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我刚刚没打扰您吧?”
杨谨打了几个电话发现没人接,猜测到自家总裁在忙。
沈景言回应一声:“没有,刚刚你说查到了,是谁?”
“……是沈凌川。”
杨谨声音透过话筒传到耳朵内,沈景言听得清清楚楚。
他皱起眉:“沈凌川?”
杨谨答应一声:“是的,我又重新查过一遍监控,看见那天逃逸的车的车牌号码,没想到查出来这台车的购买人是沈凌川。”
他说完又顿了一下:“不过开车的人不是沈凌川,是一个欠债盗窃被抓捕很久的人,现在交给上面处理了。”
想过许多结果。
甚至沈景言还猜测过,是沈历山结过仇的人,却没想到居然是他的好儿子。
沈凌川。
想起这三个字沈景言突然有些发笑,他应该早猜到是沈凌川的。
沈历山受重伤,沈凌川一直想要沈历山手里那些东西,如果心里没鬼,早就过来献殷勤了。
“沈凌川现在在哪?”
杨谨思索片刻:“不知道,我找人查过发现他已经几天没有回家,现在还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沈景言应一声:“知道了,辛苦你了。”
挂断电话后,他顺手把手机给放到床头柜上,走出房间下了楼。
贺承洲正把所有餐点拿出来整齐在桌面排开。
两人之间已经形成一种特殊的默契,无需开口,就已经面对面入座。
沈景言没有抬头就顺手接住了对面男人递过来的餐具,而后再顺口说出一句:“谢谢。”
对面人突然笑了一声。
“在笑什么?”
贺承洲摇摇头,垂眸弯着唇,嗓音也夹杂着笑意:“你对我说过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谢谢。”
沈景言原本在叉面前那只虾饺,闻言抬起头:“那贺总想听什么?”
两人眼神撞到一处,在空气中纠缠在一起。
分明只是一顿普普通通的早餐,却好像有什么别的情绪在空气中发酵。
沈景言没听见人的回答,又重新勾着唇问他:“除了谢谢以外,你还想听见什么?”
男人的神情细微变化。
贺承洲眼底化成一片深不见底的专注,带着些许侵略性,从他的眉骨滑到鼻梁,最终又落回那双同样深沉的眼中。
他的手指敲击桌面,语速很缓:“不是我想听见什么,是你想对我说什么。”
这是沈景言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出如此强烈的目的性。
似乎不想要他再逃避一般,没有躲开他这句夹杂着半分真情的假意,而是对他重新抛出一颗球。
他想要他回应。
沈景言偏开眼避开,垂眸继续与那块虾饺作对。
贺承洲也并没有继续压迫他。
“我会一直等你的答案,多晚都可以。”
男人嗓音带着蛊惑性。
差一点点沈景言就真的被这句话动容,然后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举动。
会一直等,真的能够一直等吗?
不知不觉间沈景言早就被这不确定的系统影响,他开始感到压力和无形的威胁。
真的崩塌后,也许面前这个人,会完完全全忘记所有原先的记忆。
他不敢轻举妄动,在这样不安全的环境下作出抉择。
再等等吧。
让他再想想。
——
“沈总,沈总?”
被杨谨的呼唤拉回现实,沈景言应了一声。
他从贺承洲家里出来后一直在想那些事,乱七八糟混在一起。
接下去要怎么让程望和韩延禹尽量快一点完成任务。
如果在完成任务之前世界就崩溃了会变成什么样。
一切都是未知数。
沈景言原本以为,只要有能力就能完完全全把所有东西掌控在手里。
现在才发现现实让人无力。
“沈凌川您要怎么处理,需要我让人先去找他吗?”
杨谨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后视镜偷偷瞟沈景言的脸色。
沈凌川做出这种事虽然不好。
但是撞的人是沈历山,也算是试图为民除害。
杨谨不好判断这种事情谁对谁错,但是按照法律来说,杀人未遂都够判沈凌川吃铁饭碗很久了。
“不用。”
沈景言转头看向窗外:“沈历山自己会处理。”
原本就是沈凌川和沈历山之间的事情。
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也没有那么想替沈历山出头,换句话说,他这一次能够在病床前尽尽薄弱的孝心,都足够还沈历山在他小时的养育之恩了。
抵达医院。
温云还在病房内,安安静静守在沈历山旁边,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
等到沈景言推门进来时,沈历山还没说完的话收进嘴里。
“景言?”
温云显得很高兴:“你怎么来啦?”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让出身下那个位置:“景言你坐吧。”
沈景言没有理会温云的好意,只是把目光投向沈历山:“我们单独聊聊?”
躺在病床上的沈历山愣了一下,随后艰难转过头冲着温云吩咐:“你先出去吧,让我跟他聊聊。”
温云有点纠结。
这两人一向谈不拢,更何况现在沈景言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他有些担心两个人争吵起来。
但是碍于两人都盯着自己,压迫感让温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吧……”
他点点头,缓缓走出房间。
等房门关上,沈历山把目光收回来,他的脸上皱纹不多,不太显老,看着人的时候颇有他年轻当家时候的压迫感。
沈景言丝毫不避开眼。
“要撞死你的人找到了。”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十分随意,不像在讨论什么杀自己父亲的凶手,反而像在讨论今天吃什么。
没等沈历山张嘴问出是谁,沈景言就补全后面的人名:“是沈凌川。”
病房内空气凝固,气氛降至冰点。
沈历山的面部表情在听见这三个字后逐渐崩溃,他被缠满绷带的身躯颤抖。
就连那只完好的手都紧紧握成拳头。
他脸上的肌肉肉眼可见在抖动,张大嘴呼吸着。
沈景言见状扫过一眼旁边连在他身上的机器:“不要太激动,我觉得你应该不想现在就死。”
别这个时候气死了。
至少别死在他面前,很晦气。
沈历山深深呼吸几下后情绪被他极力控制,只是依旧有些不敢相信:“你说是凌川?”
“是啊。”
沈景言走到他身边位置上坐下,双腿自然摆放:“是你现在看重的好儿子,很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