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禾禾乖乖坐在床边,两只手还放在膝盖上,像个小学生似的,认真地听着叶母的忠告。
她不敢反驳,咬着唇,脸上的红从肉嘟嘟的脸蛋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叶母不知道将她跟陆松石刚才的对话听到了多少,但她一开口,就是:“你身子还没休养好,不要由着他乱来。”
“男人都是猴急的,你别指望他会替你爱惜你的身体,你自己要爱惜。知道吗?”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一个不小心,你再怀孕了怎么办?你现在身子还虚着,起码要养半年才能继续怀孕,那些刚出月子就怀孕的,身子就没有不垮的。”
等叶母说了一串又一串,叶禾禾才鼓起勇气抬头,害臊得出声:“妈,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他乱来的。”
“真的?”叶母不太相信。
叶禾禾快速点头:“真的。妈,怀孕生孩子太痛苦了,我可不想再怀孕了。”
叶母刚放下心,又意识到不对劲:“你不打算再生了?”前几天听女儿跟女婿说过,她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嗯。”
怕自己的态度不够明显,叶禾禾敛去笑意,平静又认真地对叶母说:“我不想再生了,一个就够了。”
叶母沉默了片刻。
她生了好几个,自然是觉得孩子多了有多了的好处,可她生孩子的时候差点命都没了,比谁都知道生孩子的艰难,谁能保证这一胎生得顺利,下一胎同样顺利呢?
在女儿的生命和外孙之间,她还是更看重女儿的生命。
在叶禾禾期盼的眼神中,叶母开口道:“不想生就不生了,好好把咱们安宁带大,一样的。”
叶禾禾瞬间喜笑颜开。
“妈,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支持我的!”她站起来,连同孩子与叶母一起抱住,眉目弯弯,对着叶母撒娇:“你真是最开明、最疼爱女儿的妈妈。”
叶母被夸得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闺女高兴,她就高兴。
但该叮嘱的,还是得继续叮嘱:“既然不打算生了,以后你俩就要把措施做好,我听人家说,城里有卖安全套的,一个能用好久呢,你等身体好了,让小陆买来,你们俩用上。再或者,你要不去放环,结扎伤身体,别做。”
叶禾禾:“……”
她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不,给陆哥做个绝育手术吧,什么放环什么结扎,光是听着这些词,她就已经头皮发麻了。
女人怎么这么难啊,同样是享受性生活,男人什么后果都不用承担,女人却要冒着怀孕的风险,一旦怀孕,要么十月后生孩子,要么流产……
叶禾禾一屁股坐回床上。
叶母看她脸色不好,忙问:“闺女,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女人也太难了。”叶禾禾小脸皱着,苦笑。
后世很多女人不愿意生孩子,经常就有人拿几十年前大家生孩子的积极热情来对比,说什么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女人们照样一个接一个生。
眼下看来,女人也不一定是多么愿意生,只是没办法罢了。
避孕不够先进,生与不生,都是女人受罪。
叶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也感慨起来:“所以,这就是当初你追着何宗耀跑,我不同意的原因,女人本来就苦,遇上个没担当的男人,更是苦一辈子。”
“嗯,谢谢妈。多亏了你。”虽说那时候还不是她,但要不是叶母拦着,说不定她穿进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叶禾禾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已经差不多要睡着的蛋卷,压低声音对叶母道:“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身体的。放环和结扎我都不会去做,我让陆哥去买避孕套。”
几分钟前她还对于这个问题害羞至极,可现在,她满脑子只有自己身体的安全。
羞耻?
不存在的,健健康康舒舒服服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当天下午,陆爷爷与陆大哥就离开了。
叶禾禾刚出月子,虽然可以走动,但也不能太过于劳累颠簸,只能将他们送到了门口,和蛋卷一起挥手说再见。
陆爷爷可舍不得蛋卷了,都已经坐上车了,又下来将蛋卷抱在怀里,亲了亲蛋卷的小手。
陆松石坐上了车,送陆爷爷与陆大哥去镇上。
吉普车发动,村里人都跑来看了,虽然大家没有像第一次见到小汽车那样稀奇,争着抢着要坐,还是都纷纷跑来看。
孩子们就更热情了,一路追着吉普车跑出了村子,又跑了好远。
等车子开远了,大家抓住回家的叶母,纷纷打探起来。
“不是说禾禾的婆家要把她接去首都吗,怎么我看着禾禾跟孩子没坐在车里?她不去了吗?”
“是不是只是来看孩子,不是来接她的啊。”
叶母仰了仰下巴,骄傲道:“禾禾她婆家早就叫禾禾去首都了,她不去,她说她要留下来陪我,跟亲妈待在一起,比去哪儿都好。什么时候我去首都,她才去,她可不是那种过得好就忘了老娘的,她啊,什么都想着我。”
众人一听,不禁赞扬起来。
“你这闺女,可真是生值了。”
“不枉费你疼她一场。”
叶母满脸骄傲:“那当然了,我家禾禾可孝顺了,我说要帮她带孩子呢,她说怕我累着,这不,让我回去休息。”
那些八卦的妇女,被迫听了一大堆叶母夸闺女的话,最后一肚子酸水离开了。
这些人没安坏心,但也并非好心,叶母知道她们就是八卦爱说闲话,也没打算跟她们交心,说实心话。
忽悠忽悠得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忽悠的话,有些人当真了。
比如叶大娘,比如张老三。
叶大娘跑去找叶芳芳,又是做饭又是洗尿布,忙活了大半天,才忸怩地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芳芳,何女婿的家里人啥时候来接你进城?我给你们帮了这么多忙,到时候也把我接进城里去开开眼呗。”
张老三更是离谱,他听人说这些的时候已经喝醉了,发了酒疯,跑到张雪梅嫁的那家,大喊:“雪梅,你没本事嫁能让我去首都的,起码要给我买吃买喝吧。不然,我就白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