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景看着叶思阳痛楚的模样,内心焦急。
要想请得御医出手,费时费力。
沐云景便背着叶思阳来到最近的医馆,请最好的大夫治疗。
耳朵自然是接不上去。
大夫只能给叶思阳开了些麻醉的药物,用了些止血的方子,做了简单的包扎。
一个时辰后,叶思阳的面色才稳定了下来。
眼见的叶思阳脸色雪白,嘴唇干裂,眼神中无多少神采,沐云景心中发堵。
他低垂着脸,嘴唇颤抖着张合,声音带着沙哑的颤音:
“靖王今日所为,分明是在针对我,连累了叶将军,我.....对不起。
此事,我会求陛下处置,给你一个交代。”
叶思阳木然的看着窗外,还未从疼痛与麻醉中完全清醒过来。
“元帅无需自责,你已然尽力,末将岂会不知,那人是靖王,此事便....算了吧。”
沐云景闻言更是坐立难安,他索性站起了身。
靖王当街行凶,他却不能处置靖王一顿,为叶将军出气。
实在是汗颜。
他先前几番想要动手,都是生生忍了下来。
若是其他人如此行事,哪怕是朝中大员,沐云景也会当面给他教训。
可那人是靖王,是陛下的儿子,是皇子中位份仅次于太子殿下的极贵之人。
大庭广众下碰了他,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甚至朝局都有可能失控。
夏侯耀拍了拍他肩膀:
“此事实在是怨不得元帅,谁能想到靖王竟会当街行凶.......”
沐云景看着他长叹一声。
胸口闷得发慌。
此事,只能请陛下做主,给个公道。
“我这就去找陛下,劳夏侯将军在此看顾......”
他一咬牙,正欲进宫。
门外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头戴乌纱折角向上巾,身穿红色盘领琵琶袖袍服,腰束玉带,脚穿皮靴。
正是刚从宫中赶过来的太子。
身后还跟着两名御医。
“太子殿下!”沐云景惊讶道。
听沐云景这么一喊,夏侯耀震惊的看着来人,连忙跪拜行礼。
叶思阳躺在病床上,也是挣扎着起身。
太子可是东宫储君,未来江山的主人。
太子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两步按住他,“私下会面,无须多礼!
还望叶将军安心养伤。
两位御医,快帮叶将军看看!”
“是!”
两名御医弓着身子上前,探到叶思阳面前。
叶思阳神色激动,“末将这条贱命,岂敢劳御医相看!”
太子面有愧色,“叶将军,此事乃皇家亏欠于你,你....莫要往心里去。”
...虽然靖王一直声称是沐云景三人仗着武艺在身,先对他无礼。
可事发地距离宫门不远,加上不少目击者,禾帝一查便清楚了。
本身.....禾帝就不信沐云景会主动的去挑衅靖王。
叶思阳看着近在咫尺太子的笑脸,连道不敢。
御医查看了一番,表示医馆处置恰当。
太子安慰了两句,轻轻拍了拍他手臂,交代好好养伤。
夏侯耀与叶思阳二人见太子如此平易近人,顿时感动万分..
沐云景沉着脸走到太子面前,问道:
“殿下,不知陛下如何处置的靖王?”
太子叹道:
“父皇想动国法,可是苏廷鹤等人求情,说叶将军言语中也有过错。
况且,你用剑指着靖王,还把耳朵踢进他口中......苏廷鹤等人抓住这一点不放,扬言若是动国法,你也逃不了。
父皇无奈,只得动家法,揍靖王一顿,削减他的用度!”
陛下的臂力打人哪有什么力道。
这对靖王来说根本不算处罚!
沐云景摇着头道:“动国法就动国法,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说着话,就往门外走去。
太子连忙拉住他,正色道:
“父皇在孤来前,便已交代了,此事已定,你不用去找他了。
唔...
还有,你与浔阳的婚期定下了,就在下个月。
你二人走到如今这一步不容易,莫要徒生事端。”
沐云景脚步一顿。
门外行人川流不息。
每个人都是两只耳朵。
“殿下,能不能帮我问问,近期刑部的死囚犯多不多?”
太子一惊,“你要做什么?”
“我自然是要给叶将军出口恶气.......”
............
明月当空。
夜晚的靖王府,静悄悄。
靖王躺在华丽精美的卧室内做着美梦。
梦中,他登上仰望过无数次的那处高台,在那把金黄色的座椅上缓缓坐下。
所有的人都朝着他跪拜。
放眼望去,整片大地仿佛都匍匐在脚下。
轻微一咳,就连那殿外的鸟儿都不敢再叽叽喳喳。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这种感觉,真好!
他手一指,对着右侧为首的沐云景道:
“这人在朕小时候就一直抢夺父皇的喜爱,朕很不喜欢他,来人,将他拖出去扒了衣服打,狠狠的打,打完再阉,让他们镇国公府绝后!
再押着他去参加我两位皇姐的婚礼,气死他!”
“再来人,将原先的废太子送去给父皇殉葬.....唔,罢了,朕不喜欢他缠着父皇,还是做成人棍吧。”
眼见得沐云景跪地求饶,痛哭流涕,他心中甚是舒爽。
正洋洋得意间。
眼前的沐云景突然变成了一只耳朵,耳根处还在流血。
转头望去,台下所有人都变成了耳朵。
正中间的那个耳朵上面,还粘着颗粒、片状的耳屎。
“怎么回事!朕的大臣们呢!”
正怒吼间,一枚带血的耳朵飞了过来,砸在他的脸上。
那带着冰凉潮湿的感觉,令他汗毛竖起,腹中直泛恶心。
接着,越来越多的耳朵飞了过来。
他忙用手遮挡。
“快走开......救命.....救命......”
他豁然惊喜。
看着熟悉的卧室,不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拍着胸脯:
“是梦...是梦....”
这时,一滴水珠滴在他脸上。
他缓缓抬头。
帏帐之上,竟是挂了一排耳朵。
“啊~~~~~”
凄惨的叫声在靖王府中响起。
第二日,靖王求了入宫的旨意,带着这串耳朵进宫,向父皇怒告沐云景。
可是沐云景昨夜留宿东宫,没有作案的时间。
此事还有太子殿下作证。
禾帝闻言便挥了挥手,让刑部去查。
靖王愤恨不已。
太子给沐云景作证,也就父皇敢信!
他咬牙暗暗将此事记下。
只是从此之后,夜晚多梦,他再也无法一个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