看见姚玲玲跌跌撞撞向着大厅门口远去的背影。 她发间歪斜的珍珠发卡随着步伐剧烈晃动,手中搪瓷碗 “当啷” 坠地,碎瓷片在旋转彩灯下泛着冷光。 见到如此狼狈可怜的姚玲玲,周建下意识放开霍玲玥,就要迈步追着姚玲玲远去的背影而去,却在刚转身的一瞬间被霍玲玥一把拽住手腕。 “站住!你想去哪儿?” 周建低头,看着挡在身前的小姑娘,张了张嘴干巴巴的回答:“姚同志她.......” “姚同志,姚同志的!难道你忘了刚才是谁尖酸刻薄地说你穷酸?现在又要倒赶着追?”她望着周建涨红的脸,话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我、我就是放心不下……” 周建结结巴巴辩解,眼睛却还巴巴的望着礼堂门口。 晚风卷着梧桐叶掠过,掀起他洗得发白的衬衫衣角,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背心。 肩头细密整齐的针脚,是照着母亲家书里的教程缝的,此刻却在夜风里微微发颤。 霍玲玥恨铁不成钢地跺脚,波跟小皮鞋在水泥地上磕出清脆声响:“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她瞪了周建一眼,又接着叹气道:“这追姑娘和带兵打仗一个理儿!不能光是追啊!” 她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橘子,掰下一瓣塞进周建嘴里,果肉迸溅的汁水染湿他领口。 “你之前天天捧着糖罐子献殷勤,早把人惯腻了!而现在你得学那欲擒故纵,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吊足她的胃口!不然,你再怎么都是白搭!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你!” 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周建猛然想起上个月送给姚玲玲的香粉。 姚玲玲当时随手就将鎏金粉盒扔在桌上,盒子骨碌碌滚到桌角,又被她不耐烦地拨回来。 想到这儿,周建喉头发紧得难受,他嗫嚅道:“可、可要是她就此……” “笨!” 霍玲玥戳了戳他的额头,灵动的杏眼中带着几分狡黠。 “你这还干事呢?兵法学到狗肚子里边去了?这追女人就得像战术迂回,先退两步才能进三步!” 瞥见周建眼底燃起的希望,她突然想起哥哥擦枪时,总会借着金属反光偷看饶媛的模样,心里微动。 “这样吧,本姑娘亲自教你,保准让她主动来敲你的门!” 此时礼堂里的留声机换了《难忘今宵》,姚青团长的铁皮水杯重重磕在讲台上:“同志们,今宵难忘 ——” 话音未落,阿蛮已挤过人群,银饰碰撞的声音清脆,他红着脸对饶媛说:“饶姐,我送你回宿舍吧?” 然而,这点期盼却在下一刻被霍承曜无情的打碎。 “新兵十点前必须归队。” 霍承矅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军帽檐压得极低,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 他瞥向墙上的老式挂钟,黄铜钟摆摇晃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家属院和新兵宿舍方向相反,别犯纪律。” 他的声音又恢复到了冰冷无情的样子,砸的阿蛮肩膀瞬间垮下来,最后少年宛如落水的小狗一样,蔫搭搭的垂头丧气同宿舍的舍友一起离开了。 “我送你回家?”见到阿蛮逐渐消失在黑暗的身影,霍承曜转身看向饶媛。 饶媛刚要开口推辞,霍承矅已抓起她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指尖擦过衣料时带起细微的静电。 “走吧,反正咱们家都在一处,顺路!” 他的声音裹着训练场烈日的余温,那手擦过她手背牵起来的一瞬间,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心脏漏跳一拍。 霍承曜和饶媛他们等到礼堂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才缓缓的踏着月色进入了黑暗当中。 月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洒在石板路上,碎成满地银箔。 饶媛抱着胳膊,微微垂着眼眸,静静的往前走,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却与她此时的心跳同频。 突然,一个力道从身侧传来。 只见霍承矅突然伸手,将她往内侧一带,避开路边积雨的水洼。 指腹擦过她小臂的瞬间,留下一道灼热的痕迹:“当心。” 饶媛双手撑在他的胸口,站直身体,抬头的一瞬间却撞进了男人炙热的、满含情感的双眸之中。 夜风送来他身上混着硝烟与青草的气息,饶媛恍惚想起抗洪那晚。 他湿透的军装紧贴后背,半截缠着绷带的腰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却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正出神时,霍承矅忽的微微低头,鼻尖同她的额头距离不过一指,灼热的呼吸顺着男人胸膛的起伏喷洒在她的头上,带走了夜风的冰凉。 饶媛的视线正好能够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两下,上方传来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 “饶媛,我……” 第八十九章 告白,误会解除 梧桐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霍承矅掌心浸出了汗水,反复好几次深呼吸。 他才微微垂眸,看着饶媛被月光染得透明的耳垂,喉结滚动着,将憋了不知多久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饶媛,其实从在霍家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好看,乖乖软软的,小小一个。性子却又无比的坚韧,每一处都吸引着我的目光.......” 霍承曜顿了顿,眼里是肉眼可见的紧张,最后干脆眼睛一闭,一骨碌的全将心里话倒腾了出来。 “在之后的日子里,越发相处我发现我自己越发的离不开你,不知什么时候你就占据了我的全部心神。你在外边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总想啊,那么小的一个姑娘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外边住宿条件不好,你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他说着,渐渐睁开双眼,垂眸十分认真的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磁性的声音里是万分的认真,“我知道你可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饶媛我喜欢你,想要结婚那种喜欢!我爱你,是想和你过一辈子那种爱。” 话音落下,登时石板路上的风声都仿佛凝固了。 饶媛垂着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 霍承矅盯着她攥紧裙摆的手指,指甲掐进素白的布料里,掐出细密的褶皱。 他突然想起当初刚进新兵连的时候,自己第一次摸枪紧张得手抖。 但此刻的心跳比那时还快三倍。 “我知道这很突然,”他慌忙补充,军靴无意识地碾着碎石,“如果你觉得困扰……” 余光瞥见饶媛微微发抖的肩膀,心猛地沉下去。 完了,她果然不喜欢自己,说不定以后连着朋友的关系都真的没得做了...... 看着小姑娘沉默的低头,心中划过的这个念头让霍承曜喉头发紧,叫他几乎想立刻转身跑回训练场,把自己埋进沙袋里。 就在他准备挤出 “刚才喝多了” 的借口时,饶媛突然踮起脚尖。 月光明明灭灭间,她的指尖颤巍巍勾住他的脖颈,生涩的吻落在他唇上。 柔软的触感像羽毛扫过心尖,霍承矅整个人僵成木桩,连呼吸都忘了——这比当年在战场上炸碉堡前的倒计时更让他大脑空白。 夜风送来她发间的白玉兰香气,混着淡淡的皂角味。 霍承矅迟钝地意识到,饶媛的手指还在发抖,像只受惊的雀儿。 他喉结滚动着,小心翼翼地搂住她的腰,掌心触到后腰处的柔软,对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印在他的掌心。 这个吻从生涩变得深沉,直到感觉到怀中人轻轻的挣扎,霍承曜这才将人放开,低头发现小姑娘憋得脸颊通红。 “呼……” 饶媛推开他时,睫毛上凝着细碎的光,像落了层月光。 她大口喘着气,眼眶却红了,不是委屈,而是激动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心里炸开的喜悦让她鼻尖发酸——原来自己曾经那些默默地关注,在角落的注视,都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我…… 我也喜欢你。”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像惊雷在霍承矅耳边炸开。 他猛地把人重新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闻着那让他魂牵梦绕的香气,突然觉得训练场的风沙、抗洪的暴雨,所有的苦都值了。 ...... 月色如水,两人沿着石板路往家属院走时,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最后交融在一起,彼此不分离。 饶媛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小声说起之前对于霍承曜的种种误会,指导员门口听到的声音,和姚玲玲并肩而行的和谐画面....... 然而,不说开不知道,一说开原来当初霍承曜在指导员那里说是同志关系,是为了不想她牵扯其中。 和姚玲玲并肩而行,也只是对方单方面的黏上来,霍承曜也对此烦恼不已。 霍承矅则红着脸承认,那次批评阿蛮送花,是嫉妒得说不出好话。 “你还说我,你不也和指导员说我们只是同志关系.....” 霍承曜有些别扭的扭过头,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 不过好在,他心爱的小姑娘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只听下一刻对方温温柔柔的嗓音响起。 “那以后我们有什么事情,都要和对方说好不好?你看这之前的不说开,就都叫我们误会了对方是不喜欢自己的,平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饶媛微微侧着小脸,赤红的耳垂仿若滴血。 霍承曜看着这样的小姑娘,重重的点了点头,应答声仿若传自胸腔最深处。 “好,以后一定都和你说。” 毕竟,他们曾经所以为的误会,都是他们各自对对方的保护,却因为不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平白添了许多的曲折。 十分钟后,家属院门口的枣树影里,霍承矅把饶媛的手握得发烫:“明天……我去文工团找你?咱们一起回家?” “嗯。” 饶媛点头时,发梢扫过他手腕,痒得他心尖发颤。 他迟迟不愿松开手,直到听到门里传来脚步声。 “媛媛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霍玲玥端着搪瓷盆出来倒水,月光下看见两人紧握的手,盆里的水“哗啦”洒了一地。 她看看饶媛泛红的眼眶,又看看霍承矅傻笑的模样,突然跳起来:“你们俩!是不是成了?!” 饶媛的脸 “腾”地红透,霍承矅却难得没有反驳,只是把饶媛往身后藏了藏,耳根却红得滴血。 霍玲玥扔了水盆扑过来,拉着饶媛的手直晃。 “太好了!这下你就真的是我嫂子了!” 第二天清晨,霍玲玥拽着饶媛去食堂吃早饭时,故意绕到了新兵训两场外的那条道。 “嫂子!这边走!” 她清脆的喊声让正在练队列的新兵们齐刷刷回头。 姚玲玲刚从食堂出来,听见这声 “嫂子”,手里的搪瓷缸 “当啷” 掉在地上,粥洒了一鞋。 “你叫谁嫂子?” 她冲过来,指甲几乎要戳到霍玲玥脸上。 霍小棠却扬起下巴,故意挽紧饶媛的胳膊:“当然是我哥的对象,我亲爱的媛媛嫂子啦!” 饶媛被说得脸红,却还是朝姚玲玲点了点头。 然后被十分开心的霍玲玥拉着进了食堂。 姚玲玲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底翻涌着浓浓的嫉妒。 一口银牙近乎咬碎,最后她不甘心转身跑开。 “砰!” 办公室的木门被猛地推开时,指导员正喝着茶呢,被这突然起来的一下,差点被呛着。 “指导员!我要举报!” 姚玲玲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狠劲,“霍承矅和饶媛乱搞男女关系!影响极其恶劣!” 第九十章 教育,嫉妒,气愤,震惊 姚玲玲的眼泪混着睫毛膏在脸颊上晕开深色的痕,最后那句“饶媛主动勾引霍营长”还在空气中震颤。 指导员愣愣的看着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忽的又是‘吱吖’一声,从办公室门口传来。 指导员和姚玲玲齐刷刷的看过去—— 只见办公室的木门被推开,穿堂风卷着槐花香气涌进来。 霍承矅笔挺的身影出现在门框里,往日紧紧贴着裤缝的手,此刻却攥着一只白皙的小手,而顺着手往上看,便是站在霍承曜身侧,眉眼温柔的饶媛。 同饶媛还有霍承曜二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的瞬间,姚玲玲感觉心脏停跳了一拍。 霍承矅抬手微微压了压军帽,只是即便是这样,却也遮不住对方眼底翻涌的冷厉。 饶媛在众人眼中,一直是平淡柔和的形象。 此刻,看向姚玲玲的目光,却同霍承曜如出一辙的冷厉。 不过是轻飘飘的一撇,姚玲玲却莫名的从中品出了嘲讽。 这叫姚玲玲顿时要紧了后槽牙,看向饶媛牵着霍承曜的手,里边的嫉妒几乎要涌出来。 在这微妙的氛围之下,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指导员手里搪瓷杯的中的茶水还在微微荡漾。 “哟,小霍和小饶来了!” 好一会儿,指导员率先打破僵局,用一旁的毛巾胡乱擦擦了擦刚才溅在桌上的茶水。 “快坐快坐,找我啥事?” 他笑呵呵的和蔼模样好似两人的长辈。 霍承矅上前半步,军靴踏在地面发出沉稳的声响。 他从口袋里掏出叠得方方正正的恋爱申请报告,纸页边缘被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报告指导员,我和饶媛同志申请建立恋爱关系。”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却在说出“恋爱关系”时,耳尖不可察觉地红了红。 饶媛跟着递上自己那份报告,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蒲公英:“我们……经过慎重考虑,希望能得到组织批准。” 她垂着眼帘,没去看姚玲玲青白交错的脸色,却能感觉到对方淬了毒的目光,正一下下剜在自己身上。 指导员接过报告,老花镜滑到鼻尖,眯着眼扫过两人工整的字迹。 他突然笑出声,拍着桌子震得墨水瓶直晃:“好啊!早就该这样!咱们营最年轻的上尉,文工团的顶梁柱,这事儿我举双手赞成!” 他笑得眼角挤出细密的皱纹,转头瞥见姚玲玲还站在一边,甚至还用有些怨毒的目光刮着饶媛,脸色瞬间沉下来。 “姚玲玲同志,”指导员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后的目光像训新兵般锐利,“组织最忌讳捕风捉影。没有真凭实据就污蔑同志,这作风问题可不小!” 他顿了顿,看见姚玲玲肩膀开始发抖,语气却没半点松动,“下不为例,再有下次,处分可不会轻饶!” 姚玲玲看着指导员严厉的模样,听到处分二字,心里顿时一咯噔。 也顾不得嫉妒怨怪饶媛了,连忙低头应道。 “是,指导员。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只是那垂在身侧的双手,近乎快要将裤子掐出一个洞来。 指导员看着她的模样,就知道她的不甘心。 毕竟,她对于霍承曜的喜欢,早就在部队里边传的沸沸扬扬了,现在霍承曜和饶媛确定了关系,心中肯定不舒服的紧。 指导员只希望,经此一遭姚玲玲能够清醒过来。 很是失望的看了一眼姚玲玲,指导员没在说话,挥挥手将姚玲玲赶了出去。 之后的三天,姚玲玲都泡在名为嫉妒的池子里边。 盖因为每日早上,饶媛是被霍承曜给送到文工团训练场门口的,而到了下午文工团结束训练的时间,又巴巴的来接人。 准时准点,三天下来,一次不落。 甚至每一次来接人的时候,手中拿的东西都不一样。 有时候是装着薄荷水的水杯,有时候是军官食堂新出的吃食,有时候是白日里野外新兵拉练,他在山林中找到的好看的野花...... 那温柔体贴的模样,是完全不一样的霍承曜,也是姚玲玲从未见过,也从未体会过的。 面对她,霍承曜永远都是冷着一张脸敬而远之的模样。 同对待饶媛的温柔体贴和宠溺,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一日下午,新的一月初。 周建如往常一般抱着给每月给姚玲玲的礼物,里边是他托人从海城带回来的雪花膏。 因为上次姚玲玲不经意的和他抱怨,最近手有些粗糙了,所以他专门托人带了这个回来。 就在他想着姚玲玲看到这个该如何高兴的时候,姚玲玲实在看不下去饶媛和霍承曜二人在她面前你侬我侬的模样,气的双眼通红的冲了出来。 却正巧撞到了,刚到门口的周建。 “周建,”姚玲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们也打恋爱报告!” 她仰头望着他震惊的脸,也顾不得对方有没有回神,强硬的拽着人就往指导员办公室走去。 “现在就去!” 周建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任由她拉着往指导员办公室跑。 走廊的穿堂风掀起他的衣角,怀里的包裹“啪嗒”掉在地上,雪花膏的瓷瓶滚出来,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而此刻的训练场上,阿蛮把步枪拆了又装,零件在掌心磕出烦躁的声响。 直到旁边新兵嬉笑着推他:“你还在这儿拆枪呢?你知不知道你的媛媛姐,和霍营长去指导员哪儿打恋爱报告的事情?他们两平常怎么相处的,你和我说说呗?”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新兵,摆弄着零件的手指猛地收紧,被弹簧夹出一道血口子。 琥珀色的瞳孔,此刻急速收缩的近乎成一条直线。 “你说什么?!” 那新兵被他这个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愣愣的下意识回答。 “霍营长和饶同志去指导员那里打恋爱报告了.......”看着阿蛮骤然阴沉下来的脸,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小声的试探道。 “你、不是饶同志的弟弟吗?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话还没说完,只见阿蛮宛若猎豹一般弹射起来,将手中得零件往着他怀里一塞,瞬间跑没了人影。 第九十一章 失落,空调,逗趣,风扇 怎么会呢?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呢? 不是说他们只是同志关系吗?怎么就打恋爱报告了呢? 阿蛮疯狂的向着饶媛的院子跑去,脑海中不断地否定着这个消息。 他不过是才几天没见到媛媛姐,怎么就恋爱了呢...... 阿蛮心中疯狂的希望,这只是同连新兵对他的打趣。 可等到奔跑到饶媛院子的近处,隔着矮矮的院墙,看着那在枣树之下言笑晏晏的两人。 阿蛮才终于相信了,同连新兵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他的媛媛姐,他的饶同志真的和霍承曜在一起了。 看着那在枣树下言笑晏晏,行为亲昵的两人,阿蛮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要我说你还是死心吧!我听说,饶同志可是霍营长的老班长遗孤,据说那老前辈临死托孤不说,还直接给饶同志和霍营长定了亲了!” 那同连的新兵,终究还是不放心阿蛮,一块儿追了上来。 结果正巧就撞到了阿蛮痴痴地看着饶媛和霍承曜在枣树下温馨相处的一幕,以为这个一根筋的深山少年还是对饶媛不死心的新兵。 忙不迭的上前,拍了拍阿蛮的肩膀,好心的劝着。 “瞧人家过得多好,信兄弟的。放了饶同志,还是有很多小姑娘可以喜欢的。” “再说了,霍营长人妹妹第一天来咱们部队,可就一口一个嫂子的喊饶同志了。你这输给霍营长,不冤枉!” 结果那新兵口水都快说干了,却只得到了阿蛮一个平淡的眼神,然后就又继续看着那枣树下的两人。 新兵很是无奈,直接将人半拖半拽的带走了。 “行了!别看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训练。多训练,就能更优秀,就会有其他的小姑娘喜欢你了!” 阿蛮任由他拉着走了,亦步亦趋的。 却三步一回头的看向身后那渐行渐远的小院,饶媛的身影逐渐在视线中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饶同志她.......没有发现我来了...... 饶同志她笑的.....好开心...... 意识到什么的阿蛮,那双一直充满元气的琥珀色双眸逐渐黯淡下来,最后僵硬的转回脑袋,垂头丧气的跟着同连新兵离开了....... 另一边,家属院的枣树下。 因为气温越发高了,文工团的身体素质比作战士兵的身体素质要稍微差一些,并且室内训练没有可以散热的设备。 陆续几个来文工团的新兵因为室温太高,在训练中热的中暑晕倒后。 团长姚青考虑了一下后,给整个文工团放了几天假期。 饶媛正和霍承曜商量着,该怎么度过这几天假期呢。 “这段时间天气确实越来越热,我看玲玥一整宿都热的睡不着。咱们要不明儿打报告外出一趟,买三个风扇吧?给你屋,玲玥屋都安一个。” 饶媛捏着霍承曜满是茧子的手指玩着,轻声询问道。 即便是在枣树的树荫下乘凉,却依旧驱散不了多少热气。 小姑娘此时额头上布满了晶莹的汗水,即便是有着霍承曜在一旁打着蒲扇,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风扇现在吹得风也是热风,要不直接买空调吧?”霍承曜有些心疼的看着热得不行的小姑娘,想到了上边刚给他办公室配的那个小立柜,便建议道。 “空调?那是什么?”饶媛有些好奇的看向他,这个词对于从没接触过的小姑娘来说陌生极了。 霍承曜想了想,最后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办公室那个空调的大小。 “就是这么大的,棕色的小柜子。插上电,就能从里边吹出来凉风,关好门窗。房间没一会儿就能冷下来,上边最近给各个军官的办公室都配备了一台,通讯室也有。” “毕竟通讯室里边设备多,散热也大。所以就弄来了这么一个东西。” “副官和我说,外边今年也刚捣鼓出来了家用的,他岳丈家就买了一个。挺方便的!” 通过霍承曜的描述,饶媛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物件。 只能配给(ji)给部队比较特殊和重要的地方,外边要是有得卖,怕也是不便宜。 想到这里,饶媛皱着眉,不赞同的摇摇头。 “这玩意儿怕是贵得很,而且听起来和风扇也没两样。还是别乱花钱,浪费了!” 霍承曜本想说,以他现在在部队每个月的工资和补贴买一个空调是没啥问题的。 但忽然想起来,昨儿去指导员那里打报告的时候。 听到指导员在那里抱怨,最近部队的电费多了一节。 一了解,发现都是新配给的空调带来的。 想着自己看到的报告上那凸出的一截电费,霍承曜默默地同意了饶媛的说法。 主要是他怕小姑娘知道这玩意儿耗电量太高,因为怕电费太贵不舍得用。 要是到时候给热出个好歹来,还不如现在买电风扇给吹着。 大不了他厚着脸皮,每天拿点水去食堂的大冰柜里边冻成冰。 到时候,放在风扇后也能吹不少凉风。 还能用来冰一冰饶媛他们日常薄荷水。 “行!都听我勤俭持家的小媳妇儿的!咱们不买那个大疙瘩,就买两台小电扇就行。” 霍承曜笑着应了,趁着饶媛没反应过来,啵的一下亲了饶媛一口。 “你干嘛呀你?!”反应过来霍承曜做了什么的饶媛,顿时羞红了一张脸,很是心虚的看了一眼外边。 发现院墙外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闷气的轻轻锤了一下霍承曜的胸口。 “你个不知羞的,这还在外边呢!给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那是不是回房间,我就可以亲了?”霍承曜调侃着怀里的小姑娘。 自从确定关系后,他是真的越来越喜欢饶媛了。 恨不得将人整个变小,走哪儿都揣在口袋里带走。 就是他家的小姑娘太容易害羞了,在外边有时候牵个手都会脸红。 不过,这也让霍承曜找到了新的逗趣饶媛的方式。 那就是措不及防的亲小姑娘一口,或者突如其来的夸一下小姑娘。 然后,他就可以收获到一个红嫩可口的小红苹果了。 “哼!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饶媛羞恼的瞪了她一眼,只是那还带着几分羞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没有威慑力。 不过,即便这样小姑娘也没忘记霍承曜刚才说的。 “你、玲玥还有我,应该是三台才对。怎么会是买两台?” 第九十二章 购物大厦(一) 霍承曜将小姑娘抱在怀里,继续给扇风,解释道。 “我们这些军官,部队上的补贴是有配给电风扇的。到了冬天还有取暖用的碳呢!” 但——霍承曜没说的是。 为了让自己的身体一直都保持在能够适应各种艰苦的环境。 所以,除非特别热或者特别冷,不然他都是不用部队配给的风扇和火炭的。 往年那些火炭,他更是直接寄了一大半回家里。 只留下一小部分,给冬天最冷的几天应急用。 不过,这些就不用告诉饶媛,平白惹人担心了。 听了霍承曜的解释,饶媛不疑有他,转而又聊起了其他的可能需要买的东西。 霍承曜忽然想到最近刚修产假回来的副官,或许他可以问问外边有什么好玩的。 毕竟,他这个副官是本地人。 还娶了一个书香世家的闺女做媳妇儿,是霍承曜目前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家属随军的人。 上个月因为媳妇儿生产,加上又是本地人。 所以指导员,给放了半个月的陪床产假。 昨天刚回来,红光满面的模样,显然是小日子过得不错。 霍承曜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同时也没忘记听着饶媛对于明天外出上街的安排。 第二日一早,饶媛便早早地起来,给他们三做了一顿早饭。 本来她是想着,好不容易给放假一次。 让霍玲玥也一起出去逛一逛的。 但是霍玲玥哪儿会打扰自家哥哥和嫂子,好不容易得来的二人世界约会机会。 自然是拒绝了,还表示她已经和隔壁的朋友约好了,今天要一起玩的。 “好吧,那你们两个小姑娘要注意安全。”饶媛看着最近黑了一点,也长高一点的霍玲玥嘱咐道。 “嗯嗯,我知道了!”霍玲玥笑嘻嘻的答应,“那我就不打扰嫂子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哈!” 说完,这姑娘眼尖儿的撇到了门口的身影,拿起一块饼子,三两下将豆浆喝完,就冲了出去。 跑远了,还不忘和他们挥手,“你们好好玩啊!不用担心我,部队里边安全的很——!” 那拉长的声音,传的老远了。 将饶媛和霍承曜都给闹了一个红脸。 吃完饭,饶媛就坐上霍承曜从部队借来的军用小皮卡,一块儿出了部队往城里去了。 随着车辆的行驶,周边的环境逐渐从青绿的山林和田野,换成了林立的大厦。 因着火车站也建立在城外,所以下了火车直奔更加在郊区的部队的饶媛。 这是来到省城后,第一次进城。 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省城和乡镇的区别,第一次见识到了繁华究竟是什么模样。 从入城开始,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三层的楼房,顺着国道越发往着城汇中心开。 就那些原本还算低矮的小楼房,也随着进程逐渐变得高大耸立。 等到了市中心,看着那一眼望不到顶的高楼大厦,轨道上来往的电车,穿梭的人流。 以及周边各种华丽的店铺,饶媛只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她原本的小镇,便是三层楼高的房子都很少。 后来跟着霍承曜来到了霍家所在的市里,才能看到七八层高的筒子居民楼。 而现在—— 饶媛抬头看着那基本数不清的楼层,心里边满是震撼。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觉得震撼和新奇极了。可真是应了那句刘姥姥进大观园。” 对于饶媛这般好奇的行为,霍承曜只是温柔的笑了笑,贴心的将皮卡停在路旁。 等到小姑娘看新奇看的差不多了,才又缓缓启动车辆,往着露天停车场开去。 停车场就在这座购物大厦的后边,附属于这座购物大厦的。 停了车,霍承曜带着饶媛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电梯口。 “这座购物大厦,是国家修的。省城里边百分之六七十的好东西都在这里能够买到。” 随着电梯的上升,霍承曜和饶媛缓缓解说到。 “集中的管理购物,也能够让周边生活的人更加便利。同时在省城的四个方向也有几个差不多的,不过这个是最大最全的,那几个购物大楼只有五六层的高度。” “第一层是买一些普通首饰衣服,二层就是日常的生活用品,例如香皂洗衣粉,再往上......” 时间在霍承曜那磁性声音的解说中流逝,直到电梯传来‘叮'的一声。 “到了。” 出电梯之前,饶媛看了一下电梯的显示,是七楼。 原来家电是在七楼。 她这么想着,跟着霍承曜的脚步出了拐角走廊。 然后被扑面而来的各种交谈声,广播声打了一个措不及防。 耳朵边声音交杂,仿佛什么都听见了,仿佛也什么都没听见。 忽的—— 那震耳的声音小了下去,饶媛回神,这才发现霍承曜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她的不自在。 将那双有些厚实的手掌,贴在了她的耳朵外边,替她隔绝了那些嘈杂的声音。 高大的男子微微俯下身,贴在饶媛的耳旁,稍稍放开一点双手。 那热乎的气息,混着磁性低沉好听的嗓音,就这么传入了耳朵。 “忘记和你说这里很吵了,现在有好点吗?如果还是难受,咱们就先出去,到时候我拜托采买的小杨一起带回来也行。” 饶媛摇了摇头,轻轻地将贴在耳边的手掌扒拉了下来。 “其实还好,就是突然一下没缓过来。现在好多了,咱们进去吧!” 她发现刚才路过的好几拨人,都在偷偷看他们,那好奇的眼神。 弄得饶媛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脚趾,耳垂悄悄地红了。 霍承曜反复查看了饶媛好一会儿,确认了她没有不适之后。 这才牵着对方的手,缓步跨入了卖场当中。 因着霍承曜之前陪着副官来买过,所以很是熟悉的带着饶媛就找到了买电风扇的地方。 这里小的有八十公分高,可以放在柜子上的绿色坐地风扇,也有差不多到饶媛胸部高的落地大风扇。 更甚至还有那种扇盘有两个手臂长的超级大风扇,售货员说这一般是那些工厂里边用的。 不直接售卖,只是摆出来方便那些工厂的采买看货。 下了订单后,都是直接去仓库提取的。 “姑娘,你们要是买家用的电扇的话。如果是堂屋或者客厅,我推荐是这种一米三高的落地大风扇。这个风力十足,很是合适待客纳凉。” 介绍完落地的大风扇,售货员又来到绿色小风扇的旁边开始介绍。 第九十三章 阴魂不散 从家电的楼层出来,霍承曜又带着饶媛分别去了卖衣服首饰、日常生活用品以及各种吃食的不同楼层。 美名其曰快要换季了,自然要添加一些新的衣服,生活用品啥的也要及时更新。 至于吃的,霍承曜是用逛了那么久,肚子有点饿了带着饶媛去的。 实际上,全程都是他在投喂小姑娘,自己倒是没吃多少。 在霍承曜看来,饶媛还是有些瘦的,得多买些好吃的补一补。 中午两人从国营饭店出来,饶媛看着霍承曜手中的大包小包,抿了抿唇道。 “我们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就....先回去吧?” 这些东西都是霍承曜在付款,虽然每一次付款的时候,霍承曜都是提前单独找售货员结算了。 但是,饶媛也清楚,这些东西着实不算便宜。 所以,看着霍承曜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她是一边觉得甜蜜一边又觉得心疼。 霍承曜倒是笑着安慰道:“这些东西都是必须的,早点买也好。等到了部队,里边的东西就没有外边这么齐全了。” 一边聊着,两人一边走到了停车场。 看到霍承曜将东西都放在了车里,饶媛还以为终于可以回去了。 再不回去,她真的忍不住心疼钱包了。 但是,下一刻—— 她看着转身的霍承曜居然抬步就要往外走,忍不住拉住了对方的衣角。 “咱们东西都买完了,不回部队吗?” 霍承曜看着疑惑的小姑娘,反手将人抱住,脸上露出委屈。 “和我出来逛街就这么难以忍受吗?好不容易得来的二人世界,这才多久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那委委屈屈的模样,仿佛一只求主人关爱的大狗狗,哪儿还有往日作为霍营长的威严模样。 饶媛被他突如其来的撒娇,搞得修红了一张脸,连忙将凑到身前的人推开。 “别闹,外边还有人呢!” “你还要做什么,我陪你就是了。” 得到她的承诺,霍承曜的双眼刷的一下亮了起来,当即攥紧了饶媛的小手。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我听副官说,出来约会都是要看电影的。” 约会?看电影? “你说什么?!”姚玲玲正想着今天穿什么衣服好看,可以去训练场偶遇霍承曜。 结果,这刚出自家门,就听到了挽着闺蜜手,一路说说笑笑的霍玲玥在哪儿炫耀,说他哥那个闷葫芦终于聪明了一回,懂得带着嫂子去城里看电影了。 这不,刚好就被姚玲玲听了一个正着。 她顿时忍不住冲了上去,拦在了霍玲玥的面前。 霍玲玥下意识的将闺蜜沈洁玉护在身后,横眉竖眼的瞪着姚玲玲,仿佛她是什么吃人的妖怪。 “你要干嘛?” 姚玲玲看着霍玲玥这样防备自己的模样,牙齿咬的牙根痒痒,却还是不得不挤出一抹笑容来维持自己对外的解语花模样。 “我就是想问问玲玥妹妹.......” 话还没说完呢,霍玲玥便咦惹一下搓着胳膊,“别叫我妹妹!谁是你妹妹,真的是恶心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事说事,没事让开,好狗不挡道!” 自从那一次任务结束之后,霍玲玥就一直看不惯姚玲玲。 后边的任务总结演讲,更是直接和姚玲玲撕破了脸。 更何况现在姚玲玲也不是文工团一组的组长了,所以霍玲玥就更加不怕她了。 姚玲玲看着眼前这死妮子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指桑骂槐的模样,气的胸脯不断地上下起伏。 可是为了得到霍承曜的消息,她却还是不得不憋着气,快速出声询问。 “你刚才说什么?霍营长和谁看电影去了?” “当然是和我嫂子啊?不然和谁?和你吗?”说着,霍玲玥不屑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姚玲玲,然后啧啧摇头。 “啧啧啧,没想到有些人连有了对象的男人都不放过,可真是饥不择食!” 说着,她转身看向身后的闺蜜沈洁玉,“洁玉我和你说,我们一定不要学这样的人!我们要努力训练,好好学习,报销国家!” 沈洁玉看了一眼,整张脸愤怒嫉妒都快扭曲的姚玲玲,乖乖的点头。 “嗯,我妈说了。外边玩听你的准没错!” 她妈看人可准了,说了玥玥是个好姑娘可以一起玩。 还说了家属院里边的姚家姑娘最是狐狸精,不能玩,是坏女人。 沈洁玉年纪比霍玲玥还小一岁,是个十分听妈妈话的乖宝宝。 所以听到霍玲玥这么和她说,她当即就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可把姚玲玲气的不轻,指着霍玲玥还想说什么。 结果,霍玲玥直接就不想理她,拉着沈洁玉的手砰的一下撞开姚玲玲。 十分嚣张的离开了,走远了都还不忘来一句。 “有的人呐!天天纠缠别的女人的对象,也不嫌害臊!真的是世风日下呀,啧啧啧!” 这话传的老远了,虽然周围没有人听见,却也还是将姚玲玲气的直跺脚。 啊啊啊啊!该死的霍玲玥,该死的饶媛! 姚玲玲气的转身踩着波跟鞋哒哒哒的就往着周建所在的部队而去。 然而,叫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和霍玲玥居然这么不对付。 这刚分开没一会儿,结果就在半路又碰到了。 姚玲玲正打算无视掉霍玲玥离开,继续去找周建陪她一起去看电影。 但是随着走近,她怎么越看那个和霍玲玥谈天说地,说说笑笑的男人越发眼熟吗? 忽的,姚玲玲眼睛睁大,声音尖锐的划破天际。 “周建——!!” 周建和霍玲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吓得一激灵。 同时转身看向姚玲玲,不过在看清来人之后。 周建的反应是十分高兴开心,连忙对着姚玲玲招手不说,还三两步小跑到了姚玲玲的面前。 “玲玲,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那副不值钱的样子,让霍玲玥没眼看。 毕竟,她也只是路上碰到了周建,看到这人似乎有些苦恼,想着也还算认识就上前问了问情况。 结果没想到,姚玲玲这个阴魂不散的。 想到这里,霍玲玥更是对着姚玲玲撇了撇嘴,转身就打算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但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听到姚玲玲那尖锐质问的声音。 “周建,你是我男朋友。和别的女人说说笑笑算怎么一回事?说,我和她你选谁?!” 第九十四章 我和她,你选谁? 时间回到十分钟之前,霍玲玥带着沈洁玉和姚玲玲分开之后。 本来她们说说笑笑的,商量着去哪儿玩。 结果,沈洁玉她们小组临时要开会,给人叫走了。 霍玲玥一个人没什么事情,就想着好好逛一逛部队周边散散心。 这不,霍玲玥正快乐的哼着小曲儿,一边散步一边想着中午食堂有什么好吃的。 结果路过这里的时候,意外看见周建蹲在墙根,手里拿着封信,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周干事,你咋在这儿呢?”霍玲玥好奇地凑过去,“给谁写信呢?” 周建吓了一跳,慌忙把信藏到身后,脸上泛起红晕:“没、没给谁…… 随便写写。” 霍玲玥眼珠一转,猜到了七八分,故意逗他:“是不是给姚玲玲写的?我跟你说,追姑娘不能这么闷头写,得讲究策略!” 她想起之前教周建的 “欲擒故纵” 法,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上次教你的法子,用了没?” 周建苦着脸,挠了挠头:“用了…… 可姚玲玲她……” 他欲言又止,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欣喜。 “她咋了?是不是觉得你变了,开始注意你了?” 霍玲玥追问,心里盘算着哥哥和饶媛的好事将近,打算着周建要是追到了姚玲玲。 这不仅是帮助周建解决了终身大事不说,还能够让自家二哥免于姚玲玲那个女人的骚扰。 这么算来,自己这可是一件好事得了两个好的结果! 周建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说道:“霍同志,我跟你说个事儿…… 我和姚玲玲,我们已经打了恋爱申请报告了。” “啥?!” 霍玲玥瞪大了眼睛,猛地凑上前,侧着耳朵大声问道:“你说啥?你和姚玲玲?确定关系了?” 她上下打量着周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你这木头疙瘩,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周建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搓着手嘿嘿笑了两声:“是、是姚玲玲主动提的……” 两人正说着,那边气哼哼的姚玲玲蹬蹬蹬的就踩着波跟鞋过来了,正好就撞见了这么一面! 周建看到姚玲玲,立刻站了起来,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玲玲,你来了!我……” 没等他说完,姚玲玲就冷冷地打断他,目光在他和霍玲玥之间来回扫视:“周建,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选谁?是我,还是她?” 周建愣住了,没想到姚玲玲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刚要转身离开的霍玲玥,顿时一脸茫然的指了指自己。 什么?我吗? 看着姚玲玲看自己的眼神越发不善,霍玲玥也皱起了眉头,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姚玲玲,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周干事就是偶遇,说几句话而已。” “偶遇?说几句话?”姚玲玲冷笑一声,“我看你们有说有笑的,氛围可好了!周建,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准话!” 周建看着姚玲玲生气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无奈的霍玲玥,心里一急,赶紧说道:“玲玲,你别生气,我当然选你了!我跟霍同志真的没什么,就是普通同事。” 姚玲玲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霍玲玥说:“听到了吧?以后离周建远点。” 说完,她拉着周建的胳膊,语气缓和了一些,“走,周建,我弄到了两张电影票,咱们看电影去。” 周建一听看电影,立刻把刚才的尴尬抛到了脑后,喜滋滋地跟着姚玲玲走了,连跟霍小玲玥道别都忘了。 霍玲玥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姚玲玲真的是无理取闹。 随后又看着周建那乐颠颠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嘀咕:“这周建,真是被姚玲玲吃得死死的……” 电影院里光线昏暗,放映机发出 “沙沙” 的声响。 周建兴奋地坐在座位上,时不时偷偷看一眼身边的姚玲玲,心里美滋滋的。 他觉得姚玲玲今天虽然有点小脾气,但心里还是有他的,能和她一起看电影,简直是天大的幸福。 然而,姚玲玲的心思却完全不在电影上。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前排的两个身影 —— 霍承矅和饶媛。 她可是故意带着周建在外边等了一会儿,专门等看到霍承曜和饶媛的身影才买了这一场的电影票的。 只是现在看着前边霍承矅时不时侧过头,跟饶媛说上几句话,饶媛便会羞涩地笑笑,两人之间的氛围甜蜜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那种十足亲昵的样子。 姚玲玲顿时感觉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她想起自己和霍承矅曾经的种种,又看看身边这个只会傻笑的周建,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她当初之所以主动提出和周建确定关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嫉妒,是为了赌气,为了不让霍承矅和饶媛好过,可现在看到他们如此恩爱,她的心里更是堵得慌。 周建沉浸在和姚玲玲一起看电影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姚玲玲的异样。 他兴奋地指着银幕,想和姚玲玲分享电影里的精彩情节,却发现姚玲玲眼神空洞,根本没在看电影,而是一直盯着前排。 “玲玲,你看什么呢?这电影多好看啊!”周建碰了碰姚玲玲的胳膊,疑惑地问。 姚玲玲被他打断,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没什么,看电影吧。” 说完,她勉强把目光移到银幕上,但心思依然飘忽不定,脑海里全是霍承矅和饶媛亲密的画面。 周建见她兴趣缺缺,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只好默默地坐在那里,心里却有些失落。 他觉得姚玲玲今天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心事,可又不敢多问,只能把这份疑惑和失落埋在心里。 电影结束后,灯光亮起,霍承矅和饶媛手牵着手站起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姚玲玲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周建没有看到前边的霍承曜和饶媛,反而是乐呵呵的看向一旁的姚玲玲。 “玲玲,现在天也不早了。咱们电影也看完了,现在直接回部队吧?” 对他来说,能和姚玲玲看这么一场电影,已经十分满足了。 可,姚玲玲哪儿能够甘心就这么回去,连忙拉住周建。 看着对方面露疑惑的模样,她假装捂着肚子,一副有些难受的模样。 “周建,我肚子饿的有些难受,咱们吃了饭再回去吧?” 第九十五章 火锅店 夜幕笼罩下的街道,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周建望着天上稀疏的星星,搓着手笑道:“玲玲,时间不早了,咱们回营房吧,不然过了门禁时间可不好。” 他惦记着姚玲玲刚才在电影院里兴致缺缺的模样,心里想着回去给她煮碗热面。 姚玲玲却突然停住脚步,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服的衣角,目光紧盯着前方霍承矅和饶媛相携的背影:“我饿了,想吃宵夜。”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周建一愣,随即露出憨厚的笑容:“行!我知道街角有个国营小吃摊,他们家的阳春面可香了,我带你去……” “不要!”姚玲玲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了他的话。 她咬着下唇,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我不想吃阳春面,没胃口。” 姚玲玲的一直目光追随着前面那对身影,像是被磁铁吸引般,看着饶媛和霍承曜进了一家火锅店,她连忙道。 “我想吃火锅。” 周建有些为难:“可是附近没有火锅店啊,要不明天……” “那边就有!”姚玲玲伸手一指,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不远处就有一家挂着“红星火锅店”招牌的店铺。 周建看着姚玲玲期待的眼神,连忙点了点头:“既然你喜欢,那咱们就去这家!” 火锅店门口蒸腾着白雾,牛油的香气混着辣椒的辛辣扑面而来。 姚玲玲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了在柜台前同前台说着什么的饶媛还有霍承曜。 看着霍承曜那高大的身影,姚玲玲双眼一亮,故意提高声音:“呀!好巧啊!霍营长你们居然也在这里呀!” 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话是对着饶媛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霍承曜。 “饶同志,你看这出来居然这么巧碰到熟人了,你不介意拼个桌吧?” 霍承矅正在帮饶媛挂外套,闻言动作一顿。 饶媛看了眼姚玲玲身后对着他们尴尬笑着,有些局促的周建。 又看了看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姚玲玲,神色平淡的道:“我们倒是不介意,就是......” 话还没说完呢,姚玲玲连忙接口。 “你们不介意就好!”说着,姚玲玲拽过一旁的周建,脸上挂着笑,眼睛却一直没从霍承曜身上离开过。 “这是我对象,周建。部队里边的文员干事!” 周建对着两人笑着打招呼:“霍营长,饶同志。你们好!” 饶媛看了一眼一看就老实本分的周建,又看了看不知道再打什么主意的姚玲玲,带着几分疑惑的开口。 “你们,这是出来约会?那和我们一起拼桌,会不会太打扰你们?” “不打扰不打扰!”周建连忙摆手,脸上挤出笑容,“人多热闹!” 他拉开椅子让姚玲玲坐下,却发现她的目光一直黏在霍承矅身上,连道谢都忘了说。 这个店铺是正宗的川味火锅店,因为饶媛和霍承曜都是能够吃辣的,所以才选了这么一家。 等到铜锅上来,看着铜锅里的红汤咕嘟咕嘟翻滚,辣椒和花椒在汤面上起伏。 基本不能吃辣的姚玲玲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怀疑是饶媛知道她不能吃辣,故意点的辣锅针对她。 周建是南桂省出身,看着红汤锅底不仅没有反应,还乐呵呵的给姚玲玲调蘸料,同时还不忘安利她。 “玲玲,我和你说这火锅就是得吃红锅,这个可好吃了。一会儿你得好好尝尝。” 姚玲玲看着对面,正低头给饶媛调蘸料的霍承曜,此时听着周建的话顿觉得刺眼又刺耳。 不过,霍承曜对此倒是好无所觉,只是默默地给饶媛的芝麻酱里加了蒜泥和香菜,这是小姑娘喜欢的口味。 姚玲玲盯着他的动作,突然拿起筷子,重重地夹起一块毛肚放在霍承曜的碗里。 “霍营长你不要光顾着照顾饶同志,自己饿着可不行。来尝尝这个毛肚,七上八下正是脆嫩爽口的。” 她的手腕轻轻一抖,沾满了红油的毛肚,便轻飘飘的落在了霍承曜的碗里。 “不用麻烦。”霍承矅看了一眼碗里的毛肚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他把自己的蘸料碗推到一旁,夹起饶媛碗里的一块虾滑。 “不用,我和媛媛吃一碗就行。”他的目光扫过姚玲玲,带着警告的意味,“而且饶同志,你的对象在你旁边,不要总是往我这边挪。” 说完,他就将从饶媛碗里夹起来的虾滑,一口塞进了嘴里。 那自然的模样,看的饶媛小脸一红,连忙站起身。 “我、我再去拿个碗。一起吃、吃不饱的!” 而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姚玲玲,在霍承曜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 周建见状心里一紧,连忙将给姚玲玲调好的蘸料放在她的面前,打着圆场道:“玲玲,你不是说饿了吗?这个蘸料我调的,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姚玲玲瞪了一眼不看场合的周建,随即又找起其他话题来。 “霍营长,你还记得吗?几年前我刚来部队的时候,迷路了还是你送我回家的呢!” 霍承曜剥着手中得虾壳,头也不抬的道:“当时是舍友非要拉着我一起的,你要谢我现在可以给他打电话。” 刷的一盆冷水泼下来,直叫姚玲玲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她看着霍承曜将剥好的虾放在一盘的碟子上,故作好奇的问:“霍营长这是喜欢吃虾吗?这东西的壳就是很难剥,我这里有剥好烫熟的,你尝尝!” 说着,她毫不客气的将周建给她烫熟放在碗里的虾仁推给霍承曜。 然而,霍承曜只是低着头继续剥虾,看着她推碗过来,还小心翼翼的将面前剥好的虾仁往身前揽了揽,语气越发冰冷。 “这些都是媛媛爱吃的,你莫要给我弄撒了。” 好巧不巧,饶媛给调了新的蘸料回来了。 然后,姚玲玲就看到霍承曜十分自然的将那一叠烫熟剥好的虾放到了饶媛面前。 “你最喜欢的,快尝尝。” 饶媛看着剥好的虾仁,双眼顿时一亮,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我记得我没说过。”饶媛夹起一颗虾仁入口,鲜香麻辣的滋味,顿时叫她眯起了双眼。 就在饶媛开心吃虾的时候,忽的听见姚玲玲娇嗔道:“霍营长还是这么关心人,不像有些人,笨手笨脚的。” 第九十六章 闹事,化解 对于姚玲玲对于自己的贬低,周建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继续给姚玲玲烫着菜。 蒸腾的热气逐渐模糊了眼镜,铜锅里的红油咕嘟翻滚,花椒与干辣椒在浓汤里沉浮。 就仿佛他此刻沉浮尴尬的心情一样。 而姚玲玲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建的不对劲,她用筷子搅着碗里的蒜泥,目光越过周建肩头,直勾勾盯着斜对面的霍承矅。 然后,她突然战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霍营长,这圆桌转起来太费劲,我坐你旁边咱们好说话。” 不等众人反应,她已经挪到霍承矅右手边,周建张了张嘴,终究没敢阻拦,只是往她碗里添了勺麻酱:“玲玲,你爱吃的……” “记得去年野营拉练吗?”姚玲玲托着腮,眼波流转,“半夜暴雨,你把雨衣全披我身上,自己淋得发烧,在医务室躺了三天呢。”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玻璃杯壁,声音甜得发腻。 饶媛夹菜的手顿了顿,垂眸盯着碗里的豆腐。 霍承矅却冷笑一声,夹起片毛肚在汤里涮得飞快:“姚同志记性真好。怎么不说教导员带着三个班的人连夜搜救?我不过是最后一个被找到的。”他将毛肚精准放进饶媛碗里,“多吃点,你胃不好。” 姚玲玲脸色一白,很快又换上笑容:“还有过年那次文艺汇演,你非要帮我调音响,结果线路短路,全场黑了五分钟。” 她刻意拖长尾音,“要不是你……” “是全连一起抢修的线路。”霍承矅打断她,目光扫过她泛白的指节,“而且当时你站在台上尖叫,差点把麦克风震坏。” 他端起搪瓷缸喝了口凉茶,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饶媛突然轻笑出声,她挽住霍承矅的胳膊,靠在他肩头:“承矅确实爱逞能。上次帮我修手风琴,零件撒了一地,还是折腾的玲玥蹲在地上捡了半小时,被念叨了好一会儿呢!” 她眯起眼,发梢扫过霍承矅的军装,露出几分甜蜜:“不过笨手笨脚的样子,倒是可爱。我也挺喜欢他这样的!” 霍承矅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夹起一片煮得恰到好处的黄喉,吹了吹喂到饶媛嘴边:“张嘴,小心烫。” 姚玲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旗袍下摆被揉得皱成一团。 周建怯生生地往她碗里添菜,却被她猛地推开:“别碰我!” 瓷碗在桌上磕出闷响,溅出的汤汁落在木质的桌面上,眼看着往着霍承曜那边流淌。 饶媛连忙抽纸巾擦拭,霍承矅却按住她的手,自己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 他抬头看向姚玲玲,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姚同志若是吃好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毕竟造谣生事这种事,费神。”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姚玲玲心里,她猛地站起来,椅子重重倒地。 火锅汤汁剧烈晃动,差点泼到饶媛身上。 霍承矅眼疾手快将人护在怀里,手背却被溅到几滴滚烫的红油。 “霍承矅!”姚玲玲声音发颤,“你别太过分!”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在看到饶媛担忧地替霍承矅查看伤口,霍承曜却在温声安慰她时。 再也忍不住,转身往着店外跑去,蘸料碗被她剧烈的动作带着摔落在地上。 碎裂声中,她转身冲出火锅店,留下满室震惊的目光。 周建愣在原地,看着姚玲玲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满地狼藉。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霍承矅冰冷的眼神逼得咽下所有话语。 最后,只能慌里慌张的对着霍承曜他们说了声对不起,转身追着姚玲玲离开了。 看着周建远去的背影,饶媛轻轻拽了拽霍承矅的衣角:“别生气了,我们也走吧。” 霍承矅却没动,他盯着门口,下颌线绷得极紧。 良久,他突然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饶媛的头发,语气有些无奈:“我只是可惜,咱们好不容易选的二人独处的地方,就这么被人破坏了。” 饶媛摇了摇头,“没事,其实我都吃的有点撑了。倒是你,一直在给我夹菜,有吃好吗?” 霍承曜瞥了眼桌上还没吃完的饭菜,沉默了一会,又重新坐了下去,拿起碗筷。 迎着饶媛疑惑的目光,露出一抹笑:“还真没吃饱!这也就是摔了个碗,这么多好菜不能因为别人浪费了!” 说着,他就夹了一片毛肚下锅烫熟,嗷呜一大口下肚。 那模样,看的饶媛忍不住笑了出来,配合着他坐下。 “那好吧,我也还有点肚子。咱们吃完再回家!” ...... 另一边,周建追着姚玲玲出了火锅店后,他望着姚玲玲单薄的背影在路灯下摇晃,喉结滚动着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在路灯下的身影。 “愣着干什么?”姚玲玲突然回头,猩红的眼影在昏黄路灯下泛着诡异的光,“磨磨蹭蹭的,你是老太太裹脚布吗?” 她的声音尖得像生锈的铁钉刮擦玻璃,惊飞了树梢的夜枭。 周建慌忙小跑两步跟上,他盯着姚玲玲这冷厉愤怒的模样,突然想起火锅店里她对着霍承曜笑容艳艳的模样,心口像是被塞进团浸湿的棉花。 “玲玲,你……”他其实也不是傻子,姚玲玲对霍营长没有断绝心思,他其实看的出来。 他想要问,当初姚玲玲是不是因为和霍营长赌气,所以才拉着他打了报告。 可刚说了一个开头,周建就闭上了嘴,不敢往下说了。 他害怕问出来,姚玲玲会用厌恶的神情看着他,然后他们就再无可能....... 然而,他没有问出来,姚玲玲却看着他这样,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和木头没两样的样子,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在火锅店受到的闷气,顿时转而全部冲着周建去了! “你看看你,再看看霍承曜!你知不知刚才在火锅店,你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着的样子,真的蠢死了!”她的指甲几乎要戳到周建胸口,“霍承矅拆我台的时候,你怎么不帮我说句话?” 周建被问得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我……我不是......我以为你是真的想和霍营长叙旧,我不知道......” 周建嗫嚅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电线杆。 那冰冷的触感自背后传来,敲打着他那颗茫然的心脏。 第九十七章 争吵和幸福 姚玲玲身上浓烈的茉莉香水混着火锅的辛辣味扑面而来,呛得他眼眶发酸。 周建忽的想起看电影时她盯着前排座位的空洞眼神,想起她拽着自己进火锅店时近乎疯狂的执着,面对这样的姚玲玲,他第一次有了远离的想法。 “你不知道?”姚玲玲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周建,你可真有意思!”她猛地抓住周建的衣领,逼迫周建同她对视。 “你以为我为什么和你打恋爱报告?还不是因为……” 她突然噤声,指甲深深掐进周建肩膀,疼得他闷哼出声。 周建望着姚玲玲泛红的眼眶,突然涌起一股悲凉。 “玲玲,我想我们之间需要……”冷静。 他艰难地开口,话还没说完,却被姚玲玲一把推开。 “闭嘴!”姚玲玲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少在这儿装深情!你不过是个连皮鞋都买不起的穷光蛋!” 她转身踉跄着往前走,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凌乱的节奏,“跟着你,我连瓶雪花膏都要省着用!” 周建僵在原地,看着姚玲玲的背影越来越小。 夜风掀起他衬衫的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背心——那是母亲临终前亲手缝的,针脚细密得像她的叮嘱。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他弯腰捡起姚玲玲遗落的发卡,珍珠坠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突然觉得攥在手里的不是发卡,而是块烧红的烙铁。 “周建!”姚玲玲的怒吼从前方传来,她站在巷口的阴影里,整个人像是从黑暗中长出的荆棘。 “还愣着干什么?明天早上六点,给我带两个糖包来!要是凉了,你就别来见我!”她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惊得墙根的野猫“嗷呜”一声窜进夜色。 周建攥紧手里的发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姚玲玲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霍玲玥说过的话:“努力总会有结果的,后边一定会甜甜蜜蜜。” 可为什么,他此刻却觉得这已经成熟的果咽下去有些苦涩。 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晃,像极了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心。 他抬脚往前走,追逐战姚玲玲逐渐远去的身影。 就如同往常,他追逐姚玲玲的脚步一样。 只是此时,他们两人的前方一片黑暗,只有些微的月光映照着模糊的前路....... 而另一边,从火锅店出来的饶媛和霍承曜,静默的走在去往停着皮卡车的停车场路上。 夏夜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巷口,饶媛的衣摆被吹得轻轻扬起。 她望着霍承矅紧绷的侧脸,突然停住脚步:“承矅,你在想什么?从火锅店出来你就一直没吭声了。” 霍承矅转身时,军靴碾过石子发出细碎声响。 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睫毛在眼下投出深深的阴影:“我在想该怎么和你解释,那些事情真的不是姚玲玲说的那样。” 他的声音沙哑,伸手想替她捋开被风吹乱的发丝,却在半空顿住——方才火锅汤汁溅到的手背,此刻还隐隐发烫。 饶媛轻轻叹了口气,主动将头靠在他肩头。 霍承矅身上混着硝烟与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你怕我误会?可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误会了没有?”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笑意。 霍承矅的身体猛地僵住。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烈日下姚玲玲递来的糖水,他皱眉拒绝;暴雨中背着人赶路,但那却是他的副官...... “那些都是集体行动。”他攥紧拳头,“我每次都把东西分给大家,背她是因为……” “因为你是营长,不能抛下任何一个同志。”饶媛仰起头,月光将她的瞳孔染成琥珀色,“我知道的。就像你在白虎寨山洞里一样,想着那些被困的村民,不断地和我一起鼓励他们,却忘了自己已经受伤发热。”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手背的红痕,“今天在火锅店,其实你大可不必那么生气。” 霍承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饶媛的手很凉,却让他心头泛起滚烫的热意。 他想起姚玲玲编造的“独家回忆”,想起饶媛挽着他胳膊时的坚定,突然觉得胸腔发闷:“我就是见不得她歪曲事实。更见不得她……” 他顿住,目光落在饶媛泛红的耳垂上,“更见不得她让你委屈。” 饶媛的睫毛轻轻颤动。 她想起姚玲玲在火锅店时尖锐的笑声,想起霍承矅挡在身前时紧绷的后背。 “其实我该谢谢她。”她突然说,“若不是她,我还不知道……”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你这么在意我。” 霍承矅猛地将人搂进怀里。 饶媛的发顶蹭着他的下巴,白玉兰的香气混着火锅的余味,却意外地让人心安。 “以后不会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耳尖瞬间红透。 饶媛在他怀里笑得发抖,温热的呼吸透过军装布料,烫得霍承矅心脏狂跳。 “霍营长,”她仰起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这算不算是变相告白?” 霍承矅看着她弯弯的眉眼,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被困在昏暗的地窖之中,可那双眼却是那么的亮。 此刻月光温柔地勾勒着她的轮廓,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那等回去,我要大声地告诉所有人——我是你的对象!” 饶媛的脸“腾”地红了。 轻轻推开霍承曜,含羞带怯的嗔了他一眼。 “我发现打了报告之后,你是越来越不知羞了!还我之前那个高大威严的霍营长!” 霍承曜挑眉笑着,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嚣张。 “对自己对象还要什么形象,自然是越放松越好!” 说完,他飞快的牵起饶媛的手,向着皮卡车小跑而去。 “走咯!回家!” 那放松幸福的笑容,是饶媛第一次在霍承曜的脸上看到。 同往日严肃理智的他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存在,却是那般的好看,直直的撞入了饶媛的心底。 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充满了幸福和开心。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