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北部待开发,早已空无一人的村落深处冒出一簇火光。
光亮出现即耀眼。
等到大火被草草扑灭。
一早被救出的南桑已经陷入昏迷。
等到江州匆匆赶到医院。
被人严防死守的病房窗户大开。
楼下无人的病房同样。
南桑从顶楼翻到下一层,走消防楼梯从地下停车场跑了。
出医院后像是入水鱼。
消失在满是监控的大街上。
京市这夜炸开了锅。
拉响警报器的警车响彻大街小巷。
一条条道路被封死。
经过过往车辆挨个被巡查。
拦车的是警车。
上前盘查的却不是。
像要找的这人身份见不得光。
而被找的正主南桑。
就躲在距离医院不远的监控照耀不到的甬道中。
天色暗透之际。
一辆黑车悄无声息开近。
唐棠下车。
居高临下,“你给我打电话,就不怕我把江州带来?”
南桑倚靠墙壁的脑袋直起来。
扶着地面缓慢站起身,甩了甩发麻的腿,头也不抬,“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唐棠挑眉,“你认为我想要什么?”
“你如今想要的不只是钱,还有权。只有这样,你儿子才能真的做到无人敢欺。”
南桑转动了瞬僵硬脖颈。
往昔的平静和隐隐恬静消失无影无踪。
虽戴着口罩,但目光犀利到像是能透过皮相看穿内心。
“能最快让你拥有这些的,只有一个人。”
她淡淡的,“你儿子的生父,江州。”
场中突然静了。
只剩九月中旬带了点凉意的风飒飒不断。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宝的发根是黑色,黄发是染的。”
唐棠仓促欲走的步子停下。
南桑伸出手,“我帮你成为北部掌权者,你帮我找回清白。”
这话像天外来音。
虚到落不到地面。
但南桑吐话时太平静,没半点磕绊。
莫名其妙的。
唐棠回身,低头看南桑手掌。
没问怎么让她拥有北部,彻底翻身有钱更有权。
反倒问了一句别的,“你对江州就真的没有一点留恋吗?”
南桑摇头,没给理由。
唐棠也没追问,握住她的手。
南桑在黎明来到前,坐上唐棠的车。
经过关口,排起长队。
唐棠给江州打去电话。
草草一句急着回家给小宝送奶粉。
长队开了个口子。
回程畅通无阻。
隔天。
钟老病房进来一个外送。
钟玉书打开莫名其妙送来的书。
便签上言简意赅——我是南桑,打给我。
钟老在抢救,未醒。
南桑没多问,“还我清白的证据具体是什么?”
这是钟无为第一次听见南桑声音。
出乎预料的绵软,像没半点传闻中的杀伤力。
说不出的紧绷莫名散了点,“我不清楚,父亲直接给了江州。”
“牵扯案件是什么?”
南桑牵扯的案件数不胜数。
且桩桩件件都骇人听闻到极难忘却。
钟无为不明白这些罪证齐全的案子如何来翻。
更不明白她明知故问的意义在哪。
但还是一一说了。
连续三分钟言简意赅的叙述完后。
钟无为皱眉,“你还在听吗?”
南桑在听。
“原来都是真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南桑问,“从你的角度看,我的青白的确是青白吗?”
南桑在问。
我真的是青白的吗?
她这句话像踩在棉花上。
钟无为气笑了,“你自己不清楚?”
“请。”南桑开口,“把你们弄丢的,属于我的青白,还给我。”
钟老未醒。
钟家人却都在。
钟无为因为她突然迸出的话目光晦暗,“怎么还?”
“重走一遭来时路。”
电话挂断。
钟玉书打破平静,“这什么意思?”
不止钟无为皱眉无话可回。
屋内数人同样。
十分钟后。
钟玉书抬起手机,“南桑小姐的意思,好像是这个。”
京市从昨晚到现在,动作不断。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
江州那边的刘老,还有这边的钟家却清楚。
江州在找南桑。
京市是繁华都市。
些微一点动静就会闹上热搜。
从昨晚到现在。
因为系统给出的城市管控缘由不清晰。
事关京市的热搜在网上居高不下。
被压下去又爬起来,被压下去,又爬起来。
为了压这事。
旁的热搜,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十八线小明星绯闻都被抬了上来。
一条戴着狗头面具的八卦视屏同样以飞一般的速度朝上攀爬。
视屏博主在聊京市局面。
聊着聊着,大约是为了博取流量。
话音一转,突然谈及——南桑。
再后,爆出一惊天秘辛。
当年导致南桑照片流传到大街小巷的始作俑者,是京市北部负责人,如今声名显赫的江州。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好的有,坏的更有。
就像当年红极一时的杀妻案。
过了两年宣判,依旧能霸在热搜榜首。
景家从前往事和景家后人南桑的事,细数数,比那年轰动一时的杀妻案要更骇人听闻。
闹出的喧嚣程度,远远盛于全部恶闻。
只是半小时功夫。
当年关于景家和南桑的恶闻,卷土重来。
钟玉书不断刷新手机屏幕。
南桑和景家的事就和现在京市没有缘由被管控的热搜一样。
不停的出现,不停的被压下。
“景深……”
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场中人纷纷起身。
睁眼的钟老看着上空天花板,眼尾突兀的滑下一行泪,他意识不清的呢喃,“南桑……”
钟无为目光从钟老脸上移开,“重走来时路的意思……”
他看向屋内的兄弟姐妹,“是再做一次帮凶吗?”
而这边的唐棠眼神复杂。
把手机里和当年一般无二的盛世热搜场景给南桑看,“他们真的下场了。”
南桑在搭小宝的积木,她头也不抬,“恩。”
“你在电话里为什么不和钟家人直说?”
“我不信他们。”
南桑把最后一个三角形搭上。
唐棠皱眉看了好大会她搭出的和盐城极其相似的城堡,“不信他们,为什么还要把宝压在他们身上。”
“因为他们护着他。”
“护着谁?”
南桑摇头没说。
唐棠了然了。
因为钟家护着景深。
景深想还她青白。
可江州不想。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把你以前的事闹得和几年前一样大,江州就会还你青白了吗?”
“不会。”
唐棠狠狠皱眉,“那你为什么……”
南桑打断,“我饿了。”
她朝去捡海洋球的小宝拍拍手。
三岁了还走不稳当的小宝捡起来,摇摇晃晃朝她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唐棠吓了一跳,起身就要过去。
手腕突然被握住。
南桑看着小宝告诉唐棠,“他是孩子,不是戳一下就会碎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