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乐生挑眉，不做任何回应，但内心却嗤之以鼻。
牵扯到六位无辜的人，那算什么玩笑。
“事情要从去年三月底的一个任务说起。任务内容是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我只记得其中一个队友叫陶霖，我很讨厌他，看到他就火大，所以…我打算跟他开个玩笑，捉弄一下他。谁知……”
方乐生敲敲桌子打断他，提醒道：“说清楚点，你对他做了什么？”
夏和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先是给他一个有问题的光感检测器，然后在打斗过程中故意把队友们支开，最后再把一只战力极高的丧尸王往他身边引。”
“嗯，然后呢？”
“我当时只是想整一下他而已，真的。”夏和怕方乐生不信，红着眼眶不停地强调，“我没有恶意的。”
外面的苏成宇立刻炸了，嚷嚷道：“他差点害死你了，竟然还有脸在这说没有恶意？！”
陶霖左手紧牵着程雯，右手拍拍苏成宇的后背，安抚道：“别激动。”
“嗯。”
里面，方乐生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他翻个白眼，催促道：“接着说下去。”
“我本来打算躲在暗处，看陶霖与丧尸王苦战一番的。可是没想到…我低估了丧尸的实力，而机甲的攻击程序也刚好出了问题。陶霖他…他直接被击飞了。”
“之后陶霖按下机甲的返程功能，想要逃命，我赶紧追过去，然后在半路遇到了昏迷的他。那时，他已经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了。”
“我正准备救人时，被支开的三个队友回来了，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当时很慌，怕他们知道我陷害队友，所以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也正因如此，他们产生了怀疑。”
“我不敢多留，随便敷衍他们两句就带着陶霖先回来。等快到医院时，我几乎感觉不到陶霖的呼吸了。我想着，他死了也好，这样就死无对证了。于是，我把他直接扔下车，然后回到任务区。”
“呵。”方乐生嘲讽道：“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没有恶意吗？那现在这种行为叫什么？你这是谋杀！”
夏和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回到任务区后，秦炎他们三个把我团团围住，然后说出了他们猜测出来的事实。”
这个方乐生倒是有点意外，“他们三个知道这事？”
“何止是知道，他们还勒索我，每人要一百万，呵呵呵…我哪有这么多钱？”
“无奈之下，我只能先答应，暂时稳住他们。之后，我把陶霖的破机甲给卖了，先给他们一人三十万。”
“交完任务后，我偷偷去医院打探过陶霖的情况，听说他没救了，我这才放心。”
“后来，陶霖被人带着离开了主星，我也东拼西凑攒够了二百一十万。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会结束了的。”
方乐生猜测道：“他们三个反悔了？要求加钱？”
“是的。他们说，那个机甲是陶霖的，应该见者有份，所以那九十万不算我给的。”
“呃……”方乐生忽然觉得，秦炎三人也挺该死的。
“那一次，我看清楚了他们的真面目，明白他们永远不会满足的，所以我偷偷跟踪他们，把他们逐一弄晕，关到M区的地下室里。”
“我有想过杀了他们，可是…杀了他们之后呢？早晚会查到我身上的。而且，我也还没有确认陶霖已经死了。万一他没死呢？万一有奇迹，他又好起来了呢？那我的罪其实也不是很严重。”
“所以你就用营养液养着他们，顺便等陶霖的消息？”
“嗯。”夏和点头，叹气道：“连着三个队友都失踪了，为了不被怀疑，我也必须要‘失踪’。于是，我躲进了任务区。”
方乐生扶额，真不知该夸他聪明，还是该骂他愚蠢。
“我一躲就躲了好久，直到变异蛇的事情发生。那扬大战其实我也在，我想着立个军功，以后好以此向将军求个情。”
方乐生淡淡评价道：“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可惜啊，变异蛇太过于恐怖，我没有立下军功，反而被它的唾液毁了容。”
方乐生有些诧异，“你脸上的伤是变异蛇弄的？不是为了掩饰身份？”
“不是。”夏和摇头，苦笑道：“受伤之后，我才知道陶霖回来了，并且还是攻打变异蛇的主力军。那一刻，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想着，等伤好后就跟秦炎他们好好聊聊，彻底了结这件事。”
说到这，夏和掩面哭了起来。
“就半个月…呜呜呜…就短短半个月啊……”
方乐生着急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当时受伤严重，在临时治疗点那儿躺着动弹不得。没有办法了，我就只能发信息给我妹妹，让她送营养液过去给秦炎他们。她明明答应得好好的，结果…结果她却因为害怕异兽没有过去……”
“等半个月后，我再过去时，秦炎他们就已经变成怪物了。”
方乐生叹息一声，继续听下去。
“我当时很气愤，就趁天黑回家把我妹妹押到那个地下室去，让她看看她自己作的孽。”
“她当扬吓死了？”
“没有，吓晕了。”夏和苦笑，“我把她扛回家后，她就醒了过来。我当时又累又渴，便想摘下面巾喝口水，谁知道她看见我的脸后开始大喊大叫，还拿东西砸我，我一怒之下就清除痕迹离开了。第二天，我听说…她死了。”
“意思是夏小莉那天晚上前后经历了两次惊吓。”
“嗯。”
“好，那汪大强是怎么回事？”
夏和又哭又笑的，神色有些癫狂，“三个队友疯了，妹妹也死了，我别无他法，只能继续躲回任务区中。”
“有一天，我在网上瞎逛的时候，看到了汪大强发的帖子，内容大概就是说他毁容了，也没钱治病了，想死之类的。我看着他那张跟我一样扭曲的脸，忽然有了个主意。我当时想，我要换个身份生活。”
“于是，我住进了汪大强的家中，等他快不行了，我就把他的血全部抽出来，然后再把尸体冻进冰库里。”
“之后就是一系列的伪装。我以为我伪装得很好的，结果却还是被识破了，哈哈哈……”
夏和该交代的已经全部交代完了，审讯到此结束。
方乐生打开门时，陶霖挤过去，对夏和问道：“我并没有得罪过你，所以你陷害我的理由是什么？”
“房子。”
“房子？”
“我进入军区八年了，房子也排队申请了八年，可却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只能和我妹妹窝在贫民窟里。可你呢？才刚毕业不久，申请一次就成功了，我嫉妒，我眼红，我就想整一下你，没想到……”
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念头，竟然搞出这么多人命来。
陶霖心情沉重，牵过程雯的手，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