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上京少大腿后，娇娇女在七零赢麻了》 第四百三十章 美好的愿景 “生了，昨天夜里三点多生的，母女平安。二嫂累极了，这会儿大人和孩子都睡着。”陆松石回道。 叶禾禾长长叹出一口气：“老天保佑。” 昨天惨叫成那个样子，她真担心出事。 随即，她从陆松石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二嫂生了个女孩吗？” “嗯。”陆松石点头。 叶禾禾不由得看向了自己凸起的肚皮，由衷道：“如果我生了女孩子，我就每天给她穿漂亮衣服，把她打扮的美美的，咱们一家三口，到时候就是村里最靓丽的风景线。” 陆松石被她的描述打动，幻想着那个画面，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来。 叶家新添了孩子，叶母跟叶民安没去上工，叶国泰与叶兵强以及陆松石三人吃过早饭就去上工了。 到了中午，叶母醒了。 孩子还太小，几乎不怎么哭，窝在周春娇怀里吃饱了奶，又沉沉睡了过去，叶母问叶民安：“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叶民安得了女儿，笑得合不拢嘴，脸上喜色满满：“春娇念的书比我多，我们说好了，她来起名字。” 叶母转向了周春娇。 周春娇却淡淡道：“让爸取名吧，我太累了，想休息。” “那行，你爸起大名，你们夫妻俩起小名。”叶母也很高兴，她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只要是平安降生的孩子，无论男女，她都喜欢。 产妇刚生完孩子还不能吃太多油腻的食物，叶母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清淡的饭，叶民安坐在炕边，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对上周春娇的目光，他郑重道：“你辛苦了，春娇。” 周春娇心中一动，鼻头发酸：“我生的是女儿，你不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我无数次告诉你，儿子女儿对我来说都一样。”叶民安抓起周春娇的手，向她保证：“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会一样疼爱的，你别多想，我们家人都跟我想法一样。” 周春娇勉强笑了笑，沉甸甸的心情轻松了些。 “我睡会。” “睡吧。” 叶家的儿媳妇生了个闺女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子，如今没有计划生育，头胎生女儿，即便是在重男轻女的村子，也不会受到多少苛责，在他们眼里，继续生就是了，要是一直生不出儿子，那才会被说闲话。 所以，基本上所有人都在为叶民安高兴，他本来就人缘好，以前摊上个好吃懒做又事情多的邹小红，大家都说同情他，现在离了婚重新娶，不到一年就生了孩子，人人都为他高兴。 不过，高兴之余，妇女们坐在一起，也开始议论什么样的肚子能生儿子。 “我早就看出叶老二那个媳妇，肯定是生女儿，儿子尖尖女儿圆圆，她那个肚子是圆的。” “不只是圆肚子，她那个肚子还大，大肚子都生女儿，小肚子才生儿子。” “依你们这么说，叶老大的媳妇这一胎又是儿子？我瞧着她肚子尖尖的，还是是个小肚子。” “当然了。” 路过的叶芳芳听到这些话，连忙回到家，撩起衣服开始看自己的肚子。 何宗耀去上工回来了，累得像狗一样喘着粗气，看到叶芳芳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神经，没好气催促：“赶紧做饭，我饿得要晕过去了。” “先等等，宗耀，你快看看，我这肚子是不是尖尖的，而且也不大，是个小肚子。她们说了，这是生儿子的肚子。”叶芳芳自我洗脑道。 且不说妇女们那些话一点依据都没有，即便是有一丁点规律，说的也是到了后期，快要生的孕妇的肚子，叶芳芳这还是孕前中期呢，能看出什么。 但她不管那些，她满脑子都在想，自己要生个儿子。 何宗耀现在根本就不想去思索孩子的事，时至今日，他仍旧没有打从心底里将叶芳芳认作是自己的妻子，叶芳芳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自己要生存，要吃饭这些上面。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叶芳芳不满何宗耀的态度，吼了一声。 何宗耀实在不能理解，别的女人怀了孩子不说需要人照顾，起码都是虚弱的，怎么叶芳芳这么强悍，比没怀孕的时候中气还要足。 他现在根本不敢跟叶芳芳硬碰硬，万一叶芳芳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别说是叶大伯叶大娘了，公正严明的叶父都不会放过他。 “听见了，你肯定能生儿子。”何宗耀敷衍了一句，放软了语气哄道：“做饭吧芳芳，我先躺会，下午还要去上工。” 如今是农忙时节，他再不想去也得去，村里人一年到头就靠着农忙的时候挣工分呢，他现在多去几次，等分粮食的时候，能多分点。 叶芳芳听到何宗耀的话，心里舒服了，哼着歌去做面糊糊。 夏天不像冬天那么难熬，随便去别人家自留地里摘点菜，就足够他们两人吃了。 周春娇生了个女儿的消息，同样传到了邹小红耳朵里，她最近又跟丈夫吵架了，一气之下，跑回了娘家。 邹母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你说你有什么出息，你是女人，你连个男人都斗不过，你还活个什么劲儿。” 邹小红捂着脸哭。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告诉你，只要有了孩子，你的地位就稳了，无论如何，你得想办法怀上孩子。” “可是他都不碰我，我怎么怀孩子？” “他不碰你，你不会想办法吗？”邹母把自己知道的那些歪门邪道一股脑传授给邹小红：“记住，只要有孩子，你的地位就稳了，他跟男人瞎混，总比跟女人混好吧，再怎么乱来，也弄不出孩子。” 邹小红一想到丈夫跟男人在一起的画面，就恶心得不行：“可是……” “别可是了，我告诉你，叶民安新娶的媳妇可都生了，你要是再不怀孕，以后人家说起来，会说你是下不了蛋的母鸡，得亏叶民安跟你离婚了！” 邹小红的脸色瞬间变了：“生了？周春娇已经生了？这么快？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第四百三十一章 生活真奇妙 听到是女儿，邹小红松了口气。 她捏紧拳头，咬住牙关，面色有几分扭曲，看起来跟邹母越来越像了：“我一定要比她先生出儿子。” “就是，你有点志气，别哭哭啼啼的，叫人瞧不起。”邹母趁机说。 在她看来，女儿的丈夫是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反正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天底下哪有什么好男人，叶民安是好，但是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呢，比那些坏男人还要无情。 不如就这么过着，把能拿到的好处拿到，多补贴娘家，生个儿子稳住公婆，这才是正经事。 邹小红原本还在动摇，渴求更正常的夫妻关系，但回了娘家，被邹母一顿忽悠加洗脑，又心甘情愿回去了，并且计划着怎么算计丈夫，怀上孩子。 周春娇生下孩子后，叶母就没有再去上工了，每天变着法儿做好吃的，让周春娇可以尽快恢复元气，她不是那种磋磨儿媳妇的婆婆，所以在坐月子这方面，即便是心眼小的周春娇，也相当满意。 期间，周春娇的母亲和姐姐来了一趟，来之前还不放心呢，来了后不住嘴地夸叶母照顾得好，周春娇吃得好。 俩人那惊喜的语气，倒是提醒了周春娇，她现在能过得这么舒坦，是因为她嫁给了叶民安，村里其他女人坐月子，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她心里，对新房子的执念，因为生孩子这件事，打消了一些。 又过了几天，孙雅英也生了，她是二胎，生的很快，两个小时就生完了，几乎没费多大的劲。 孙雅英生了个儿子。 得知这个消息，周春娇的心态又失衡了，她想要个儿子，结果生了个女儿，本来还觉得女儿也不错，可偏偏孙雅英又生了个儿子。 她忍不住想，她以后要是不能生出儿子，叶母叶父的一切，就算是分给叶民安又有什么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又不能继承家里的房子，到了那时候，叶父叶母打拼的一切，就都是叶国泰和叶兵强的。 都怪她，没能生出儿子。 大夏天坐月子难受，周春娇好不容易忍到出月子，不用每天都躺在炕上，可以出门走动，她坐在院子里乘凉，看着叶民安抱着孩子哄，温柔又耐心，心中温暖。 据她所知，自己当时出生的时候，父亲一次都没抱过自己，更不要说哄睡了，都是母亲操劳，照顾着自己孩子长大。 叶民安真的很好，她心中第一千次如此想到。 家里两个孕妇都生了，需要忙的事情很多，叶禾禾除了吃饭，很少过来了，大多数时候，都待在新房子那边，邹小宁也去新房子里陪她了。 菜园里所有蔬菜茁壮生长，叶禾禾和邹小宁一起给菜地浇完水，进屋坐下。 “现在天气热，你可小心着点，别中暑了。还有这电风扇，再凉快也不能一直吹，对身体不好。”邹小宁絮絮叨叨说着，俩人待在一起久了，她现在俨然是叶禾禾的亲姐姐，照顾得无微不至。 叶禾禾知道电风扇不能一直吹，可她真的太热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怀孕了会变得如此燥热，去年夏天她也觉得热，但绝没有此刻这么热，感觉随时随地都要流汗，哪怕是刚洗完澡，身体也不清爽。 不愿意关了电风扇，她转移话题，跟邹小宁闲聊：“眼瞅着就快到三哥结婚的日子了，大嫂还没出月子，我爸我妈最近肯定忙坏了。” “可不是呢，最近地里的事情也多。”邹小宁说着，笑起来：“不过谁家都是这样的，但凡生了孩子的人家，没有不忙得手忙脚乱的。” 虽然她的丈夫去当兵没回来，但公婆是好人，所以当年生下孩子那段时间，过得也是幸福日子。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邹小宁骨子里挺乐观的，她日子苦，却从不给女儿发脾气，顾半夏现在腿脚好了，每天笑呵呵的，特别可爱。 叶禾禾捧着肚子，笑得说：“或许还没等我生孩子呢，小云也就怀上了。生活真奇妙，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变成我的三嫂。” “谁说不是呢，我也没想到，能跟你处得这么好。”邹小宁也说道。 当初邹小红嫁进叶家，跟叶禾禾关系好，俩人同进同出，她哪里能想到有一天，邹小红会跟叶家翻脸，她倒是成了叶禾禾的朋友。 挺唏嘘的。 经过这段日子，叶禾禾总算明白，为什么老一辈的人很喜欢生孩子了，在贫瘠无趣的生活里，孩子几乎是唯一的希望和盼头，叶家接连出生小宝宝，别说是叶父叶母了，就是那些跟叶家关系好的人家，都特别高兴。 不高兴的，只有跟叶家不对付的人家，还有盼着叶家不好的人，比如叶家奶奶。 她找了好多机会想祸祸叶禾禾，心里的谋划是在她的挑拨使坏下，叶禾禾跟孙雅英或者周春娇吵起来，最后全都动了胎气。 结果，自从叶禾禾怀孕，从来就没有单独行动过，而且三个孕妇平日里几乎都在院子里，很少出来溜达。 眼瞅着周春娇与孙雅英顺利生了孩子，叶禾禾也一直有人陪着，养得红润健康，叶家奶奶气得不行，大夏天生了一场病。 她生病了还不消停，使唤着叶家爷爷爬到墙上去看看叶家院子里是什么动静，结果叶家爷爷没踩稳梯子，从墙上摔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腰摔断了，起不来床走不了路了。 大夏天的，叶家爷爷躺在炕上，下半身动不了，叶家奶奶只能拖着病体给他换衣服收拾排泄物。 她哪是甘心伺候人的类型，一边收拾一边骂，用词肮脏，几次把叶大伯都惹火了，跟叶家奶奶对骂起来。 别人家都是其乐融融，叶大伯家却被臭味和叫骂声给淹没了。 这样难以忍受的家庭环境里，叶大伯的二儿媳因为结婚后一直没有怀孕，被叶家奶奶骂了，一气之下，回娘家去了，还把叶家奶奶的奇葩事迹到处说给人听，更是把叶家奶奶气得翻着眼白要晕过去。 这些龃龉，都是事后被人当笑话说，叶禾禾才知道的。 第四百三十二章 陆哥耳朵灵 对此，她没有高兴也没有幸灾乐祸，反应平淡，唯一的念头便是，幸亏叶母坚定，远离了这些人，不然，真是没完没了的麻烦。 她眼下最关注的，是三哥和程小云的婚礼。 新房子建好，程家的家具也送来，全部都摆放了进去，虽说房子建造的华丽程度和家具的漂亮程度都比陆松石和叶禾禾的新房子差一些，但对于村里人来说，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毕竟这年头，村里人娶媳妇还没有要盖新房子了，家里腾出一个空房，就可以把新媳妇娶进门了。 也因此，有些男青年就调侃叶兵强：“你坏了我们的规矩，你说你，给新媳妇盖房子，连累得我们以后也要盖，不然人家都不愿意出嫁了。” “咋地，宅基地又不是特别难申请，申请上了盖去呗！我又没拦着你们！”叶兵强也嘚瑟得很。 他现在是村里的风云人物，马上又要娶心仪之人过门，别提多高兴了，用叶母的话说，每天晚上睡觉都呲着大牙笑呢。 曾经对于张雪梅那点情谊，所谓的初恋的心痛，早就被这些实打实的快乐给替代了。 说起来，距离叶兵强对张雪梅表明心意，张家闹出那些奇葩事，刚好过了一年，村民们坐在树下巷口，津津有味地说起当时和今日的种种。 “你们还别说，禾禾她妈是个有眼光的，程知青无论是家庭条件还是自身条件，都比张雪梅好多了，难怪当初，她不愿意叶老三娶张雪梅。” “哪是张雪梅的问题啊，主要是叶婆子瞧不上张老三，那一家子难缠的紧，还不讲理，谁愿意跟他们做亲家。” “你们听说没，张老三又去张雪梅嫁的那家闹了，说是把公安都叫来了，男方家要告张老三打人，张雪梅哭着求着让放张老三一马。还说男方家太无情什么的，都跪下了。” “造孽啊。” 这些话，传到叶兵强耳中的时候，他正跟程小云一起，坐在叶禾禾的对面，低着头专心致志剥桃子的皮。 小妹想吃桃子，可又讨厌桃子毛，他便主动提出，要帮忙剥皮，桃子皮不好剥，他剥得很仔细。 邹小宁说完听来的八卦，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叶兵强身上。 尤其是程小云，她紧张地看着他，想知道他的反应，大多数人男人都有英雄救美的情节，她担心叶兵强听到张雪梅过得不好，会心疼。 她有自信叶兵强不会离她而去，跟张雪梅重新在一起，但只要他会为张雪梅难受，她就会不舒服。 这就是女人的占有欲。 叶兵强感受到前方灼灼的目光，他抬头，对上小妹和程小云直勾勾的视线，突然有点发怵：“干嘛都盯着我？” 叶禾禾嘴角勾起娇俏的弧度，双臂抱于胸前：“你没听到吗，张雪梅为了给张老三求情，都下跪了。” 叶兵强眉头拧起。 程小云咬唇，紧张地盯着他。 “幸亏没娶她。”叶兵强沉默片刻，发自内心肺腑道：“当初妈说她拎不清，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妈是对的。” 分明就是张老三的问题，跑到人家家里又闹又打人，于情于理，张雪梅都应该站在自己丈夫的角度，毕竟犯错的是张老三，结果张老三要被抓走，张雪梅立马就开始求情，这不是明摆着让她丈夫吃哑巴亏嘛。 “看吧，我就说，我三哥没那么傻。”叶禾禾朝着程小云挑眉。 程小云笑了，幸福又害羞地看了眼叶兵强。 对于这段婚姻，她心里唯一的不安全感，也消散了。 叶兵强不知道小妹跟程小云在打什么哑谜，随口接话：“我当然不傻了，我可是聪明人，要是不聪明，怎么能吸引到小云呢。” 程小云脸红了，低下头去，又羞又尴尬。 话是好话，但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真是让人臊得慌。 叶禾禾：“……” 邹小宁哈哈大笑，她现在跟叶家人熟悉，也不用客气，直接对着叶兵强开玩笑道：“真不脸红，自夸就算了，还要带上小云。” “有什么好脸红的，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叶兵强嘴上这么说，脸颊却是飞速红了，他飞快朝程小云看了眼，低下头去：“我们明天领了证，就是夫妻了。” 程小云的头垂得更低，脸更红了。 叶禾禾看在眼里，只觉得温馨，她从叶兵强手中拿过桃子，吃了一口，开始分享领证的经验：“记得带点糖或者吃的给工作人员，把喜气分享给他们，他们的态度会特别好。” “还有吗？”程小云红着脸追问。 她心里是希望自己领证好朋友可以陪在身边的，可眼下叶禾禾怀着身孕，不方便出行，张玉兰又负责着知青所的午饭和晚饭，抽不开身。 叶禾禾回想着自己领证时候的细节，大概给张玉兰讲了一遍。 她还挺怀念那个时候的，羞怯、期盼、一点点的担忧，以及满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沉浸在这种氛围里，她情不自禁说了句：“还是那个时候好啊，傻傻的，真可爱。” 脚步声响起，叶禾禾扭头看去。 陆松石提着兜子，一左一右总共四个西瓜走了过来，他步子迈得很大，看表情，似乎不太愉快。 “你今天回来挺早的，我还以为你要过会才回来呢。”叶禾禾扬起笑脸，对着陆松石说。 陆松石不轻不重应了声，提着瓜朝厨房去了，邹小宁心思细腻，压低声音对叶禾禾说：“我咋看着妹夫不高兴，是不是听到你刚才那句话了？” 叶禾禾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应该没有吧。” 这是她最近说的唯一可能会让他不高兴的话，结果就被他刚好听到了，而且她也没那个意思，只是想表达当时的懵懂暧昧，很是动人。 陆松石很快出来了，端着切好的西瓜。 他把切成块的西瓜放在小桌子上，另一手里托着的半个西瓜，放在叶禾禾面前，还贴心地插上了勺子。 “这瓜甜，尝尝。” 叶禾禾不想他又生闷气，朝着他甜甜撒娇：“老公真好。” 陆松石拧着的眉眼瞬间松开，身上紧绷的气场也倏地变得轻松了，他弯下腰，盯着叶禾禾的眉眼，说道：“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这个时候，我都觉得好。” 叶禾禾：“……” 小心眼的男人，果然是听到了，耳朵也太灵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禾禾出马了 俩人旁若无人的亲密姿态，看得叶兵强脸色很不自然，别过头去，重重咳嗽了一声。 程小云和邹小宁推搡着胳膊挤眉弄眼，等到陆松石又走出厨房，程小云才坏笑着打趣叶禾禾：“你俩可真甜蜜！” 邹小宁虽是村里长大的，跟叶禾禾和程小云待在一起久了，也没那么呆板了，时不时会开两句玩笑。 程小云更是知青中思想也比较开放的，在市里的时候，还去电影院看过从外国引进的爱情电影，在这方面大大咧咧的。 不然，当初也不会主动追求叶兵强。 “我俩当然甜蜜了，你羡慕吗？”叶禾禾也笑话回去，还拉上叶兵强当垫背：“三哥，你得反思自己了，小云姐觉得你们不够甜蜜，依我看，是你的问题。” 程小云眼睛瞪大：“你啊，坏死了！” 几个人一同笑起来。 陆松石站在厨房里喝水，一双黑眸温情地注视着院子里的娇娇，除了出众的美貌之外，她看起来跟普通女孩子并无二致。 女妖化形，能如此逼真吗？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但也只有一瞬，随即就被他抛在脑后。 他只知道，他爱她。 次日，程小云与叶兵强领了结婚证回来，一家人都为他高兴，尤其叶母，眼眶湿润了片刻。 叶禾禾抱着叶母的胳膊，轻轻靠在她肩头，笑着说：“妈，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小云姐人好，不会跟以前那个张雪梅一样，让你每天都烦忧。” “是啊。”叶母拍怕闺女细软的小白手，感慨道：“结婚是人这一辈子的头等大事，选错了人，一家子都跟着受气。” 听叶母这意有所指的话，叶禾禾好奇：“妈，你是不是也听说张老三闹事，张雪梅求情的事了？” 叶母哼了声：“闹得那么凶，村里谁能不知道。说起来张雪梅是个有手段的，能拿捏男人，那家人当真没再告张老三，还把张老三好好地送了回来。我今天上工去见到张老三了，可把他神气坏了。” 跑到女儿婆家又闹又打，不仅没有一丁点惩罚，反而被抬得更高了，能不神气嘛。 叶禾禾对此却不看好：“人心贪婪，尤其是张老三那种人，他这一次得了便宜，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即便是张雪梅的丈夫真心待她，愿意为她退让，吃亏一次两次可以，三次四次，五次六次呢，时间久了，有多少情分也消磨殆尽了。 “妈，你当初真是太明智了。” “那当然了，我闺女这么聪明，我能笨吗？”叶母被夸得高兴，最近家里添丁，她别提多高兴了，每天忙得团团转，也是心情大好。 俩人正说话呢，周春娇抱着孩子出来了。 她轻声哄着，孩子哼哼唧唧的，似乎在闹觉，叶母看到，就要过去帮忙哄，叶禾禾拉了下叶母的胳膊。 “咋了？” 叶禾禾咬咬唇，还是打算说出来：“妈，你有没有发现，二嫂最近情绪不太好，我看她生完孩子没多高兴，反倒是愁眉苦脸的。” 叶母声音低了几分：“是有这么回事，我猜着是因为她生了女儿，老大媳妇生了儿子，之前听口风，她想要儿子。哎，女儿才好呢，儿子有什么好的。” 虽说叶母自己不重男轻女，也不允许这个家任何人有这个念头，但孩子是周春娇自己生的，生的那两天她又吃了苦头，所以叶母也没像以前那么严厉，基本上都是顺着她，并且，为了让她不要有那种儿子才好的念头，她跟叶父甚至大多数时候都在刻意表达终于有孙女了。 不过，依旧没能让周春娇高兴起来。 叶禾禾沉思片刻：“妈，关于盖新房子，二嫂有没有表达过别的意见？” “没有啊，她说都听老二的，老二是男人当家做主拿主意，她跟老二一条心。”叶母说完之后，深深地跟叶禾禾对视一眼：“闺女，照你看，她不高兴是因为……” 叶禾禾深吸气：“我只有觉得，有这个可能。” 这还是陆松石提醒她的，一个家四个孩子，只有其中一个没有新房子，除非是特别看得开的人，否则，多多少少心里会不舒服。 二哥是个物欲很淡的人，从来不会跟兄弟们争抢什么，所以在新房子这件事上，叶禾禾相信，二哥是真心愿意把宅基地让出来，给三哥。 但周春娇就不一定了，她虽然话里说的是让二哥拿主意，可心里呢，能想得那么开吗？ “放在过去，我肯定能想到这些，最近太忙了，我都多少天没睡一个整觉了，脑子发昏，都没仔细想过这件事。”叶母长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我是得找个时间，探探老二媳妇的口风了。” 叶禾禾不愿看叶母为难，这个家最苦最累的，就是叶母了，她现在不是在上工就是帮两个儿媳妇带孩子，几乎没有休息过，夏天又晒，她脸上皱纹又深了许多。 叶禾禾咬了咬唇，提议道：“妈，要不让爸再去问问，能不能再要一块宅基地，小一点都行。” 有总比没有好。 叶母点头：“行，我让你爸去问问。” 看着闺女小脸蛋冥思苦想，为自己琢磨的模样，叶母心下动容，没有去帮周春娇哄娃，拉着叶禾禾进了厨房。 “还是闺女好，闺女贴心，这么热的天，大着肚子呢，还为妈着想，不像几个儿子，没一个能想到老妈的。来，妈切西瓜给你吃，在井里冰过的，吃了解暑。” 叶禾禾美滋滋吃了西瓜，从厨房出来，周春娇已经回屋去了，叶家三兄弟坐在一起，扇着扇子，乘凉解暑。 陆松石不在，知青所有两个女知青受不了大夏天还上工的辛苦，找了媒人要嫁人，他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了，程小云现在在女知青里说话也有威望，一并去了。 “妈，我想到法子，以后你可以轻松点了。”叶禾禾朝叶母眨了眨眼睛。 叶母的爱意从眼睛里流淌出来：“闺女，什么法子？” “你看着吧。”叶禾禾挑眉，俏皮一笑，托着肚子朝着三个哥哥走过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 拿我做文章 她没长多少肉，其实并不胖，只是肚子偏大一点，平时也不用托着，她是为了让三个哥哥紧张，才故意做出有点吃力的样子。 果然，看到她走过来，本来坐着的三兄弟立马起立，齐声发出了关切和问候。 “小妹，你是不是累着了，怎么看着脸色不好？” “快坐下，坐我这里。” “坐我这个凳子吧，我这个凳子高，坐下容易起来，来，我扶你。” 叶禾禾没有不给哥哥们面子，顺势在三哥的凳子上坐下，接着，在三个哥哥关切的视线中，重重叹了口气。 三兄弟立马紧张起来。 小妹果然有事！ “怎么了，小妹？” “是不是谁惹你了？” “跟三哥说，甭管是谁，敢让你不高兴，我揍死他！” 叶禾禾轻轻摇头。 她抿了抿唇，苦恼道：“没人惹我，我只是在担心未来的事。” “未来什么事？” “生完孩子后的事啊，我没有婆婆在这边，到时候妈要帮大嫂和二嫂带孩子，陆哥要上工，我只能一个人带孩子，从早到晚，从夜里到早晨，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累。”叶禾禾又叹了口气。 叶国泰与叶民安拧了拧眉。 叶兵强目前对叶母没需求，回答的很快：“让妈给你带啊，你放心，等到你生孩子，大哥和二哥的孩子已经很大了，妈就有时间了。” “哪有，三哥你不懂，小宁姐说了，半岁大的孩子才是最闹人的，动不动就哭。”叶禾禾说着，还朝叶国泰追问：“大哥，你说荣荣小的时候是不是这样？” 叶国泰虽然是顶好的男人，也没怎么带过孩子，此刻被小妹盯着，他只能顺着她点头：“是，好像是。” 叶禾禾立马又叹了口气。 在三个哥哥紧张的视线中，幽幽说道：“咱们村里还没有娘家妈给出嫁的女儿带孩子的先例，虽然说咱家的人不在乎这个，也都没那么小心眼，可咱妈再疼我，也不能放着两个嫂子的孩子不管，独独跑去给我带孩子，那样的话，就算两个嫂嫂不说什么，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三个哥哥的脸色变得苦恼起来，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说来说去没法子了，这可如何是好？ 叶禾禾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没有压低，在屋子里哄孩子的孙雅英和周春娇都听见了，俩人都好奇地听起来。 等了十几秒，叶禾禾又开口了。 “其实，我想了一个很有效的办法。只是……” “什么办法，小妹你快说。” “没什么只是，有什么麻烦，三哥替你解决！” “二哥也在呢。” 叶禾禾仰头，视线从三个哥哥脸上一一划过，露出期盼的眼神：“如果陆哥每天可以帮我带孩子，那我不是能轻松很多？可是，村里没什么男人带孩子，陆哥就算是真心待我，也不一定会愿意做这件事。” 叶兵强急吼吼说道：“他肯定愿意，你不好意思跟他说，我来说，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也是他的，他就应该带！” 叶国泰与叶民安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两个人的眼底，都掠过一抹尴尬。 “三哥，你先别着急。”叶禾禾接着就说到他俩了：“你看大哥跟二哥都没怎么带过孩子，陆哥每天都看在眼里，时间久了，肯定会被影响，到时候你要是要求他，他反过来说，我的哥哥们都不带孩子，为什么就要求他，怎么办？” 叶兵强语塞了，气愤地看了眼叶国泰和叶民安。 原来问题出在他们身上！ 叶国泰也明白过来了，他憨厚地笑笑：“小妹，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每天都带孩子，给妹夫树立个好榜样。” 叶民安附和：“我也是。” 叶禾禾目的达到，却没急着应声。 她假装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才说道：“这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有你们帮两个嫂嫂带孩子，她们可以轻松一些，也能让咱妈轻松一些，而且陆哥看到你们都带孩子，他肯定也会积极带孩子，我也能轻松点。” 叶兵强抢着说：“而且这样的话，咱妈时间也多，可以去帮你带孩子，大嫂跟二嫂也不会生气。” 在不远处听着的叶母顿时翻了个白眼，瞧瞧，这就是儿子，闺女想法设法让她能轻松点，儿子上嘴皮碰下嘴皮，活已经给她安排上了，呵！ 叶国泰与叶民安二话不说，进屋抱孩子去了。 孙雅英不好意思让男人帮自己哄孩子，还有点拘束，叶禾禾跟着进去，把她拉到一边：“大嫂，你就让大哥哄孩子吧，孩子不只需要妈妈来哄，也很需要爸爸哄。爸爸妈妈一起带孩子，对孩子更好。” 听她这么说，孙雅英这才放手，把孩子交到叶国泰手中，只是叶国泰以前没怎么哄过孩子，仅仅是学着如何正确抱孩子，就两只手僵硬急出了一头汗。 叶禾禾跟叶兵强站在一旁，被叶国泰傻乎乎的样子逗得直笑，但叶国泰自己，却是从一开始的紧张无措，慢慢感觉到了幸福，孙雅英更是在看到叶国泰跟孩子亲昵地头对头的那瞬间，鼻头发酸。 周春娇这边倒是没拦着叶民安哄孩子，叶民安动作缓慢细腻，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叶禾禾跟叶兵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他抱着孩子，正嘴里哼着声哄睡。 “小妹，你可真有招。”周春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叶禾禾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听到院子里叶母跟陆松石说话的声音，又跟周春娇随口说了两句，转身去找陆松石。 此刻夕阳已经被山顶吞没一半，金辉的光照在他身上，为他周身笼出一圈柔光，她看着他英俊的脸，心动不已。 “你回来啦。”她走过去，攀上他的胳膊，仰着小脸对他撒娇。 陆松石垂眸，扫了眼抱着孩子，同时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叶国泰和叶民安，以及正看着自己的叶兵强，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随即，他朝着她那边侧了侧身，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耳语：“想让你哥哥们带孩子，就拿我做文章。嗯？” 叶禾禾微微一愣，倏地睁大眼。 他怎么知道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她不能迎亲 叶禾禾眼睛眨了眨，忽然亮晶晶：“你是不是早就回来了？” 陆松石嘴角扯动，不置可否。 “那你就在门外等着？” 想到他极好的耳力，一切都说得通了，听到她在院子里忽悠三个哥哥，他体贴地没有出现打断。 叶禾禾兀自笑起来，大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脸颊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同样用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哼唧道：“就算我跟你说了，你也会赞同我这么做的，对吧，老公大人。” 陆松石喉头一紧。 老公大人？ 小丫头什么时候又学的新词，别别扭扭的，却莫名撩火。 叶禾禾说完之后，盯着陆松石看，看到他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眼睛里的坏笑快要溢出来了。 最近他比较忙，晚上洗漱完就睡了，已经有挺长时间没泄火了，难怪反应这么大。 叶母刚去厨房了，拿了切好的西瓜出来，给陆松石和闲下来的孙雅英与周春娇吃：“这瓜可甜。” 陆松石接过，自己却没吃，先递到叶禾禾嘴边，叶禾禾很给他面子的咬了一口西瓜尖尖，点头：“很甜，你吃吧。” 这一幕甜蜜的画面落在叶兵强眼中，他捏着拳头，吸气又吐气。 等他和程小云办了喜事，他就也可以光明正大得秀恩爱了，到了那时候，他一定要多秀，拼命秀。 其实领了证，就已经是夫妻了，村里不办婚事就住在一起的也有，除了叶母不同意这么草率，叶兵强也不想这样唐突，所以程小云暂时还住在知青所。 原本定的领完证第二天就结婚，由于程小云的家人那边出了点状况，要晚到两天，所以婚宴也推迟了两天。 婚事定下来之后，两家人都特别和气，有商有量的，轻松又和谐。 叶禾禾一边接受陆松石投喂西瓜，一边有意无意撩拨他，她今天心情好，有一点逗他的心理。 但到了晚上，回到新房子，她就后悔了。 她头一次知道，原来只用手，也能玩出如此多花样，如此疲惫。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气鼓鼓地控诉他：“我是孕妇，你怎么能这样欺负孕妇！”迫使他不得不收了神通，放她睡觉。 两天后，叶家为叶兵强与程小云举办了婚宴。 过了一个年后，风气比之去年开放了些，镇上有人开始办收份子的婚宴，村里也慢慢开始收了。 村子里向来是这样，有了第一家，就会有第二家、第三家。 到了叶家举办婚宴，前面七八家都收了份子钱，叶家不收倒显得另类了，而且叶家不收，让下面举办的人家怎么办？ 叶父也看出这方面放开了，道：“收吧，大不了回头多给那些困难人家送点菜和面，不必在这种事情上纠结。” 婚宴当天，陆松石早晨五点就起来了，叶禾禾隐约察觉到了，揉着眼睛也想起，被陆松石按回了薄被里。 他语调很轻地说：“我起来是去帮忙，你再睡会。” “我也起，不然等会儿我睡过头了。”叶禾禾昨晚睡前一直在兴奋，这会儿瞌睡的眼皮跟拿浆糊黏过一样。 “不会睡过头的，要接亲的时候，我让张玉兰过来叫你，你到时候过来就行。”陆松石说完，俯身在叶禾禾额头亲了亲：“睡吧，再睡会儿，还早得很。” 听他已经安排好了，叶禾禾没有再跟困意再斗争，沉沉睡去。 一觉又睡了两个多小时，张玉兰来了，被陆松石叮嘱过，她没有在院子里喊，直接进了卧室。 “禾禾，刚起床了。” 叶禾禾听到张玉兰的声音，打着哈欠睁开眼睛，看到阳光照在窗棂上，有点恍惚：“几点了？” “七点多，你现在起来，我们一起过去，刚好合适。” “好。” 又睡了一觉，叶禾禾精神状态好多了，她洗漱完跟张玉兰一起走到叶家，看着挤挤攘攘的村民们，彻底清醒了。 程小云作为知青，从知青所出嫁，张玉兰把叶禾禾接过来，安全送到陆松石手里，就又去知青所了，她还要帮程小云应对呢。 程家来的是程父程母和程小云的一个哥哥，昨天晚上借住在村民家里，如今都在知青所，为程小云出嫁做准备。 盛夏苦暑，女知青们日日上工，皮肤都晒黑了，她们刚来的时候，还抱着政策改变，随时回城的希望，经过日复一日的劳作，如今心气都快被磨没了，看到程小云要嫁给大队长的儿子，高大挺拔，长相也好，心里都生出羡慕。 虽说嫁了个农村人，但以后不能每天都下地挣工分了，每天暴晒可真是太痛苦了，而且叶家条件好，叶家人也都好相处，农村人又怎么样，还有新房子呢。 程小云性格大大咧咧，人缘好，也开得起玩笑，有几个女知青围着她说笑。 “小云啊，你以后有了靠山，可得帮着点我们，知道吗？” “知道知道，放心吧，咱们知青都是一家人，我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程小云大方回答，随即话锋一转：“今天可是我的好日子，你们都给我高兴点，多说点好听的话，我警告你们，别丧气别扫兴啊。” “吆吆吆，新娘子这么霸道啊！” “说起来还真是有趣，去年这个时候，咱们跟叶禾禾还不熟悉呢，结果短短一年，你就跟她成了好朋友，现在还要成她嫂子了。” 程小云眼神中也露出回味：“是啊，缘分真奇妙。” 张玉兰回来了，听了这话，朝着人群中嘻嘻哈哈的伍瑞阳看了一眼，缘分不仅奇妙，也无情。 鞭炮声响起，男方家接亲的团队到了，叶兵强被簇拥着走进了知青所，先是恭恭敬敬向程小云父母和哥哥敬了茶，又听了些教导的话后，在一阵欢笑声中，将程小云背了起来。 叶禾禾跟叶家人站在叶家大门口等待，叶大娘走了过来。 经过半年的冷战后，叶大娘现在时不时会跟叶母搭话，叶母也不是无情的人，也就淡淡来往着。 叶禾禾满心欢喜地望着巷子口，没注意到叶大娘过来了，也就没开口问候，叶大娘顿时脸色不大好看。 她故意走到叶禾禾面前，先是视线朝下扫了一眼，接着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禾禾啊，咱们这儿有风俗，怀孕的女人不能迎亲。” 第四百三十六章 眼底有迷恋 刚还叽叽喳喳说话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叶家人的脸一个比一个垮，脸色也一个赛一个地难看，齐齐朝着叶大娘看去。 叶大娘知道在叶家人面前，是说不得叶禾禾的，她以前完全能控制自己，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心里咽不下气。 这半年来她过得没一天顺心，面相都变得刻薄了。 她讪讪笑了下，看似解释，实则继续针对叶禾禾道：“大伯母这是为你好，你怀着孩子，这是喜事，你三哥娶媳妇，也是喜事，你站在这儿迎亲，会冲了你三哥的喜事的。” “大嫂你说的这是哪儿的风俗，我咋没听说过？”叶母丝毫没给叶大娘面子，当场回怼道。 叶父也沉着脸，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态度很明显。 周围人见状，笑着打起圆场：“就是有这样的风俗，那也是封建余孽，咱们现在是新社会，不兴那一套。” “是啊，都是喜事，喜上加喜呢。” 叶家人大方，给大半村民家里帮过忙，大家是真心希望叶家人好，所以即便是有听过这种风俗的，这一刻也模糊过去了。 人家自己儿子娶媳妇，还能不知道这些吗，旁人完全用不着瞎操心。 叶大娘环顾一圈，看没人帮着自己说话，尴尬极了，皮笑肉不笑地找补：“我是为了禾禾好，才说出来的，是我话多了。” 没人理她。 饶是如此，叶禾禾心里也不舒服极了，刚才开心的情绪，一下子被冲淡了许多。 她知道叶家人肯定都向着她，但是程小云的父母呢，万一看到她大着肚子在门口迎亲，也跟叶大娘想的一样，咋办？ 她低头想了几秒，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道：“瞧着接亲的队伍还要等一会儿才来，我有点饿了，先去找点吃的。” “小妹，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想吃点。”抱着孩子的孙雅英立马接话道。 叶禾禾对着她笑笑，俩人一并转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叶家人知道小妹这是不想给叶兵强的婚事添麻烦，所以主动避开，一时间，都很心疼她。 叶母狠狠剜了一眼叶大娘，本想下逐客令，但余光扫到不远处鬼鬼祟祟的叶芳芳，她冷笑了一声。 按照商量好的流程，先把新娘子接回叶家，举办完婚宴，吃完酒席，新婚夫妻再去新房子。 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流水席容易弄脏院子，而且新房子的院子不大，容纳不下那么多村民，大家商量过后，决定仪式在叶家办。 很快，接亲的队伍回来了，叶兵强是将程小云背回来的，没有使用自行车，后面走着程小云的父母和哥哥，周春娇看到没有自行车，心里还挺欢喜的。 这么看来，程小云虽然家庭条件好，但在接亲这方面，叶家人给她的规格，比程小云还要高。 虽然这并不能冲散她对于新房子的渴望，但有一个地方能拔尖，她起码有一处的高兴。 叶兵强将程小云背进了自己睡的那屋，虽然远远比不上新房子，也是布置过的，红彤彤得很漂亮。 仪式还是很简单，村里老人讲话，新人给长辈敬茶，新人一起念语录，作为这一切，程小云又回到了屋子里，等着大家坐下开始吃席的时候，她跟叶兵强一起敬酒。 程小云紧张得嗓子发干，喝了几口水后，疑惑发问：“禾禾人呢，你不是说，已经把她叫起来了嘛。” 她从进来就没看到，也太奇怪了，难不成，又在那个屋子里睡着了？ 张玉兰也觉得奇怪，在程小云结婚之前，叶禾禾还跟她商量呢，说要一起看着程小云会不会脸红，会不会高兴得哭。 “禾禾不是睡着的，我去问问吧。”张玉兰走了出去。 为了避免麻烦，叶禾禾一直在厨房里面待着，陆松石跟着接亲的队伍回来了，他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还以为小丫头嘴馋，躲在厨房吃东西。 张玉兰很快就从周春娇嘴里知道了真相，当她把事情告诉程小云，程小云气得跳了起来。 “狗屁风俗，我们家没这样的风俗！”她性子急，当即要去找叶禾禾，证明自己不是那么想的。 张玉兰拉了她一把，提醒道：“你还是先跟你家里人问问吧，不然万一你家里人也认同这个风俗，到时候禾禾更难堪。” “对对对，还是你心细。”程小云冷静下来，她先去找到程母，问程母有没有这样的风俗。 程母严肃道：“我们家不讲究这些的，现在是新时代，新社会，过去的那些糟粕，应该丢弃，怎么能继续沿用？” 程小云高兴得笑了。 她立即大步走进厨房，笑着叫叶禾禾：“禾禾，走，去我那屋，我跟我们家里人都没那么封建，你不用特地避着。” “避着？”陆松石眉头微蹙。 张玉兰如实说了，陆松石眼睛半眯起来，难怪刚才叶大娘看到他，赶紧贴着墙边走了，原来是心虚呢。 他深吸气，吐气，眼底汹涌，面上却是没有丝毫显露：“老婆，你跟新娘子去玩吧，小心点肚子，尽量避开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们。” 张玉兰立马说道：“交给我吧，我会保护好禾禾的。” 程小云拉着叶禾禾的手，后面跟着张玉兰，一起欢快地走出厨房，朝着叶兵强那屋走，路过乡亲们，程小云还故意大声道：“我们是新社会的接班人，不兴封建旧社会那一套！” 这大胆又豪爽的做派，看得叶兵强为之一振，眼底多了几分迷恋。 不远处，程母有点害臊，对着叶母面露惭愧：“都怪我把这丫头宠坏了，看看她，哪有人在结婚当天这么大声说话的，一点都不像个规规矩矩的女孩子。” 叶母心底里对程小云护着叶禾禾这一点非常满意，她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对着程母夸起来：“就是要这样才好呢，我就喜欢小云，一点都不做作，想啥就是啥，不像那些心眼多又话少的，一肚子弯弯绕，处起来累死了。” 周春娇抱着孩子刚好经过，听到叶母的话，脸色不大好看，她知道叶母不是在说她，可是…… 第四百三十七章 陆哥要出气 叶母余光看到了周春娇回屋去了，眉头轻轻拧了拧，她跟程母聊过之后，找到叶民安，叮嘱了几句。 “知道了，我这就去换她，让她来院子里吃。”叶民安二话不说就去了。 叶母叹了口气。 多亏闺女提醒，不然她压根就没发现老二媳妇自从生孩子后，情绪比以前多多了，还是得注意着点，她可不想一个大家庭闹得不和睦。 院子里摆满的六个大方桌坐满了人，先上桌的基本都是跟叶家关系好的人，流水席开始上菜，一道道素菜和荤菜端上来，看得其他还没坐上的人直流口水。 叶芳芳溜进了院子，抱着肚子坐在角落，眼睛滴溜溜地转，只等着这一轮吃完，下一轮就抢个位置坐上。 叶大娘站在她不远处，母女俩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叶大娘率先尴尬地转开。 陆松石占了个子高的优势，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拨开人群走过去，站在叶芳芳面前。 “你，干什么？”对于陆松石，叶芳芳说不上来得怵，眼睛乱瞟，甚至做好了如果他敢动手，她就喊人的准备。 陆松石清了清嗓子，在众人好奇的视线中，手朝着大门口进门左边的位置指了下：“那边是随礼的地方。” 叶芳芳进门就看到了填写礼单的人，她假装没看到，混了进来，没想到，会被陆松石当众点出来。 “我……”叶芳芳咬咬牙，厚着脸皮冒出一句：“我是亲戚，不用随礼。” 陆松石冷笑了下，没说话，只是将视线投向了叶大娘。 周围的人也都跟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叶大娘，那眼神中有鄙视、有轻蔑，更多的，是嘲笑。 叶大娘脸上表情都僵了，她讪讪开口：“我给她补交。” 她这话一出，叶芳芳立马有底气了，嚷嚷出来：“都是亲戚，收什么礼，而且以前都不收礼，现在怎么突然开始收礼了，家里又不缺这点钱，干嘛这么算计。” 没人响应她的话，只有窃窃私语和偷笑。 叶母也看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她挺意外的，陆松石一般不会主动参与这种很小的纠葛，他是个心眼很大的人。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女婿这是为闺女出气呢，叶大娘当众让叶禾禾下不来台，他就当众让她也下不来台。 不错，不愧是她女婿。 她站在原地没动，继续看陆松石发挥。 所有菜上齐，第一轮的人吃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准备下桌了，第二轮的人已经瞄好了位置，随时准备过去抢座。 叶芳芳也要过去，却被陆松石拦住了。 “又怎么了？”叶芳芳无语地看着这个活阎王，今天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偏偏就跟自己过不去了？ 陆松石面无表情，掷地有声道：“咱们这儿有风俗，怀孕的女人不能坐席。” 叶芳芳声音蓦地拔高：“哪来的这样的风俗？” 陆松石又看向了叶大娘。 这下，叶芳芳彻底明白了，这个活阎王，这是给叶禾禾出气呢。 叶大娘在门口为难叶禾禾的那一句，她当时听到了，还挺幸灾乐祸的，谁想到，转眼就报复到了她的身上。 “那是我妈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你干嘛跟我过不去？”叶芳芳声音陡然拔高，她饿得发昏，快被那些饭菜飘散出来的香味馋晕了，今天非得坐下吃上席。 陆松石不语，站着不动。 他不让路，叶芳芳不敢随意走动，换做旁人，她仗着自己的大肚子，可能作威作福了，可在陆松石面前，她不敢。 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她就是不敢。 “妈，你惹的祸，你快来跟他说，别害了我啊！”叶芳芳丢人丢习惯了，根本不在意脸面，冲着叶大娘大声喊道。 叶大娘已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了，被这么一喊，所有人又都看向她，她用力抓着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时机差不多了，乔大婶对着叶大娘说道：“咋回事啊大嫂子，你自己看重的风俗，咋不跟自家闺女说清楚呢。” 她一开口，其他跟叶家人关系好的大妈们也都纷纷附和。 “是啊，还把什么风俗说给禾禾听呢，害得人家躲在厨房里避着，结果你自己的闺女大摇大摆地站在院子里，都是大肚子，咋你闺女就这么特别？” “教育不好自己的闺女，跑来教育人家的闺女，真有意思。” 叶大娘脸色已经由尴尬转为苍白，她以前几乎没出面当过刺儿头，脸皮自然也薄些，难堪得快要待不下去了。 她朝着叶母的脸上看去，眼神向叶母求助，但叶母站在原地不动，一点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叶大娘受不了了，她心一横，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捏着拳头喊叶芳芳：“咱们走，回家去！” 叶芳芳瞪大了眼睛。 她饿了两天了，就等这一顿呢，为什么要走？ “我不回去，要走你走。”叶芳芳自认为今天被陆松石为难，是受到了叶大娘的连累，对叶大娘没有好脸色，嘴巴上也一点都不客气：“是你自己不会说话得罪了人家，又不是我的错，你走吧。” 她这话说得太好笑，过于丢人现眼，以至于形成了一种荒诞的幽默感，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叶大娘：“你……” 她快要被气晕了。 叶家人都一言不发地看着叶大娘和叶芳芳，没有人上前打圆场，将孩子交给叶民安，出来吃饭的周春娇看到这一幕，在心里默默牢记，在叶家犯什么错误都可以，一定不能给小妹添堵。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叶芳芳死活不肯走，叶大娘没脸再待下去，自己走了，她一走，陆松石也从叶芳芳面前离开，去了别的地方。 抓住这个机会，叶芳芳立即朝着方桌走过去，把一个坐上桌的小男孩挤了下去，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她这恐怖的吃相，惹得众人又是一通嫌弃。 叶母同样嫌弃地扫过叶芳芳，倒是没有赶她走，看在她大肚子的份上，让她吃点，纯当是行善积德了。 人群中，乔文俊静静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等尘埃落定，他迈步朝着陆松石走了过去。 第四百三十八章 老婆受欢迎 “好久不见。” 陆松石站定，看着他，面上淡笑着：“是挺久的。” 乔文俊没话找话，自顾自道：“我现在都在镇上上班，回来的少了，听说你现在在村子里发展得越来越好了，真不错。” 陆松石挑眉，没接话。 他本就不是跟不熟悉的人能闲聊起来的性格，尤其是曾经误以为的情敌。 “哈哈，刚才看到禾禾了，她状态真不错，你照顾得真好。”乔文俊挠挠头，继续闲聊。 陆松石依旧没说话。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还是叶母跟乔大婶一起走了过来，大笑着说话，缓解了尴尬。 叶母笑着问乔文俊：“去了镇上，有没有找对象啊？” “……没找到合适的。”乔文俊笑得很僵硬，他飞快地朝陆松石看了眼，眼底掠过一抹遗憾。 陆松石余光看见了，他微微挑眉，这人还惦记着禾禾呢？ 乔大婶脸色不怎么好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真是个没出息的，这都多久了，还没能把叶禾禾给忘了，给他介绍了好些个镇上的姑娘，还有家庭条件特别好的，他就是看不上人家，说长得不好看。 真是的，要想找禾禾那么好看的，那这辈子都完了！ 为了让儿子死心，她今天故意把他叫了过来，叫他看看禾禾现在过得有多好，肚子都大了，他也该放下了。 反正现在可以随份子钱了，她多随一点，也不会显得是拖家带口来蹭饭的。 说到这个，乔文俊自己心里也难受。 他很想忘记叶禾禾重新开始，可是，他已经喜欢了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而且，他遇到的其他人，没有一个长得像她那么好看。 叶母作为过来人，怎么能看不出乔文俊的想法，她没点破，只是笑道：“你小子要抓紧啊，别到时候我家老三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还单着呢。” “……”乔文俊苦笑。 又一轮席面撤了，叶母推着乔大婶跟乔文俊过去坐下吃：“别等了，先吃吧。” 陆松石转身，准备去找叶禾禾，程功迎了上来。 他刚才和程父一起，在堂屋跟叶父聊天，作为程小云的哥哥，陆松石给了他尊重，唤了声：“程哥。” 程功的长相标志，看面相和气质，是个很稳重的年轻男人，但是此刻，他脸上却带着几分兴奋，还有些奇怪的不可置信。 陆松石不着痕迹地又挑了挑眉。 程功丝毫没发现自己的神情不太正常，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拿到陆松石面前，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这个照片，是叶禾禾吗？” …… 程小云跟叶兵强敬了一轮又一轮的酒，幸亏叶家人缘好，叶兵强也能说会道，程小云站在他旁边，只需要配合微笑，不会被为难，也不需要说太多话，能轻省不少。 她又敬完一轮酒，小跑回叶禾禾身边，长长叹出一口气：“结婚可真累。” 叶禾禾微笑：“这已经算轻松了。” 放在几十年后，结婚的流程比现在繁琐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的视线注意到人群的另一边，陆松石跟程功站在一起，有点好奇这俩人能聊什么，程小云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是我堂哥，不是亲哥，他比我大三岁，还没结婚呢。”程小云简明扼要地做了介绍。 叶禾禾点点头，张玉兰接话道：“为什么还没结婚？” 看程功的上相，虽说比不上陆松石那么英俊矜贵，但也是上乘了，而且还听说有个好工作，应该属于早早就能结婚的类型。 程小云撇嘴：“他要求高呗，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说是要找个合自己心意的姑娘，结果到现在都没找到。” “他条件好，眼光高是正常的。”张玉兰说这话的时候，又想到了伍瑞阳。 他这会儿正跟其他知青一起坐着吃席呢，村里办席面开始收份子钱，对于知青们来说简直是天降福利。 他们手里都有闲钱，不用特地跑去镇上，在村里花点钱就能吃一顿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的席面，谁都愿意来，而且他们年轻手脚勤快能帮忙，现如今只要村子有人家办宴，都会找他们。 程小云想到母亲随口说的话，当着最好朋友的面也没藏着掖着，说了出来：“我堂哥好像迷上什么画报女郎了，拿着个人家的照片天天看呢，被我伯母快要骂死了。” “啊？”叶禾禾失笑。 这年头，都有人开始追星了吗？ 程小云不屑：“搞笑吧，要我说，就跟傻子一样，画报女郎都是假的，能当真吗，要是他不是我哥，我真是要鄙视死他了。” 叶禾禾笑得更厉害了，心说，你现在也没少鄙视。 三个女孩子这边笑了又笑，氛围特别美好。 而陆松石这边，他看着程功掏出来的照片，眉头拧紧了。 那是一张黑白单人照，照片中的女人，目光看着镜头，头戴珠花，美目流转，盈盈秋水，美得不可方物。 “不是吗？”见陆松石不语，程功眼中流露出失望，又暗暗松了口气：“我刚刚在堂屋里看到你们的结婚照，我还以为……” “是她。”陆松石深吸一口气，对着程功开口：“这张照片，是我妻子在拍结婚照的时候拍的。” 程功震惊了片刻，随即声音拔高：“真的是她！” 他过于激动，以至于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见别人奇怪地看他，他才敛去神色，压低了声音，但是依旧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你知道吗，她是我的梦中情人！” 陆松石：“……” 啥玩意儿？ 程功过于激动，压根就没注意到陆松石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抬头四处张望，在看到了叶禾禾跟程小云站在一起后，脸上挂着不值钱的傻笑，穿过人群，大步朝着叶禾禾走了过去。 对于自己这个不熟悉的堂大舅子，叶兵强有意保持着距离，看到程功走了，他才狗狗祟祟地移动到陆松石身边，好奇打探：“你俩说什么呢，说得他这么高兴？” 陆松石舌尖顶了顶脸侧，冷笑。 老婆太美丽太受欢迎，他能怎么办？ 第四百三十九章 你没机会的 叶禾禾正跟程小云研究，等下客人走得差不多了三闺蜜要坐下一起吃饭，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她抬起头，看到程功正站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太炙热，但又不是色眯眯，看得叶禾禾有点摸不着头脑。 “哥，你盯着禾禾看啥呢？”程小云双手叉腰，不悦质问。 程功没理会程小云，把手里的照片推到叶禾禾面前，看着自己梦中的人和眼前的人重合，他激动得眼泪花都冒出来了。 “你就是‘戴珠花的少女’！” 叶禾禾这才看到程功拿着自己的照片，她惊讶得眼睛睁大了些：“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程小云更是震惊：“哥，你什么情况，难不成你一直喜欢的那个画报女郎，就是我们禾禾？” “什么画报女郎，是‘戴珠花的少女’！”程功板着脸，非常不高兴地纠正。 程小云：“……” 叶禾禾也是挺吃惊的，她刚还在程小云这里乐呵呵吃程功的瓜呢，没想到短短几分钟过去，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没想到你结婚了，真可惜，喜欢你的人可多了，我们都猜你到底是何方人士，有没有结婚呢。” 陆松石走过来，就听到程功这一句颇为遗憾的话，他太阳穴跳了跳，深深吸一口气，将无语的烦躁压下去。 老婆受欢迎，这不是老婆的错，他应该自豪。 叶禾禾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她从小到大都长得漂亮，早就习惯了被仰慕被追求，刚才惊讶，不过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是啊，我结婚了，再过几个月都要生孩子了。”她打了个哈欠，无所谓地说道，随即朝着程功身后的陆松石招了招手。 等他走到面前，她抱着他的胳膊，软软诺诺撒娇：“老公，我渴了，想喝汽水。” 被程功虎视眈眈盯着看，陆松石心里受用极了，小丫头现在是越来越会拿捏他了，知道他会不高兴，一点都不理外面的男人。 好了，这件事他不会再计较了。 他眼底有笑意，面上却故作严肃，跟小丫头约法三章：“今天只能喝一瓶，你现在喝了，下午就不能喝了。” “啊……”叶禾禾舔舔馋兮兮的嘴巴。 她知道陆松石是为了她好，大夫说过，别人家是吃不饱饭，所以孕妇要多吃，她则是在家里吃得太多，所以要尽可能控制，否则肚子里的胎儿长得太快太大，到时候生起来会比较费劲。 放在以前，叶禾禾可能并不当一回事，但亲眼看到周春娇生产时的艰难后，她现在很注意这些，并且叮嘱了陆松石监督她。 他监管很严厉，她是痛并快乐着，对上他认真的目光，她眼珠转了转，忽然俏皮一笑：“那我就喝两口，下午喝的时候少喝两口，这样可以了吧。” 陆松石伸手，理了理她弄乱的发丝，眼底含着纵容的笑意：“可以。” 俩人虽然没有卿卿我我，但一看就是爱人的氛围，且旁人似乎被他们隔绝开来，独独他们一个小世界。 程小云和张玉兰早就习惯了这样，可程功却是头一次见这场景，脸上表情变来变去，最后露出一种类似于天塌了的神色。 陆松石跟叶禾禾手牵着手去拿汽水了，程功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手中的照片攥得紧紧的。 “哥，你要失恋了。”程小云一点没因为是自己堂哥而嘴下留情，冷飕飕戳软刀子：“别人我不知道，可禾禾跟陆组长，可是情比金坚，俩人好得很，哪怕是十个你加起来，也没机会了。” 望着那一抹窈窕倩丽的背影，程功失落极了，肩膀向下耷拉着。 若说刚才他冲过来的那一瞬，像个张着嘴摇着尾巴的大狗狗，这一刻就像极了扁着嘴，垂着尾巴，像是被人遗弃了的大狗狗。 程小云到底是没忍心，她摇摇头，又说起了好话：“想想高兴的地方，起码你见到了梦中情人，有多少同样喜欢‘戴珠花的少女’的男人，还没见到呢。” 程功瞬间又振作了。 对啊！ 他起码见到真人了，其他人连这个运气都没有呢！ 叶禾禾喝到了汽水，开心得眯起眼睛，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怀孕后会长胖了，实在是控制不住，嘴巴好像自己有意识，每时每刻都特别馋。 她本来就是爱美食的，现在更是受不了，总想吃好吃的。 陆松石去给她盛了几个丸子过来，她一边小口小口啃，一边观察着吃席的村民们，除了一些有老太婆的桌子会抢肉，其他桌子都挺和气客套的，尤其是年轻人，都很文雅。 只除了一个人。 叶芳芳。 叶禾禾看过去的时候，刚好一碟红烧肉炒土豆端上了桌，叶芳芳二话不说就把盘子拽到了自己面前，拼命往自己的碗里夹红烧肉，完全不顾桌上的其他人。 旁人不好意思说她，有个老太婆看不下去了，直接上手开始抢盘子，俩人一人拽盘子的一头，油腻腻的汤水洒满了桌子，几乎就要打起来。 简直没眼看。 见叶禾禾盯着叶芳芳看，陆松石在一旁做出提示：“她已经坐了两轮了。” 叶禾禾更是无语。 虽说村里吃席没那么多规矩，但大家都会自觉坐一轮就下来，只有特别没脸没皮的，才会坐两轮，这种事年轻人一般干不出来，叶芳芳也算是奇葩中的奇葩了。 “她一个孕妇，能吃那么多吗？”无语过后，叶禾禾好奇。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叶芳芳怀里揣着个饭盒，她每次抢满一碗后，就会倒入饭盒，期间，她还溜出去一次，把饭盒交给在外面等着的何宗耀，随后又拿了个空饭盒进来。 “……” 另一边，叶大娘回到家，被叶大伯堵在门口。 “你干什么去了？” “我……” “妈刚刚趴在墙上，看到你去老二家了，不是说了跟他们再不来往，你去卖什么好？”叶大伯用力推了叶大娘一把，叶大娘退后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第四百四十章 还是闺女好 叶大娘望了眼冒着怒火的叶大伯和叶家奶奶，连忙为自己辩解：“我怎么可能去卖好，我是去给她们添堵的！” “添堵用得着给份子钱？还把芳芳那份也给了，你钱多得没处花是不是？”叶大伯才不听她解释，又是一通训话。 叶大娘赔了夫人又折兵，两边都没讨到好，回屋子里狠狠哭了一场，眼睛都哭肿了。 办完婚宴，程家人就准备回去了，亲自来了一趟叶家后，他们现在无比放心，再无任何担忧。 叶兵强跟程小云一起，送他们到县城坐火车，在火车站，跟程父程母拥抱，彼此都红了眼眶。 “你要收敛性子，在婆家可不能耍小性子，要好好跟兵强过日子，有什么事情就给我们写信，等有空了，也回娘家来看看我们。” “嗯……” 程父是个跟叶父性格比较像的男人，他看着叶兵强，语重心长道：“你跟小云先好好生活，不要想太远以后的事情，如果以后政策有变动，可以让知青返程，到时候我会帮你在市里也找个工作，你和小云一起回来。” 叶兵强没想过去市里，但也没有拒绝程父的好意，毕恭毕敬地点头：“好。” 火车快要发动，再不舍也得说再见。 程父拍拍程母的肩膀：“好了，走吧，别让孩子难受。” 程母吸了吸鼻子，又深深看了程小云一眼，这才转头去看程功，当看到程功垮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盯着空气中的一点，她拧了拧眉头：“这孩子怎么回事，从早上起来就跟丢了魂似的。” “对他来说是好事。”程小云没点破，但也意有所指道：“妈你回去就跟伯母说，给他介绍相亲吧，我想，以后他不会再抗拒了。” 娶回梦中情人的希望已经破灭，也该沉下心，脚踏实地过日子了。 程母没明白闺女打什么哑谜，火车已经启动，她也来不及再问，只能匆匆忙忙离开。 等火车开走了，程小云才笑着问叶兵强：“我哥说禾禾是他的梦中情人，你们兄弟几个怎么都不生气？” 按照她对于叶家三兄弟的观察，这三人可都是妥妥的护妹狂魔。 叶兵强毫不在意地道：“从小到大，喜欢我妹的人多了去了，我们早就习惯了。再说，就算生气，也该我妹夫去生气。” 说后一句的时候，他甚至有点幸灾乐祸，有些时候看到陆松石不高兴，他这个哥哥，还挺高兴的。 程小云摇摇头，切了声：“真是不能理解你们。” “怎么，刚结婚就要因为小妹的事跟我闹不愉快啊。”叶兵强激动起来，分贝也高了几分：“咱们不是说过，小妹是小妹，你是你嘛。” “谁闹不愉快了，我看你是找茬。现在我跟禾禾的关系，可比你好多了，你不要自作多情，以为我会因为你跟她闹别扭。”程小云白了叶兵强一眼。 男人真是自信。 被媳妇狠狠剜了一眼，叶兵强反而熄火了，嘿嘿笑着讨好：“小云，别这么说，我知道，在你心里，我肯定是最重要的。” 程小云上下打量了叶兵强一眼，认真道：“那可不一定。” 随即，迈着大步朝火车站外走去。 叶兵强一怔，小跑着追上去：“小云……”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进入八月，除了早晨和晚上，白天的时间，村民们几乎全都躲在树下，摇着扇子，吃着井水冰过的西瓜，用尽全力解暑热。 叶禾禾作为孕妇，更是怕热，风扇每天吹个不停，她还是觉得热，到了晚上，热得觉都睡不了，陆松石便扶着她，俩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天太热，叶国泰的新房子建造暂时停工了，与此同时，叶母找周春娇长谈了一次。 叶母作为聊天能人，没一会儿，就让周春娇说出了真心话，她也想住新房子，不过，她也愿意听叶民安的话，因为叶民安对她实在太好了。 这些话，叶母去新房子看叶禾禾的时候，告诉了她，并感慨道：“春娇虽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比起邹小红，实在是好太多了，起码，她是真心喜欢老二，愿意跟老二好好过。” 叶禾禾拿勺子剜着西瓜吃，忍不住跟着感叹：“果然是得对比，现在的二嫂再有小九九，也比以前的邹小红好很多。” “哪儿有十全十美的啊。”叶母重重吐出一口气。 “那盖房子的事咋办，新房子还是给大哥大嫂吗？”叶禾禾好奇。 叶母点头：“这是必须的，于情于理，新房子都得给老大，至于老二，我让你爸再去跑跑，最后再弄个宅基地，给你二哥也盖，到时候你二嫂就没意见了。” 叶禾禾听着，抿了抿唇。 叶母拍了拍大腿，越想越气，气得大骂：“一个个都要生儿子，儿子有什么好，给这个盖了新房子还得给那个盖，不然老的还成坏人了，依我看，非把我这把老骨头累死不成，还说养儿防老呢，我看儿子就是养来讨债的！还是闺女好，闺女永远是妈的小棉袄。” 叶兵强刚走进来，就听到了叶母的话，他尴尬地挠挠头，一时间不敢上前。 还是叶禾禾看到他了，出声叫他：“三哥，你突然过来，是有事吗？” “嗯……”叶兵强觑着叶母的脸色，缓步上前。 叶母没眼看这窝囊样子，没好气吼了句：“有事就说，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老娘会吃了你不成？” 叶兵强吞了口口水，不明白好端端的叶母怎么这么大火气，但无论如何，还是不要触霉头得好，他看着叶禾禾，说道：“张红梅来了，这会在咱们家，说是要找我爸，让我爸给她主持公道。” “啥玩意儿？”叶母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她不是都嫁人了吗，现在都不是我们村子的人了，给她主持什么公道？” “不知道，她脸上都是血，看着挺吓人的，我没敢赶她走，这会儿咱家门口也围了不少人，都在看热闹，大嫂跟二嫂怕吓到孩子，都在屋子里躲着。” 叶母蹭一下站了起来：“这么大的事，你不早说！” 叶兵强：“……” 他不是怕急吼吼的，万一吓到小妹嘛。 第四百四十一章 他默默陪她 叶母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没在怪叶兵强，朝着叶禾禾看了眼，放软了语气安抚她：“没事的闺女，八成又是那个张红梅跟谁干架呢，我去看一眼，你乖乖在家里待着，哪儿也别去。” “嗯，我不去。”叶禾禾虽然有点好奇，但她现在是孕妇，不适合凑热闹，而且张红梅既然流血了，她也不适合去看。 叶母吩咐叶兵强：“我回去看看，你留下，陪着你妹妹，小心照顾她。” 叶家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如今白天实在太热太晒，这样的高温在地里干活要晒中暑累倒的，所以这个时间段刚好大家都闲着。 闲着的人，无聊得很，最爱看八卦了。 叶母回到家，看到张红梅坐在叶家的台阶上，头靠着墙，头发乱糟糟一片，脸上红色的血液已经凝固，难怪叶兵强紧张，看起来确实挺骇人的。 “你弄成这个样子，不去村医疗站止血，怎么先跑我家来了。”叶母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张红梅有气无力地朝着叶母的身后看了眼，没看到叶禾禾，略有些失望，她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不敢去村医疗站，怕被打死。” 叶母拧眉。 “你们谁去，叫张家人过来，再去个人，把村医疗站的大夫叫过来。”叶母对着看热闹的小伙子吩咐。 村里又有一些人家想要拉电线，叶父去镇上送填好的表格了，这会儿并不在，叶母当机立断做出安排。 不管张红梅是出于什么原因到了叶家，她既然人在这里，又有这么多村民看着，叶母再讨厌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这也是张红梅想好的，她没回家，就是怕把祸惹到家里，叶父毕竟是大队长，那个禽兽再怎么大胆，也不敢跑到叶家来。 这件事，一直忙到了太阳落山，叶父也从镇上回来了。 叶禾禾一直待在新房子，程小云过来找叶兵强，俩人一同在厨房忙活，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叶兵强盛在饭盒里提去叶家，程小云则留下来，跟陆松石一起陪叶禾禾吃。 不一会儿，叶兵强回来了，顺便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张红梅是被她嫁的那个男人给打成那样的，她说自己这次跑出去，是打定主意不跟那男人继续过了，嚷嚷着要离婚。 “她爸妈劝她再想想，别一时冲动。”叶兵强冷笑：“姑娘都被打成那样了，她妈还在一旁说，她这样闹得人尽皆知，太丢脸了。” 叶禾禾吃了口面条，嗤笑了声：“他们那家人都是一样。” 包括受害者张红梅自己，以及张雪梅。 陆松石对这种外人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夹了块清炒豆角到叶禾禾碗里，看她吃完，又夹了一块。 “我想吃肉。”叶禾禾嘟嘴。 “荤素搭配，营养又健康。”陆松石说着，继续给她夹了一棵绿菜，看她小脸气鼓鼓的，又往上面放了指甲盖大的一小块肉丁。 叶禾禾都要气笑了。 程小云瞧着这一幕，偷笑：“禾禾，你就别耍小性子了，妹夫这是为了你好，你没发现，他自己也没吃肉吗？” 叶禾禾这才看向陆松石的碗，惊讶发现，拌面上几乎都是绿色的蔬菜，只有丁点肉粒。 “你怎么也不吃肉啊。我需要少吃，你又不需要。” 不仅不需要，他还应该多吃，他每天要做很多事，除了家务，还要去忙知青所的事，地里的工分，不吃肉只吃菜，身体会顶不住的。 “我陪你，等你能吃肉了，我们一起吃。”陆松石神态轻松，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完全没有摆功的意思。 他也的确没想过要告诉叶禾禾，如果不是程小云指出来，估计叶禾禾永远都不会发现。 叶禾禾方才那点火气瞬间消散，她心里满满都是感动。 吸了吸酸溜溜的鼻腔，她鼓着粉嘟嘟的腮，伸筷子从盘子里夹了一块最大的里脊肉放在他碗里：“你多吃点。” “我……” “快点吃，你要是不吃，我就不高兴了。”叶禾禾对着陆松石开始耍无赖。 陆松石露出一个无奈又幸福的笑容，将她夹给自己的肉，放进嘴里，用力咀嚼：“真好吃。” 叶禾禾眼睛弯弯，又给他夹了一块：“老公，那就多吃点！” “妈呀，真是酸死我了。”程小云受不了了，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看着俩人：“禾禾，收着点吧，都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腻歪。” “老婆，我们也跟他们一样腻歪！”叶兵强不甘示弱，也伸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程小云碗里。 他以前看小妹跟陆松石秀恩爱，那叫一个牙酸又羡慕，现在他也有老婆了，他也可以秀恩爱了！ 程小云看着碗里那块肥肉，眉头跳了跳，这么肥的肉，她怎么吃得下去？ 叶兵强却没发现自己的粗心大意，还在催促程小云：“老婆，你快吃啊，你怎么不吃？” “吃你个头！”程小云拔高声音，吼道。 叶兵强一脸懵，片刻之后，做出个受伤的表情：“老婆，你为什么骂我，你不想跟我亲密吗？” 他还恶人先告状了，程小云气得磨牙：“我都说过好多次我不爱吃肥肉，尤其是这么肥的，你还给我夹！” 叶兵强一看，还真是！ 他哎呀一声：“老婆，我错了！” 叶兵强傻里傻气的样子，逗得叶禾禾跟陆松石笑得不行，因为张红梅那些烂糟事带来的负面情绪，早就被大家抛在了脑后。 张红梅这件事，因为两家人扯皮，没能立即解决麻烦，足足争吵了一周。 最终，在张红梅父母的劝说下，以及那个男人来到张家，给张红梅下跪认错，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动手，张红梅被感动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又回去继续过日子了，也不喊着要离婚了。 “全都是蠢的，没救了！”叶母在家里气得大骂，张家人提着一包白糖来感谢叶父最近的帮忙，叶母都不愿意看见，拉着叶禾禾进屋去了。 叶禾禾还是好奇，趴在窗户上偷偷往外看。 第四百四十二章 被骂村里人 叶父抽了一根旱烟，压着烦躁，对张母道：“心意我领了，东西你拿回去，我不收。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们若是早就定了主意，就不用来找我了。” 否则，忙前忙后跟着调解，最后人家又重归于好了，所有的辛苦白费了不说，主要是心里憋着一口闷气。 张母知道叶父在气什么，她有她的理：“大队长，你也是做父母的，肯定知道，我们做父母的，哪有愿意看到儿子女儿离婚的。” 叶父不语。 张母继续说：“这年头女人离婚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若是有一天，你家禾禾遇到这种事，你也会跟我一样的，绝不愿意看着禾禾……” “放你妈的屁！”叶母再也听不下去，冲了出去。 她双手叉腰，口喷唾沫：“死老婆子，你自己闺女过那种烂糟日子，你不去管，跑到我家来咒我闺女，你再多说一句，我打烂你的嘴！” “你……你……”张母看着气势汹汹的叶母，愣是没敢再吱声。 “滚出去，以后不许再来我家！”叶母追着张母骂，一直把她骂得跑出了巷子，还手叉腰，站在巷子口骂：“我家两个没满百天的小娃儿，你闺女跑来给我家添乱就算了，现在还敢咒我闺女跟你闺女一样，小心我打碎你的牙！” 众人一听，竟然跑来咒禾禾？ 禾禾还怀孕呢，这个张母也太坏了，纷纷谴责张红梅和张母，并安抚叶母，让她消消气。 周春娇抱着孩子站在大门口看，笑着跟叶禾禾说：“咱妈这一骂，以后张红梅要是还找上门来，咱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她赶出去了。不然，咱爸是大队长，不管这些琐事，也说不过去。” “是啊。”叶禾禾也发现了叶母是借题发挥，笑着附和道。 小孩子到了闹腾的时候，要周春娇抱着一直走，她一旦停下，孩子就哭起来，叶民安从后面走过来，接过哭闹的孩子，说道：“我抱着她去走一走，你歇会。” 周春娇看着贴心的叶民安，露出了甜蜜的微笑，过了几秒，她看到叶民安后背上有土，连忙过去细心把土拍掉。 叶禾禾默默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明白了叶母说的那句话，纵使二嫂心眼多，但她心里装着二哥，这就够了。 日子总归是他们俩人过下去的，他们两个过得好过得和睦，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那么重要。 时间进入九月，陆松石带着叶禾禾去县城医院检查了一次。 对于叶禾禾控制着体重和饮食的行为，医生大力赞扬，并为叶禾禾查了胎位，说是叶禾禾胎位很正，只要正常饮食正常活动，到了日子生产就行。 叶禾禾想到时候在医院生孩子，可是陆松石带她去产房附近转了一圈后，她又犹豫了。 这年头，大多数人都在家里生孩子，县城医院的产房相当简陋，那些床单甚至都没有将血迹彻底洗干净，看着令人挺不适的。 医疗条件就更不必说了，完全没有几十年后那些高端的设备，空荡荡的产房，看着冰冷又落后，让叶禾禾心凉了不少。 陆松石搂着她，温声道：“别怕，咱们可以去省城医院生，那里肯定条件比这地方要好很多。再不行，我带你去京市。” 从他们身后路过的护士不由得看了陆松石与叶禾禾一眼，今天俩人都打扮得朴素，看穿着就是个乡下人，竟然口气这么大？ 护士没看到俩人的正脸，幽幽接了一句：“没有介绍信，你们去了省城医院，也不会被接待的。村里人就在村里生呗，不都是在村里生的，娇气什么，干嘛非要跑到医院里来。” 叶禾禾不悦蹙眉，陆松石直接沉了脸。 他转过身，叫出护士：“你等等。” 护士看到陆松石英俊逼人的脸庞，怔了半秒，瞬间没了方才的傲慢，她手指拨着头发，露出一抹娇羞：“干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陆松石直截了当地开口。 那护士还以为陆松石是跟她搭讪呢，她自认为自己姿色不错，平日里上班也总被男人们追着夸赞，丝毫没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立马将名字说了出来：“王小玲。” 陆松石没再说话。 下了楼，陆松石让叶禾禾坐在长椅上等他，他说还有点事，折返回去了。 叶禾禾百无聊赖地坐着发呆，一个女人走近了，仔细看着她的脸，突然叫了一声：“是你！” “……”叶禾禾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抓紧包带，准备着女人要是敢袭击她，她立马把包砸过去。 “你不记得我了吗？”女人脸上是又惊又喜的表情，不停搓手：“我啊，就在这儿，跟你买了烫伤膏的，三块钱！” 叶禾禾恍惚了一瞬，想起来了。 那时候她思索着怎么赚钱，把野猪獾做的烫伤膏拿到县城，刚好遇到了抱着烫伤孩子的女人，天时地利人和，成功卖出去一罐。 虽然三块钱对于她来说，算不了特别大一笔钱，但是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成功赚到的第一笔钱，给了她很大的信心。 “是你啊，我记起来了。”叶禾禾表情自然了些，露出浅淡的笑容。 女人看着面前女孩顾盼流转的美目，不由得呆了一瞬，情不自禁道：“没想到你已经结婚怀孕了，不过，你还是那么好看，我刚刚大老远看到你，一眼就认出你了。” 叶禾禾微微一哂：“你找我，有事吗？”” “有，当然有。”女人左右看了看，再开口，声音压低了许多：“我想问问你那个烫伤膏，还有吗，我想再买几瓶。” 家里孩子多，总会不小心烫到这儿那儿，男孩子烫到也就算了，女孩子身上留疤总归是难看，所以她想着，再多买点，给家里的女孩子们用。 原来是为了这事。 叶禾禾放松下来，她本想拒绝，但看到女人真切的眼神，又想到当时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改了口：“烫伤膏有，不过，我今天没带。” 第四百四十三章 你想勾搭谁 “没带没事，只要我找到你，就不愁了，下次你什么时候来这儿，我到时候也来，你带上就行。”女人笑呵呵说道。 叶禾禾想了下，问女人：“你知道花桥村吗？” 女人立即道：“知道，我亲姐嫁到那附近的下沟村，离花桥村不算太远。难不成，你是花桥村的？” “嗯。”叶禾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抱歉地笑了笑：“你看我现在不方便多出来走动，下次来县城医院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如果你特别需要的话，你就来花桥村，找叶大队长，就能买到了。” “花桥村，叶大队长。行，我记下了。” 陆松石回来的时候，女人还没走，站在一旁跟叶禾禾聊天，主要是说生孩子的事，男人喜欢漂亮女孩，女人也是一样，遇到个天仙似的美人，就想多说几句话。 “这是……”陆松石眼带提防。 叶禾禾介绍：“跟我买烫伤膏的大姐，你还记得吗，咱们那一次来县城医院，陪小云看病，我卖掉了一罐。” 女人看向陆松石，连连夸赞道：“你就是禾禾的丈夫吧，真俊啊，你们俩这又美又俊的，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得多漂亮。” 陆松石礼貌地点点头，朝着女人看了一眼，看外表和气质，不像是坏人，但他还是没多闲聊，淡声道：“我们该回去了。” 叶禾禾扶着腰站起来，向大姐告辞：“那我们先走了，你有需要的话，去花桥村找大队长。” “好好好，我记下了，你路上小心点。”大姐站在原地看着，还挥了挥手。 出了医院大门，叶禾禾疑惑地看着陆松石的侧脸，一双美目天真无辜地询问：“你怎么臭着脸，谁惹你了？” 陆松石索性停下，深吸一口气，严肃地开口：“现在外面人贩子很多，不要随便跟人搭话，更不要把地址和自己的名字说出去。” 叶禾禾撇撇嘴，原来是生气这个呢。 “听到了吗？” “不说地址和名字，怎么卖东西啊。”叶禾禾不服气地顶嘴，并为自己辩解：“那大姐是我见过的，当时她还抱着她孩子，我能看出去，她不可能是人贩子的。” 陆松石也看得出那大姐并非坏人，但是这一次遇到的不是，下一次呢，他只是去了十来分钟，她就跟陌生人把名字和家庭地址都说了，也太大意了。 见亲亲老公生气了，叶禾禾吐了吐舌头，拽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我会注意的。” 陆松石这才松了口气，他沉声：“我就是担心你。” 如今人贩子猖獗，经常有女孩子失踪，很多山村没有通大路，一旦女孩子被卖到那些深山旮旯里去，要想再找到，难如登天。 陆松石现在回想起曾经叶禾禾独自一人跑到县城卖菜，都不禁后怕。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以后会小心的。你还没跟我说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去了那么久，闹肚子了？”叶禾禾问他。 陆松石目光一沉，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我去干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叶禾禾好奇。 “回去了跟你说。”陆松石卖了个关子。 叶禾禾看着他神气的模样，也没追问，反正他肯定会憋不住告诉她，到时候她吃着西瓜，慢慢听。 …… 王小玲不可置信地看着副院长，吓得腿都软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开除我，我做错什么了？” “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说话注意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副院长跟王小玲家里沾着一点亲戚关系，生气又无奈，“你对着村里来的孕妇胡说八道什么，人家已经向上面反映了，你还是乖乖走吧，发生这种事，我也保不住你！” “我没说什么啊，什么孕妇，我……”王小玲猛地想起那对长相出众的夫妻，哑巴在了原地。 副院长一看她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又惹祸了，关键是这已经不是王小玲第一次歧视农村人了，之前几次他都帮着调解了，但这一次，他要是敢调解，自己的乌纱帽也要不保了。 王小玲本就不是正式工，很快就把自己东西收拾好了，她流着眼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平日里王小玲就是个拜高踩低的，人缘不好，其他几个女护士都远远看着她，没一个人上前安慰，唯有一个年轻的男大夫，前前后后跟着她。 “这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在背后告你黑状，那个告状的人在哪儿，我去找他！” 王小玲猛地抬头。 陆松石和叶禾禾从医院出来后，慢慢在路上走着，大夫说了，她需要多走路，这样生的时候体力好，素质好，更容易生产。 “我们今天还是不买东西了，直接去坐车吧，你想要什么，我明天上来给你买。”陆松石提议道。 叶禾禾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一来是担心她走不了那么多路辛苦，二来拖拉机的车快发车了，她现在肚子大了，坐自行车不方便，总不能走回村里去。 “好，都听你的。” 虽然最热的八月已经过去，九月的正午也依旧热得人发晕，叶禾禾不愿意再动大脑思索，全权交给陆松石。 俩人走到一棵树下，叶禾禾站着喘气，陆松石打开扇子，帮她扇风。 身后，传来喊叫声。 “站住，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陆松石下意识用身体护住了叶禾禾，眯眼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男一女在烈日下跑了过来。 男的没见过，女的正是前面挖苦过叶禾禾的女护士。 王小玲丢了工作，再也顾不上自作多情，咬牙切齿地看着叶禾禾：“你们不能走，现在就跟我回去，去向我的领导解释清楚！” 叶禾禾一脸懵，不解地朝陆松石脸上看，难不成，他刚才去干的大事，跟这个女护士有关？ 不等陆松石发话，跟着王小玲一起来的男大夫，看到叶禾禾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声音消失，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就是看王小玲漂亮，才喜欢她的，此刻看到叶禾禾，魂都要飞了，但视线下移，看到叶禾禾鼓起来的孕肚，瞬间所有欢喜消失。 一种莫名的仇恨心理，让他对着叶禾禾讥讽道：“真是个不检点的女人，还是孕妇呢，穿这么暴露的裙子走在大街上，想勾搭谁？” 第四百四十四章 先护她回去 叶禾禾不禁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的裙子。 自从进入夏天后，她每天都穿裙子，不仅陆松石给她买了各式各样的裙子，孙雅英也给她做了好多小裙子，有长款的，也有到脚踝的。 孕妇怕热，穿裙子透气又凉快，村里的孕妇现如今也都跟着叶禾禾开始穿宽大的裙子，又舒服又方便。 在村里都没被指摘过，到了县城，居然被人说暴露？ “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向我妻子道歉。”陆松石沉了脸，那双原本深邃而迷人的狭长黑眸此刻盛满了寒意，看得刚还嚣张的王小玲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扯了一把男大夫，没好气数落：“钱涛你胡说什么啊，她穿不穿裙子关你什么事，你有病吧！” 钱涛一时激动失了言，又被王小玲骂，脸色更是难看，他讪讪道：“我是在帮你，你看不出来吗？” “帮我你眼睛珠子往她身上看个不停？”王小玲作为女人，在这方面是很敏感的，钱涛看着叶禾禾那直勾勾的眼神，将一切都说明了。 没想到这俩人先吵了起来，叶禾禾一阵无语，她扯了扯陆松石的袖子：“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两个神经病，她不想跟他们多纠缠。 “不行，不能走！”王小玲疾步挡住去路，委屈又愤怒地盯着陆松石的脸：“你现在就去我们医院，跟我们院长解释清楚。” 亏她还觉得他长得英俊，跟她能有缘分呢，结果竟然是个黑心的，背后这么阴她，她真是太失望了！ 陆松石眼底掠过一抹嫌恶，他吸气，吐气，疏离地开口：“做人，应该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你负不起责，就不要乱说话。” 他说着，转向钱涛：“钱涛是吧，我记住你名字了，向我妻子道歉，否则，你别怪我不客气。” 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松石神情淡漠，声调都没拔高，但他身上那股子居高临下，俯视俩人的气势，却实打实传递了出去。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需要任何表情，甚至不需要大嗓门，天生强大的气场，让旁人不由得要怵上几分。 王小玲与钱涛同时闭上了嘴巴。 钱涛不服气自己在两个美丽的女人面前丢了面子，尤其其中一个还是自己正在追求的对象，他挺了挺胸，气势汹汹道：“你威胁谁呢，还不客气，那你给我不客气一个，我试试？” 陆松石眯了眯眼。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你们干什么呢？”张程跑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钱涛，“你谁啊你，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欺负我们知青？” 知青？ 王小玲不由往陆松石身上看去。 难怪他虽然穿着简朴，长相和气质却都这么出众，如此说来，他的妻子应该也是知青，同样的漂亮有气质。 钱涛听到陆松石是知青后，刚才那点惧意，瞬间消失，谁不知道知青都是背井离乡，孤身在外，没人撑腰没有背景的知青而已，还敢在他面前叫嚣？ 他立马大声道：“原来是知青啊，难怪穿着不检点，听说有个村子的女知青还没结婚就肚子大了，进了文工团都被赶出来了，看这样子，不会就是你们吧？” 他一边说，眼神一边刮着叶禾禾的肚子。 王小玲也立马看向叶禾禾，如此漂亮的女孩，哪怕是怀孕了孕肚这么明显，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丽，说不定真是被文工团选上的那个乡下女知青。 顿时，她的眼中充满了鄙夷。 叶禾禾本来没打算生气，但钱涛说话这么过分，她实在受不了了，刚要反驳，陆松石搂住她的腰，给了张程一个眼神：“我们走。” 张程会意，点了点头。 “这就要逃了？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啊！”钱涛自以为赢了这场纷争，在后面大喊大叫，王小玲还要冲上来让陆松石去给她正名，被张程拦住。 陆松石带着叶禾禾走到了拖拉机前，开拖拉机的是周正，经过一个夏天的学习，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拖拉机手，比起其他村子的拖拉机手，他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每天都将拖拉机擦得一尘不染，开车也非常稳。 拖拉机车旁，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正是周正的妹妹周雪，或许是因为开了拖拉机后，周家条件好了，以前看着营养极度不良的女孩，明显气色好多了。 陆松石将叶禾禾扶着上了车，让她和周雪坐在一起，接着，手一撑跳下了车，面色如常地对周正道：“我有点事去办，如果我没及时回来，你按时开车走，不用等我。” “你去哪儿？”叶禾禾连忙追问。 陆松石露出个安抚的笑容，伸出手在她指尖捏了捏：“我去干大事。” 又是干大事…… 叶禾禾大概能猜到他要去干什么，她咬了咬唇，没有阻拦，只是说了一句：“那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放心。”陆松石转过身，对上周正询问的目光，嘴角那抹笑意消失，眯着眼说道：“开车慢一点，照顾好禾禾。” 在周正心中，陆松石就是他的大恩人，要是当初没有陆松石的推荐，他根本就拿不到学拖拉机的机会，也就没法带着全家过上宽裕的日子。 听到陆松石的吩咐，他当即严肃起来，认认真真地回了一个字：“好。” 王小玲的确是个难缠的，陆松石回去的时候，她还扯着张程说陆松石害了她，要讨一个说法。 “要说法？”陆松石走上前，冷笑出声：“走，去你们医院。” 王小玲突然没底气了，她又想到刚才副院长的态度，若是眼前这位知青身份普普通通，又怎么能轻易使得她被开除？ 可是…… “一个知青，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你。”钱涛很瞧不上陆松石拽拽的模样，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小白脸而已，真把自己当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了？ 夏天太晒了，叶禾禾每天放灵泉洗脸的时候，也让陆松石一起洗，日日用灵泉洗脸，一个夏天过去，陆松石非但没被晒黑，反而更白了。 作为让陆松石变白的主要责任人，叶禾禾也是不会想到，有一天，陆松石竟然会因为肤色，被小瞧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事情办完了 陆松石是个越生气越沉默的性格，他静静看着钱涛，没有跟他打嘴仗，张程却是忍不下去了，他捏着拳头喘着粗气：“知青怎么了，我们是响应国家政策上山下乡的，你对我们知青有意见，是不是对国家政策也有意见？” “真是会扣帽子，我没说过的话，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承认的。”钱涛看张程脾气暴，还故意挑衅起来：“怎么，要打我？你打啊，刚才不是威胁我，说要对我不客气吗，来啊！” “我今天……” 张程举起了拳头，被陆松石拦住了。 陆松石给了张程一个眼神，随即对着王小玲说：“闹这么久，不就是要一个说法吗，还去不去？” “就是，敢不敢去？”张程鄙夷地扫了眼钱涛。 王小玲刚还有几分退缩，被这么一激，顿时也来了劲：“去，当然要去，你们背后告黑状，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 钱涛认定了陆松石跟张程是没后台的知青，越发嚣张：“真以为哪儿都是你们乡下，乡下那些土包子会被你们三言两语扣帽子给唬住，我们可不怕！” 几分钟后，四人都进入了院长的办公室。 钱涛和王小玲在外面张狂又跋扈，在院长面前，完全变了一副样子，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陆松石三言两语，说清了原委，张程在一旁补充，钱涛如何用下流的言语羞辱知青已经怀孕的妻子，还是英雄人物的女儿。 刚泡了一杯茶，准备吹着风扇喝茶的副院长也被紧急叫了过来，站在一旁罚站。 他掏出手帕连连擦汗，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已经遵从指示将王小玲开除了，这丫头片子怎么还能继续惹祸。 早知道他就不该收王小玲她妈的那两罐子麦乳精，当初不抬一抬手把王小玲弄进来，现在也不用这么麻烦。 “那些话，你说了没有？”院长扶了扶眼镜，站在钱涛面前，威严地询问。 钱涛结巴了：“我……我……” 看到他这样，院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转向陆松石：“看来，你说得没错，我们医院的风气的确需要整顿了，羞辱劳动人民，歧视孕妇，有这样思想的人，坚决不能留在医院。” “不是，院长，我……” 钱涛完全不能理解，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怎么给自己这么重的处罚，难不成，是王小玲的问题更严重？ 他飞快地朝王小玲看了一眼，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把锅甩了过去：“院长，我是无辜的啊，是王小玲她自己犯了错，咽不下这口气，我只是想帮她，她是始作俑者，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小玲震惊地看着钱涛，这个自从她进医院，就开始追求她，向她百般示好的男人，竟然在给她泼脏水？ 张程气得脖子都红了，捏着拳头咬牙：“说我们陆组长的妻子穿着不检点的，难道不是你？” “本来就是不检点，还不让人说？”钱涛自己还觉得自己特别有理，向院长寻求共鸣：“院长，前段时间有个未婚先孕的女知青，您记得吧，我严重怀疑，就是刚才那个孕妇，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带头批评，合情合理。” 钱涛是通过打小报告，各种走歪路进入县医院的，经过动荡之后，来医院看病的人没那么多，医生技术也都良莠不齐，管理也是一塌糊涂，正好方便了像钱涛这样的人浑水摸鱼。 他曾经还在镇上的时候，就通过举报和造谣，把好几户人家害得不得安生，差点家破人亡。 靠着刷阴招吃尽了好处的他，早已习惯了张口就来，对女人更是从骨子里的蔑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今天遇到了陆松石，这招不灵了。 陆松石脸色阴沉，面露杀气：“你怀疑？照你这么说，只要你怀疑哪个女人不检点，你就可以上前用言语羞辱，对她们进行批评。哪怕，你没有丝毫证据？” “我……” “谁给你的权利？” “……” “回答我，谁给你的权利！” 陆松石修长挺拔的身形比钱涛高上许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钱涛，下颌线条绷紧，眼神锐利地像一把锋利的剑，不必高声不必发怒，自打一股威压与正气。 钱涛有片刻的恍惚，他好像在陆松石的身上，看到了军人刚毅的影子，可分明，看他外表，更像个小白脸。 副院长听不下去了，默默将脸转向墙面，开始放空。 院长也是一阵无语。 见过愚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几分钟后，王小玲和钱涛各自抱着私人物品，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俩人也知道了，陆松石不仅曾经是军人，还是为国家上过前线浴血奋战做过贡献的军人。 在这个国家还未彻底安定，前线依旧有军人在流血在牺牲的年代，羞辱军人家属，没让钱涛去坐牢，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街边，一阵恍惚。 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拜高踩低多少次，才从两手空空走到现在，有了体面又轻松的工作，竟然什么都没了。 王小玲心里也不爽极了，不过她家庭条件好，丢了工作也没啥大不了的，再找就是了，无非就是挨点家里人的骂，被教育几天。 令她最气的，是钱涛的态度。 她鄙夷地看了眼钱涛：“真没看出来，你不仅没眼色，还是个孬种，得亏我没同意你的追求，不然，真是瞎了眼了。” “你说什么？”钱涛转头看向王小玲，目光阴狠，一步步逼近：“我可是为了你，才弄成这副样子。你不说补偿我，起码也得感恩我吧。” “感恩？就凭你？你也配？我实话跟你说吧，这辈子我就算没人要，都看不上你，你一个乡下来的，你……啊，你干什么，你放开，救命，救命啊！” 等众人冲上来，将趴在王小玲身上的钱涛拉开，王小玲的脸已经被打得挂了彩，嘴唇上有块肉都被咬掉了，流着骇人的血，她惊恐得放声大哭 ，而钱涛也因为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女人进行强暴，犯了流氓罪，被抓了起来。 这些后续发生的时候，陆松石跟张程远远看着，没有上前。 “活该！真是解气！”张程激动得一拳打在树上。 陆松石则是表情淡淡，他记下带走钱涛的具体派出所，转身对张程道：“走，去供销社。” 事情办完了，该去给老婆买吃的用的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真废寝忘食 周正将拖拉机开回村子里，吩咐妹妹周雪陪着叶禾禾回家去。 叶禾禾觉得没这个必要，村里好多孕妇到快生产的时候还在地里干活呢，她已经够金贵了，大白天走一段路而已，不需要这么小心。 “让我妹妹陪着你吧，不然，我没法向陆哥交代。”周正表情极其认真。 既然如此，叶禾禾也就没再拒绝，她和周雪并排往家里走，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先开口挑起话题，周雪性格怯弱，不仅话少，说话声音都很小。 在她的身上，叶禾禾看到了曾经的张玉兰的影子，不过，周雪又与张玉兰不一样，可能是有哥哥一直护着的缘故，她身上有一份小女孩的天真烂漫。 “我最喜欢读书了，家里仅有的那几本书都快要被我翻烂了，可是……”周雪脸上的笑容压下去，嘴角露出一抹无奈：“哥哥说读书不好，让我不要读书。” 叶禾禾听说过周家的遭遇，因为家里出过秀才，在动荡时代被针对得很惨，周家人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就剩下爷孙三人了。 兴许是自觉说了哥哥坏话，周雪又连忙自顾自解释道：“哥哥其实是为了我好，他知道我胆子小，平日里又粗心大意，怕我万一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会引来麻烦。” “别怕，放轻松，现在没以前那么严苛了。”叶禾禾回想着高考恢复的时间，笑着对周雪道：“我家有很多书，是陆哥从京市带来的，你要不要看看？” 周雪咬咬唇，摇头。 她不敢拿这么大的好处，她没有可以回报的东西，哥哥说了，受人恩惠，必须得懂得回报，不然，不配为人。 叶禾禾瞧着小姑娘懂事的模样，更喜欢她了。 俩人说话间已经走回了新房子，叶禾禾以家里没人为由，让周雪待在家里陪自己，又把几本自己感兴趣的书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我要看书了，你要干什么？”她随手拿起一本。 周雪看到自己没见过的书籍，眼睛都亮了，两只手兴奋得绞着手指，激动得咬唇，但又不敢伸手去拿。 叶禾禾漂亮的眉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你也随便挑一本看吧，就当陪我一起打发时间了。” “好，我陪你。”周雪立马拿起一本书，如饥似渴读了起来。 她读得非常认真，眼神一刻也没有从书上离开过，就连叶禾禾光明正大地托着下巴观察她，她也没有发现。 在叶禾禾熟悉生活的几十年后，很多人对读书失去了兴趣，只有一小部分人，还对读书保持着痴迷的状态，但即便是痴迷，也比不上周雪这样的完全陷入。 不过也能理解，这年代没有什么娱乐，又赶上没有高考，很多人家都没有书，对于渴望知识的人来说，看到一本书，那就跟小孩看到游戏机一样兴奋。 周雪读得认真，叶禾禾期间还起身去了趟厨房，拿出陆松石走之前切好的西瓜，端到走廊里，一边吃，一边继续翻书。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叶禾禾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抬起头，看到周雪竟然还在看书，桌上叶禾禾为她准备的西瓜，她一口都没动。 “……”这才是真正的废寝忘食。 叶禾禾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屋里躺回去，反正今天出了一趟门，她的运动量已经达标了。 她起身的动作带到了椅子，发出“吱呀——”的声响。 周雪如梦初醒，抬头看着叶禾禾，过了几秒，才猛地回过神：“对不起，我看入迷了……” “没事，你继续看，我去里面睡会，要是有人来了，你看情况喊我。”叶禾禾打着哈欠往卧室里走。 周雪连忙点点头，等叶禾禾进了屋，她再次拿起书，如痴如醉看起来。 叶禾禾今天是真的累到了，她躺上床后，很快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了很久，睁开眼睛的时候，甚至有点恍惚。 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晒了一整天的太阳收敛了光芒，夕阳温暖柔和，像个大灯笼悬在天与山的边缘。 陆松石正在厨房里炒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又快速翻炒了几下，放下锅铲，转身走到叶禾禾身边，扶住她。 “马上就好了，你先坐会。” 叶禾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由着他扶着走过去坐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早就回来了，看你睡得香，想让你多睡会。”陆松石又回到了灶台边，继续翻炒锅里的饭菜。 他穿着短袖衬衫，胳膊上肌肉匀称的线条随着翻炒的动作变得清晰，青色的血管一路向上，明明是特别居家的打扮，也没有故意卖弄性感，这幅画面落在叶禾禾眼中，不仅让她心动，更有种色色的感觉。 叶禾禾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陆松石的声音传来：“我来的时候，周雪在看书，是你把那些书拿出来让她看的吧，我让她挑了两本，借给她让她带回去看了。” “咦？”叶禾禾不禁好奇起来：“她愿意带回去吗，她那么胆小，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陆松石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并走过去拿了个热毛巾，给叶禾禾擦了手，随后才拿了筷子，坐下跟叶禾禾一起吃饭。 他先是给她夹了块瘦肉，才回答道：“我说不白借给她，让她回头有时间的时候多来陪陪你。” 叶禾禾点点头。 陆松石做的饭菜跟孙雅英做的不一样，是另一种口味，但也很好吃，叶禾禾一口气吃了半碗瘦肉和米饭后，才想起来问陆松石：“你回去之后，那两个不讲道理的女护士和男大夫怎么样了？” 陆松石简单叙述了一遍，其中省去了他在院长办公室给县政府办公室打电话的细节，这不重要。 “真的吗，好解气！” 叶禾禾高兴得笑起来，对钱涛得到的惩罚拍手称快：“这种人，混在普通人里面都够让人伤脑筋了，竟然还在当大夫，不知道除了我们，他还欺压过多少去医院看病的农村人。” 陆松石微微一哂。 在他看来，钱涛得到的惩罚还不够，所以他已经关照过了，等钱涛被送到监狱里，还会有人好好收拾他。 这些，同样不用告诉叶禾禾。 “对了，今天周雪来我们家看书，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叶禾禾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向陆松石提起：“你说咱们国家，什么时候会恢复高考啊。”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不让带她走 陆松石朝门口看了一眼。 没人进来，他才开口道：“这种话题太敏感，以后要少说。” “我知道，我这不是只在你面前说嘛，你又不是外人，不会去告我黑状。”叶禾禾咬着筷子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天真烂漫：“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陆松石沉默片刻，摇头：“不知道，政策瞬息万变，可能明年就会恢复，也可能很多年后才恢复。” 叶禾禾顺着他的话点点头：“这么说，总有一天，是会恢复的了。” “当然，国家建设和管理都需要人才，人才得通过科学的选拔产生，从古至今都是如此。”陆松石虽然早早就进了部队，但他闲暇时间喜欢读书，对历史也颇有研究。 见叶禾禾叼着筷子歪着头，他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蔬菜，好奇看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你想参加高考？” 叶禾禾当然想了。 这个年头的大学生可跟几十年后的不一样，含金量杠杠的，别说是考上本科，就是考个大专，念出来都能端上铁饭碗。 虽说她挺享受农村生活的，但是她也不能一辈子就待在村里，她还想多出去走走看看，最后挑个最喜欢的城市生活呢。 “我是看周雪那么喜欢读书，想到如果能恢复高考，她或许可以通过参加高考改变命运。”叶禾禾认真道。 就如同周正学了拖拉机，带领全家人过上了能吃饱的日子，她相信，只要给周雪一个机会，她同样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 对于勤奋好学的人来说，有的时候，只是缺乏一个机会。 陆松石明白了叶禾禾的意思，他又往她碗里夹了块瘦肉，提醒她吃掉：“未来的事情很难说，咱们先顾好眼前的事。” 比如，好好吃饭。 叶禾禾乖乖垂眸吃饭，她今天提起来，只是想先给他灌个耳音，这样以后方便他帮她去找课本之类的，恢复高考还有两年时间呢，不着急。 十月份，陆云峥来了一趟，带来了一名专业的妇产科女医生，年纪不大，说是去国外进修回来的，水平很高。 叶禾禾跟女医生在卧室里聊天，说自己怀孕后的情况，陆松石则与陆云峥坐在堂屋的沙发上，说着陆家最近发生的事。 陆敬仲的病拖了足足大半年才养好，蒋锦这大半年当真是吃尽了苦头，人瘦了整整一圈，看外表老了好几岁。 或许是因为人一旦真的辛苦了之后，就没法再尽职尽责演戏了，从来不在陆敬仲面前表露真实情绪的蒋锦，伺候陆敬仲烦了，也没能收敛住脾气，俩人大吵了几次。 “爸现在也是慢慢回味过来了，蒋阿姨或许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岁月静好，以前你跟蒋阿姨闹不和，也不全是你的错。”陆云峥道。 陆松石冷笑了下：“他以后的苦日子还长着呢。” 蒋锦年轻，比陆敬仲身体素质要好，之前天天扮演贤惠恭顺，是因为陆家的地位，想从陆敬仲手里得好处，以后陆敬仲退休，没实权了，蒋锦不可能再继续演下去。 陆云峥知道弟弟跟的父亲积怨已深，他不是当事人，没有资格劝弟弟看开释怀，沉默了片刻后，话题一转道：“爷爷担心禾禾，蒋锦提议让禾禾去京市生孩子，说京市医疗条件好，而且她是婆婆，理应照顾儿媳的身孕。本来，我此次被安排的任务，是带禾禾回去。” 陆松石眉头竖起，嫌恶的目光毫不掩饰：“她算哪门子的婆婆，还照顾儿媳，谁是她儿子？” “你别急，你我都知道，她只是在爸面前扮演好人，真让她照顾儿媳，每天忙前忙后，她估计得气得晕厥过去。”陆云峥开玩笑道。 陆松石不屑地哼了声。 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蒋锦那样惺惺作态的女人，这也是他到了叶家之后，能很快就融入叶家，喜欢上叶禾禾的原因。 叶家一家人都很真诚，喜怒哀乐挂在脸上，每天热热闹闹的，是他心目中家的样子。 陆松石沉着脸，用力地看着眼陆云峥：“我是不会让禾禾跟你走的，提前把话跟你说清楚，免得来回掰扯。” “你看，又着急。”陆云峥摇摇头，失笑道：“我可是听说，你今晚又做出不少实绩，原本欠了好几年债的知青所都在你的带领下还清了债，你也算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陆松石抿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急躁，可能是因为提到陆家他就烦，事关他的禾禾，他更是不能冷静。 陆云峥身为大哥，没再给弟弟添堵，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放心吧，我已经回绝她了，禾禾就算是要回去生孩子，也应该是你陪着去，不能由我带回去。” 陆松石脸上紧绷的表情这才和缓了些。 他看向陆云峥，说道：“我跟禾禾商量过了，就在村里生，提前做好一切准备，不会有事的。” 村里有禾禾最熟悉的环境和最关心她的家人，比起冰冷的医院和乌烟瘴气的陆家，更适合孕妇生产。 陆云峥点头：“我猜到了，所以，我把医生给你带过来了，她不会跟我走，她会留下来照顾禾禾，直到禾禾顺利生产。” 陆松石诧异地看了陆云峥一眼。 陆云峥挑眉：“怎么？” “不是，前面你介绍了那医生有多厉害，我只是好奇，这么厉害的医生，你是怎么让人家甘心待在村里，而且一待就是一个多月的。”陆松石纳闷。 陆云峥笑了。 他甚少笑得这么开心，如同冰山融化积雪，尘封的大地终见光明：“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吧。” 陆松石点点头。 也是，大哥只是低调，其实他各方面的能力，都比陆敬仲强多了。 卧室里，女医生为叶禾禾检查完，松了口气：“各方面都没问题，可以在家里待产，只需要注意，最后这一个月，不要吃太多油腻的就行。” “为什么？”叶禾禾好奇：“吃太多油腻的，是怕宝宝继续长大吗？” “一方面是，另一方面，吃太多油腻的不利于顺产。”女医生道。 叶禾禾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样的知识点，她突然想起周春娇生孩子前那些天，每天都吃得很油腻，难怪会生得那么艰难。 为了到时候能少受点罪，她决心，从此刻开始，对抗嘴馋！ 第四百四十八章 扬眉吐气了 陆云峥待了一晚上就离开了，叶禾禾也坚持忌油腻荤腥一天，到了第二天，她就嘴馋得受不了了。 当着女医生的面，她还能忍住，不想被人家看了笑话，但到了夜里，她和陆松石一起躺在床上，她一秒都忍不住了。 “老公，我饿了。” “我真的好饿。” “饿得我快眼冒金星了。” 陆松石平静地看着她，见她委屈得眼眶都快要红了，温声道：“那我去厨房给你下碗面条，做个热腾腾的白菜面。” 叶禾禾：“……” 白菜面，一听就没有食欲。 陆松石也看出她的抵抗，又试着道：“我去给你洗个苹果吧，苹果也是解饿的。” “我不想吃水果和面条，我想吃肉。”叶禾禾舔了舔嘴唇：“你吃过烤鸡翅吗，油汪汪的，撒上调料，一口下去，可香了。” 只是描述了一遍，口水就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来。 叶禾禾无比怀念能吃到肯老头的时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想吃一口油汪汪的鸡翅，疯狂想吃。 陆松石无奈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叶禾禾。 “你真的很想吃吗？” “非常想。”叶禾禾整个孕期都很懂事，甚少提出过分的要求，这一刻她也不想无理取闹，可是她真的好想吃，吃不到感觉今晚都睡不着了。 陆松石起身穿衣服：“你等着，我去给你做。” 叶禾禾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 “嗯，我先去找只鸡。”陆松石给叶禾禾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可以坐得舒服些，“你先在这儿等着。” 叶禾禾脑袋有几分发懵。 先去找鸡？ 对哦，家里是没有鸡翅的，现如今也没外卖，不可能立即买到，她要想在这一刻吃到油汪汪的鸡翅，起码得先杀一只鸡。 还真是有点麻烦。 不过见陆松石挺情愿的，叶禾禾也就没多想，她甚至有点隐隐的兴奋，大半夜吃油汪汪的鸡翅，可太令人期待了！ 她的兴奋，在女医生进入卧室，抱着胳膊看着她的那瞬间，化为尴尬。 “不可以吃。”女医生自带威严，令叶禾禾不敢造次：“夜晚吃东西不容易消化，而且孕后期也不能熬夜，现在就睡觉。” 叶禾禾舔了舔嘴唇，乖乖地扶着床侧躺。 陆松石从女医生身后走了出来，嘴角带笑地看着她：“明天吃吧，我明天杀鸡，到时候怎么做由你来定。” “你……”叶禾禾刚要责备陆松石狐假虎威，看到女医生板着的脸，声音小了几分：“先睡觉，明天再说。” 陆松石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 他真是要感谢大哥，送了这个女医生过来，也不知道叶禾禾为什么那么怕女医生，现如今她怀了孕，叶母和他都拿她没办法，要不是女医生来了，有些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倒不是要跟她作对，而是医生的吩咐她不听，大家都很难办，偏偏又不敢凶她，这个时候，更不能惹她生气伤心。 陆松石当然不能明白了，现如今医学不发达，村医跑来跑去看病，被村民们呼来喝去，一点威严都没有，医院里那些医生专业技术良莠不齐，也不能服众。 而叶禾禾的成长环境，进了医院听医生说话，无论长幼，哪个不是乖乖听从，尤其是厉害的医生，一个比一个忙碌，压根不给你废话，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即便是最凶悍的大哥，在医生面前，也都只有照做的份。在医院里跟医生叫板闹事的，被称作医闹，可是要被嘲笑要上新闻的。 叶禾禾骨子里，是尊重专业医生的，所以，完全不敢有意见。 不过，陆松石也没骗她，第二天当真杀了一只鸡，按照她的要求，做成了油汪汪的鸡翅和炸得酥脆的鸡腿。 只是，在女医生的监督下，就只让她吃了一点点，剩下的，全都便宜了叶荣荣，小崽子吃得满嘴流油，还悄悄给顾半夏送去了一只鸡腿。 他自以为自己瞒天过海，殊不知叶家人全都发现了他偷摸的行径，并打算日后等他长大了，拿出来当笑话讲。 陆家担心叶禾禾生孩子不方便，特地从京市派了个女医生过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这几个月，那些跟叶家不对付的人到处散播，说叶禾禾命苦，怀孕这么久了，婆家人也不来看看，显然是不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些话越说越难听，气得叶兵强几次想冲上去干架。 叶母却是很淡定，她知道人的嘴是堵不上的，这种时候她越是生气，越显得好像被说中了一样。 一直等到陆云峥特地带了女医生过来，她终于扬眉吐气，开始在树下跟婆娘们拉闲话。 “我女婿他大哥，说是要带禾禾去京市生孩子，可我女婿不放心啊，他一时半会走不开，让禾禾去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可得担心坏了，他把禾禾看得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非得亲自照顾着才行。” “对啊，那个女医生，就是我女婿他家里派来的，为了照顾禾禾嘛，你们说，公公婆婆就算来了，能有啥用，能有医生有用吗？” “人家这才叫有脑子，难怪人家是京市人呢，这思想这脑子，就是跟我们不一样。” 妇女们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纷纷附和：“就是，婆婆照顾有什么好的，哪有人家医生专业。” “我们这都是没见识的，不像人家有眼光。” 叶母美滋滋回家，村里那些想看叶禾禾笑话的，被狠狠打了脸，见到叶母都绕路走，生怕被上嘴脸。 村子里没有秘密，陆家派了个医生来照看叶禾禾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叶芳芳的耳朵里。 她一听立马不行了，哭着闹着让何宗耀给家里写信，何家要么派人过来，要么送钱过来。 “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就白得一个大孙子吧！”叶芳芳抓起手边的东西，看也不看就朝着何宗耀的脸上扔过去：“你去写信，快点！” 何宗耀被吵得心烦意乱，也没顾上躲开，一把剪刀迎面劈过来，割伤了他的额头，划拉一下，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啊！”叶芳芳被吓得愣住，随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第四百四十九章 生了个女儿 何宗耀完全傻了，他摸了摸从脑门上流下来的血，两眼一翻，昏死在地，叶芳芳这下更是吓坏了，一边哭一边跑了出去，嘴里喊着救命。 当天晚上，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叶禾禾耳朵里。 由于她被要求控制饮食，没有再跟叶家人一起吃，而是单独由女医生准备晚饭，邹小宁来看她，陪她解闷，把事情的经过结果说了一遍。 “人是救过来了，没什么大碍，也没伤到眼睛，就是额头上被划开了一长条口子，皮肉向外翻着，医生说，以后肯定要留疤的。” 叶禾禾惊讶于叶芳芳的鲁莽和凶悍：“剪刀都敢扔过去，她就不怕不小心弄出人命吗？” “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大家也不敢过分责备她，反正关起门来是她跟何宗耀过日子，没闹出人命，就算要找麻烦，也是何宗耀的事情，村里人不管这些。” “也对。” 村里人都是和稀泥，毕竟这年头离婚的夫妻是少数，只不过以前都是男人打女人，把女人打伤了大家和稀泥，到了叶芳芳这里，是女人打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新鲜的。 “何宗耀才把人笑掉大牙呢，他醒了后看到自己额头包着纱布，气死了，说是自己毁容了，让叶芳芳给他赔偿，把在场的村医都听得愣住了。” 叶禾禾也听着直笑，她摇摇头，说道：“何宗耀估计还不甘心现在的生活呢，想靠他那副皮囊，以后搞点别的出路，被叶芳芳这一剪刀，断了所有念想。” 毕竟，就算何宗耀再会说情话，会套路，顶着额头的大疤，效果就差强人意了。 这都是当着村民们闹出来的笑话，大家不知道的是，在众人离开后，何宗耀要跟叶芳芳离婚，叶芳芳又求又哄，何宗耀还不依，最后叶芳芳忍不了了，又把他压着打了一顿。 受了伤还挨了打的何宗耀，躺在炕上开始绝食，叶芳芳一开始还劝他吃饭，后面直接不管了，到了第三天，何宗耀饿得实在受不了了，连滚带爬下了炕，把叶芳芳喝剩下的玉米面糊糊吃了个干净。 夫妻俩再也没提之前的事，何宗耀不提离婚，叶芳芳也不提让何宗耀联系家里人，俩人又像没事人一样开始继续生活了。 十一月，天气冷下来，叶禾禾的预产期也到了。 她每天严格按照女医生的要求，饮食清淡，适当走路，在屋子里做运动，学生产时候的呼吸法。 八号这天，正是立冬，叶禾禾一早起床，见了血，到了中午，肚子开始一阵一阵地疼。 女医生判定，这是要生了。 叶母跟两个嫂子都过来了，村里的接生婆，女医生都围着她，男人们被赶到院子里站着，全都紧张得走来走去。 “好疼啊……”叶禾禾疼得力气都没了，流下了生理性的眼泪。 孙雅英去厨房做了一碗加了荷包蛋的面条过来，一口一口喂着叶禾禾吃下，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使劲啊。” “快了，快出来了。” “啊……”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从屋子里传出来，陆松石呆立在院子中央，眼眶红通通的，下嘴唇的皮甚至被他咬破了。 叶兵强走过去，本想说几句话让陆松石记得小妹生产的痛，看到他这样，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傍晚，孩子出生了。 婴孩的啼哭声打破了院子里压抑的氛围，周春娇跑出来把喜讯告诉大家：“生了个女娃，大人小孩都平平安安。” 陆松石紧绷了一下午的情绪得到了释放，泪水顺着他眼角滑过，他擦去，点点头：“好，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叶兵强要赶着进屋子里看看叶禾禾去，被周春娇拦住了：“等会儿再进去，里面现在还不能进。” 屋子里，叶禾禾生完孩子后，脸色惨白一片。 接生婆一个劲恭喜：“禾禾这丫头身体好，才一个下午就生下来了，比起那生得久的，没受多少罪。” “什么叫没受多少罪，你看看我闺女，都累成啥样了。”叶母不满地瞪了眼接生婆。 接生婆知道叶母爱女，连忙改口：“我是说禾禾有福气，看看她生的小丫头，多白净，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屋子里收拾整齐，陆松石才被允许进了屋。 虽然刚才生产的工具都收起来了，盆子也洗干净了，可那股浓郁的血腥气，却是直直往鼻腔里钻。 陆松石胸口泛起汹涌的情绪，眼眶再次酸涩起来，一直都听人说，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但没有亲身经历过，是没有如此深刻的感受的。 他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床边，看着累到脱力，惨白着小脸睡过去的叶禾禾。 泪水盈满眼眶，他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低声呢喃：“就这一个，再不生了。” 他真的受不了，将她的生命置于如此没有保障的境地，在院子里等待的时候，他甚至想，但凡她有意外，他也不活了。 叶禾禾没睡多久就醒了，她刚睁开眼睛，陆松石就凑了上来，柔声问她：“什么感觉，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 叶禾禾摇了摇头。 “孩子呢？”她太疼了，喊了一个下午，嗓子彻底哑了，“我想看看孩子。” 叶母立即将孩子抱了过来，小心翼翼放在她的身旁，叶禾禾手指在孩子身上摸了摸，看向陆松石：“这是我们的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陆松石眼睛又湿润了，他克制着要哭的冲动：“老婆，你辛苦了。” 叶禾禾温婉一笑。 她仍然记得下午那几乎将她整个劈成两半的痛苦，痛到她恨不得当场合眼离开人世，可是此刻，她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我生了个孩子，我厉害吧。”她骄傲地看向陆松石，明明没有力气，还挑了挑眉，做出俏皮的模样。 陆松石本来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彻底落了下来。 “老婆……”他俯身抱住叶禾禾和孩子，郑重承诺：“你放心，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和孩子吃一点苦，我会让你幸福到老。” 第四百五十章 蛋卷陆安宁 叶禾禾看他哭，也有点鼻酸了。 不是因为生孩子痛苦，而是对于自己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丈夫和可爱的女儿所感受到的幸福。 在生孩子之前，她一直都挺害怕的，怕自己不爱孩子，怕生了孩子后，自己会变成那种向孩子索取诉苦的大人。 可这一刻，她发现她一点都不想向她的宝贝诉苦，她只想告诉她，她很高兴能有一个做妈妈的机会。 她垂眸，看着孩子头顶卷卷的头发，突然灵光一现：“孩子的名字，就叫蛋卷吧。怎么样？” 陆松石默了下。 蛋卷，听着是挺好吃的，但是作为孩子的名字，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可眼下老婆刚受了大罪才生下孩子，他实在不好反驳。 叶母探头过来：“陆蛋卷？” “不是大名，是小名，蛋卷，小蛋卷。”叶禾禾最后这一个月控制油腻荤腥，吃得最多的就是蛋卷，解馋又不油腻。 听到是小名，陆松石松了口气，陆蛋卷作为大名倒是也可以，他怕的是等她冷静下来，又会反悔。 叶禾禾看着陆松石，温柔一笑：“大名就用你起的那个，安宁，陆安宁。” 孕后期的时候，她跟陆松石时常将字典搬出来，脑袋对着脑袋凑在一起给孩子想名字，想了好多个，她都不满意。 有些名字不够特别，有些又太特别，搞得叶禾禾都快选择困难症了。 陆安宁这个名字，是陆松石想出来的，他当时说，希望孩子出生后，能乖一点，少让父母费心。 这个愿景，可以说是理智到近乎冷血了，当场就被叶禾禾给驳回了。 可现在，她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她希望自己拼尽全力，疼痛到快要昏厥生下来的孩子，一生安宁。 没有特别宏大的愿望，唯有此愿。 陆松石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她要是坚持让孩子的大名叫陆蛋卷，他都不会跟她唱反调的。 “好，就叫陆安宁。” 叶母一听就特喜欢这个名字，立马出去给其他人说了，孩子小名叫蛋卷，大名叫陆安宁。 叶父听到后连连点头：“大名大气，小名好养活，好，特别好。” 村里人爱给孩子起食物做小名，大家朴素的价值观奉行着一个道理：贱名好养活。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叫石头芋头砖头的。 作为从城市下乡的知青，程小云不明白为什么蛋卷是贱名，蛋卷可是供销社的常客，卖得也特别畅销。 她悄悄向叶兵强提出了疑问，叶父听到了，回道：“旧时代我们没饭吃，就是用蛋卷填饱肚子，一个鸡蛋就能跟一大捧野菜煮在一起，卷成卷，晾干了慢慢吃，能吃好些天。” 程小云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不禁在心里为叶禾禾点赞，虽然看她平时吃饭行事都娇气，没想到在给孩子起名这件事上，还挺朴实，挺接地气。 众人都是这么想。 大家不知道的是，叶禾禾压根就没听说过蛋卷的来由，更不是为了贱名好养活才起的这个名，纯粹是觉得蛋卷听起来可爱，配女孩子。 她知道之后，震惊得一度想着要不要把孩子小名给换了，毕竟她生的是女儿，没有哪个女孩子，喜欢好养活的贱名当小名。 当然了，这是后话。 …… 叶家人都在陆松石的新房子里扎堆，陆松石一整天都没去上工，伍瑞阳也是一下工就往那边跑，大家就都知道，叶禾禾这是要生了。 到了傍晚，看到叶老大和叶老二抱着孩子回叶家，大家上前一问，得知叶禾禾已经生了，生了个闺女。 村里的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起来。 “到底是有从京市来的女医生看护呢，一个下午就生出来了，真有福气。” “禾禾肚子挺大的，我还以为孩子大，生起来费劲呢，果然是不如人家女医生会看。” “肚子大跟生孩子的时间没关系，看得是生姑娘还是生儿子，我早就猜到了，她这一胎是姑娘，那么圆的肚子，铁定是姑娘。” “嘘，你别胡说，让叶家人听见了不高兴。” “他们才不可能不高兴呢，禾禾她妈说了，姑娘儿子一样好，他们家不讲究生男生女，看禾禾她妈那意思，女孩还更好呢。” “听你说的，禾禾生的是陆家的孩子，得看陆家人想要儿子还是闺女，又不姓叶，叶家人当然都行了。” 村妇们的思想观念里，还是认为夫家都想要儿子来传宗接代，也不能怪她们重男轻女，她们大多数人的生活，自己做不了主。 叶芳芳手扶着腰，躲在一旁偷听。 听到叶禾禾生了个女孩，她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不管叶家人怎么说闺女好，她就不相信真能选择的话，叶禾禾愿意生闺女，肯定还是想要儿子。 无非就是已经生了闺女，在那儿打肿脸充胖子呢，等她到时候生了儿子，就把叶禾禾比下去了。 她转身，高高兴兴走回家，喊何宗耀：“快点做饭，我饿了。” 何宗耀下工回来，在门槛上坐着，经过日复一日的劳动，他看着比以前精气神好了些，也黑了些，额头上的疤还没完全长好，像条蚯蚓一样蜿蜒在脑门上。 “还早，我休息会再做。”何宗耀看了一眼叶芳芳，嫌弃地挪开眼睛。 天气冷下来之后，叶芳芳更懒了，以前是不洗头不洗澡，现在是脸也不洗了，污垢从脖子那边的皮肤一直蔓延到下巴上，只是看一眼，何宗耀就想吐。 叶芳芳却没察觉到何宗耀的嫌恶，她凑过去，摸着肚子，一笑，露出两排大黄牙：“你知道吗，叶禾禾生了。” 何宗耀看向叶芳芳，无波无澜的眼神中有些许波动。 曾经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当真为别的男人生孩子了，虽说叶禾禾还是那么漂亮，可始终，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了。 哎。 “她没福气，就生了个闺女。”叶芳芳也不知道在瞎得意些什么，表情有几分痴狂：“等我生了儿子，她在我面前，别想再抬起头。” 何宗耀最看不上叶芳芳这副俗气的模样，他自认为，他现在越来越俗气，都是因为受了叶芳芳的影响，当即没好气道：“儿子闺女有什么不一样，你就算生下龙子，她也比你强。” “你说什么？”叶芳芳愣了下，随即嚎啕出声：“你个没良心的黑心玩意儿，我辛辛苦苦给你怀孩子，你脑子里怎么还想着她，你还是不是人啊！” 何宗耀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没再反驳，但叶芳芳伤了心了，不依不饶扯着何宗耀的领子骂，何宗耀实在受不了了，将她一把推开。 “啊……” 第四百五十一章 钢铁小哭包 叶芳芳退后几步，后腰撞在了柜子边上。 她当即汗如雨下，肚子痛到没法喘息，脸色惨白，一点一点顺着柜子滑下去，抱着肚子倒在地上。 何宗耀吓傻了。 “叫村医……”叶芳芳感受着肚子的痉挛，没有功夫再跟何宗耀吵了，吩咐他：“我快生了，你去叫村医，叫我妈……” 何宗耀站着没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痛到蜷缩的叶芳芳。 叶芳芳此刻忽然明白，她现在的生死，掌握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手中，她心里特别恐惧，咬着牙，开始威胁何宗耀：“你要是不去，我今天一尸两命死在这里，我爸妈饶不了你，你就等着吃枪子吧。” 此话一出，何宗耀立马有了反应。 对，叶芳芳可以出事，但绝不能在自己这里出事，不然叶家不会轻饶他的，现在的生活再苦，也比去坐牢要好。 “你坚持住，我去喊人。”他跑了出去。 作为何宗耀的枕边人，叶芳芳没猜错，刚才那一瞬间，她义无反顾嫁给的这个男人，的确在想，叶芳芳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如果她死了，他就获得自由了。 何宗耀自然不会觉得自己那一刻的念头有多么畜生，他去找人过来的路上，都在后悔当初勾搭了叶芳芳。 他会那么多勾搭女人的套路，连叶禾禾那样比叶芳芳条件好不知道多少倍的女人，都被他勾搭得倒贴，如果他没有在叶芳芳手里翻船，他估计早就找到更好的女人结婚了。 都怪叶芳芳！ 何宗耀先去了叶大伯家，毕竟叶大娘是叶芳芳的亲妈，不可能不管自己闺女生孩子。 果然，叶大娘正在做饭，一听叶芳芳要生了，什么都顾不上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往旧房子里赶。 何宗耀原地站着没动，大堂嫂接手了厨房，继续煮二合面的疙瘩汤，看何宗耀还没走，没好气道：“你不去守着芳芳，在这儿磨蹭什么？” “我……” 何宗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铁锅里的疙瘩汤，舔了舔嘴巴：“芳芳还没吃饭呢，你能不能给我装一饭盒吃的，我拿去给她吃，不然她没力气生孩子。” 讨饭的理由是他随口胡诌的，没想到，大堂嫂当真装了一饭盒，不过，没给到他手里，而是说：“我拿去给芳芳吧，你跟芳芳是不是还没找接生婆，赶紧去找，接生婆才有用，村医不管生孩子。” 何宗耀：“……” 这个点了，他上哪儿找接生婆去，而且，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找。 大堂嫂没管他，端着饭盒走了，叶大伯走过来，脸色很难看，何宗耀怕再待下去挨打，也赶紧离开了。 他在路上溜达了一会，转身去了陆松石的新房子。 此时叶禾禾平安产女，紧张了一下午的叶家人终于可以放下心吃晚饭了，晚饭做得简单，白菜肉丝面，配两碟咸菜。 大门没关，何宗耀也没站在院子里喊人，鬼鬼祟祟往里走，伍瑞阳眼尖，立马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来干什么？” 何宗耀嗅闻着饭菜的香味，咽了咽口水，还没等他开口，叶母也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一根烧火棍。 见状，何宗耀往后躲了躲。 他可真是怕了这个老泼妇了，动不动就提家伙，赶在叶母要动手揍他之前，他连忙说：“芳芳要生了，我是来问问，哪儿有接生婆，你们家禾禾今天不是刚生吗，如果你们的接生婆还没走，正好去帮芳芳接生。” 叶母这回倒是惊讶了。 怎么这么巧，同一天生产？ 默了默，叶母说道：“且不说我们家请的接生婆已经走了，就算没走，人家也需要休息的。这么着，你们家附近那棵大柳树旁边那家，也是个接生婆，你去请吧，那接生婆接生过很多娃儿了，离你们家还近。” 何宗耀犹豫。 他之所以过来讨要叶家请的接生婆，就是想顺便用一下，不用费力费钱专门去请，就算他没经验，也知道请接生婆肯定是要花钱的。 “你怎么还不走？”叶母抡了抡烧火棍：“快走，芳芳等着用接生婆呢，你竟然在这儿磨磨蹭蹭，你是不是想害她？” 何宗耀被说中了心思，连忙为自己辩驳：“怎么可能，我这就去，这就去。” 等他走出大门，伍瑞阳摇摇头，冷笑道：“这种人渣，竟然都有人给他生孩子，真是想不通。” 叶芳芳再怎么是个村里人，同样找个村里的，不比嫁给没担当又没能力的何宗耀强？ 对此，叶母点评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就这么没出息咱们都瞧不上眼的何宗耀，可是芳芳喊着嚷着要嫁的。” 陆松石在屋子里陪叶禾禾，一步也没离开，俩人窝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并不知道叶芳芳也要生孩子的事。 叶家人嘴严，也都没跟她说。 叶禾禾生孩子出了一身的汗，屋子里火炉烧得正旺，她浑身黏黏糊糊，很不舒服，特别想洗个澡，或者是拿湿毛巾擦擦。 “绝对不可以，不管是接生婆还是女医生，都说了，你现在不能碰水，热一点好，要是这个时候受了凉，以后会落下病根的。”陆松石拿着一个干毛巾，为叶禾禾轻轻擦汗，柔声哄她。 叶禾禾长长喘了口气，难受得眉头直皱。 不过，很快她又一次睡了过去，生完孩子身体太虚，她的精神也不济，哪怕是身上黏腻，也没法阻挡她的睡意。 又睡了一觉，叶禾禾醒了，叶母把孩子抱了过来。 “让孩子吃点奶，小家伙饿了。” 叶禾禾起初还挺不好意思的，但小家伙趴在自己怀里开始自主吃奶，嘴巴一动一动的，她立马就适应了，甚至，还有种幸福的感觉。 “肯定是我身体内的激素控制我了。”她自言自语道。 叶母没听明白，追问：“闺女，说啥呢？” 叶禾禾摇摇头，陆松石端着一碗煮得烂糊的面条来了，是给生产完的产妇吃的清淡面条。家里什么营养品都有，但接生婆跟女医生都说了，这时候就吃烂糊的面条最好。 小家伙刚出生，食量小，吃了几口奶就不吃了，叶母把小家伙抱到了一边，让叶禾禾吃饭。 叶禾禾撑着腰坐起来，刚想要自己接过碗吃，陆松石在床边坐下，往她身后塞了个枕头：“我给你喂，你别动了。” 他说着，端着碗吹了吹，两滴豆大的泪水垂直滴进了碗里。 叶禾禾：“……” 这都今天第几次掉眼泪了。 怎么她生了个孩子，她的钢铁直男老公变成小哭包了？钢铁小哭包？ 第四百五十二章 他想的周全 陆松石只是掉了两滴眼泪，就恢复了正常，他那两滴泪是背对着叶母掉的，因此，只有叶禾禾一个人看到了。 等叶禾禾吃完，陆松石拿着碗出去，叶禾禾悄悄问叶母：“妈，你生孩子的时候，爸有没有哭过？” “生你三个哥哥的时候，我没注意，应该是哭了吧，我生你的时候，不是差点没命了嘛，他哭得挺厉害的。”叶母回忆着说。 以前叶父对叶家奶奶还有点感情，在看到叶母都快没命了她还那么自私之后，一下子感情就淡了，妈虽然亲，可媳妇孩子也是亲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女快要死了还见死不救的人，得有多狠心多无情。 实际上，村子里这样的狠人不止叶家奶奶一个，但叶父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接受不了。 这年头没有纸尿裤，只有尿布，小家伙很快就尿了一泡，叶母换上干爽的尿布，拿着尿湿的去洗了。 陆松石又走进来，手里拿着两罐奶粉，那是女医生提前叮嘱他，去县城买的，说是万一产妇生产完没有奶水，就让孩子先喝奶粉。 “好像不用喝奶粉。”叶禾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虽然已经经历了生孩子，她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按照接生婆的说法，她的身体还挺适合生孩子的，生的快，奶水也来得快。 陆松石却道：“掺和着喝，这样我也可以喂，不然你时不时就要喂奶，太累了。” 刚才他又去请教了女医生孩子吃奶的事，听到这么小的婴儿两三个小时就要吃一次奶，震惊不已。 他不由疑问：“间隔时间这么短，产妇怎么能好好休息？” 女医生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能有如此觉悟的男人，实属少数，很多男人对于女人生孩子奶孩子这件事，都稀松平常，不知道是看不见她们的痛苦，还是刻意忽略。 总之，很少会主动关心她们。 别的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经常这么说，仿佛这一句，就能掩埋女人们千年来在生育上的痛苦和付出。 “想要产妇好好休息，只能奶粉和母乳一起喂，产妇负责白天喂母乳，有个人夜里给孩子喂奶粉。”女医生毕竟是国外进修回来的，在京市也是著名产科医生，知识和观念都很先进。 陆松石把女医生的话说给叶禾禾听，仿佛怕她不同意，他还特别强调：“这是女医生建议的，咱们得听人家的专业指导。” 叶禾禾愣住，她怎么可能不同意，她只是吃惊。 其实生活在这个年代，她已经做好了要一直喂奶的准备，毕竟不喂母乳是几十年后的观念，跟现在的人冲突太大。 没想到的是，陆松石竟然考虑得如此周全，真是让她惊喜。 随后而来的叶母也听到了陆松石的话，她原地站了片刻，走上前把奶粉接了过去：“你明天还要上工，夜里我来喂。” “妈……” “你还不熟练，等你熟练了你来，养孩子可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以后需要你忙的时间多着呢。” 叶母都这么说了，陆松石也没跟她争，毕竟，他现在在照顾产妇和婴儿方面，的确是个门外汉，万一什么地方做错了，得不偿失。 “好，妈，我会尽快学的。”陆松石捏紧拳头，向她保证。 产妇需要休息，叶母将陆松石打发了出去，新盖的房子能睡人的屋子很多，不担心没地方住。 叶禾禾又睡着了，她一觉睡醒，看到叶母借着煤油灯的光亮，正拿着奶瓶给孩子喂奶，喂完之后，又开始换尿布。 也许是灯光的原因，叶母的身形有些佝偻，叶禾禾看在眼里，于心不忍，轻声道：“妈，你去休息吧，叫陆哥来弄。” 他毕竟是个大男人，比上了年纪的人更能习惯熬夜。 叶母忙完手底下的事，又拍了几下，小家伙就呼呼呼睡着了，她把小家伙放在叶禾禾身边，这才直起腰说道：“他能为你着想，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能真的让他把什么活都干了，不然，时间久了，他也会烦的。” “陆哥不是那样的人……”叶禾禾浅浅笑道。 “我知道，小陆是个勤快又善良的好孩子，可是他再怎么样，也是人，是个男人，你要真的听了他的话，让他夜夜给孩子喂奶换尿布，白天还让他去上工，长久下去，他肯定会受不了的，到时候，你们之间说不定就有矛盾了。” 生活轻松的时候，人跟人矛盾都少，一旦生活变得沉重，脾气秉性再好的人，也难免会发火。 叶禾禾认真听着，没再反驳。 叶母吹了煤油灯，屋子里暗下来，她轻轻拍着叶禾禾身上的被子：“闺女，睡吧，啥也别想了，好好睡一觉。” 她拍被子的动作规律又轻柔，叶禾禾还想说让叶母也躺下快点休息，眼皮却像是黏在了一起，合上后就睁不开了。 这一觉，她睡到了大天亮。 叶母去休息了，屋子里是女医生和陆松石守着，女医生让她起来活动一下，不能一直躺着，陆松石则是在照顾婴儿。 孙雅英跟周春娇过来了，俩人打算先来看一眼叶禾禾，再去厨房里去做饭，她们一边进屋，一边讨论着叶芳芳生孩子的事。 周春娇嗓门大，叶禾禾听见了。 “叶芳芳也生孩子了？”她好奇地问道。 “昨天傍晚开始生的，说是早产，到现在都还没生下来。”孙雅英叹了口气，一脸无语：“村里有人去帮忙了，说是叶芳芳疼得乱叫唤，何宗耀还能在一旁睡着，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男人。” 周春娇接上说道：“何止是没心没肺，简直就是冷血，接生婆让他起来去弄点吃的让叶芳芳吃，他还说他瞌睡得很，等他睡醒了再说。” 叶禾禾：“……” “最后还是叶大娘发火，他才赶紧起来去了，这种男人，你说嫁给他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孙雅英看样子是真得对何宗耀无语，重复了两遍。 叶禾禾听八卦听得入迷，没发现自己一直站着，还是陆松石放下孩子走了过来，扶住她的胳膊：“先去躺着，躺下了聊。” 他眉头拧着，对她不爱惜身体的行为很不满意。 第四百五十三章 就生这一个 孙雅英瞧见了，赶紧说：“小妹，你快躺下，刚生完孩子不能久站，对腰不好，要多躺着，休息好，别落下月子病。” “对，给孩子喂奶的时候，你就换着方向侧着喂，没出月之前孩子好喂，尤其是夜里，她只要哭了，你把她拽到怀里给她吃奶，她就睡着了。”周春娇也大方地分享自己的育儿经。 得知叶禾禾生了个女儿，她也跟着高兴，这样一来，就不是只有她生了女儿了，虽说两件事八竿子打不着，但她就是觉得，是一件好事。 以后，起码叶家人不会说她生了女儿有什么问题，毕竟叶禾禾也生了女儿呢。 她这么想着，悄悄朝陆松石脸上看去，也不知道叶禾禾第一胎不是儿子，他是个什么心理，嘴上说是喜欢女儿，未必就真的喜欢女儿胜过儿子吧。 看到陆松石拿着洗干净的奶瓶，从桌上的罐子里盛奶粉，她诧异：“小妹，你是不是奶水不够？” “也不是，陆哥他担心我奶孩子夜里睡不好，打算学习怎么给孩子喂奶粉，以后他夜里带孩子。”叶禾禾也没遮掩，大大方方说道。 她没说叶母私底下叮嘱她的那些话，只在两个嫂子面前夸陆松石。 孙雅英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好啊，小妹你身子弱，这样更能让你休息好，妹夫可真是想得周到！” 周春娇就不太能笑得出来，她刚还教叶禾禾怎么夜里奶孩子呢，结果哪里知道，人家根本不需要学。 她尽力压下自己那微妙的感受，走上前，以姐姐的姿态，对着叶禾禾亲昵地说道：“小妹，你可得好好养身体，生第一胎时身体必须养好，这样不出一年半载，你就能怀第二胎了。” 叶禾禾面上的笑容僵了下来。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尽量入乡随俗了，可是一胎接着一胎生，像个生孩子的机器这件事对她来说，挺难接受的。 而且，她刚经历完痛苦的生育，眼下一点都没有要二胎的念头。 “我们不生了。”陆松石给孩子冲好奶粉，走了过来，女医生在一旁教他，他先是试了奶粉的温度，接着将孩子抱起来，把奶瓶放在他嘴巴中。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不熟练，看起来费了很大的力气，但却完成度很高，一屋子的女人都没敢出声，静静地看着他给孩子喂奶瓶。 直到孩子吃完奶，他又学着换了尿布，孩子被放回床上，瞪着懵懂的大眼睛。 周春娇这才出声，声音有些急：“不生了是什么意思？” 陆松石平淡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但是语气很坚决：“就要这一个，以后不生了。” 此话一出，周春娇与孙雅英都震惊了。 孙雅英没那么重男轻女，但是她喜欢孩子，认为家里肯定是孩子越多越好，所以吃惊程度一点不亚于周春娇。 同样吃惊的，还有叶禾禾。 她黑溜溜的大眼珠看着陆松石，有点好奇他是故意说给周春娇听，替她解围，还是真这么想的。 陆松石的视线移动，与她四目相对。 “你还想再生吗？”他问。 叶禾禾摇头。 经历了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苦，她怎么可能还想再生。 陆松石微微笑了下：“那就再不生了，我也没那么喜欢孩子，一个女儿就够了。” 他说得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周春娇顿时有几分讪讪的，更多的是困惑不解，她胳膊肘顶了顶孙雅英：“大嫂，咱们去做饭吧。” 俩人到了厨房，她还在追问孙雅英：“你说他们是认真的还是说着玩的，就一个女儿，就再不生了？” 怎么可能啊！ “我瞧着是认真的。”孙雅英心中敬重陆松石，更是稀罕叶禾禾，她打心底里认为他们念过书，思想境界肯定更高，所以即便她跟他们想的不同，也没再质疑，而是道：“小陆是从大城市来的，想法肯定跟咱们不一样。” 周春娇撇了下嘴。 大城市怎么了，大城市就不传宗接代，不养儿防老了？ 不过，这些话在叶家说出来会讨嫌，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没有真的说出来，况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陆松石不太喜欢她，有些时候说话，还会针对她。 以后她还是少说为妙。 周春娇跟孙雅英走后，叶禾禾将陆松石拉到床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对他道：“我真不打算再生了。” “我知道，我举双手赞同。”陆松石反手握住她的手。 叶禾禾被他的语气逗得笑出声，笑道：“你真的不喜欢孩子吗，我怎么不相信呢，以前你不是还说，让我给你生个七仙女吗？” 当时她还生气了，跟他发脾气，想着他要是孩子瘾这么大，就找别人生去，看她不高兴了，他才松口说就生一个。 现在瞧他这副样子，说的这些话，跟当时截然不同了。 陆松石自然记得当时自己说过的话，提起曾经，他面露难堪，但还是继续说了：“以前我不懂，以为生孩子很轻松，就算你跟我说生孩子很难，我没亲眼见过，也没多大的感受，但昨天下午，真得吓到我了。” 只有老天爷知道他听着她惨叫，多么怕她出事，怕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着，喘口气都艰难。 “我也吓到了。”叶禾禾实话实说。 被那种仿佛像是死了一次的疼痛吓到了，人生在世，怎么会有那样可怖的痛苦，她痛到极致的时候甚至在想，人类进化了这么多年，就不能有简单一些的生产方式吗？ 陆松石伸手，抱住了叶禾禾：“不生了，就这一个，足够了。我不想你再受那样的苦，更不想你有任何意外。” 叶禾禾听着他声音里的哽咽，也有点鼻酸。 她刚想哭，叶母冲了进来：“不能哭，月子里不能哭，哭了以后眼睛会疼的！” 大嗓门洪亮，吓得她快要流出来的眼泪一秒收了回去。 她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妈，你不是在补觉吗，怎么起来了？” 叶母翻了个白眼：“你大伯母叫人来喊我，说是让我去帮着看看，芳芳一直生不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我当年生你一直生不下来，有这方面的经验，去了说不定能帮上忙。” 第四百五十四章 奇葩一家人 叶禾禾：“……” 听起来这个理由无可厚非，可是却让人很不舒服，也就是叶母性子爽朗，换做敏感脆弱一些的，当年的事可是心底的一块伤疤，叶大娘这个做法，可以说是随意地揭人伤疤了。 而且，也不诚心。 “算了，就当给咱家积德了，生孩子为大，不计较了。”叶母看出叶禾禾脸上的不高兴，摆摆手说道。 是给闺女说，也是给自己说。 叶母赶到旧房子，叶芳芳已经没力气了，何宗耀蹲在门口打着哈欠，脸上是一点着急的模样都没有。 “喂，还睡呢。”叶母没好气，进门的时候踢了一脚何宗耀，安排他：“去煮几个鸡蛋，给芳芳吃。” 何宗耀怕叶母，连忙去了。 叶母走过去，问了接生婆情况，对着叶芳芳说道：“省点力气，等下吃了东西用力生，不要再叫喊。” 吃了两个鸡蛋，叶芳芳有了些力气，叶母带了一点家里的麦乳精过来，冲在水里，让叶芳芳喝了。 叶芳芳整个孕期都没喝过这么好的东西，瞬间容光焕发，狼吞虎咽的。 “好了，缓一缓，继续生。”叶母吩咐何宗耀把屋子里的火炉烧旺，让他出去在门口守着，别随便让人进来，接着，就开始传授叶芳芳怎么用力，怎么吸气。 叶芳芳的肚子并不大，按理说孩子生起来并不费劲，她的问题是早产，并且叫喊得太大声，把力气都耗光了，自然没力气生孩子。 一个小时后，叶芳芳生了。 “哎哟，可算是生了。”接生婆擦了把脸上的汗，她从昨天傍晚忙活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这会儿真的又渴又饿。 换到别的人家，这时候就该把接生婆请过去吃喝了，毕竟人家可是忙了这么多个小时，劳苦功高。 可何宗耀却站着没动，探头探脑地往叶大娘抱得孩子身上看，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脸上也没有丁点有了孩子的喜悦。 “妈，儿子吗？是不是儿子？”叶芳芳生完孩子人都快晕过去了，却拼命扯住叶大娘的袖子，咬着牙问。 叶大娘没接话。 接生婆被晾着不高兴，故意说道：“丫头，生了个丫头。” 什么？ 叶芳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芳芳！芳芳！”叶大娘赶紧喊着让何宗耀再去煮鸡蛋，拿毛巾给叶芳芳擦汗，等会儿还要把叶芳芳叫醒，孩子是生下来了，胎盘还没拿出来呢。 接生婆在一旁瞅着，凑过去对叶大娘说：“姐，你看这报酬……” 叶大娘生怕叶芳芳有个好歹，忙说：“还能少了你的嘛，我抱着孩子，你快给芳芳按肚子。” 一阵吵吵嚷嚷中，叶母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反正孩子已经顺利生下来了，她的任务完成了。 按肚子巨痛，晕死过去的叶芳芳疼得又醒了过来，尖叫声快要震塌屋顶。 她眼泪鼻涕乱流，哭得特别惨。 不只是疼哭的，还哭她怎么生了个女儿，她眼睛直勾勾的，嘴里喃喃自语：“我肚子小，肚子也尖尖的，怎么会是女儿呢，应该是儿子啊，我要生儿子啊。” 叶大娘也以为叶芳芳会生儿子，毕竟她当年头胎就是儿子，她的大儿媳头胎也是儿子，但既然都已经生了女儿了，就得接受现实。 她对着叶芳芳劝道：“女儿也好，女儿吃得少，你跟何宗耀这样差的条件，生个儿子，你给他吃什么？” 接生婆也附和道：“就是，先生女儿再生儿子，到时候女儿长大了，还能帮你带儿子。” 尽管她们都这么说，叶芳芳心里还是难受，明明她只要生个儿子，就可以将生了女儿的叶禾禾踩在脚下了，为什么她这么命苦，偏偏生了女儿。 她歪着脸不愿意去看自己刚生的孩子，态度冷漠的，仿佛那是别人的孩子一样。 接生婆最后只拿到了叶大娘给的两块钱，没有给吃的也没给东西，她脸色跟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不满道：“我从昨天忙到现在，不吃不喝，熬得眼睛都红了，你就给我两块？” “你也知道是从昨天忙到今天，要是你本事大，昨天晚上就生了。而且，最后是我二伯母过来帮忙，孩子才顺利出生的，跟你关系不大。”何宗耀走过来，没好气对着接生婆说。 叶大娘虽然觉得何宗耀话说得难听，却没有开口反驳，就那么静静站着不表态。 接生婆没想到这家人这么翻脸不认人，手指着他们：“好，好得很，你们又不是只生这一胎，以后别想找我！” “村里又不只有你一个接生婆。”何宗耀立即接茬。 接生婆更是要被气得昏过去，她大口大口呼吸了几下，骂骂咧咧走了。 叶大娘松了口气，开始叮嘱何宗耀怎么照顾产妇，怎么照顾婴儿，何宗耀左耳进右耳出听着，明显不上心。 看叶大娘不高兴了，他立马又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以后我要多多上工，多赚工分，才能养活芳芳跟孩子。妈，你放心，你帮我这么多，以后我给你养老。” 他好话说得顺嘴，叶大娘听在耳中，已然忘了曾经被何宗耀坑过，她叹气：“好吧，我来照顾芳芳，你好好上工。” 何宗耀笑了，果然叶芳芳她妈跟她一样，好哄。 叶禾禾开始了艰难痛苦的坐月子，痛苦不在于多累多辛苦，而是要求太多了，不能吹凉风，不能洗头洗澡。 她从小到大洗澡习惯了，哪怕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也一直保持着干净，眼下这样黏糊糊躺在被子里，真是让她烦躁极了。 好在孩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叶母和陆松石哄着，孙雅英也会每天过来，帮着哄一会，人多力量大，她这个亲妈，反而做得最少。 这天，叶禾禾躺得浑身发软，起来在卧室里一圈圈散步，女医生还有几天就要走了，她要用最后的时间，向女医生学习产后修复。 叶禾禾也是生了孩子才知道，原来生孩子不是生完就结束了，生完之后肚子上还堆着一坨肉，特别难看，需要通过科学的修复运动，慢慢恢复。 “禾禾，恢复得不错啊。”邹小宁来了，笑着说道。 叶禾禾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抬起头：“小宁姐，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邹小宁把自己提来看产妇的罐头在桌上放下，兴奋地说道：“刚刚过来的路上，看了一出大戏，实在太好笑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他在洗尿布 “大戏，谁啊？” 叶禾禾问完，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该不会是叶芳芳吧？” 邹小宁眼睛一亮：“神了，这你都能猜到！” 叶禾禾微笑，这也不能猜，叶芳芳一家现在是村里人公认的奇葩一家子，动不动就要搞一出大戏娱乐众人。 “我听起因是叶大娘每天都去照顾芳芳坐月子，叶大娘的两个儿媳妇不高兴了，但是她们没自己去找叶芳芳麻烦，怂恿着让叶家奶奶去，叶大娘不敢得罪叶家奶奶，被骂得狗血喷头，但叶芳芳可不怕她，直接抄起家伙跟叶家奶奶打了起来，把老太婆追得在村子里乱跑。” 叶禾禾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她愣了几秒，才说：“叶芳芳不是在坐月子吗？” “是啊，所以大家都惊呆了。这么彪悍的女人，少见啊。”邹小宁啧啧几声，又接上说：“后面叶大伯也来了，说要么叶大娘跪下给叶家奶奶认错赔礼，然后回家，要么，他以后不要叶大娘了，不孝顺的媳妇，他要逐出家门。” “噗嗤……” “招笑吧，叶大娘准备下跪乖乖跟叶大伯回去呢，被叶芳芳拉住了，她说她要养叶大娘一辈子，不回去就不回去。” 叶禾禾并不意外，虽说叶芳芳脑子缺根筋一样，又坏又蠢，但论血性，比叶大娘强多了。 “后来呢？” “哦，后面叶大娘就动摇了，站在叶芳芳身后，叶大伯没想到叶大娘竟然敢真的不回去，气得当场晕倒，被拉到村医疗站去了。” 叶禾禾被逗乐了：“还真是不管老的小的，全都有个晕倒的毛病。” 邹小宁也跟着笑：“我看就是装的，下不来台了，装晕躲过去。” “的确是一出大戏。”叶禾禾点点头。 叶大娘一如既往地躲在强势的人身后，看似唯唯诺诺，实则也没什么底线，并不是那种因为善良而柔弱的类型。 “好了，不说他们了，我看你恢复得不错，你记住，女人要想身体好，一定要坐好月子，可千万不能受凉，不能洗头，会得头风病的。”邹小宁认真叮嘱道。 叶禾禾想笑，笑不出来，每来一个人，就要说一次不能洗头，她再强的执念，也经不住这么一波接一波的劝啊。 叶禾禾生了个女儿的消息，没过半个月就传回了京市，陆爷爷激动得血压都高了，手放在心脏上，老泪横流。 “我有重孙女了，我有重孙女了。” 陆云峥在一旁看着，也是心潮澎湃。 陆爷爷激动过后，对陆云峥说：“这么大的事，咱不能瞒着你爸，跟他也说一声吧，免得他日后才知道，又怨咱们生疏。” “嗯。”提到陆敬仲，陆云峥神情淡淡：“我晚点过去说。” 陆爷爷知道陆敬仲在蒋锦的糖衣炮弹下，最近又变得轻飘飘糊涂起来了，知道大孙子不乐意见这个儿子，便道：“算了，不麻烦你跑一趟了，我打电话给他说。” 陆云峥没意见：“行。” 电话打过去，是蒋锦接的，听到叶禾禾生孩子了，她先是一愣，随即欢喜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虚假，陆爷爷又说了，生了个女儿，这一回，蒋锦倒是真的在欢喜了。 挂了电话，陆爷爷沉默了片刻，陆云峥没说话。 方才爷孙俩之前的欢快氛围，都淡了几分。 空气安静了几秒，陆云峥开口道：“我想抽个时间，去看一趟他们，孩子刚生，咱们陆家人不露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看，必须得看，我也去。”陆爷爷瞬间人都精神了，“你让我好好想一下，这次去我要带点什么，头一回见我的重孙女，可不能空着手。” 陆云峥淡淡笑了：“那您好好想，我来准备行程。” 蒋锦挂了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陆敬仲，陆敬仲先是一愣，随即不由自主笑起来：“臭小子，真让人担心。” 瞧着陆敬仲脸上的笑容，蒋锦心里不是滋味，她思索了片刻，温柔地说道：“我想着，咱们去看看他们吧，虽说他不够孝顺，但咱们是做长辈的，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多备些礼，态度好一些，孩子们不会生我们的气的，父子哪有隔夜仇啊。” “不去，你别瞎提建议。”陆敬仲立马换了口风，不悦道：“我病得快死了也没见他来看我，现在他媳妇生了孩子，我就得巴巴去看他，那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蒋锦一喜，继续道：“可是，你不去，他要是记仇……” “他爱怎么记仇就怎么记，我是他老子，我还没生他的气呢，他还敢跟我记仇？”陆敬仲板起脸：“这件事不许再提，是他要下乡，是他要娶乡下姑娘，现在生了个闺女就想让我给他低头？不可能的事！”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动怒。”蒋锦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做出心疼陆敬仲的模样：“你啊，可千万别再上火了，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答应我，好好保养身体，好吗？” 几句话，蒋锦又将陆敬仲心中升起的丝丝缕缕父子情给抹杀了，不过，陆松石眼下正幸福呢，压根不在乎这个。 孩子出生，村里不少人来看孩子，几乎没有空手的，不是提着鸡蛋就是提着米面，村里人日子过得拮据，陆松石不想收，叶母劝他收下。 “都是心意，你收下，别不好意思，她们要是心里舍不得，是不会拿来的，既然拿来了，就希望你收下。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以后互相多帮衬就是了。” 陆松石听话照做。 叶母把村妇们带进去看孩子，陆松石站在院子里洗尿布。 现如今天冷了，洗衣服对村里人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烧热水需要更多的柴火，可不烧热水的话，用冷水洗实在是冻得受不了。 于是，很多人都只洗一洗贴身的衣物，顺便在洗漱的时候就洗了，但尿布不行啊，得时时刻刻洗，每天洗一大堆，陆松石看这个任务繁重，自动接过了这个活。 有些妇女看在眼里，大为震惊。 “陆知青不是从首都来的吗，怎么会愿意洗孩子的尿布啊？” “就是，我们家男人从来都不洗的。” 第四百五十六章 他霸气回击 妇女们说话没什么情商，又过于惊奇，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好一会儿都没停下，叶母静静听着，不言语。 这个时候，她说什么话都是抢风头，最好就是不说，让焦点一直聚集在陆松石身上。 等陆松石将所有尿布洗完晾好，走进屋子，妇女们又七嘴八舌地把刚才说的话说了一遍。 还有人说：“男人咋能洗尿布呢，会把福气洗走的。” 陆松石本不打算搭理这些说辞，听到这一句，他单手拿着盆子站立，看向了说这话的妇女。 “男人手上力气大，又抗冻，从身体素质上来说，更适合洗尿布。”他停顿了下，发出个短促的讥笑：“至于福气，我认为人的福气是靠双手拼搏换来的，如果洗个尿布就能把福气洗走，那这福气也太薄了。” 那妇女被他说得一愣，不知道该咋接话。 叶母笑得嘴巴都合不拢，直到这个时候，才接茬道：“都别胡说八道了，现在是新时代、新社会，你们再宣扬那些旧社会的东西，小心把你们都抓起来！” “就是就是，再不能胡说八道。” “谁胡说打谁嘴巴。” 大家本就是开玩笑，嘴里胡咧咧，这时候都不敢乱说话了，齐齐看着陆松石，陆松石又说道：“你们家的男人不洗，是他们的问题。男人不洗，难道让刚生了孩子，还坐月子的女人去洗？” 他说完就端着盆子走了。 刚才那个还挺自豪自家男人从不洗尿布的妇女，面上讪讪的，被其他妇女推了几把，笑话道：“你啊，没福气，你家男人不干活，你还有脸夸呢，看看人家男人多疼自己媳妇，咱们啊，学着点！” 一堆妇女哄笑起来。 其实大多数人都不是那种死脑筋的女人，也没有以男人为尊过，只不过被生活压迫得久了，慢慢也就忘记为自己说话了。 叶母知道这一点，所以并不生气。 与此同时。 叶芳芳正一边抱着孩子喂奶，一边大声跟何宗耀吵架。 “你就懒死，之前你上工不干家里的活就算了，现在停工了，你还磨磨蹭蹭不干活，你成心想把我们娘俩饿死是不是？” 何宗耀坐在小板凳上，朝着炕上的叶芳芳看，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谁说不干活了，我休息一会儿再干。” 叶芳芳本就邋遢，生了孩子后，更邋遢了，她说自己这是在坐月子，理所当然地邋遢起来，因此，对于何宗耀嫌弃的眼神，她也没那么在意，还说道：“你也别嫌弃我，我要不是为了你给生孩子，能变成这副模样？” “谁让你给我生孩子了，我又没让你生，是你自己要生的。”何宗耀没好气接了一句。 他本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直白难听，可自从叶大娘跟着叶大伯回去之后，他每天要做饭要捡柴，还要听叶芳芳说自己生了孩子是多大的功劳，他真是受不了了。 “何宗耀！你个没良心的！”叶芳芳大叫一声，把孩子放炕上，衣服都还没扯下来，就跳下炕朝着何宗耀扑了过去。 何宗耀经过这一年的劳动体格强壮了些，跟叶芳芳打得难舍难分，俩人互相揪着头发，一会儿你骑在我身上，一会儿我骑在你身上。 最终，叶芳芳险胜。 俩人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叶芳芳命令鼻青脸肿的何宗耀：“以后你要是还敢说那种话，说一次我打你一次。现在起来捡柴做饭，别逼我动手。” 何宗耀捂着脸，咬着牙起来，按照叶芳芳的吩咐干活去了。 他心里不服气极了，可是，叶芳芳的拳头比他硬，他没办法，他走在路上，寒风刮着他的脸，他远远地看到骑车路过的陆松石，心里不平衡极了。 如果当初，他答应了叶禾禾的追求，他现在不知道过得得有多舒服！ 何宗耀走后，叶芳芳抱着孩子哭了一场，哭自己识人不清，哭自己命苦，哭着哭着睡了过去。 转眼，快到孩子满月的时间。 叶父和陆松石一起去镇上，给孩子上了户口，陆松石当时知青下乡户口转到了村里，后面申请宅基地又从集体户里提了出来，孩子的户口上在他的户口本上就行，很简单。 俩人忙完这个，又在供销社买了些东西，打算在家里小小地庆祝一下孩子满月。 如今人们生活清贫，没那么多讲究，很少有人会给孩子过满月和百天，陆松石虽然有这个条件，也不打算大张旗鼓。 回到家后，他拆开信，看到上面的内容，微微出神。 叶禾禾好奇，探头朝信上看：“大哥来的信吗，写了什么啊？” “大哥和爷爷要来看蛋卷，按照这信寄出的时间来算，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 “真的啊？”叶禾禾惊喜万分。 作为孩子的母亲，孩子受人喜爱，她再高兴不过了，现如今是冬天，陆爷爷身体不好还特地赶回来，可以说是很上心了。 陆松石心里也高兴，他当即打算起来：“堂屋跟右偏房收拾好呢，他们来了就可以住，到时候我跟你住一起，孩子睡在小床上。” 前些天他看叶禾禾睡着后总是睡不踏实，一问才知道是怕自己睡相不好压到孩子，他便找木匠加急给孩子打了个小床，木头用料，扎实又美观，就摆在他们的卧室里。 俩人睡的卧室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就设计得大，摆个小床绰绰有余。 叶家人听说了陆爷爷跟陆大哥要来，立马张罗起来，又是买肉又是准备送的礼，好不热闹。 孩子满月的头一天晚上，陆爷爷和陆云峥到了。 陆松石本打算让俩人在镇上招待所住一晚上，休息休息再进村，结果陆爷爷一刻也等不了，吉普车只好黑灯瞎火地往村里开。 到陆松石新房子的时候，已然是晚上十点。 如今通讯不发达，大家都以为他们今晚不来了，熄了灯准备睡觉，突然传来的汽车声响，令陆松石一秒惊醒。 “是不是爷爷来了？”叶禾禾半睁开惺忪的睡眼。 陆松石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你继续睡吧，我出去看看。” 第四百五十七章 陆家人来了 为了给明天孩子的满月做准备，叶禾禾今天白天都没有睡觉，这会儿的确是困得不行，她嘴里无意义咕哝了几个字，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陆松石起身，又去小床那儿看了眼孩子，睡得正香，他这才放心地走出卧室，一路穿过院子，打开大门。 门外，陆爷爷有点手足无措。 他看一眼黑黢黢的院子，对着陆云峥发问：“咱们是不是应该明早再来？” “爷爷，来都来了，就不说这些了。”陆云峥笑容有点无奈，他已经给出了在镇上住一夜的建议，可陆爷爷不听，现在人都到了，后悔也无用了。 他准备去敲门，被陆爷爷拉住了。 陆爷爷也不知道是坐车久了累着了，还是要来见重孙紧张，面上不再是那个杀伐果断，曾经浴血战场的老兵，显露出几分憨态可掬：“我瞧着他们是睡下了，咱们敲门，会不会吵醒他们啊？” 陆云峥笑起来：“那要不，我们返回镇上去？” “……”陆爷爷又不情愿。 正思索着，一串脚步声从院子里传出来，紧接着，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陆爷爷飞快扭头看去，惊喜：“松石！” 陆松石侧身：“爷爷，大哥，我就猜到你们来了，进来吧，外面冷，别冻着了。” “你小子，耳力真不错。”陆爷爷大步流星进了院子，脸上满是喜色，哪还有刚才的犹豫不决：“孩子呢，睡下了吗？” “睡了，等会儿蛋卷醒来喝奶的时候，我抱过来让您瞧瞧。”陆松石先将陆爷爷和陆云峥带到了厨房，开始给他们弄吃的。 陆爷爷搓着手，想要立刻就看到孩子，但陆松石已经安排好了，他除了听从，也没别的选择，只好问起其他跟孩子有关的事。 “蛋卷？孩子的小名吗，谁起的？” “禾禾起的，她生孩子前一个月，不能吃得太油腻，吃了很多蛋卷，便给孩子起了这个名。”说到这个，陆松石脸上堆起幸福的笑容。 陆爷爷点点头：“那孩子大名呢，叫什么？” “陆安宁，我起的。安全的安，宁静的宁。”陆松石手底下很利索，很快就下熟了一锅白菜面条，盛了几碗端到陆爷爷和陆云峥面前。 开车来的司机，也被叫上桌，一起坐下吃饭。 陆爷爷沉默了片刻，嘴里一遍遍重复：“安宁，陆安宁。” 陆云峥忍不住笑着打趣：“爷爷，你是不是对松石起的名字不满意，我可记得，你说你也想好了一个名字。” “晚了。”陆松石没给机会让陆爷爷说出来：“孩子的户口已经上了，以后就叫陆安宁了，爷爷起的名字，留给你的孩子吧。” “不必了，留给你下个孩子吧。” “算了算了，还是留给你。” 陆爷爷本来还挺感慨的，被两个孙子这么一斗嘴，立马又朗笑起来：“你俩够了，这么看不上我起的名字？你俩可别忘了，你们俩的名字，都是我起的。” “是，爷爷起的名字真不错，有文化，有寓意。”陆云峥捧了一句，自顾自笑起来。 桌上盛满面条的碗热气腾腾，陆爷爷跟陆云峥相对而坐，一边吃饭，一边说笑，这样温馨的画面，令陆松石不由得怔忪了片刻。 一年前，他结婚，陆爷爷和陆云峥也来了，虽说对他大力支持，但却都没有如此情绪外露，笑容开怀。 再往前，更是没有这样的画面。 他低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心里那块关于陆家的位置，空落落的部分，越填越满。 “呜哇呜哇呜哇……”孩子的哭声嘹亮。 陆松石立即对陆云峥道：“剩下的面条在锅里，你们盛着吃，孩子醒了，我去喂奶换尿布，你们吃完后去堂屋，我到时候把孩子抱过去。” 他说完就去了。 陆爷爷看着他着急但稳重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这小子，真是长大了，当爹了就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陆云峥点头附和。 “你啊，也要抓紧了，男人总要成家立业的，你总不能一直这么单着。你看松石有了孩子，难道自己不想要？”陆爷爷又对着陆云峥说道。 陆云峥：“……” 他来之前，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场景发生。 陆松石到了卧室，叶禾禾已经起来了，正一边安抚蛋卷，一边给她冲奶粉，陆松石走过去接手：“你继续睡吧，我来。” “爷爷跟大哥在厨房吃东西吗？”叶禾禾刚才起来就看到了厨房里亮着灯，柔声询问：“他们在路上奔波了一天，肯定又饿又累吧。” 陆松石抱着孩子开始喂奶，看叶禾禾打算穿衣服，便道：“你睡你的，他们只是想看一眼孩子，等会我抱到堂屋让他们看看就行。” “我可以不出现吗？”叶禾禾咬着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你家里人大老远来了，我却不露面，会被认为没礼貌吧。” “不会，爷爷和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你刚出月子，还需要休息静养，他们能理解的。”陆松石说道。 叶禾禾看他态度挺坚决的，也没再坚持，她的确挺困的，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她飞快爬上床，钻进被窝，大眼睛忽闪忽闪看他：“那你帮我跟爷爷和大哥道个歉，明天早上我再好好招待他们。” 从叶禾禾孕后期到如今孩子即将满月，陆松石一直过着克制的生活，倒不是他突然冷淡了，而是每天需要思索关注的事情太多，他精神紧张，那方面的心思就少了。 孩子出生后，他更是担心叶禾禾的身体，生怕她休息不好，落下那些妇人们嘴里说的月子病，哪可能还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这一刻，家人的来到，让他身心放松下来，叶禾禾这一亲，他眼神立马就变了。 黑沉沉的眸子中，翻滚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情绪，叶禾禾立马往被子里缩了缩，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红着脸，小声说：“你别动歪心思，我身体还没养好呢。” 陆松石喉结上下滚了几个来回。 第四百五十八章 别想带走她 蛋卷喝完了奶，两只小脚乱蹬，他收回眼神，将蛋卷放回了小床上。 快步到床边，俯下身，他呼吸粗重，声音也沉了几分：“老婆，你什么时候能养好？我憋了挺久了。” “……”叶禾禾大惊，这人现在也太不知羞了，竟然明晃晃说出来了。 她飞快地朝小床看了一眼，低声责备他：“孩子还在呢，你胡说什么！” “她还小，听不懂。我不做别的，就亲一亲。”陆松石身子更低了几分，嘴唇压在她的唇上，闭上了眼睛。 生了孩子后，叶禾禾心里更爱他了，自然没有不肯的。 她也闭上了眼睛，红唇微启…… “呜哇呜哇呜哇……”蛋卷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叶禾禾就条件反射般推开了陆松石，没有丝毫犹豫，手上力气之大，令陆松石有片刻的失神。 “我不是故意的。”叶禾禾有点无奈。 纯属做母亲的基本反应，孩子哭了，她怎么可能还跟男人卿卿我我。 陆松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小床，叶禾禾的眼神落在他凸起的裤子上，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蛋卷也不是故意哭的，她拉了。 陆松石给她擦干净屁股，换了尿布之后，哪还有那种心思，心如止水的他，抱着孩子对叶禾禾说：“你睡吧，我把孩子抱堂屋去。” 叶禾禾滴溜溜的黑眼珠又朝着他的裤子看去，刚刚凸起的地方矮下去了，她松了口气，捣蒜一样点点头，嘴上说着好听的话：“老公，辛苦你了。” “知道我辛苦，就赶紧养好身体，这么一直憋下去，会出事的。”陆松石又说了句荤话，暗示意味很浓。 叶禾禾不知道该回什么，眼神躲闪。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是陆爷爷和陆大哥吃完饭，正往堂屋走，叶禾禾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红红的耳尖：“我真睡了啊。” “睡，大胆的睡，放心的睡。”陆松石这回没有再不正经，抱上孩子走了出去，还贴心地为她关上门。 叶禾禾竖着耳朵，听陆松石跟陆爷爷说：“禾禾带了一天孩子，累得睡着了，她刚起来问候爷爷跟大哥，我让她继续休息了。” 陆爷爷的声音下一秒传来：“对，让她休息，别起来了。我们这么晚过来，就是想看一眼孩子，吵醒你们本来就过意不去了，要是再把她折腾起来，更让我这张老脸没地方搁。” 陆云峥也说道：“都是自家人，别那么客气。” 听他们这么说，叶禾禾不再有任何负担，放心睡了。 她很庆幸陆松石没有让她去京市生孩子，虽说各方面条件是好一些，但论舒服程度，绝对远远比不上现在。 带孩子是累，可更累的，是勾心斗角，是没完没了的矛盾。 堂屋里，陆爷爷坐在椅子上，陆松石将蛋卷小心交到陆爷爷手中，陆爷爷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看着怀中软软糯糯的小宝宝，老泪纵横。 他脸上流着泪，高兴得笑出了声：“总算是让我在合眼之前看到重孙了。” 陆云峥倒是情绪起伏没那么大，但也是高兴，从看到小宝宝的第一眼，脸上就一直情不自禁地笑着，发自内心地高兴。 这一刻，他突然有点懂了，为什么长辈会催着晚辈结婚生孩子，他只是个大哥，还算不上长辈，看到弟弟的孩子，已经有种难以言喻的欢欣了。 人生在世，活得越久，快乐的事情就越少，尤其像陆云峥这样每天都将自己全情投入工作，没什么娱乐的男人，已经想不起上一次自己这么高兴是啥时候了。 孩子的出生，生命的延续，的确能让人感觉到快乐。 蛋卷夜间习惯培养得好，基本上是喝完奶换完尿布就睡了，不怎么闹腾，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也有感应，知道太爷爷来了，乐呵呵跟陆爷爷玩了好一会儿，才又沉沉睡去。 陆松石把孩子抱回小床，又安顿几人睡下，再回屋，叶禾禾早就睡熟过去。 她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嘴唇吧唧吧唧，脸上也是满足的表情，那可爱的模样，看得陆松石爱不释手。 终究，他只是在她脸颊上亲了下，没有大幅度动作弄醒她。 明天孩子满月，忙活的事情多着呢，就不打扰她睡觉了。 次日一大早，村里人就发现陆松石新房门前停了一辆军用吉普车，村里人立马就猜到，陆家来人了。 叶母还在家做蒸蛋呢，打算做好了端过去给闺女吃，听到村里人来报信，立马就把厨房的活计交给孙雅英，小跑出门。 “去见城里来的亲家，你就穿这身去啊！”来人拉住叶母。 叶母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得是最旧的那件棉衣，她专门穿着干粗活的，腰间还围着个藏蓝色的围裙。 “对对对，我换个衣服。”叶母立马转身朝着堂屋走去，顺手把围裙解下来，喊叶父：“你也把新做的棉衣穿上，别穿得破破烂烂的，给闺女丢人。” 叶母是大气的性格，她不喜欢自怜自艾，人家既然是城里人，先不管对方什么态度，自己先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叶家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回屋，把最得体的衣服换上了。 叶父叶母先过去，孙雅英在厨房做蒸蛋，叶国泰就抱着小的，身边站着叶荣荣，等她做完之后，一家四口一起过去。 周春娇很好奇叶禾禾的婆家都来了谁，拉着叶民安先出发了。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叶民安：“你说他们这次来，会不会把孩子带走啊？” 叶民安脸色沉了沉，抿唇不语。 叶兵强听到消息也来了，他是跑着来的，追上了叶民安两口子，程小云怀孕了，等会儿再过来，周春娇又把自己的担忧跟叶兵强说了一遍。 “休想！” 叶兵强是个急性子，当即吼道：“孩子是小妹生的，谁也别想带走！” 叶民安看了眼路边的其他人，黑着脸，低声：“你小声点，喊什么？” 第四百五十九章 又打起来了 叶兵强尴尬得挠了挠头。 “好了，等会进去不许乱说，凡事有爸妈在，还轮不到咱们做主，都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还急吼吼的，小心妈又训你。”叶民安教育道。 叶兵强连连点头。 快走到陆松石房子的门口，他不禁扭头看了眼叶民安：“二哥，我怎么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叶民安，也不知道是被邹小红折腾得心累，还是性子还没磨练出来，很多事情上，他是不发表意见的。 像今天这样有主见，还能开口教育他，简直是没有过的事。 叶民安听到这话，也顿了下，他看了眼怀中已经快要半岁的闺女，笑道：“可能是当爸爸了吧。” 周春娇好奇，已经先一步进去了，留兄弟俩在门口说话。 叶兵强看着她的背影，也很有感触：“也可能是现在的二嫂听你的，你来当家做主，她省心你也轻松，不像以前那个姓邹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弄得你那段时间都不咋说话了。” “好了，过去的事不提了。”叶民安说了句，抱着孩子迈进大门。 其实周春娇也未必事事都听他的，就盖房子这事，她就心里一直不舒服，还是叶母找她聊了一次，才把这个疙瘩给解开了。 叶母给出的解决方案很简单，再申请一块地，盖出来就是老二家的，一口气盖这么多新房子，钱财上肯定会吃紧，所以得慢慢来。 周春娇同意了这个方案，她就是担心自己生了闺女以后什么好处都落不到，既然叶母答应了会有她和叶民安的新房子，她相信叶母不会食言，她可以等。 周春娇跟邹小红最大的对比就在这儿，她虽然也心眼多，但她毕竟是念过书的，不会胡搅蛮缠，而且她也没有娘家出馊主意，她珍惜自己与叶民安的婚事，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能跟叶民安和孩子好好过下去。 叶母能理解她的想法，所以，也愿意当个和事佬。 叶父叶母到了新房子，看到来的是陆爷爷和陆大哥，略略有几分意外，不过俩人都是经过风浪的，没事人一样热络地聊起来。 两家人虽然交集不多，生活习惯更是不同，但话题关于孩子，那可聊的就太多了，比如孩子刚生下来是什么样，哭得响不响，吃得多不多，只要是说到孩子，再无聊的话题，也可以让陆爷爷哈哈大笑。 叶母看出来，陆爷爷和陆大哥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 期间，叶母到卧室里哄孩子，悄悄问叶禾禾：“你公公婆婆没过来，小陆说什么没有？” “没有。”叶禾禾摇摇头，她其实跟陆松石想的一样，如果是不速之客，不来更好，反正一个孩子，她跟陆松石养得起，也不需要他们帮衬。 叶母背对着叶禾禾，轻轻叹了口气。 结婚不来看看就算了，孩子生下都不露面，看来，小陆跟他父亲之间的矛盾，比想象的还要深。 叶母叹完气，转过身继续跟叶禾禾说话，安抚道：“他们不来你也别往心里去，跟你和孩子没关系，他们不来的原因，在小陆身上。” 叶禾禾抬头，看着叶母，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 叶母看了眼门口，确定没人偷听，才继续道：“他们如果待见小陆，就会待见小陆的孩子，他们能狠下心不来看孩子，说明他们心里没有小陆。” 就比如她自己，因为心疼闺女，所以闺女的孩子，她是打心眼里宠爱，比那几个家孙子还都要爱。 叶禾禾懂了：“人家爱屋及乌，他们恨屋及乌呗，他们不爱陆哥，所以，也对陆哥的孩子一点爱都没有。” 叶母听不懂成语，但就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了，妈，你放心，我不会想太多让自己不高兴的。”叶禾禾上前，抱住叶母的胳膊，脸贴着撒娇：“妈，你真好，什么事都替我上心。” “傻丫头，又说傻话了，快换衣服，等会儿咱们开饭。”叶母假装嗔怪地推了推叶禾禾，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 叶民安还是很敏锐的，叶兵强喊的那一句，果真被村里人听了去，不出两个小时，“叶禾禾跟陆松石的孩子要被带走”这个八卦，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因为又来了吉普车，何宗耀跟叶芳芳也很关注叶禾禾这边的情况。 当听到孩子要被带去京市的时候，叶芳芳震惊过后，羡慕极了。 何宗耀蹲在地上看小火炉熬粥，用饭叉子搅动，不让粥糊在锅底。 叶芳芳抱着孩子坐在炕边，一边喂奶一边没好气地絮叨：“孩子要是被带走，叶禾禾肯定也就跟着走了，离开农村去首都，她一个乡下的丫头片子，这下真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当初她非要嫁给何宗耀，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冲着何宗耀是拒绝过叶禾禾的男人，嫁给他，肯定能踩在叶禾禾头上。 可现在呢，看看叶禾禾过得什么日子，她又过得什么日子。 叶芳芳本质上跟何宗耀一样，都喜欢从别人身上找问题，遇到事情从来不怪自己，她认为自己现在过得差，都是何宗耀的原因。 于是，嘴里的唠叨也变成了难听的数落：“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咱们的孩子明天也就满月了，你家里人呢？” 何宗耀抿着唇，没吭声。 他没告诉叶芳芳的是，时至今日，他仍然没告诉家里人自己结婚了，更别说连孩子都生了。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叶芳芳的声音拔高：“咱们结婚都这么久了，你家里一个人都没来过，你家里人是不是死绝了？” 何宗耀爆发了。 他把搅动粥的饭叉子扔在地上，跳起来暴怒地喊出声：“叶芳芳，你够了，你再这样说我家里人，我就跟你离婚！” “你敢跟我离婚？你把我害成今天这副模样，让我过得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我都没说离婚呢，你还敢说离婚？”叶芳芳也暴怒。 她抱着孩子，孩子还在吃奶呢，她也不管，衣服敞开着，大步流星地朝着何宗耀冲了过去。 第四百六十章 银锁银镯子 一通混战后，何宗耀再次被叶芳芳打得脸上开了花，躺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他不明白，这一年他都在上工、做饭，按理来说经过日复一日的锻炼，肯定比叶芳芳强壮了，怎么每一次都打不过呢。 叶芳芳可刚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呢！ 他快要崩溃了，躺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看他这副发癫的样子，叶芳芳嫌弃地踢了一脚，两手叉腰命令他：“别给我装相，赶紧起来继续做饭，我跟孩子还等着吃呢！” 何宗耀怕再挨打，不情不愿起来继续熬粥了。 叶芳芳心里舒坦了，结婚一年多，她对何宗耀的爱情，早就在艰苦的日子里消磨干净了，她才不要伺候他，她能打过他，能生孩子，他应该来伺候她！ 坐回炕上，叶芳芳发现孩子拉屎了，她没来由得烦躁，在小孩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又拉了，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这么能拉。” 小孩子从出生开始，几乎天天都在经历叶芳芳的大吼大叫，她已然习惯了，刚刚爸爸妈妈又吵又打，她也没哭，但被叶芳芳这一巴掌，给拍哭了。 “哇哇哇……” 叶芳芳烦得慌，随手把裹着屎的尿布扔在地上，撩起衣服开始继续喂奶，这一幕，看得何宗耀生理不适。 他忍着反胃，小心翼翼地对叶芳芳说：“尿布要随时洗的，不然就这么乱扔在屋子里，臭得都要发骚了。” “我不知道要随时洗啊，我这不是要喂栓男嘛，哪有那个功夫？”叶芳芳反驳道。 何宗耀脸色越发难看。 这次，却不是对叶芳芳的懒惰不满，而是很不喜欢叶芳芳给女儿起得小名，好歹他也念过书又有个喜欢看书的好名声，怎么能让自己女儿起这么俗气的名字呢？ 可是他拗不过叶芳芳。 叶芳芳见何宗耀低着头，嘴角向下撇了下，讥讽地说：“你要是看不下去，那你去把尿布都洗了。村里人都说，陆松石天天在家洗尿布，洗得可勤快了，怎么不见你去洗？”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何宗耀没接这个茬，把话题扯开了。 尿布他才不愿意洗，他可以做饭，但是洗尿布他是死也不会洗的，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洗尿布？ 他觉得陆松石肯定是疯了。 …… 中午，给陆安宁举办的满月宴开始了。 叶家谁都没请，叶禾禾请了邹小宁和张玉兰，陆松石请了伍瑞阳跟张程，这都是他们现如今最好的朋友。 程小云现在的身份是三嫂，自家人，不用请。 堂屋里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叶父跟陆爷爷坐在上座，他们旁边是抱着孩子的叶禾禾跟陆松石，叶母跟陆云峥坐在两边。 其余众人，随便落座。 桌子中央摆着六道凉菜六道热菜，还有做得相当精致的小花卷作为主食，饮品是饮料和红酒。菜是叶家人准备的，饮料与红酒是陆云峥带来的。 陆爷爷作为全场岁数最大的长辈，率先发表了讲话，接着便是叶父，俩人说话的内容差不多，都是很高兴看到陆安宁出生，并且对于陆安宁的未来给予了祝福。 叶父给的是红包，陆爷爷给的是一个首饰盒子，盒子里是一对银手镯和一把小银锁，当场就给陆安宁戴上了。 “还以为是金的呢。”周春娇悄悄对孙雅英耳语。 孙雅英微笑：“银的金的都好，都是人家爷爷的心意。” 这话说得挑不出啥毛病，但周春娇听在耳中，总觉得不是滋味，她不由得看了眼孙雅英，总觉得这个大嫂是在假清高。 谁不会私底下说点闲话啊，就她一副贤德纯善的样子，真是的，每天这么装样子，就不累嘛。 周春娇心里对孙雅英有点无语，不过她没表现出来，只是后续，再没凑过去咬耳朵说闲话。 在场的其他人，随后也都会陆安宁发表了祝福，并送上了礼物。 张玉兰送的是她自己绣得一个虎头帽和一双小鞋，做工特别精致，虎头帽上的虎须活灵活现，看得在场的人都发出了惊呼。 “玉兰，你这手艺也太厉害了。” “这么好的绣工，好多年没见到了。” 这些年人们都忙于挣工分，穿戴的风气也崇尚简朴之风，像以前那些繁复的刺绣村里人几乎不怎么用了，这个手艺也没什么人学了。 孙雅英小的时候也学过绣花，可现在多用缝纫机，即便让她来绣，也绣不出这么精细的绣品。 张玉兰被夸得不好意思，害羞低头。 周春娇看着张玉兰，突然有了别的心思。 吃完饭，众人又凑在一起热闹了一会儿，便都散了。 陆爷爷将叶禾禾单独叫进屋，慈祥地说道：“禾禾，松石他父母没来，你千万不要责怪。” 这个话题，叶禾禾已经跟叶母聊过，此刻没有丝毫负面情绪，大大方方地与陆爷爷对视：“爷爷，我明白，他们在京市有工作要忙，来一趟也不方便。你放心，我不会有任何想法的。” 陆爷爷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叶禾禾说得是真心话，这丫头当真是没有丝毫怨言。 他原本准备好的劝说之词，此刻都没了用武之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后，他重新开口道：“你能理解，再好不过了，松石他性子倔，很多事情上，还要你帮忙劝着一些，都是一家人，什么事情过不去呢。” 叶禾禾点点头。 她不想在这一天说扫兴的话，毕竟陆爷爷年纪大了，还特地过来一趟，给蛋卷过满月，这是恩情，她很感谢，但让她去劝解陆松石跟陆敬仲的矛盾，她自认为做不到，也不想插手。 老一辈希望家庭和睦，她能理解，年轻一辈有自己的自尊心，不愿意跟受过的苦和委屈一笔勾销，她同样理解。 所以，她只是点头，表现乖巧，但不承诺什么。 陆爷爷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他也自知，自己是真的老了，才会这么婆婆妈妈，放在几十年前，他才不会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说着，叶禾禾便认真听着。 足足十几分钟后，陆爷爷终于停下了，他长长喘了口气，胸口堆积的郁结似乎疏解了一些，看着眼前乖巧的女孩，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首饰盒。 “这个，给我的小重孙女。” 第四百六十一章 白天不可以 叶禾禾惊讶。 给陆安宁的礼物，刚才不是已经给过了吗，怎么又给？ 但陆爷爷眼神坚定，她没有再犹豫，伸手接过。 “打开看看。” 叶禾禾听话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对金手镯和一个金锁，她不由得抬头看向陆爷爷，有些许困惑，刚才在席间，为什么没有拿出来？ 陆爷爷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虽说在座的都是家人，但也有外人，人多口杂，还是不要太露富比较好。身处于这个环境里，低调一点，对你和松石都好。” “爷爷，您考虑得真周到。”叶禾禾不由得发出感慨。 先前叶禾禾拿到金首饰作为结婚前男方给的上门礼，就已经被村里传来传去，传得沸沸扬扬，让不上人眼红了，如今若是陆家人又给金子在村子里再传开，只怕是比上一次还要夸张。 并且，结婚还跟孩子满月不一样，为了结婚，很多人家都是拼尽全力掏出家底或者拿出传家之宝，东西多东西贵重还可以理解，可孩子满月呢，村里现如今都没几个人给孩子过满月，陆松石和叶禾禾的孩子却又是收金收银的，难保不会有人嫉妒。 叶禾禾结婚之后一直在村子里住着，跟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起，所以没有其他女人那种嫁进夫家，给夫家生孩子的感觉。 所以，孩子能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她也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应该的，她打从心底里替蛋卷高兴。 好好感谢了一番陆爷爷后，她又让叶母把蛋卷抱来，趁着陆爷爷还没离开，好好跟自己的太爷爷玩耍亲昵。 叶禾禾拿着首饰盒进了屋，陆松石跟了进去。 “这是什么？爷爷新给的？” “嗯，给蛋卷的。”叶禾禾打开，给陆松石看金锁锁和金手镯。 陆松石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点点头：“我就知道，爷爷不可能只给个银的，他大老远来一趟，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手。” 叶禾禾被他这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逗笑，故意逗他：“我记得你以前都是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怎么现在，比我还拜金？” “拜金？”这个词在当下社会还没什么人用，陆松石没听过，花费了两秒钟才理解什么意思，颇有兴味地揣摩了几遍。 拜金，就是喜欢金子的男人呗。 陆松石完全没想到，自己理解的拜金，跟叶禾禾口中的拜金，相差甚远。 在自己老婆面前，他从不高冷，当即点点头，大方承认了：“我就是拜金啊，我一直都拜金，只不过在普通人面前，不表现而已。我就是拜金的男人。” “噗嗤……”叶禾禾笑出声。 要是她这会口中含着水，一定能喷出去几米远。 看她笑了，陆松石也跟着笑：“怎么，难道你不拜金？你不是拜金女？别说是你了，我们家蛋卷，长大了肯定也拜金。” 叶禾禾嘴巴越来越鼓，大笑出声，笑到后面，跑到床上抱着肚子，来回打着滚笑。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戳中笑点了，或许是平时高深莫测、特别正经的他此刻特别像是在犯蠢，后世人们口中恶意的“拜金女”、“拜金男”，此刻被他说得义正词严、正正当当，那种反差感，特别好玩。 陆松石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他拧眉：“难不成，这是个不好的词？喜欢金子有什么错？” 为什么不好呢，喜欢金子不是很正常吗，从古至今，若是人们都不喜欢金子，那就不会有金元宝，不会有金饰品了。 “不不不，是个好词。喜欢金子没错，一点错都没有。”叶禾禾摇摇头，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坐了起来。 此时“拜金”一词还没有被污名化，她无须说那么多，让他有不好的感受，而且说不定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词又会变成褒义词呢。 她缓了缓，等刚刚大笑过的那口气喘匀，看着他道：“我就是觉得你说话的语气很好玩，还有就是，今天真的很开心。” 陆松石看着她，她媚眼含笑，坐在床上，因为刚才的胡闹，梳得整齐的头发散开了一半，长发如瀑垂在肩头，为她那张绝色的脸添上无限的妩媚风情。 他抿唇，喉结滚了滚。 身后的门半开着，随时都会有人进来，他心知肚明，甚至还捏了捏拳头控制自己，但身体还是自动往前走了两步，用膝盖将他圈住。 此刻，叶禾禾终于察觉到了危险。 仰起头，对上他沉甸甸的目光，叶禾禾舔了舔舌头，小脸上掠过一抹慌乱，低声提醒他：“大白天的，还有人呢，你别乱来。” 如果只有叶母就算了，今天陆爷爷跟陆大哥也在呢，她是一丁点也不想发生意外情况，否则，让他们回去了还不知道会怎么乱想。 “不是白天，就可以了吗？”陆松石低沉着嗓音问。 那嗓音又磁性又性感，叶禾禾自己也有点心动了，面上飘上薄红，但她理智更在线，垂下眸子，小声道：“应该……可以了吧。” 陆松石眼眸中顿时一亮，捏成拳的掌心瞬间出了汗。 太激动了。 “那今晚。”或许是激动过头，他的声音顷刻间沙哑得不像话，满满的都是欲念：“我提前把孩子哄睡。” 叶禾禾羞得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恰在此时，叶母的声音和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我们的蛋卷瞌睡了，姥姥哄睡，乖嗷。” 叶禾禾猛地一把推开陆松石，从床边站了起来。 陆松石没那么快恢复理智，叶母走进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往旁边走了几步，但这个动作，搭配上他不在状态的表情，却怎么看怎么都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好在叶母似乎没察觉到，她笑着对陆松石说：“我跟禾禾哄孩子睡觉，你爷爷和你大哥等会就要走，你去陪他们说会话吧。老人家来一次不容易，好好说。” 陆松石应声：“好。” 说完，迈步离开。 叶禾禾松了口气，看样子，叶母并没有注意到俩人刚刚的亲密。 她刚想开口，说自己哄孩子睡觉，叶母的视线扫了过来：“禾禾，有几句话，当妈的，必须要跟你说说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听着就吓人 叶禾禾乖乖坐在床边，两只手还放在膝盖上，像个小学生似的，认真地听着叶母的忠告。 她不敢反驳，咬着唇，脸上的红从肉嘟嘟的脸蛋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叶母不知道将她跟陆松石刚才的对话听到了多少，但她一开口，就是：“你身子还没休养好，不要由着他乱来。” “男人都是猴急的，你别指望他会替你爱惜你的身体，你自己要爱惜。知道吗？”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一个不小心，你再怀孕了怎么办？你现在身子还虚着，起码要养半年才能继续怀孕，那些刚出月子就怀孕的，身子就没有不垮的。” 等叶母说了一串又一串，叶禾禾才鼓起勇气抬头，害臊得出声：“妈，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他乱来的。” “真的？”叶母不太相信。 叶禾禾快速点头：“真的。妈，怀孕生孩子太痛苦了，我可不想再怀孕了。” 叶母刚放下心，又意识到不对劲：“你不打算再生了？”前几天听女儿跟女婿说过，她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嗯。” 怕自己的态度不够明显，叶禾禾敛去笑意，平静又认真地对叶母说：“我不想再生了，一个就够了。” 叶母沉默了片刻。 她生了好几个，自然是觉得孩子多了有多了的好处，可她生孩子的时候差点命都没了，比谁都知道生孩子的艰难，谁能保证这一胎生得顺利，下一胎同样顺利呢？ 在女儿的生命和外孙之间，她还是更看重女儿的生命。 在叶禾禾期盼的眼神中，叶母开口道：“不想生就不生了，好好把咱们安宁带大，一样的。” 叶禾禾瞬间喜笑颜开。 “妈，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支持我的！”她站起来，连同孩子与叶母一起抱住，眉目弯弯，对着叶母撒娇：“你真是最开明、最疼爱女儿的妈妈。” 叶母被夸得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闺女高兴，她就高兴。 但该叮嘱的，还是得继续叮嘱：“既然不打算生了，以后你俩就要把措施做好，我听人家说，城里有卖安全套的，一个能用好久呢，你等身体好了，让小陆买来，你们俩用上。再或者，你要不去放环，结扎伤身体，别做。” 叶禾禾：“……” 她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不，给陆哥做个绝育手术吧，什么放环什么结扎，光是听着这些词，她就已经头皮发麻了。 女人怎么这么难啊，同样是享受性生活，男人什么后果都不用承担，女人却要冒着怀孕的风险，一旦怀孕，要么十月后生孩子，要么流产…… 叶禾禾一屁股坐回床上。 叶母看她脸色不好，忙问：“闺女，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女人也太难了。”叶禾禾小脸皱着，苦笑。 后世很多女人不愿意生孩子，经常就有人拿几十年前大家生孩子的积极热情来对比，说什么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女人们照样一个接一个生。 眼下看来，女人也不一定是多么愿意生，只是没办法罢了。 避孕不够先进，生与不生，都是女人受罪。 叶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也感慨起来：“所以，这就是当初你追着何宗耀跑，我不同意的原因，女人本来就苦，遇上个没担当的男人，更是苦一辈子。” “嗯，谢谢妈。多亏了你。”虽说那时候还不是她，但要不是叶母拦着，说不定她穿进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叶禾禾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已经差不多要睡着的蛋卷，压低声音对叶母道：“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身体的。放环和结扎我都不会去做，我让陆哥去买避孕套。” 几分钟前她还对于这个问题害羞至极，可现在，她满脑子只有自己身体的安全。 羞耻？ 不存在的，健健康康舒舒服服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当天下午，陆爷爷与陆大哥就离开了。 叶禾禾刚出月子，虽然可以走动，但也不能太过于劳累颠簸，只能将他们送到了门口，和蛋卷一起挥手说再见。 陆爷爷可舍不得蛋卷了，都已经坐上车了，又下来将蛋卷抱在怀里，亲了亲蛋卷的小手。 陆松石坐上了车，送陆爷爷与陆大哥去镇上。 吉普车发动，村里人都跑来看了，虽然大家没有像第一次见到小汽车那样稀奇，争着抢着要坐，还是都纷纷跑来看。 孩子们就更热情了，一路追着吉普车跑出了村子，又跑了好远。 等车子开远了，大家抓住回家的叶母，纷纷打探起来。 “不是说禾禾的婆家要把她接去首都吗，怎么我看着禾禾跟孩子没坐在车里？她不去了吗？” “是不是只是来看孩子，不是来接她的啊。” 叶母仰了仰下巴，骄傲道：“禾禾她婆家早就叫禾禾去首都了，她不去，她说她要留下来陪我，跟亲妈待在一起，比去哪儿都好。什么时候我去首都，她才去，她可不是那种过得好就忘了老娘的，她啊，什么都想着我。” 众人一听，不禁赞扬起来。 “你这闺女，可真是生值了。” “不枉费你疼她一场。” 叶母满脸骄傲：“那当然了，我家禾禾可孝顺了，我说要帮她带孩子呢，她说怕我累着，这不，让我回去休息。” 那些八卦的妇女，被迫听了一大堆叶母夸闺女的话，最后一肚子酸水离开了。 这些人没安坏心，但也并非好心，叶母知道她们就是八卦爱说闲话，也没打算跟她们交心，说实心话。 忽悠忽悠得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忽悠的话，有些人当真了。 比如叶大娘，比如张老三。 叶大娘跑去找叶芳芳，又是做饭又是洗尿布，忙活了大半天，才忸怩地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芳芳，何女婿的家里人啥时候来接你进城？我给你们帮了这么多忙，到时候也把我接进城里去开开眼呗。” 张老三更是离谱，他听人说这些的时候已经喝醉了，发了酒疯，跑到张雪梅嫁的那家，大喊：“雪梅，你没本事嫁能让我去首都的，起码要给我买吃买喝吧。不然，我就白养你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新的知识点 叶大娘说完之后，叶芳芳脸上露出了嫌弃。 先前她都表态说自己会养叶大娘，让她下跪别回去了，结果叶大娘还是走了，现在看叶禾禾她妈以后可能会去首都，立马又跑来说这些。 她没好气开口：“妈，你怎么这么势利？” “啥？啥势利？”叶大娘惊了。 在外面磨蹭了半天，捡柴火回来的何宗耀听到叶大娘跟叶芳芳吵起来了，趴在门外偷听，见叶大娘气冲冲要走，连忙走了进去。 “妈，你别听她的，我以后会接你去城里生活的！”他脸不红心不跳，对着叶大娘信誓旦旦许诺。 叶大娘震惊了，也感动了。 叶芳芳也吃惊不已，经过一年多生活的磋磨，她倒是比以前务实了，立即质问何宗耀：“以后是什么时候？” “等政策，国家不会不管我们这些知青的，我们可是国家的栋梁，为国家付出了这么多，国家迟早会让我们回去，给我们优待的。到时候，我就把妈接过去，让妈享福。”何宗耀越说声音越大，抑扬顿挫，跟诗朗诵一样。 就连叶芳芳听着都觉得有点假，叶大娘却是深信不疑。 她感动得眼眶发红，连连点头：“宗耀，以前我还觉得你人品不行，又没什么能力，现在看来，你起码很孝顺。” 何宗耀被这怎么听这么不像夸赞的话噎了下，顿了几秒，才回道：“妈，你放心，以后有我呢。” 叶大娘得了承诺，心里好受多了，她觉得她也没被叶母比下去，虽说去不了首都，但她也能进城呢。 她高高兴兴回了家，并打算以后多去给何宗耀干点活，这个女婿，她要巴结着点，这可是她以后进城的希望。 叶大娘走后，叶芳芳没好气讥讽何宗耀：“你能把我妈接去城里，我怎么不相信呢？你家里人到现在都不来看看我们，就算你以后回了城，你们家能有你的位置？” 何宗耀坐下准备吃饭，今天有叶大娘做饭，他轻松多了。 拿起筷子，他头也不抬地对叶芳芳说道：“还不是因为你生了姑娘，你要是生的儿子，他们肯定就来了。你自己肚子不争气，怪我干什么。” 这些话，是他今天捡柴的时候，听一个老婆子给儿媳妇说的，那个儿媳妇，当场就哭着跑走了。 他并不喜欢叶芳芳，对于他来说，叶芳芳生儿生女都一样，所以之前他没这么说过。 现在，他找到了属于他的武器。 果然，叶芳芳没有像以前一样跟他吵架，而是默默坐下吃饭，吃完之后，还主动去把碗洗了。 何宗耀舒服了，他决定以后就拿这个点来打压叶芳芳。 至于闹到女儿家去的张老三，在张雪梅的哭诉和哀求下，她的丈夫又被狠狠宰了一通，给张老三送了不少好东西…… 这些事情，叶禾禾跟陆松石都是后面听大家闲聊才知道的。 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叶禾禾在跟蛋卷睡觉，陆松石则去了县城医院，找医生买避孕套，花了点钱买到手后，他将纸盒子揣进兜里，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 晚上，洗漱完，陆松石哄着蛋卷睡着，兴冲冲爬上了叶禾禾的床，掀开她盖的被子，双手双脚就往里面钻。 “不行。”叶禾禾拦住他。 陆松石不解：“媳妇儿，咋了？” 叶禾禾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拒绝他：“我妈说了，我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能做那种事。” “……”陆松石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回过神，拧着眉头，眼神里全是困惑：“什么时候说的？” “就下午。” 叶禾禾把叶母告诉她的那些话，除了说男人不会爱惜女人身体的，全部都说了，包括放环、结扎这些词。 看他不言语，她扁了扁粉嘟嘟的嘴巴：“我不是非要扫兴，只是这个问题确实比较严峻，我现在绝对不能怀孕。” “我没想让你怀孕啊，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到了。”陆松石坐起身，把自己藏着的纸盒子拿出来。 原本，他是打算在情浓之后拿出来的，毕竟是新鲜玩意儿，他觉得她会感兴趣，说不定还能增加情趣呢。 叶禾禾惊讶：“这是什么？” “套。” “啊？” “避孕套。” “……” 叶禾禾问的时候，手上已经拆开了盒子，看着淡黄色的橡胶套子，又厚又不美观，再听到陆松石说这是什么，脸上的表情一瞬间五彩纷呈。 这个年代的这东西，居然长这样？ ……好简陋！ “是不是很有意思？”陆松石从叶禾禾手中拿过来，要给她讲解怎么样，怎么避孕，叶禾禾连忙捂住耳朵：“别说了，臊死了。” 她虽然前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她上过生理课，知道怎么回事，生理课上老师展示的这东西，虽说也看着不太美观，但比这高级多了。 陆松石拿下她的手，认真道：“禾禾，你不想怀孕，也不想做那些伤害身体的事，那我们就得接受这个东西，以后还要经常用。” 叶禾禾绞着手指，咬唇。 陆松石接着兴致勃勃讲了一遍要怎么样，叶禾禾听得脸红成了苹果，倒不是因为大惊小怪，而是他太耿直了，跟上课似的给她讲，他不害臊，她害羞呢。 不过，这些都比不上一个点让她震惊，她看了看橡胶做成的玩意，看向陆松石的脸：“居然要洗洗接着用，这不是一次性的吗，万一破了怎么办？” “当然不是。”陆松石一本正经地向叶禾禾展示：“这么厚，肯定不会破的，你看，用完之后清洗一下，再撒上滑石粉，下次就可以用了。” 叶禾禾：“……” 等震惊的情绪过去，她好奇地打量陆松石：“你怎么突然懂的这么多，连怎么用你都知道的这么详细，你用过了？” 陆松石立即回答：“当然没有，这些知识都是大夫教我的，我为了未来的幸福生活，听得可认真了。” “原来是这样。”叶禾禾脑海中不禁开始想象那个画面，一本正经表情淡漠的他，站在大夫对面，听大夫讲怎么使用怎么清洗避孕套…… 那画面，又禁欲，又令人脸红心跳…… 说了这么多话，陆松石再也等不及了，俯身贴了上去：“媳妇儿，试试呗。我问过大夫了，出了月子，就可以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被叶母发现 叶禾禾蠢蠢欲动。 其实她的身体比其他人好的要快，她有灵泉水，修复功效一绝，比这个世界上的什么药都好使。 但问题是…… 她已经答应叶母了。 “不行。”叶禾禾深吸一口气，板着小脸，认真地对他说：“起码再等几天，大夫是男人，肯定为你们男人着想，我得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你应该也……” 话没说完，陆松石立即出声道：“你说得对，再等几天吧。” 咦？ 叶禾禾歪了歪脑袋，眨眨眼睛，疑惑地看着陆松石。 怎么口风转得这么快？ 陆松石自然不会说，他可不想让媳妇觉得自己是个不疼媳妇的人，万一惹得媳妇不高兴了，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他在心里飞快盘算了一圈，将安全套装回纸盒子，收起来，再次钻进被窝：“媳妇儿，为了你的身体考虑，我不弄到最后那一步，咱们单纯亲热一下吧。” 这一回，不等叶禾禾回答，他就亲了上去。 叶禾禾一整个月子都在使用灵泉水，靠着平日里那点肢体接触，气息根本就不够用，这会儿被猛地亲住，别说是他的荷尔蒙令她着迷了，身体对她气息的渴求更是不像话，当即就软了身子，哼哼唧唧起来。 陆松石原本还只是想试探一番，见状，再无任何顾虑，掌心撑着床一个翻身，压了上去…… 第二天，叶禾禾睡醒，日上三竿。 她想坐起来，第一次竟然刚起了身就跌回了床上，再动了动，两条腿酸得要命，尤其是腿根的位置。 脑海中不禁闪过昨天晚上的画面，既然她的身体没恢复好，他便…… 叶禾禾脸瞬间红了。 “这个人，真是……” 她嘴里小声嘀咕着，外面传来叶母哄蛋卷的声音，叶禾禾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睡到这个点，都没想到自己还要照顾孩子！ 这就是母乳与奶粉一起喂才会发生的情况，叶母和陆松石现在都是给蛋卷喂奶粉的高手，蛋卷也不挑食，她当真是轻松了不少。 说起来，这还是陆松石提议的。 叶禾禾又瞬间忘了他昨晚的胡来，觉得他其实很好。 下了床，她刚换好衣服，叶母抱着孩子进来了，轻轻摇晃着蛋卷，嘴里说道：“懒虫妈妈起床啦，蛋卷来跟妈妈说，我们已经吃过两次拉过一次了。对，还哭了一鼻子。” 叶禾禾有点不好意思，走过去将蛋卷抱在怀里贴了贴：“我今天早上睡得太沉了，没听见蛋卷哭。” 叶母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闺女脖颈处的红色痕迹，眼底闪过一抹无奈，面上也没有像以前那么和颜悦色，直接道：“昨晚折腾了半夜，是吧。” 叶禾禾猛地抬头看向叶母。 随即，飞快低下头。 那双洞穿一切的目光，盯得她抬不起头，只能假装在认真看着蛋卷，干巴巴解释道：“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听话了，没有做伤害身体的事。” 这话说得含糊，但叶母听明白了。 “哼。”她又把蛋卷接了过去，没好气道：“你去洗脸刷牙吧，早饭已经过了时间了，垫几口，等会吃午饭。” 叶禾禾忙不迭去了。 洗脸架子正上方有一块镜子，是叶禾禾让陆松石从县城裁来安装的，便于她梳洗打扮，她洗完脸，对着镜子往脸上抹护肤品。 虽说她每日用灵泉水，哪怕是怀孕生孩子，皮肤也依旧白皙、吹弹可破，但现在是冬天，寒风瑟瑟，多用点护肤品，总没错的，反正也是他托人从京市给她买来的。 叶禾禾抹完脸，开始用剩余的抹脖子，脖子是最容易衰老的地方，千万不能落下。 然后，她手指按摩的动作停住了。 只见镜子中，她的右侧脖颈靠近锁骨处有一个大拇指那般大的红痕，下面断断续续还有，一直蔓延进了衣服里…… 难怪叶母会那样语气说话，还是那副表情！ 叶禾禾气呼呼地盖上护肤品盖子，在心里谴责罪魁祸首陆松石，她都顺着他了，他竟然还这么留下罪证，害她尴尬。 坏蛋！ 叶禾禾准备等陆松石中午回来吃饭，好好将他数落一番。 结果，陆松石中午没回来。 孙雅英做了午饭，叶父送饭过来，告诉叶禾禾：“死了个知青，乡镇知青点紧急召开会议，各个村子知青所的小组长都去开会了，松石本来在塑料大棚那边，走得急，来不及跟你说。” 信息量太大，叶禾禾都有点懵了。 “行了，你先坐下吃饭，一边吃一边听你爸说。”叶母果断道。 当听到死去知青的名字，叶禾禾惊呆了。 “范勇？”她不可置信地叫出声。 叶父点头，拧着眉。 好端端的一个男知青就这么死了，而且是被女知青捅死的，谁听见都会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叶父走后，程小云来了。 她现在嫁了人，户口落在了叶兵强的户口本上，就不再是知青了，不用去知青所住，也不用干知青们要干的活，生活非常轻松。 “禾禾，你听说了吗？”程小云脚下走得飞快，嗓门更是巨大。 叶兵强追在后面，又担心又不敢吼她，着急得满头大汗：“你慢点走，你大肚子呢，走那么快，摔倒了怎么办！” 程小云嫌烦，回怼道：“我小心着呢，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好端端走着摔倒？你是不是故意咒我？” 叶兵强大喊冤枉：“怎么可能，你是我媳妇，肚子里是我孩子，我怎么可能咒你！” “那你别说话了，你说话真扫兴，我要跟禾禾说。”程小云上前，抓住叶禾禾的胳膊：“咱们进屋去说。” 叶禾禾看着叶兵强吃瘪的样子，不禁笑起来，三哥这个能说会道的，遇上小云，也只能哑口无言了。 俩人进到屋里，程小云又重复了一遍：“范勇被赵小青捅死了，你听说了吗，据说赵小青跑了，现在到处都在抓她。” 叶禾禾点点头：“听我爸说了。” “天哪，真是太吓人了，你说赵小青她怎么胆子这么大，还敢杀人呢，咱们以前见她的时候，她虽然挺讨厌的，但看起来也不是会杀人的人啊！” 第四百六十五章 陆哥回来了 叶禾禾也觉得蹊跷。 她突然想到一点：“赵小青是不是也刚生完孩子？” 按照时间来算，赵小青被爆出怀孕的丑闻，也就是她怀孕的那段时间，比她早一些。 “说是生了两三个月了，孩子营养不良，是早产的。那孩子也是可怜啊，村里人找过去的时候，孩子躺在自己的屎尿里，饿得嗷嗷直哭。” “都生完孩子这么久了，是发生什么了吗，怎么突然矛盾这么激烈？”叶禾禾想到自己曾经的猜测：“难不成，因为这个孩子的身份，俩人吵起来，然后打起来了？” 程小云摇头：“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我听说，范勇跟赵小青自从结婚后，经常吵架，范勇还打过赵小青几次。” 叶禾禾不由拧眉。 “你说赵小青她图什么呢，那个范勇要什么没什么，看着还阴森森的。”程小云叹了口气：“虽然我也讨厌赵小青，可我觉得，范勇是真的配不上她。” “可能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被范勇拿捏了。”叶禾禾猜测。 除此之外，真的没法想象为什么赵小青会同意跟范勇在一起，她那么作践范勇，一旦结婚，被报复是迟早的事。 程小云兀自思索了片刻，站起来：“我还是再去打听一下，肯定有人知道更多细节，等我打听清楚了，跟你说。” 说完，她风风火火就往外走，叶禾禾手慢了几秒，都没来得及拦住。 只听叶兵强又跑着追了出去，在后面喊：“小心点，慢点走啊！” 叶母抱着蛋卷哄睡，见状笑个不停。 “这小子，比以前稳重多了，到底是快要当爹的人了。” 叶禾禾也感慨：“三哥跟小云的感情是真好。” 她也挺佩服程小云的勇气，在这个大部分人都靠说媒结婚的年代，她不仅主动追求自己的爱情，还最后一步一步，实现了自己的爱情。 反观张玉兰，在暗恋伍瑞阳没有结果后，再也没动静了，说是伤了心，不想找了，可人的一辈子如此短暂，怎么能因为被一个男人伤了心，就停滞不前。 叶禾禾跟俩人都是好朋友，对张玉兰也没意见，唯独在男女感情这件事上，她不太赞同张玉兰的感情观。 不过，人家主意已定，她也说不了太多。 说曹操，曹操到。 程小云走后，又过了一会，张玉兰就来了。 她也是来跟叶禾禾说赵小青杀了人的八卦的，知道的信息不如程小云知道的多，叶禾禾没什么惊讶。 俩人聊了一会后，叶禾禾好奇地问她：“玉兰，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啊？”张玉兰吃惊，露出个古怪的表情。 叶禾禾有点疑惑，但没多想，继续问道：“你看，小云已经嫁了人，你是未来想留在村子里嫁人，还是回城找工作？” 叶禾禾没说高考的事，一来按照时间线，还有两年呢，二来她这算是未卜先知了，说了张玉兰也不会信。 “我，我没想好，还不知道。”张玉兰支支吾吾道。 叶禾禾以为她是对以后回城里找工作没把握，也不想留在村里嫁人，想了想，委婉道：“如果未来恢复高考，你愿意参加高考吗？” 张玉兰摇头。 “你不愿意？” “不是，我愿意，但高考已经这么多年都不考了，我想，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恢复的，再等几年恢复，我都不知道多少岁了，以前学过的那些知识，早就忘完了，不可能考上的。” “忘完了可以从头学嘛，咱们有过基础的，怕啥。主要是你想好自己要走哪条路，然后等待时机去努力就可以。” 叶禾禾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鼓励张玉兰。 张玉兰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没接这个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蛋卷在睡梦中尿了，闹着哭起来，叶禾禾回到小床边去给蛋卷换尿布，张玉兰没再多留，说自己还有事，要走了。 “我这手边还有活呢，孩子也要哄，就不送你了。”叶禾禾朝她摆手：“等我身体恢复了，咱们一起聚会。” “好。” 张玉兰走到门口，转身，深深看了一眼叶禾禾。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叶禾禾始终低着头给孩子擦屁股换尿布，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 这次事件影响恶劣，陆松石开完会又被拉着去寻人，当天晚上都没能回来，他托人给叶母带了话，让她帮忙照顾叶禾禾。 又过了两天，陆松石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在外面奔波的这三天他明显沧桑了不少，下巴冒出胡茬，眼底一片乌青，人也瘦了一圈。 很显然，没吃好住好，更没休息好。 叶禾禾抱着蛋卷，在一旁看他洗漱，心疼不已：“你们寻人是住在山里吗，怎么把你弄成这样？” “不是，住在招待所或者他们的知青所，我没睡好是因为没有单独住，那几个男的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 晚上睡不好，白天又要跑来跑去，就算是铁人，连轴转三天，也撑不住。 陆松石洗漱完，虽然看着还有几分憔悴，但总算是清清爽爽了，他把孩子接过去，放在小床上，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叶禾禾。 “媳妇儿，我好想你。”嗅闻着她发丝间的香气，他闭上眼睛，漂浮了三天的心终于得到了安宁。 知道他辛苦了，叶禾禾也没扫兴，反手抱住了他，轻轻在他后背抚摸：“我也想你。” 蛋卷还很小，被放在床上后，甚至都不能自己转身，她摇晃着身子等了几秒，没等到爸爸妈妈来抱她，立马张大嘴巴，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呜哇呜哇呜哇……” 叶禾禾推了推陆松石：“你也抱抱孩子，三天没回来，宝宝都想你了。” 陆松石只能松开媳妇儿，抱起闺女，先是脸颊贴了贴，接着放柔了声音，温和哄她：“爸爸回来啦，别哭啦。” 蛋卷是个小机灵鬼，被陆松石哄了几句话，立马就不哭了，脸上挂着泪珠，嘴巴张开吃吃地笑。 “小家伙，跟你妈妈真像。”陆松石抱着她转圈，逗她玩。 叶禾禾也露出个甜蜜的笑，片刻之后，她才想起问他：“你回来，是因为找到赵小青了吗？” 第四百六十六章 又到过年了 陆松石点头。 “在她家附近找到的，连同她表哥表嫂一起。” 叶禾禾不解：“她表哥？” 之前没听说过，新人物？ 蛋卷躺在陆松石的臂弯，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几天没见爸爸了，她很兴奋，盯着爸爸看个不停。 陆松石便抱着她，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接着对叶禾禾说明了情况。 原来，赵小青捅死范勇跑掉之后，并没有在那附近转悠，而是直接进了城，去找她的表哥。 她没有找父母，没有找其他人，独独找了表哥，向表哥表明爱意，让表哥为她想办法。 知青怀孕的丑闻传得沸沸扬扬，表哥早就听说了，当初都没有管她，现在她还杀了人，他怎么可能为她想办法。 他给了赵小青一些钱，又想办法给她找了个住处，表面上说是为她想办法，实际上是想甩开她。 赵小青在破旧的小院子里住了一天，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趁没人注意，出门打探，发现这院子里竟然关着好几个女人，透过门缝，她看到那些女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一个个都死气沉沉的。 她又偷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明白了这里是拍花子的贼窝，表哥这是把她卖给了人贩子！ 赵小青不敢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她用尽全力逃了出去，没想到，在路上看到了表哥表嫂，表嫂怀孕了，表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还给她买这买那。 那一瞬间，赵小青崩溃了。 如果当初不是表哥花言巧语骗了她的身子，她在文工团里不知道过得多么逍遥快乐，说不定凭借着美貌，早就成了文工团的一枝花了。 可现在，她未婚先孕，丢了文工团的工作，被人唾骂不说，还要跟自己嫌恶的男人一起生活，被他侵犯，被他殴打。 她当然不想杀人，可她真的受够了，昔日多少男人爱慕着她，对她有求必应，可现在呢，她被一个她嫌恶的男人作践成了什么样子！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那个自己曾经喜欢的男人！ 赵小青心里恨极了，她走进蔬菜副食店拿起店里的菜刀，直直朝着表哥冲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她把菜刀举起来，就被冲出来的抓捕队按倒在地，赵小青不肯就范，嘴里一直嚷嚷着：“他是流氓，他玷污了我，把他也抓起来！” 抓捕队不明所以，将表哥也抓了，表嫂听到这样的话，本就怀孕的她情绪激动，晕了过去，被送到了医院…… 叶禾禾听陆松石说完，秀气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赵小青虽然挺讨厌的，可她这个表哥，却是实打实的坏，当初骗赵小青睡觉就已经够坏了，居然还把她卖给人贩子。”她气呼呼地做出点评。 陆松石点头赞同，并道：“恶人有恶报，赵小青已经告了她表哥强奸罪，还有拐卖妇女的罪名，他不会轻判的。” 叶禾禾秀眉皱得更紧，着急地看向陆松石：“对了，那个拐卖妇女的贼窝呢，有没有被端掉？” “端了，那些女孩被救出来了，但主谋听到风声跑了，没抓住。”陆松石脸上掠过浓浓的遗憾，以及一些担忧。 叶禾禾叹了口气。 主谋没有抓住，意味着这个人还会在别的地方继续作案，甚至可能卷土重来，未来还会继续有女孩子惨遭不测。 “算了，别想了，以后肯定会抓住的。”俩人聊了这么多，蛋卷已经在爸爸的臂弯里睡着了，小丫头又乖又白，奶呼呼的，看着就让人想亲亲抱抱。 叶禾禾接过她，放在小床上，又把被子抖开，让陆松石好好补个觉。 陆松石还想再跟她亲昵一会，但他真是累极了，头沾枕头立马就睡着了，叶禾禾没有吵他，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听说陆松石回来了，熟悉的朋友和叶父叶母都过来了，叶禾禾把他们聚在厨房，跟他们转述前面陆松石说过的话。 很快，赵小青的事件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当初她未婚先孕，已然引起了轩然大波，现如今杀夫逃跑被抓，更是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几乎所有人在茶余饭后，都会讨论这件事。 知青所加大了对知青们的管理，并且隔三差五开始进行思想教育，目的，就是为了杜绝此类影响恶劣的事件的发生。 自从何宗耀向叶大娘许诺之后，叶大娘跑过去帮忙的次数变多了，叶芳芳与何宗耀都轻松不少。 叶芳芳以自己要喂奶为由，每天躺在炕上，不是吃就是睡，竟然比怀孕的时候还胖了一大圈。 每当何宗耀劝她少吃点的时候，她就会说：“你要是能买得起奶粉，我用得着这么辛苦，每时每刻都在喂奶吗，你没那么好的条件给我，还不让我多吃点，你还是个男人吗？” 何宗耀看在叶大娘的份上，也看在自己打不过叶芳芳的份上，没再吭声。 但他嫌弃的眼神，却是赤裸裸的。 叶芳芳心里不舒服，行动上却不愿意改变，便拿赵小青的事情出来威胁何宗耀：“你给我小心点，看看把我们女人得罪的下场，你当初得亏娶了我，要是娶了别人，你这会儿小命都没有了！” “行了吧，你还敢杀我不成？”何宗耀没好气反驳。 那个赵小青他也在镇上见过，长得很美艳，身边围着不少男人，他倒是对那样的女人没什么兴趣，倒不是他多清高，而是那样傲慢的女人对他来说，起不到什么作用。 在人们横飞的唾沫星子中，转眼又到了过年。 去年因为叶禾禾怀孕，过年没能回京市，今年孩子生了，身体也恢复好了，没有理由再不回去一趟。 陆松石依旧是那副态度，叶禾禾若是不愿意回去，他完全可以不回去。 听起来很诱人，但叶禾禾知道，她不能不懂事，再怎么说，那里都有他的家人，都是他的故乡。 “我愿意回去，我也想去京市看看呢，还有你的朋友们，我也想见见。”叶禾禾抱着陆松石的胳膊，嗓音甜甜地撒娇。 后世的首都她去过不止一次，但此时的首都，她还没见识过呢，在这样的年代，首都肯定氛围浓郁，别有一番风情。 第四百六十七章 准备回京市 陆松石也想带她看看故宫，还有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以及那些从小吃到大的小零嘴小吃，还有正宗的铜锅涮肉、烤鸭。 他抱着孩子，没法跟她握手，便道：“好，那我先去给大哥拍电报，跟他说一声，然后再去买票，到时候，咱们带蛋卷一起回去。” “好啊。”叶禾禾笑得眼睛弯弯。 既然决定了要回去，俩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叶父叶母，也开始计划准备起来。 叶父叶母并不意外，叶母道：“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一趟，再说咱们禾禾这个儿媳妇，总得见公婆的。” 陆松石知道二老会担忧，向他们保证：“我会照顾好禾禾的，绝不会让她在我家，受到丁点委屈。而且，到时候我大哥也在，他会帮我一起照顾禾禾跟孩子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叶母重重点头。 叶父则是拍拍陆松石的肩膀：“孩子，靠你了，保护好禾禾跟孩子。” “嗯，放心。” 回去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五，从县城出发去省市，再坐一天的火车，路途并不算特别遥远，但现如今火车速度慢，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多些。 距离腊月二十五还有一段时间，叶父叶母也着手忙活起来，在忙过年的种种事宜的间隙，他们准备了不少土特产，打算让俩人去京市的时候带上。 叶禾禾则是开始制作膏药，既然她要亲自过去，就不用再费劲寄膏药了，直接带上就行。 陆爷爷来信中说，他战友的旧伤恢复得很好，叶禾禾打算多做几瓶，让其他有需要的人也能用上。 都是老兵，为国征战冲锋陷阵杀敌受的伤，让她再辛苦做再多，她也愿意。 村里的人陆陆续续也都听说了叶禾禾过年要去京市，私底下纷纷讨论起来，大多数都是羡慕的，少部分人眼红嫉妒。 叶芳芳跟何宗耀就是那眼红嫉妒的，俩人都坐在炕上，大眼瞪小眼发呆。 叶芳芳心里想的是为什么当初她没发现陆松石的好，如果跟陆松石在一起的是她，那这会儿去首都的人，就是她了。 而何宗耀，则想的是叶禾禾，他一颗心像是被醋泡过，酸溜溜的，叶禾禾一旦去了京市，开了眼界，以后肯定就不会再回头找他了。 “哎……” 夫妻俩异口同声，重重叹出一口气，又迅速对视上。 叶芳芳看着何宗耀，他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好看的外表了，曾经的翩翩君子气度，现在看起来就跟个软脚虾一样，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那些能劳作的男人。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只剩下一个指望了。 “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孩子也生了，总得去一趟你家吧。”叶芳芳盯住何宗耀，表情里写满了执拗，仿佛下一秒如果何宗耀拒绝，她就会冲上去打他一般。 何宗耀到嘴边的拒绝的话，在注意到叶芳芳的状态后，话锋一转：“去啊，我明天就去镇上拍电报，再去问问开介绍信的。” 听何宗耀答应了，叶芳芳瞬间高兴起来。 她把孩子塞到何宗耀手里，下了炕开始洗脸，并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开始研究自己到时候要穿什么。 何宗耀没眼看，抱着孩子转了个身，准备睡觉。 刚才那几句话，就是忽悠叶芳芳的，这么丑这么邋遢的女人，他是绝不可能带回家的，换做叶禾禾，他还会考虑考虑。 但这些心里话，他不会跟叶芳芳说。 …… 天气越来越冷，下了一场大雪。 叶禾禾在屋子里做药膏，陆松石从外面回来了，抖落身上的雪，又站在门口等身上的寒气散去，才掀开厚门帘进了屋。 他走进去，站在火炉旁，一边将买来的烤红薯放在炉边，一边说：“票买好了，两张卧铺票，到时候我带孩子睡一张床铺，你睡一张。” 叶禾禾没有异议：“你安排就好。” 这一年整个知青所都听他调度，就连叶父的一些工作，都是跟他商量过后安排的，以他出色的工作能力和组织能力，弄这点小事轻而易举。 看她专注于手上的药膏，并没有多少心思放在他身上，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即又勾起嘴角：“对了，我这次去，刚好打听到赵小青的消息。” “她的消息？”叶禾禾瞬间来了兴致，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地看向陆松石：“是不是她的案子宣判了？” “嗯。” 陆松石故意放慢了语速，没有立即全盘托出，在她的目光中，他抬手，手指穿过发丝，配合着动作，脑袋还往后扬了扬。 叶禾禾等了足足一分钟，也没听他继续说，有点不乐意了，催促道：“你磨蹭什么呢，快说啊。” 陆松石捋头发的动作顿住，嘴角的笑有点支撑不住弧度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她，语气控诉：“你怎么这么关注别人，一点都不关注我。我是你老公，你能不能多关注我一点。” “……”叶禾禾被说懵了，她怎么就不关注他了？ 好端端的，又作的哪门子妖？ 刚要张嘴跟他打擂台，她视线突然注意到，他剪了头发，新发型看着精神多了，也更活泼了些，有种朝气蓬勃的少年感。 原来如此…… 低下头，继续开始弄药膏，她避开他委屈的视线，假装不经意地说：“我关注你了呀，你剪头发了，你刚进来我就看到了。” “你看到了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不关注我呢。”陆松石嘴里哼了声，拿起温热的烤红薯，剥了上面一圈的红薯皮，拿过去递给她。 叶禾禾非常镇定，一定也不心虚，接过烤红薯，又朝他脑袋上看了眼，淡定点评道：“好看的，很适合你，不过你长得好，什么发型都能驾驭。” 一句话，说得陆松石脸红了。 对上叶禾禾探究的目光，他轻咳一声，仰着下巴语气傲娇道：“好了，别夸了，咱们说刚才那个话题。” 叶禾禾：“……” 又要关注，又不要夸了，还真是口是心非，傲娇大王。 这么大的人了，跟蛋卷一样，需要夸奖需要关注…… 第四百六十八章 他精力很好 “赵小青她……”陆松石敛去刚才的调笑，沉了脸色。 叶禾禾意识到结果应该很严重，也没有再笑了，神情认真又凝重。 陆松石深吸一口气，又吐出：“赵小青判了死刑，她表哥也是。” 叶禾禾身子软了下。 她其实能猜到，这年代对于杀人判得很重，法律条文还没有像后世分得那么细致，甭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杀人，杀人基本上无一例外都是死刑。 “她表哥判死刑，是因为耍流氓和拐卖妇女吗？” “是。不过她表哥耍流氓的女人，不止赵小青一个，又被调查出来两个，其中一个还怀孕了。” 叶禾禾一阵无语。 这人真是，不应该判死刑，应该五马分尸。 就这么烂的人渣，竟然有好的工作，有美丽的妻子，妻子还怀孕了，若不是赵小青这个事件爆发出来，他的恶行还不知道能藏到什么时候。 “范勇死了，赵小青判了死刑，那个孩子呢，以后该怎么办？” “先是送到了范勇家里，结果赵小青和她表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个孩子不是范勇的，于是范勇家不要孩子了，孩子又被大队的人送到了赵小青的表哥家，她表哥家不要孩子，最后，孩子被送回了赵小青家里。现在，是赵小青的父母在抚养那个孩子。” 赵小青的父母宠溺女儿，才会把她的性格养得那么娇纵，别人都不要这个孩子，嫌晦气，对于赵父赵母来说，这却是女儿唯一的骨肉。 “哎。”叶禾禾觉得可怜：“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耍流氓的亲生父亲，心理变态的养父，还有个杀人犯的母亲，这样的天崩开局，也不知道孩子以后知道了，会怎么想。 最好还是不要有人告诉他了。 陆松石看她哀伤，提醒她：“烤红薯又要凉了，快吃吧。” 叶禾禾应了声，低头一口咬在烤红薯上，温热的薯肉软糯香甜，让她暂时忘了不好的事情。 “对了，我还取了这个。”陆松石从棉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物件。 叶禾禾抬眼扫去，看到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有手掌那么大，被报纸包裹起来，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 在她的注视下，陆松石揭开上面的报纸，露出盒子的真面目。 上面是一串英文字母，叶禾禾毕竟是名牌大学生，一眼就认出了包装盒上最主要的那一个单词，就算她认不出，英文单词下面露骨的图案，也同样暴露了盒子里的物品。 陆松石还没察觉到叶禾禾神情变了，兴冲冲向她介绍：“这东西可不一般，是漂洋过海，我托人从国外买来的。” “……是嘛？”叶禾禾干巴巴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是正常的好奇：“什么东西，需要大老远地从国外买啊？” 陆松石露出个神秘的笑容。 神秘中，又带着三分轻佻七分期待，语气暧昧：“先不告诉你，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叶禾禾：“……” 男人一旦热衷于这种事情，能有多么主动，叶禾禾算是见识到了，从他们开始决定再不要孩子，又不能伤身体，他便第一时间去买了那个橡胶的安全套。 毕竟不是一次性的，每次用完都需要清洗不说，橡胶制品又太厚，令体验感大打折扣。 她本以为如此，会令他丧失兴致，以后不那么热衷了，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托人从国外去买高端货了…… 男人啊男人。 叶禾禾对于男人这个物种，再一次有了全新的认识。 当天晚上，陆松石提前将一切收拾好，拉着叶禾禾洗漱，又给蛋卷喂奶哄睡，做完一切，终于来到了重头戏。 他神秘兮兮地拿出盒子，给叶禾禾展示：“这是……进口的安全套。” 叶禾禾佩服地发出惊叹的声音：“哇哦。” 陆松石自己也没用过，拆开一边看，一边给叶禾禾讲解：“看，比我们买的那个薄多了，还是自带润滑的……” “……”叶禾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正就是脸挺红的。 陆松石又说了几句，随即，双手穿过叶禾禾的腋下，将她提到自己的大腿上，近距离面对面：“好了，咱们来试用一下，既然都打开了，别浪费了。” 叶禾禾：“……” 这也是理由？ 陆松石兴致高，进口的安全套又比先前买的橡胶的那个好用太多，叶禾禾被折腾得翻来覆去，整个人都快废了。 中途蛋卷醒来了一次，陆松石披上衣服冲奶粉换尿布，一气呵成，迅速将蛋卷哄睡后，他又上了床。 叶禾禾人都傻了：“还来啊？” 她是真的被榨干了，一滴都没有了。 看到她逃避的眼神，陆松石以退为进，可怜兮兮看着她：“老婆，你对我没兴趣了吗？” “……有，当然有。”叶禾禾哪敢说没有。 但凡说没有，那就不只是还来的事情了，还要花力气哄他，更辛苦。 一整盒十个避孕套，拿回来的这天晚上便用了四个，要不是叶禾禾实在支撑不住睡着了，陆松石还觉得意犹未尽。 叶禾禾昏昏沉沉睡去的时候甚至在想，难怪人家说以前的人爱生孩子，能生孩子，每天都干体力活的人，尤其是男人，耐久力和精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大。 也或许，是她真该锻炼身体了…… 去京市过年之前，先迎来了蛋卷的百天，在村子里，百天比满月更重要一点，但叶禾禾想着，已经摆过满月宴了，就再不摆百天宴了。 她提议，去镇上给蛋卷拍个百天照，全家人都去，一起拍张全家福。 陆松石大力赞同这个提议，并表示拍照的全部费用他来出。 现如今拍照可不便宜，有人主动出钱，只有上赶着拍的，没有不情愿拍的，蛋卷百天这一天，正好是个大晴天，一行人浩浩荡荡坐上了拖拉机。 村里人瞧见，好奇问：“你们一大家子这是干啥去啊？” “到镇上拍照去！闺女和女婿要出钱给我们拍全家福，我们去见识见识。”叶母的嗓门极大，喊得方圆几百米的人都能听到。 第四百六十九章 去拍全家福 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叶大娘和叶家奶奶，叶母故意嗓门更大：“我家禾禾孝顺啊，啥好事儿都想着我跟他爸，谁说养闺女没用，要我说，那都是黑了心瞎了眼的，看不见闺女的好！” 叶大娘最近跟叶芳芳走得近，对这些话还没什么反应，叶家奶奶几乎要被气死了，她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跟烧火的风箱一样。 村里人谁不知道她跟叶母不对付，当年她作践叶禾禾，导致两家人关系越来越差，现如今叶母的日子过得越好，叶禾禾也高嫁，比她生活滋润多了。 她们的好日子，就像是耳光，打在她脸上，平时打就算了，现在还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出来，真是要把老婆子气吐血，掉的没剩几个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叶母喊完，神清气爽地与叶禾禾对视一眼。 叶禾禾笑得差点直不起腰，众目睽睽之下，给叶母比了个大拇指：“妈，最近身体休养得好，嗓门真洪亮。” “哈哈哈哈！”拖拉机车厢里的其他人也被逗得大笑起来。 叶家奶奶本来还幻想着其他人能指责叶母的不孝，没想到他们竟然笑作一团，俨然把她当成了笑话来嘲笑。 她给叶大娘使了个眼色，两眼一翻，朝着地上倒去。 叶大娘反应慢，等回过神，叶家奶奶已然重重跌倒在地，摔了个七荤八素，叶大娘这才去搀扶：“妈，妈你怎么了！” 周正在叶家奶奶倒下去的瞬间发动了拖拉机，轰隆隆的声音盖过了一切杂七杂八的声音，包括叶大娘假惺惺的喊叫。 拖拉机驶上土路，扬起一阵尘土，将躺下装晕的叶家奶奶熏得也顾不上晕了，翻身咳个不停。 那副滑稽的模样，逗得全车人又一次放声大笑。 叶母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在拖拉机的轰隆隆声中，她凑近叶禾禾，笑道：“前些年过得憋屈，现在，可算是越活越解气了！没白活！” 看到叶母脸上肆意的笑容，叶禾禾也发自心底地为叶母高兴。 到了镇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地朝着照相馆走去。 整条街道，都快被叶家人给占满了，叶国泰一家四口，叶民安一家三口，叶兵强扶着自己怀孕的媳妇，以及叶禾禾一家三口。 一行人浩浩荡荡，又都长得好看穿得崭新，引起不少路人的注目。 “哎，你看那家人，个个都长得好看，还穿得阔气，怎么从来没在镇上见过啊，你知道是哪户人家吗？” 粮油副食品店门口，梳着五好头的女人撞了撞邹小红的胳膊。 邹小红刚打了酱油，她肚子大了，一手提着酱油瓶，一手扶着腰，按照五好头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哐当——”酱油瓶掉落在地。 “哎呀，酱油弄到我裤子上了，你怎么回事，酱油瓶都拿不稳，这还没到生呢，怎么就笨手笨脚的……”五好头女人连忙蹲下身去擦自己的裤子，嘴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也不是她事情多，这可是她的新棉裤，里面的棉花和外面的布都是新的，今天才头一天穿出来，就被溅了一腿的酱油，换做谁都会气死的。 邹小红却压根听不见女人的责骂，她盯着从街上走过的叶民安，他身侧走着一个女人，女人跟他距离很近，而他的臂弯里，抱着他们的孩子。 他们说话的姿态很亲密，叶民安对着女人露出的笑容，她只在他们刚结婚的时候，看到他笑过。 他笑得真好看，可后来，他就几乎不笑了。 以前没离婚的时候，邹小红觉得叶民安哪儿都是错，处处都有毛病，可离了婚，时间过去越久，她越觉得他好，越想念他。 最近人们开始讨论爱情，她就在想，她对叶民安，才是爱情。 可她的爱情…… “喂，小红，你发什么愣呢！”五好头女人用力拽了一把邹小红，没好气地质问她：“我裤子上的酱油是洗不掉了，你说吧，怎么赔给我？” 邹小红还是不理她，再次朝叶民安看了过去。 叶民安已经从她面前走过，叶家其他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他了，邹小红心里难受，眼泪流了下来。 五好头女人一看，脸色更是不虞：“我告诉你，你哭也没用，你好端端得把酱油洒在了我身上，你要是不赔我，我找你婆婆要去……” 走过粮油副食品店十几米，叶禾禾往后落了半步，压低声音对叶母说：“妈，我刚才看到邹小红了。” “我也瞧见了。”叶母嘴角向下撇了下，嫌弃道：“挺那么大个肚子，还眼睛直勾勾地往老二身上瞅。” “她不会还没忘了二哥吧。”叶禾禾啧啧几声。 叶母翻白眼：“谁管她忘没忘，她要是敢再来找事，看我不好好教训她。不对，让春娇好好教训她。” 叶禾禾噗嗤笑出了声：“妈，你说得对。” 进了照相馆，拍照的老师傅一眼就认出叶禾禾：“是你，我的福星，我的美神，我的大红人！” “……”叶禾禾早就习惯了被夸奖美貌，只不过老师傅的用词实在是太搞笑了，弄得她有点尴尬。 “戴珠花的少女”照片走红这件事，程小云早就跟叶家人说过了，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意外。 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自豪的神色。 叶母更是直接对老师傅说道：“既然我闺女是你的福星，帮你的照相馆招揽了那么多生意，赚了那么多钱，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便宜点？” “当然要便宜点。”老师傅笑得合不拢嘴。 但一听叶家人要拍全家福，还要每一房都拍照，又不乐意了，嘴里说着“麻烦”、“人多了难拍”之类的话。 叶禾禾立马不高兴了。 虽说这年代没有肖像权一说，可若是她不肯让他拿自己的照片做宣传，非要他撤下来，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当初她允许他拿着她的照片招揽生意，他竟然这样磨磨唧唧。 这老师傅，也不知道是太不会做生意了，还是过去这一年生意太好，飘了。 “算了。”叶禾禾清脆的嗓音拔高，娇艳的小脸满是高傲：“我们不拍了，我们去别家照相馆拍。” 第四百七十章 坐车到京市 叶母瞬间明白了闺女的意图，大嗓门嚷嚷：“就是，走走走，不拍了，什么态度啊，还说我闺女是福星是大红人呢，没见哪个地方这么对待福星的，咱们去别的地方拍，也给别家照相馆当当福星去。” 她一喊，叶家人都准备离开。 老师傅见状慌了，赶紧走过去将叶母拦住：“别走啊，我不是都说了要便宜，你们都张口了，我怎么可能给你们不便宜？” 叶禾禾嘴角勾了下。 她就知道，老师傅从她这里尝到了甜头，肯定不会放她去别的照相馆的，她那张照片的广告都打出去了，到时候关注过的人看到她的新照片出现在别的照相馆，追过去的可能性很大。 到了那时候，这家照相馆曾经蹭她的流量，就全得还回去了。 “你刚才态度不好，我不高兴，现在我不要你便宜了，我要你免费给我们拍。你拍不拍？”叶禾禾直接说道。 老师傅怔住。 其他人也都是一愣。 尤其周春娇，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虽说小妹的确在外面有点名气，长得也好看，但让人家不收钱，这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孙雅英则是好奇地看着叶禾禾，在这两年的相处中，她亲眼见识了不少小妹的高光时刻，坚信小妹能这么说，肯定是有这个自信。 跟她同样带着欣赏目光的，还有陆松石跟叶父叶母，尤其是陆松石，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那笑容中，满是自豪。 那副神情，摆明了今天无论叶禾禾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支持，哪怕她要把这个照相馆拆了，他也会帮着拆。 叶禾禾环视一圈，抱起胳膊，继续道：“如果你免费给我们拍，我可以让你拍一张我的宝宝的单人照，到时候你洗出来放大挂在门口，肯定能吸引一批人来给宝宝拍照。” 她此话一出，老师傅的眼睛从刚才的气愤纠结，倏地变为精明的亮。 要知道，叶禾禾那张照片火了之后，短短时间内，来了上百个女孩，模仿叶禾禾那张照片的造型，让他在那个冬天，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满。 直到现在，陆陆续续都还有女孩子来拍个人照，指名要拍像“珠花少女”那样的照片。 “好，就听你的，我给你们免费拍！”老师傅心里合计了一番，确定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立马张罗起来。 叶母偏心叶禾禾，她跟叶父坐着，正中间的后面站着叶禾禾，剩下的三个儿媳妇分别在叶禾禾左右侧，男人们都站在女人后面，怀里抱着孩子。 晚辈中最大的叶荣荣，则是坐在叶父怀中。 忙碌了一辈子，这样的时刻，是满足且甜蜜的，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笑得特别自然。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一九七六年二月十六日，距离农历除夕还有五天。 这是最艰苦的年代，为了一口粮食，能从村东头打到村西头，却也是所有人回忆起来，最单纯美好的年代。 腊月二十五，叶禾禾与陆松石抱着孩子，提着特产，坐上了去京市的火车。 叶禾禾还是第一次来这个时代的火车站，人们的手里不只有大件小件的行李，还有捆起来的鸡鸭，男男女女扯着大嗓门说话，热闹的氛围比后世最拥挤的火车站还要沸腾十几倍。 “我们走这边。”陆松石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行李，带她去了卧铺。 与拥挤吵闹的坐票车厢相比，卧铺车厢就安静多了，味道也清爽许多，叶禾禾顿时松了一口气。 蛋卷没见过火车，对于陌生地方十分好奇，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睁得老大了。 叶禾禾将奶粉、热水、尿布都拿出来，放在小桌子上，她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给蛋卷喂奶，还是奶粉方便。 火车从傍晚开到第二天下午，抵达首都火车站。 下了火车，叶禾禾伸了个懒腰，呼吸着首都的新鲜空气，不得不说这年代还没那么发达，首都的空气也不全是水泥味。 出了火车站，叶禾禾正想问陆松石是不是要打个出租车，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了上来，先敬礼，后自报家门。 是陆云峥专门派来接他们的。 吉普车一路畅通，开到一幢独栋三层小楼门前。 叶禾禾好奇地张望，陆松石笑着问她：“看什么？” “没什么，我还以为，你们家会住在四合院里面呢。”叶禾禾乐呵呵地说道，在首都城中心的四合院，几十年后可是飙升到了天价。 没想到陆松石回道：“是有两座院子，不过我爸嫌设施落后，不喜欢住，所以搬到了这里。” “那院子呢，闲置吗？” “嗯，一座给了大哥，一座给了我。”陆松石抬起头，看了眼三层小楼：“这一栋，估计打算留给他小儿子了。” 陆敬仲的小儿子，说的是蒋锦生的孩子，才上初中，比陆松石小很多岁。 送他们来的军人敲响了门，片刻后，一个中年女人来开门，先看到叶禾禾，微微愣了下，接着，便看到了陆松石。 “陆同志来了！” 中年女人大喜，又朝着门里面喊了一句，快步走下台阶来提陆松石脚边的行李，她这时也看到了叶禾禾，态度特别热情：“好生漂亮的姑娘，真俊。” 叶禾禾回了个礼貌乖巧的笑。 这女人穿着朴素，身上裹着围裙，看模样也是上了岁数，应该不是陆松石那个继母。 一行人往里面走，还没进门就看到了出来迎接的陆云峥，以及从他身后闪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头发盘起来的女人。 “松石回来了！” 那热情又虚假的语气，当即令叶禾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还是看电视剧的时候听过有人这么说话，没想到现实里，真有人这样说话。 看外表和说话的姿态，以及陆松石那瞬间沉下去的脸，想必，是蒋锦无疑了。 叶禾禾正腹诽着，女人转向了她：“这就是禾禾吧，模样生得可真是好，要我说，村里的水土比咱们京市的还好，看看丫头多白，多端正。也难怪，能把我们家松石迷得家都不想回了。” 叶禾禾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是警铃大作。 短短几句话，已经暗戳戳带上刺了，啧。 﨔 第四百七十一章 禾禾的反击 陆松石脸上露出不耐烦，没理会蒋锦，直接扭头对叶禾禾说：“外面冷，别站着了，咱们进去。” 叶禾禾温柔地笑了下，跟着陆松石往里走。 那一瞬间，蒋锦脸上的笑僵住，寸寸崩裂，保姆原本看着叶禾禾使劲高兴，见状，忙收敛笑意低下了头。 进到屋里，陆爷爷和陆敬仲都在。 看到陆松石怀里的蛋卷，陆爷爷当即起身迎上去，张开双手就要抱孩子：“我的小宝贝，这一路上可受苦了。” 陆松石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将孩子小心翼翼地送到了陆爷爷怀中，陆爷爷抱着走过去，给陆敬仲看。 “瞧瞧，多漂亮，真俊俏。” 陆敬仲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内心里一直想要个女儿，看到别人家的女儿对父亲嘘寒问暖，别提多羡慕了。 现在，看到自己的孙女，原本板着的脸，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伸出手指，逗蛋卷玩，边玩边说：“真可爱。” 蛋卷一直被叶母夸是个聪明孩子，非常给力，面对初次见面的陆敬仲，不仅没哭，还张大嘴巴吃吃吃地笑。 陆敬仲逗她，她笑得更厉害了，还主动抱住了陆敬仲的手。 “小家伙，你也不怕我，是不是知道我是你爷爷啊？”陆敬仲的声音都变得和气了起来，那声音里的柔情，令陆松石一怔。 叶禾禾毫不怀疑，但凡这孩子已经到了会说话的年纪，一定会一个一个爷爷，把陆敬仲哄得找不到北。 陆云峥带着陆松石与叶禾禾在沙发上坐下，陆爷爷与陆敬仲忙着跟孩子玩，甚至顾不上与他们说话。 虽说刚才进门的时候不太愉快，但眼前这一幕，确实挺温馨的，叶禾禾也跟着笑了起来。 正当氛围其乐融融呢，蒋锦走了过来。 本应该在保姆身上的围裙，不知何时穿在了她的身上，她一只手还拿着锅铲，笑着说：“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我来下厨，给咱们做一桌好吃的！” 没人理她。 陆敬仲头也不抬道：“你看着办吧。” 蒋锦：“……” 她原地站了片刻，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又走过去，弯腰叫叶禾禾：“禾禾，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跟我一起去厨房，咱们边聊边做，怎么样？” 叶禾禾再没心机，也看得出眼前的女人没安好心，看似说是要叫她去厨房聊天，可她到了厨房里，能干站着不打下手？ 刚进门就叫让新媳妇去厨房帮忙，她还坐下没五分钟呢，恶婆婆也没这么快使唤人吧。 她没立即应声，而是沉默着看向了陆松石。 陆松石当即道：“禾禾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刚才回来，你就想让她去厨房做饭，这是什么意思，给她准备的下马威？” 蒋锦愣住。 其他人也听到了陆松石的话，都看了过来。 “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蒋锦立马为自己辩驳起来，她还看了眼陆敬仲，一副自己被冤枉了的模样：“我只是看禾禾坐着无聊，想叫她过去聊会天，顺便问问她喜欢吃什么，我是为了她好啊！” 陆敬仲面色不虞地看了陆松石一眼。 眼瞅着他要发作，叶禾禾对着蒋锦开口道：“谢谢蒋姨的好意，我吃什么都行，不挑食，坐了太久的火车，一路上又要带孩子，真的太累了，这会儿只是坐在这里，就快要睡着了。” 蒋姨…… 顿时，蒋锦的脸色更难看了。 但下一秒，陆云峥又开口了：“要不你去睡会吧，刚生完孩子你身体还没恢复，又这么舟车劳顿，实在太辛苦了。你睡以前松石住的那个房间，我带你去。” 这就是摆明了给叶禾禾解围，蒋锦牙齿咬得紧紧的，看向了陆敬仲。 却不料，还不等陆敬仲开口，陆爷爷也紧接着说：“对对对，你看我们真是没个长辈的样子，禾禾你快去休息，孩子就交给我们带，你放心。” 叶禾禾弯了弯眼睛：“我相信爷爷和爸肯定能带好蛋卷，你们看她多认亲，看到你们都不哭，可高兴了。” 一声爷爷一声爸，后面跟的又是吹捧的话，把陆爷爷跟陆敬仲哄得眉开眼笑，尤其陆敬仲，一时间都忘了要给蒋锦撑腰了。 最后是陆松石带着叶禾禾回屋去，陆云峥留下来带孩子。 陆爷爷余光扫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脸上的笑容收敛，对着陆敬仲正色道：“你都没给禾禾改口费，她就已经叫你爸了，咱们也是要脸面的人，你可别做事太没体面，让人家以为我们陆家人，小气又小心眼。” “爸，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改口费我都准备好了，只是刚进门，还没来得及给。” “我们安宁的红包呢？你这个爷爷，不会想什么都不付出，就白得个大孙女吧。”陆爷爷继续道。 “哪能呢，肯定都准备好了。”陆敬仲连连表态。 陆爷爷鼻孔出气，哼了声：“我去禾禾她家，他们可是把我当座上宾招待，礼节挑不出一点毛病，咱们可别丢了人，让她回去村子里，跟人家说，咱们生活在祖国的首都，却活得连个村里人都不如。” “爸，我明白。”陆敬仲吸了口气，有些责备地看了眼蒋锦。 方才多么好的氛围，他已经许久没这么开心了，她非要出来惹事，现在搞得大家都不开心，平时看着挺机灵一个人，今天怎么这么没眼色。 蒋锦被陆敬仲瞪了，不敢说话，咬着唇低头站着，面上看起来是老实了，心里却更恨陆松石跟叶禾禾了。 一个乡下丫头，居然敢让她吃瘪。 好好好，路还长呢，走着瞧。 陆爷爷多么精明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方才蒋锦的小动作，嘴上说的句句是好话，可心里却没存好念头。 平时如此也就罢了，今天孩子刚来，她就这样，陆爷爷是真看不过眼了。 他当着蒋锦的面说这些，也是给她一个敲打和警告，但陆爷爷不知道的是，蒋锦但凡是个能打压几句就老实的，也不会跟陆松石以及陆云峥有这么大的隔阂了。 上了楼，陆松石带着叶禾禾进了房间，关上门。 “呼……”叶禾禾松了口气，她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我算是懂你了，咱们才刚进门十分钟不到，已经开始了。” 﨔 第四百七十二章 陆哥的家人 陆松石眼底掠过一抹心疼，伸手，将叶禾禾揽入怀中，开口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又温柔又深沉：“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如果不回来，她不需要遭受这一路的颠簸，更不必接受蒋锦那些绵里藏针的话语。 叶禾禾踮起脚尖，在陆松石唇角亲了亲：“这算什么受苦，我看你那继母也就那点招数，跟村里那些爱搅是非的女人们一样，只不过，她手段更高明些，属于笑面虎。” 陆松石没什么心思听她点评，一心想着怎么带她离开。 他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先睡一会，我去跟大哥商量，咱们吃完饭就离开，任凭她姓蒋的有多少招数，咱们不接招，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以吗？”叶禾禾好奇：“咱们如果走了，你爸爸会不会不高兴，我看他还挺喜欢蛋卷的，肯定希望咱们能留下。” 陆松石冷哼：“他管不住自己媳妇，就别怪我们狠心。” 叶禾禾看他气得不行，知道他会这么生气，都是因为心疼自己，想护着自己，也就没再多说，只道：“你安排，我都听你的。” “你睡会吧，我去看看孩子，按照时间算，也该吃奶粉了。”陆松石给叶禾禾铺好床，将她安顿在床上，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俩人坐了一天一夜火车，还没洗澡，身上都不算干净，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还是先休息要紧。 陆松石离开后，叶禾禾从枕头上抬起头，张望着整个房间，空荡荡的，除了一个床、一个书桌、一把椅子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看样子，陆松石也没怎么来住过，一点属于他的痕迹都没有。 她没了探索的兴趣，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她刚才说自己快要睡着了，一半是软绵绵回怼蒋锦，一半是认真的。 火车上睡觉怎么都睡不踏实，过道里只要有人走过去，她就会醒来，压根就没休息好，此刻能睡一觉，再好不过了。 楼下，陆松石回去的时候，蒋锦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儿，就剩陆家四代，蛋卷这会儿被陆敬仲抱着，特别听话。 看到陆松石出现，蛋卷突然挣扎起来，两只小手挥舞着，陆敬仲慌了神，一边哄一边说好话，刚还乖巧的蛋卷此刻却哭闹起来，一连给陆敬仲脸上甩了好几个巴掌。 小蛋卷人小力气大，陆敬仲的脸当场就被抽红了，他却没生气，反倒是紧张怎么蛋卷开始闹了，紧张得手忙脚乱。 陆松石见状，立即打开行李拿出奶粉，又去厨房接了热水，开始冲泡奶粉。 他利索地泡好奶摇匀，走过去将蛋卷抱到自己怀中，在沙发上坐下，抬高奶瓶开始喂奶，蛋卷立马不哭了，大眼睛一眨一眨，小嘴巴一鼓一鼓，开始喝奶。 “原来是饿了啊……”陆敬仲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陆松石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敬仲轻咳两声，没话找话道：“你倒是挺熟练的。” “毕竟当爸爸了，怎么还能跟以前一样毛手毛脚？”陆爷爷接过话头道：“我都跟你说了，松石现在可沉稳了，在村子里干得也好，你还不信。现在亲眼见了，你信了吧？” 陆敬仲又看了陆松石一眼，眼神中有探究和好奇，还有一丝丝尴尬。 陆松石余光瞧见了，假装没看到，给蛋卷喂了奶后又熟练地拍了嗝，换了尿布擦了屁股，这才把蛋卷再次交到了陆爷爷手中。 他拿着尿布和奶瓶去清洗，陆敬仲盯着他的背影，出了神。 叶禾禾一觉睡醒，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陆松石上楼来叫她，告诉她：“大伯一家来了，还有蒋锦的儿子也在，到时候你跟我问候一句，其他的你不用管。” 叶禾禾这才想起，原书中陆松石似乎是有个大伯的，那个大伯母，还是小说中陆云峥与陈碧莲感情线的绊脚石。 啧。 现在没有陈碧莲了，不会把矛头对向她和陆松石吧。 趁着还没出去，叶禾禾拉住陆松石，向他询问：“你的大伯跟大伯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松石想了几秒，“大伯在炊事班当班长，年年都拿优秀，大伯母是当初大伯在乡下认识的，具体性格嘛，俩人都不太好相处，跟我感情很淡，平时不走动。” 平时不走动叶禾禾当然是知道的，不然侄子结婚生子，做大伯的怎么可能一点问候都没有，就算是路途遥远，托人送祝福起码也是有的，但陆云峥和陆爷爷，都没提过这件事。 见叶禾禾沉默，陆松石直截了当的一句话，解除了她的担忧：“他们什么样跟咱们没用，咱们只要礼貌客气，其他的不必跟他们多说，反正以后也不相处不往来，没必要太亲近。” 叶禾禾点头。 俩人走到门口，叶禾禾又问：“你跟他们不走动，是跟他们以前有过节吗？” “没有。”陆松石摇头，神情淡了几分：“当年大伯母跟我母亲合不来，母亲走后，我跟大哥也就很少跟她来往了。本就不住在同一个地方，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叶禾禾明白了。 这种关系从血缘上看起来很近，但因为不走动和没住在一起，情感上反而非常淡漠，看这样子，估计比她跟邹小宁的关系还要淡。 俩人下了楼，看到众人正围着蛋卷说话，陆爷爷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开心，这样喜笑颜开，看到叶禾禾，立马招手：“禾禾，快来，看看我重孙女笑得多高兴。” 叶禾禾走过去，先是跟陆爷爷说了句话，接着，陆松石给他介绍了陆大伯和大伯母，她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脸上的笑容也更得体自然，挨个问了好。 陆大伯膀大腰圆，在这个人人都吃不饱，基本上都很瘦的年代，肉眼看过去，他足足有两百斤，下巴上都是一大圈肥肉。 胖人一般比较和气，但陆大伯却看着冷飕飕的，还有几分邪气，给人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同样让人不舒服的，还有大伯母，她看面相比陆大伯老一截，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眉头皱得紧紧的。 听到她问好，陆大伯不冷不热地点了下头，大伯母一开始没吭声，等叶禾禾都想转过脸了，她才来了一句：“听说你是农村人？” 﨔 第四百七十三章 陆哥护禾禾 此话一出，一圈人都齐齐向着叶禾禾看去。 被陆爷爷警告了的蒋锦又出现了，站在大伯母对面，面上微微笑着，眼底却掠过了一抹窃喜，等着看叶禾禾的笑话。 “嗯。”叶禾禾点头。 表情没有变化，态度不卑不亢。 她能这么沉住气，倒是令在场的人都略略吃惊，一个偏远山村的女孩，别说是首都了，省城都没去过几次，在陌生的地方，被当场点出是农村人，没几个还能面不改色不尴尬的。 蒋锦看大伯母被叶禾禾镇定的反应唬住了，眼珠转了转，立马笑着道：“嫂子，你可别小看了禾禾，她虽然是从村里来的，说话做事可一点都不小家子气。而且你看这长相，说是山沟沟里来的，可比咱们京市的女孩子还水灵呢。” 蒋锦被陆爷爷警告过后，说话收敛了许多，没再绵里藏针，乍一听她这几句话，甚至在夸叶禾禾。 但叶禾禾却笑不出来，因为她能看出，蒋锦在故意在大伯母面前挑拨离间呢。 大伯母果然脸色更难看了，嘴里嘀咕道：“就凭一张脸，能风光多久？” 叶禾禾：“……” 还真是个直肠子反派，一被挑拨就中计。 她一点都没有生气，而是在想，难怪原书中这人是反派，跟陈碧莲打擂台，俩人都是一样的又蠢又笨。 “起码比从来没有漂亮过的人要风光。”陆松石开口，语气看似在开玩笑，却特别真实：“这辈子从来没漂亮过的人，就不要挖苦漂亮的人了。” 本就凝固的气氛越发僵硬。 大伯母没想到陆松石会直接回怼，她看了一眼陆大伯，见他不为自己出头，心里不舒服极了，语气也变得酸溜溜：“刚结婚你当然着急着护了，往后走着瞧吧，过日子可不是谈恋爱，谁知道能好到什么时候。” “那你放心，起码比你跟大伯好的时间长。”陆松石立即反击。 叶禾禾吃惊地向陆松石看去，他在村里的时候遇到事情以沉默居多，她知道他能说会辩，经常说得她哑口无言，却没想到在这种家庭聚会的时刻，他不只是能说会道，攻击力更是强到没边。 大伯母脸色难看的就跟吃了苍蝇一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直沉默着的大伯父终于开口了，却是对着陆敬仲说的：“二弟，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对长辈说话这么没大没小的。” 陆敬仲闻言，脸色也是难看起来，他看向陆松石，呵斥道：“松石，你怎么回事，还不快给你大伯母道歉认错！” 陆松石冷笑一声。 他没理会陆敬仲，而是转头对着叶禾禾说：“看我这些家人，说是京市人，还不如你们农村人有礼貌有教养，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带你回来了吧。” 叶禾禾伸出手，跟他手拉手。 虽然没有开口，但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陆松石！”陆敬仲被气到了，蹭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着陆松石，大骂：“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我就管不了你了！” 陆松石跟叶禾禾手牵手，冷笑道：“我翅膀没硬的时候你也管不了我，别装模作样了，我们之间不适合父慈子孝，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 什么到此为止？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陆松石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蛋卷的东西，他们提来的行李还没拆开，东西都很规整。 接着，他从陆爷爷怀中把蛋卷抱了过去。 陆爷爷大惊：“松石，你要上哪儿去？” “反正不在这儿待。”陆松石冷冰冰朝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陆敬仲看了眼：“爷爷，您要是想看蛋卷，来我住的地方看，这儿适合爱演戏的人，我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他这句话可以说是无差别攻击，刚还偷笑的蒋锦，笑容僵在了脸上。 “松石！”陆爷爷还要劝，被陆敬仲打断了。 “走，你让他走，没一点分寸，越长大越混账，滚出去，再也不要回来！” 陆松石一手抱着蛋卷，一手提着行李，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陆敬仲，笑得冰冷：“若不是看在爷爷和大哥的份上，你以为你这个家，我还愿意回来？” “你……” 不等陆敬仲反驳，他又转向了蒋锦，看她的眼神宛如看着一堆垃圾：“从我们进门你就处处恶心我们，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们走了，你们在这儿演和和睦睦团团圆圆一家人吧。” 蒋锦面色大惊，飞快地朝陆敬仲的脸上看了一眼。 都要走了，干嘛还说这些话，赶紧走啊！ 叶禾禾本不打算开口，但看到蒋锦那心虚的脸色，轻声对着陆敬仲开口道：“爸，松石他是脾气大了些，可大伯母刚见我第一面，就对我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恕我不能接受。我是晚辈，但我不是猫不是狗，不能站在这里被羞辱，更不可能被羞辱了还道歉认错。而且，我自问刚见大伯母，也没得罪过她，完全不明白她怎么对我意见这么大。” 大伯母没想到陆松石结了婚生了孩子，气性还这么大，眼看二人要走，她有些慌了，怕回去之后陆爷爷找陆大伯训话，陆大伯再找她麻烦。 于是，张口就说道：“你是没得罪我，但你什么性子，蒋锦都跟我说了，刚进门就给继母下马威，你装什么无辜？” “大嫂……大嫂……”蒋锦想拦，已经晚了。 事已至此，孰是孰非再清楚不过。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陆云峥站了起来，隔着三四米远的距离，看着陆松石，温声道：“我送你们去住的地方。” “云峥！”陆敬仲拧眉大喊。 陆云峥沉着脸，看了眼蒋锦，蒋锦连忙别过眼，不敢与陆云峥对视，他这才看向陆敬仲：“爸，今天是禾禾第一次来咱们家，咱们家这个样子对她，别说是松石了，我都觉得丢脸。” 他说完，还唤了一声陆爷爷：“爷爷，你说呢？” 陆爷爷是真心累了，他只想着自己年纪大了，一家人可以团团圆圆，可没想到他们只要聚在一起，就能生出风波，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非得闹成这样。 确实是丢脸。 “回吧，你们先回吧。”陆爷爷朝陆云峥摆摆手，“你们先去，我留下，跟他们说几句话。” 﨔 第四百七十四章 陆爷爷发威 陆敬仲眼睁睁看着几人离开，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松石态度不好，他是不可能开口说好话的，可大过年的，把儿子儿媳和小孙女赶出家门，实在是有点太不像话了。 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 蒋锦心里也在犯嘀咕，她的本意是想通过给叶禾禾挑刺，促使陆敬仲与陆松石争吵，可没想到的是，竟然闹得这么大。 这可如何收场？ 身为主人公，叶禾禾与陆松石半点担忧都没有，他们来之前，陆松石就提前跟陆云峥联系，让大哥帮忙准备好了住处，眼下借着这个契机离开，正合陆松石心意。 省得继续待下去，不自在又要装高兴，身累心累。 门打开又关上，陆松石走了，一年半没见的儿子刚来一下午就又再次离开，陆敬仲的心里空落落的。 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叹了口气。 陆爷爷看见了，无奈地摇摇头，开口道：“当年你二婚的时候，我也不同意，可最后还不是由着你的性子，让你娶了过门？” “爸……”陆敬仲拧眉，看向陆爷爷，显然不想当着这几个人的面，提起旧事。 陆爷爷却没如他所愿，继续道：“既然你已经娶进门，作为长辈，我从来没给过你难堪，没让你在你新妻子面前下不来台。我以为，这一点，你起码能学到。” 陆敬仲今年已经五十多，上一次被陆爷爷当众教育，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没想到陆爷爷会这样说他，脸上火辣辣的。 陆爷爷教训完了陆敬仲，转头看向蒋锦：“你就是不能安生一点，是吧？” “爸，我……”蒋锦要为自己辩解，在陆爷爷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神中，像是被捏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 “我已经给过你脸了，但你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他们就过年这几天回来，哪怕是为了我这个老头子，你装都不想装，是吧？” “……”蒋锦眼睛红了。 陆爷爷却丝毫没心软，继续道：“很多事情不是我不知道，是我觉得你们也年纪大了，得给你们留点面子，所以一直没提出来，松石和云峥为什么不常回来，尤其松石，为什么和他爸那么多隔阂，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捣的鬼？” 陆敬仲本想替蒋锦说话，听到这一句，狐疑地看向蒋锦。 什么意思？ “都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既然你不想留，那我们以后也不必再见了。今年过年，各自过各自的吧，不必再面和心不和的聚在一起了。” 陆爷爷说完，站了起来。 陆大伯一直袖手旁观，听到这一句，才连忙去拦陆爷爷：“爸，您这说的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哪有分开过年的？” 大伯母是个不会说话的，也最怵陆爷爷，在一旁偷偷往陆爷爷脸上看，不敢开口。 “哼，免了！”陆爷爷没好气地看了眼大伯母，又把那嫌弃的眼神落在陆大伯脸上：“对你，我早就不指望了，分开更省心！” 陆大伯尴尬，没再出声，陆爷爷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陆敬仲，愤怒离去。 剩下的几人都沉着脸，蒋锦被当众揭穿，又被狠狠批评，脸上还能挂得住，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时间过去许久，饿了的大伯母突然来了一句：“咱们都别干坐着了，先吃饭吧。” 陆敬仲：“……” 陆大伯本就是来凑热闹的，现在没热闹凑了，他回去也是下馆子，不如就在这里吃了，于是，对着陆敬仲说道：“咱们兄弟俩好久没聚了，一起吃点喝点，好好说说话。” 大哥都这么说了，陆敬仲哪有说不的，更何况他此刻也心烦得很，正好跟自家大哥喝点，借酒浇愁。 蒋锦一听陆敬仲想喝酒，连忙起来去了厨房，又是拿酒又是亲自准备下酒菜，很显然是在讨好陆敬仲。 她挺会拿捏陆敬仲的，陆敬仲看到她忙前忙后的样子，本想好好责备一番，果然也再什么都没说。 反正那两个儿子也跟自己离心了，就这个媳妇，还有小儿子，一起过下去算了…… …… 叶禾禾与陆松石到了陆云峥准备的住处，是个宾馆，面积不大，五脏俱全，平时专门招待外宾的。 “这里距离什么地方都近，你们想吃饭还是想购物，都很方便。”陆云峥拉开窗帘，故宫的景色尽收眼底。 叶禾禾哇了声：“好漂亮！” 三人自从那边离开后，就将坏情绪抛在了脑后，蛋卷在陆松石的臂弯里睡着了，陆松石把她抱到床上放下后，走过去站在叶禾禾身后。 “你看，好漂亮！”叶禾禾指着不远处漂亮的红墙黄瓦给陆松石看：“明天我们就去转转吧！” 陆松石的糟糕心情被她欣喜的语气所感染，挑眉问她：“明天你不是想去看升旗？” 叶禾禾啊了声：“那得起很早。” 她下一秒又笑了起来：“没关系，我可以起来的！” 学历史的时候，老师讲过，现在的天安门升旗与后世不同，在长达二十五年的时间里，都是由一个电力工人升旗的，而且，也没有后世那么有仪式感，时间也不固定，所以，这年头也不像后世那样，没什么人特地去看升旗。 可叶禾禾却不这么想，哪怕现在的仪式感不如几十年后，可在她的心中，是一样的神圣一样有意义。 正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几十年后这个还在发展的国家还繁华成什么样，心中的崇敬才更多更深厚。 陆云峥淡笑：“今天你们也累了，就不要出去吃饭了，我等下让人给你们送吃的过来，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出门。” “大哥，谢了。”陆松石郑重道。 叶禾禾也真诚感谢：“大哥，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 没有陆云峥，今天离开估计不会这么顺利。 “我们是一家人，说谢谢生分了。好了，我先走了，爷爷今晚肯定会回去，我过去找他，给他说一声。” 叶禾禾与陆松石将陆云峥送到门口，关上门，叶禾禾感慨：“大哥可真靠谱，成熟稳重的男人可真有魅力啊。” 成熟稳重的男人？ 有魅力？ 陆松石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﨔 第四百七十五章 打翻醋坛子 毕竟是自己大哥，陆松石也没有继续吃飞醋，将有点古怪的情绪压了下去，佯装没事发生。 不一会儿，饭菜送了过来，是悦宾楼的菜。 陆松石对此很满意，他原本的计划，也是带叶禾禾去吃悦宾楼，当下整个京市最好的酒楼，味道也是一绝。 “哇，好好吃！”叶禾禾惊呼。 “你喜欢，我们明天继续吃。”陆松石又给她夹了块鸭肉。 叶禾禾用力点头，随即，她想到一个问题：“在这种酒楼里吃一顿，应该很贵吧。” “嗯。”陆松石点头，又道：“我们又不天天吃，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那就好。”叶禾禾嘿嘿嘿直笑。 她是个不喜欢把烂事放心里的人，有了美味的食物，更是能将一切坏人坏事抛开，民以食为天，在她这里，这句话简直是圭臬。 吃得肚皮圆滚滚，叶禾禾看着陆松石给蛋卷喂奶，突然想到：“大哥他最近还是单身吗，有没有谈恋爱？” 陆松石压下去的青筋又跳动了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什么表情地回道：“不知道，我没问过。” “你问问呗。”叶禾禾心里琢磨着原书的内容，不禁在想，若是没了陈碧莲，难不成，陆大哥要单身一辈子？ 陆大哥这么好的人，怎么着也应该再有一段缘分，不能这样一直孤孤单单的啊。 陆松石忍住要质问叶禾禾的念头，给蛋卷喂完了奶，他将蛋卷抱起来，一边轻轻拍，一边状似没事人一样开口道：“那是大哥的事，轮不到我们操心。” “你怎么能这么说？”叶禾禾不乐意了，小嘴撅起来，反驳陆松石：“大哥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他关心我们，我们也应该关心他啊。” “……” “再说了，大哥那么好，就应该有个知心人跟他相知相伴。”叶禾禾哼了声。 陆松石终于忍不下去了，他挑眉，眼底闪过一簇嫉妒的火焰：“在你眼里，大哥很好？” 叶禾禾今天无论是体力还是情绪，都消耗很大，压根没发现陆松石的不对劲，点了点头，还很认真地说道：“当然了，大哥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了，对感情专一，做事情负责，很有爱心，还没什么坏习惯。” 不得不说陈碧莲挺会给自己安排的，这样一款被塑造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男人，偏偏喜欢上了她。 啧。 “你刚刚……说什么？”陆松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叶禾禾狐疑，抬头朝着陆松石看去：“你怎么了，牙齿不舒服？” “没什么。”陆松石继续咬牙。 叶禾禾歪了歪脑袋。 用她这会儿几乎转不动的小脑瓜想了想，猜测道：“你是不是累了，那换我来抱蛋卷吧，你休息一会。” “我不累。”陆松石已经到达临界点了，也不跟她绕弯子了，直接说了出来：“大哥是你见过的最好的男人，那我呢，我排第几？” 叶禾禾怔住：“……” 因为吃了美食高兴，一甩一甩的小腿也停下了动作。 气氛凝固了几秒，叶禾禾率先恢复了笑脸，对着陆松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你当然是第一啦。” “呵。”陆松石将蛋卷放在床上，弯下腰开始换尿布。 他这些事情做习惯了，比叶禾禾做的还是熟练顺手。 叶禾禾起身走过去，站在陆松石身侧，笑得很乖巧地看着他的脸：“你不信啊，我可以发誓的，你是全国第一，全世界第一。” 陆松石没吭声。 叶禾禾在心里叹了口气，得，又把醋坛子打翻了。 能怎么办？ 哄呗。 压下心里的慌乱，叶禾禾开始为自己解释：“我说大哥最好，只是把他和其他男人放在一起比，是说那些还没结婚的男人，不包括你在内的。而且，这也就是个修饰的词，我没有别的意思。” “呵呵。”陆松石依旧不给好脸色。 叶禾禾又说了一堆，还是没能哄好。 她有点累了，坐在床边休息，在陆松石这里，她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嘴快一时爽，后悔火葬场，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她刚才说话的时候，就应该过过脑子的。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自家男人还气着，叶禾禾打了个哈欠，打算先去洗澡，等会儿再哄。 她打开行李，从里面取出带来的睡衣，进了洗手间。 陆云峥找的这个宾馆当真是不错，有暖气有淋浴，京市眼下还是滴水成冰的季节，能在热烘烘的屋子里洗个热水澡，简直是一种享受。 叶禾禾刚产生这个念头，就立马打消了。 她可不敢再夸陆云峥了，一句都不敢，眼下已经把醋坛子打翻了，她胆敢再说一句，醋坛子怕是要爆炸了。 在火车上待了一天一夜，叶禾禾觉得身上不干净，洗澡的时间也用得比平时久一些，中途她隐约听见外面的门在响，但仔细听，又没有人说话。 可能是错觉吧。 洗完出来，陆松石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温柔地看着蛋卷，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侧脸的线条勾勒得很好看。 叶禾禾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陆松石这张脸，哪怕是他生着闷气，她也得承认，他的脸真的很好看。 看到美男心情好了，叶禾禾的声音也温柔了不少：“我洗完了，你去洗吧，忙了一天了，洗个澡舒服点。” 陆松石这回倒是没再跟她生气，起身去了。 叶禾禾松了一口气，擦干头发，爬上床钻进被子里。 她躺在枕头上，看着睡得正熟的蛋卷，心里暖洋洋的，虽说今天在陆家发生了一些不开心的事，可有陆松石在，她就一点都不担心。 他不会让她被欺负的，她坚信这一点。 来之前，她其实想过，自己说点好话，态度好一些，让陆松石和他父亲的关系可以缓和一些，别那么僵硬，可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 不过也没关系，她能看出，在与陆敬仲关系冷淡这件事上，陆松石并不纠结，他非常能接受这个事实。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洗手间的水声似乎响了很久，也可能是叶禾禾困了，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直到一个散发着热气的身体，从身后贴了上来…… “我还没说睡，你怎么能睡？” 﨔 第四百七十六章 荒唐的陆哥 仿佛恶魔般的低语在耳边响起，叶禾禾一瞬间不困了。 她抖了抖身子，转头看向他，笑得很乖很讨好：“那现在睡吗？” 陆松石的眼睛变得深沉几分。 虽然没有回答，但态度明显，不睡。 作为夫妻，不睡要做点什么，更是显然已经。 叶禾禾偷偷深呼吸了一口，尽量表现得很无奈：“咱们没有安全套了，要不，等明天出去买了……” 话还没说完，叶禾禾就看到陆松石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盒安全套。 她眼睛倏地瞪大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熟悉的盒子：“这是哪儿来的，家里不是没有了吗？” “前面你洗澡的时候，我下去买的。” “……” 叶禾禾想起自己中途听见的关门声，她还以为是错觉呢，原来不是，是真的有声音！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叶禾禾哪里还有退路。 本来醋罐子就不高兴呢，她要是敢拒绝，怕是接下来再也哄不好了，再说，他能特地去买一趟，显然是铁了心势在必行。 于是，这一晚上，叶禾禾几乎没怎么睡。 到最后她实在是不行了，陆松石今天不仅折腾她，还非要她说夸他的话，一句又一句，一遍又一遍。 “老公天下第一好。” “老公真厉害。” “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我爱老公。” “最最最喜欢老公了。” “老公真棒。” “……” 叶禾禾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用力在陆松石的腿根踢了一脚，哭着控诉他：“你有完没完！” 陆松石吃到了肉，又听了暧昧的情话，心满意足，大慈大悲放过了她。 …… 村里，叶民安跟叶国泰去镇上办年货，按照叶母的意思买东西，为了节省时间，他跟叶国泰分开，一人完成一半的工作量。 从副食品店出来，一道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民安……” 叶民安抬起头，看到了许久没见的邹小红。 他眉头拧起，不悦又生疏地看着邹小红，声音也是极其淡漠：“干什么？” “民安……”邹小红眼睛红了，她看着眼前对自己很冷淡的叶民安，想到过去他对她的好，心里一阵委屈：“其实离开你，我过得很不好……” 叶民安看到路过的人，不想被误会，往人多的地方站了站，避嫌地说：“我跟你没关系了，这些话，你不该对我说。” 他要走，被邹小红拉住了。 邹小红眼泪流了下来，声音很低，啜泣着乞求：“民安，你帮帮我吧，我快活不下去了，我们毕竟夫妻一场，难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吗？” “……”叶民安甩开邹小红的手，有些愤怒，但他终究不是个对女人狠心的人，并没有再动手，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邹小红的肚子：“看你的肚子，也快生了，就别说这种晦气的话了，而且，这些话，也不该对我说，应该对你现在的丈夫说。” “他才不是我的丈夫，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孩子，其实不是……”邹小红话说到一半，飞快捂住了嘴。 她哭得伤心极了，看样子，是真的后悔离开叶民安了。 “求你了，民安，你帮帮我吧。” “邹小红，希望你搞清楚，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我现在有妻子有孩子，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叶民安说完，转身离开，邹小红发了疯一般，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这一幕被同样来镇上采办年货的同村人看到了，当天下午，就有人告诉了周春娇，说邹小红跟叶民安在镇上见面，邹小红还泪眼汪汪的，俩人抱在一起。 周春娇气得不行，提着烧火棍就要冲去镇上，教训邹小红，然而，还没等她去，叶民安浑身是血的回来了。 大过年的他这副样子，把叶家人都吓一跳，周春娇一时间忘了自己的愤怒，紧张地询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叶民安脸色难看，说不出话。 还是他身后的叶国泰说道：“邹小红早产了，他给送到卫生院去了，身上的这些血，是邹小红的。” 周春娇愣住，叶母冷了脸。 “老二，你怎么又跟她搅和到一起了？” 叶民安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心情特别复杂：“她缠着我不放，我想走，就推了她一把，结果她摔倒，早产了……” 叶国泰怕周春娇误会，补充道：“当时周围都是人，大家也看到了是二弟推倒了邹小红，他没法走掉不管，只能送去卫生院。” “然后呢，邹小红生了没？” 叶民安摇头：“不知道。” 叶母：“……” 她有预感，这件事会变得很麻烦…… 要是闺女在就好了，闺女那么聪明，肯定能和她一起想想办法，哎，闺女才走，她就想闺女了。 …… 远在京市的叶禾禾并不知道叶家发生的事情，陆云峥为他们请了一个保姆，把孩子带到了陆爷爷的住处照顾，她和陆松石得了清闲，过了一整天二人世界。 香山公园、颐和园、故宫，全部都转了一圈，走到最后，叶禾禾小腿都麻了，被陆松石背了回来。 晚上回到宾馆，没有蛋卷在，陆松石更是方便极了，兴致大发，又是拉着叶禾禾一起洗澡，又是坐在窗边看京市的夜景，把昨晚剩下的半盒安全套用了个干净。 累了一整天又被索取了大半夜，叶禾禾最后直接昏睡过去了。 第二天，她浑身酸痛，别说是出门玩了，只是下床洗漱，两条腿就酸痛得直打摆子，无奈，她只能卧床休息一天。 到了晚上，陆松石又拿着新买的安全套来了。 这一回叶禾禾没有再顺着他，一脚将他踢下了床。 她来京市是要好好吃好好玩的，不是每天晚上将体力消耗干净，第二天被迫只能躺在宾馆里浪费光阴的！ 在二人的胡闹里，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蛋卷这几天都在陆爷爷这里住着，被照料得特别妥帖，叶禾禾跟陆松石过去的路上，买了送给陆爷爷和陆云峥的礼物，顺便把带来的特产也拿了过去。 本以为只有他们几个一起过年，没想到打开门，陆敬仲与蒋锦竟然也在。 那一瞬间，陆松石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第四百七十七章 禾禾有气势 陆敬仲原本在逗蛋卷玩，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看到陆松石沉了脸，他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变为生气。 还是蒋锦先打破了僵局，走上前，热情地招呼道：“禾禾，松石，等你们好一会了，快进来。” 陆松石站着没动，叶禾禾站在他身侧，看他没动作，也跟着没动。 蒋锦一看陆松石这副样子，心里的恨意蔓延，但面上，却是咬着牙露出更大的笑容：“松石，前几天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你爸已经教训过我了，我也反思了，你们小辈，就原谅一下我这个长辈吧。” 叶禾禾不禁朝着蒋锦看了眼。 真是茶言茶语的高手，看似在认错，实际上说出口的话，当事人怎么听怎么别扭。 陆松石以前不跟蒋锦计较，是因为他早就对陆敬仲失望，压根不在乎她玩的那一套心眼，可现在蒋锦把脏手伸到了叶禾禾身上，就别怪他不客气。 “要是我们不原谅呢？”陆松石冷笑，看着蒋锦直接道。 蒋锦脸上的笑僵住，转头看了陆敬仲一眼。 陆敬仲立即冷着一张脸教训道：“差不多行了。” 这是给蒋锦撑腰的意思。 陆松石短促地笑了下，笑声讽刺。 他没再理会陆敬仲，而是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陆爷爷的脸道：“爷爷，大年三十我不想吵架，你们一起过年吧，我跟禾禾带蛋卷去别的地方过年。” “你们要走？”陆爷爷着急了，厉声道：“不行，你们大老远回来，怎么能孤零零地在宾馆过年，像什么话！” 他看陆松石神情坚决，转向了叶禾禾：“禾禾，你劝劝他，别耍小孩子脾气，咱们是一家人，互相低个头，一起把年过了。” 叶禾禾走到陆松石身边，主动牵上了他的手。 她认真又乖巧地对陆爷爷开口道：“爷爷，我都听陆哥的，我是他的妻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说陆爷爷说得有道理，一家人有些时候得互相低个头，不能认死理，可陆松石是替她出头才跟家里人对抗的，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站在他的对立面，跟他的家人一起来劝他，那将是对他的背刺。 陆爷爷眼底划过一抹无奈。 陆敬仲抓住这个机会，讥讽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一点都没个端庄大气的样子，呵！就这样不成器的媳妇，还跟个宝贝似的捧着。” “陆敬仲！”陆松石爆发了。 他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惊得陆爷爷当即站了起来。 陆敬仲更是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手指着陆松石：“你……你……反了你了，你还认不认我这个父亲！” “说实在的，不想认了。”陆松石是个极其护犊子的性格，如果陆敬仲骂他，他可以忍，但骂叶禾禾，他忍不了！ 陆爷爷也没想到陆松石会这么强硬，喊了声：“松石！” 虽然没有多说，但很显然，是责怪陆松石过分了。 陆松石闭上眼。 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看向陆爷爷：“爷爷……” 他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不是伤心，而是委屈。 叶禾禾捏了捏他的掌心，看向陆爷爷，郑重其事道：“爷爷，松石他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您比我清楚，他今天会这样顶撞长辈，完全是为了我，您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 陆爷爷：“……” “不过，我支持他这样做。”叶禾禾话锋一转，又看向陆敬仲：“人活在世，如果不能为爱人出头，那真是白活了，尤其一个男人，如果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羞辱，更是不能称之为人。我不知道你们京市是什么样的风俗，但在我们那儿，在我们家，丈夫是绝对不能看着妻子被欺负的，无论，对方是谁。”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温柔，但语气非常坚决，散发着温柔却不容冒犯的气势。 陆敬仲之所以会包容蒋锦，除了蒋锦会演戏会讨好之外，本质上，他跟蒋锦一样看不起叶禾禾的出身，觉得她配不上陆松石。 这一点，叶禾禾早就看明白了。 她一直被叶母深深爱着，作为一个不缺爱的女孩，被嫌弃被指责之后，虽然也会难受，却不会把原因归咎在自己身上。 “叔叔，我知道您跟蒋阿姨一样，也瞧不上我，没关系，这是您的自由，我并不会因此而记恨你，对您有任何意见。可您不顾及自己儿子的面子，给我难堪，您怪他不孝顺，气他忤逆长辈，可是您呢，您难道是一个称职的长辈吗？” 陆敬仲一惊又一惊。 先是震惊于叶禾禾竟然没叫他爸，而是改了口叫他叔叔，接着又惊讶于叶禾禾一个乡下土生土长的女孩，竟然有这么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而且说话如此有条理，有文采。 叶禾禾还没说完呢。 既然陆松石为了她表态，她也不能躲在他身后装无辜，必须把自己的态度亮明。 “今天既然大家把话说开了，那我也不藏了，蒋阿姨如此不尊重我，她必须给我道歉，否则，我不会原谅她。” “你……”蒋锦满脸不可置信。 一个乡下丫头，竟敢这么大胆？ 然而，叶禾禾接下来的话更大胆。 “还有叔叔，您也得给我道歉，小门小户出生怎么了，往上数三代，谁又不是小门小户呢？”叶禾禾全程不卑不亢，还疑惑地歪了歪头：“按照叔叔您的说法，难不成现在还活着的那些满清人，他们才是高门大户？” 别说是陆敬仲，陆爷爷都惊了。 这样的话，怎么能乱说，叫外人听见可是要出事的，而且，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敬仲急吼吼道。 陆松石欣慰地笑了。 媳妇儿真给力，不愧是跟他每天斗嘴，被他培养出来的。 他眼底掠过一抹骄傲的神色，又迅速掩去了，面无表情地看向蒋锦与陆敬仲：“道歉，还是不道歉？” 俩人都不表态。 陆松石当机立断道：“咱们走。” 陆爷爷急了，他这两天跟蛋卷相处，感情越来越深了，老一辈看重孙，满心欢喜，哪能眼睁睁看着陆松石把孩子带走。 他原本还想和稀泥，但刚才叶禾禾几句话，敲醒了他。 问题出在陆敬仲和蒋锦身上，这俩人，觉悟太低，简直是不像话！ 第四百七十八章 他恩将仇报 “你们不准走！” 陆爷爷身体挡在蛋卷前面，怒目圆睁，瞪着陆敬仲：“你走，你回去好好反省，以后要是还敢有不端正的思想，小心我找人修理你！” 陆敬仲跟蒋锦走了。 走的时候，蒋锦还很不高兴地瞪了叶禾禾一眼，显然是对于自己再次吃瘪感到愤懑，憋屈。 不过，她是背着陆松石瞪的，经过这两次的交锋，她现在可怕陆松石了，再不敢明着针对叶禾禾。 叶禾禾觉得蒋锦很好笑。 以前，蒋锦吃准了陆松石是个不爱为自己争辩的，明里暗里地让他吃闷亏，现在她来了，陆松石会为她出头，她也会把事情挑明，蒋锦以前的招数不好用了，反倒表现得好像自己受委屈了。 既然陆爷爷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偏向了陆松石与叶禾禾，他们没再走，留了下来，与陆云峥一起，跟陆爷爷过了个年。 期间有几次，叶禾禾的座位挨着陆云峥，陆松石便找各种理由，把俩人分开，有一次，甚至使出了叙旧杀手锏，用自己的肉身挤在俩人中间，对陆云峥道：“大哥，咱们兄弟俩好久没聊天了，叙叙旧。” 搞得陆云峥一头雾水，以为陆松石喝醉了。 知晓陆松石为什么这样的叶禾禾，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吃饭喝水，臊得脸都抬不起来。 她不敢想象，要是被大哥知道陆松石这么做的真正原因，以及前几天莫名其妙的吃醋行为，不知道还怎么想他们俩呢。 有了陆安宁，陆爷爷对两个孙子注意力大大减少，全部的关注度都放在小重孙女身上，一会儿关心她饿了没，一会儿兴冲冲逗她玩。 叶禾禾看在眼中，晚上睡觉的时候，问了陆松石一个问题。 “第一天跟大伯父见面，就来了他跟大伯母两个人，他的孩子呢，没来吗？” “大伯没有孩子。”陆松石道。 叶禾禾惊讶：“为什么？是大伯母不能生，还是大伯不能生？” 陆松石反问：“你猜？” 叶禾禾只想了几秒，就给出了答案：“应该是大伯不能生。” 陆松石眉头挑起：“原因？” “我猜对了，对吗？”叶禾禾笑起来，有理有据地说道：“那天你说了，大伯和大伯母感情不好，如果是大伯母不能生，估计大伯早就在外面找别的女人生了，只有原因出在大伯自己身上，他们才会没有孩子。并且，估计因为大伯不能生，当年对大伯母很好，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对大伯母冷淡了。” 陆松石满眼欣赏，点头：“全部正确。” 叶禾禾笑起来。 “其实，大伯母也是个可悲的可怜人，她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年轻时候跟了大伯，凭借着自己的能干，让大伯的生活过得很滋润，大伯对她也还算不错，但慢慢的，大伯的事业有了起色，就在外面有了不同的女人。大伯母闹过，但她没胆子跟大伯离婚，也没孩子给她撑腰，就这么一年熬着一年，忍下来了。” 叶禾禾一点也不意外。 看大伯母那个状态，从脸上就能看出，是一个生活得很拧巴、很苦闷的女人。 虽然大伯母也出言讥讽了叶禾禾，但比起大伯，叶禾禾觉得她不算多坏的人，大伯看着不声不响的，才是背后的那个坏人。 时间转眼到了大年初四，叶禾禾跟陆松石该回村了。 陆爷爷一万个舍不得，很想把陆安宁留在身边抚养，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也没好意思提出，只对陆松石说道：“等过段时间天热了，我去看你们。” 这几天陆敬仲与蒋锦都没有出现，陆松石心情好，开了个玩笑：“爷爷，您是看我们，还是看蛋卷？” “当然是……都看了！”陆爷爷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陆松石斜眼扫了眼陆云峥，继续笑着道：“爷爷，您与其大老远跑村里看我们，不如催催大哥，让他快点结婚生孩子，到时候，您就不只有一个重孙女了。” 沉默的陆云峥闻言，蹙眉眯眼：“我为了送你，今天部队都没去，你恩将仇报？” “哈哈哈哈！”几人一起笑起来。 尤其叶禾禾，她发现其实这爷孙三个也没那么严肃冷酷，只是他们以前习惯了收敛情绪，所以看着都冷冷的。 这不是可以很亲密嘛。 然后，几个人都笑不出来了。 蒋锦来了。 或许是因为叶禾禾跟陆松石终于要走了，又回农村去了，她心情舒畅了些，脸上的笑容没那么假，语气也算客气：“禾禾，你们来我们还没送你们见面礼呢，就让你们这么回去了，多失礼啊。” 陆松石别过了脸，去逗蛋卷，叶禾禾看着蒋锦，微微笑道：“谢谢蒋姨。” 蒋锦本来还打算，如果叶禾禾拒绝自己，或者陆松石态度不好，自己顺势就走了，回去就跟陆敬仲说，这俩人不识好歹。 可没想到，叶禾禾笑眯眯的，又乖巧又无害，一点都没有要跟自己打擂台的意思。 她便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了几句，把提前准备的礼物和红包拿了出来，递给叶禾禾。 叶禾禾双手接过，笑得更乖巧：“谢谢蒋姨，谢谢爸。” 蒋锦：“……”笑不出来。 蒋锦也看出，这几人根本不欢迎她，虽然不跟她吵，不说什么，但在这里她就像个被排斥的外人，空气中都透露着尴尬。 她没待多久就走了。 出了门，她听到屋子里传来说说笑笑的声音，好像一瞬间氛围又好了起来，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赶忙回去找陆敬仲了。 等蒋锦走后，叶禾禾悄悄问陆松石：“你是不是知道蒋锦会来？” 看他刚才的表情，一点都不意外。 陆松石冷哼了声，道：“爷爷是个爱面子的人，咱们来一趟，他不可能允许陆敬仲一点表示都没有。” 原来是陆爷爷提前打了招呼，陆敬仲拉不下面子来送，所以蒋锦来了。 叶禾禾啧一声：“那你不跟我说一下，我也好有个准备，你就不怕蒋锦来的时候，我没控制好情绪，对她不客气？” “你不会。”陆松石笃定地说。 “为什么？”叶禾禾好奇发问，没等陆松石回答又自己回答起来：“肯定是因为我脾气好，性格好。” 没想到，在他的心中，她还挺完美的。 陆松石笑了下，摇头：“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一起来找茬 叶禾禾将陆松石狠狠收拾了一顿。 跟陆大哥一起到火车站的时候，陆松石的一只脚是瘸着的，上了火车，叶禾禾更是不搭理他。 陆松石面上一副做了错事的表情，背过身去却在偷笑。 回去依旧是卧铺，东西放好后，他抱着蛋卷，抓起蛋卷的小手，对着火车窗外的陆大哥挥手再见。 火车站人潮汹涌，特别吵闹，坐在车上的人要是想跟外面站台上的人说话，得大声喊着说。 要说的话，在家里已经说过了，陆松石和陆云峥都没有喊着说话，陆松石一边逗着蛋卷对陆云峥笑，一边小声自言自语道：“爸爸错啦，爸爸不该说妈妈是大财迷。爸爸才是大财迷，妈妈只是个小财迷。” 外面站台上的陆云峥听不见陆松石说了什么，坐在陆松石对面的叶禾禾却全部都听见了。 她无语：“……” 还敢提？ 再次一脚踩在陆松石的脚面上，陆松石痛呼出声，咬住了嘴唇。 “禾禾，你踩的是我受过伤的那只脚。”他发出不满的控诉，企图用卖惨来达到目的：“我的脚，好疼……” 叶禾禾冷笑：“别忽悠我，我看着呢，没踩你受过伤的脚。” 陆松石：“……” 媳妇好聪明，不好骗。 火车即将要开动，叶禾禾也没再跟陆松石胡闹，朝着陆云峥挥手再见，探起身子，往窗户边趴过去，大声喊道：“大哥，下次见！” 陆云峥笑了起来，笑容盛大，非常好看。 叶禾禾不由愣了一瞬，又想起自己刚跟陆松石熟悉起来的时候，此刻的震撼，不亚于当时看到陆松石那张冰山脸融化。 “……”媳妇儿不对自己笑，对别的男人笑，陆松石吃醋了。 非常醋。 他深吸一口气，也对着陆云峥大声喊道：“赶紧找个媳妇，生个孩子，你要是实在找不到，我托人帮你找！” 陆云峥这次没说陆松石恩将仇报，他笑着眯起眼，点了点头。 陆松石一怔。 对陆云峥答应的样子有点不习惯，摸了摸鼻头。 看大哥样子，以为他要一直单身下去，没想到竟然也愿意谈恋爱娶老婆了？这棵万年铁树，怎么突然愿意开花了？ 过于吃惊，火车开动后，陆松石一时间忘了自己在和叶禾禾闹别扭，将自己的疑惑表达了出来。 叶禾禾也没继续跟他胡闹，而是认真道：“可能是看到我们俩甜甜蜜蜜，心动了吧，还有蛋卷这个可爱，也让他想要孩子了。” 人就是这样的，想法和决定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或许某一天某一个时刻，被打动了，就决定换个活法了。 叶禾禾是发自内心肺腑所言，却不料，顺手扶起了陆松石打翻的醋缸。 听到她说和他甜甜蜜蜜，陆松石心里舒坦极了。 叶禾禾看出窗外倒退的风景，有点舍不得，虽然陆爷爷有些时候还是会偏袒陆敬仲，虽然陆云峥话很少，大多数时候都在倾听，可他们都是从内心深处将她当做一家人，对她很好。 来到京市后的生活，比她原以为的要精彩惬意得多。 因为陆松石的保护，没有那么多应酬，没那么多聚会，她这次除了见了他的几个朋友，甚至都没见他们家的亲戚。 估计亲戚们是听说了陆松石跟陆敬仲吵架的事，只是来看陆爷爷的时候给了蛋卷红包，并没有非要跟她见面。 当时她跟陆松石出去玩了，并不在，也就免了麻烦。 蛋卷一上车就困了，陆松石将她小心放在床铺上，用被子围了个圈裹好，接着看向叶禾禾，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陆松石不喜欢她这样不理自己，垂眼又抬眼，闷闷出声：“媳妇儿，我脚疼。” 叶禾禾听到声音，思绪被打断，转头看向陆松石：“什么？” “我脚疼，你踩疼的。”陆松石又故意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估计等到明天，就会肿起来了。” 叶禾禾清楚自己踩下去的力度，只是看着狠，其实踩得一点都不重，她看得出，他就是故意找话说呢。 她抿唇，开口，也控诉起来：“你说我是财迷，大财迷。” 亏她当时那么高兴呢，以为他要夸她，结果他就说出这么一句点评，给她气得，她怎么就是大财迷了？ 不对，她就算是大财迷，又有什么不对？ 谁还不是个财迷了呢！ 陆松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再次嘴硬道：“我说了一次，你踩了两次。” “……”叶禾禾失笑，这是跟自己要算账？ 她刚要开口，陆松石又说道：“你刚刚还对着大哥笑，大哥也对着你笑，当着我的面，哼，你什么意思，你觉得大哥比我好？” 刚才陆松石都没在意这个，还跟她讨论陆云峥想通了要娶媳妇的事，现在突然提出来，很难不让她猜测，是故意找茬。 叶禾禾眯了眯眼睛，随即，嘴角一勾。 她向后靠在卧铺床的栏杆上，盯着陆松石，一字一顿地道：“那天去人民饭堂吃饭，你出去的时候，跟武慕儿见面了吧。” 陆松石震惊。 “你们俩站在门口，你来我往得说了好几句话呢。”叶禾禾冷笑：“而且，你还不跟我说，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武慕儿比我好？” 他要找茬，那她也加入这个战局，谁还不会找茬了呢。 陆松石冷汗下来了。 那天他出去之后，很快就回到了包厢，他不知道叶禾禾看见了，更没想到，叶禾禾居然一直没有提起过。 陆松石并不知道叶禾禾只是跟他斗嘴，还以为叶禾禾真生气了，不敢再打哈哈开玩笑，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媳妇儿，我可以解释。” 叶禾禾故意哼了声：“解释什么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不是，我真可以解释。”陆松石不知道叶禾禾是在玩梗，有些慌了，十分严肃地说道：“武慕儿找到我们吃饭的地方，是想见你，我不想让她打扰你，你那天玩得开心，她要是出现，肯定会惹得你不高兴，所以我用了一点小手段，把她逼走了……” 第四百八十章 我俩是夫妻 叶禾禾哦了声。 其实那天，陆松石出去后，她也紧跟着出去了，她的本意是去洗手间整理一下衣服，却看到了他面色沉重地往外走。 出于好奇，她便跟了上去，然后就看到了陆松石和武慕儿在门外说话。 俩人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这年头也没那么厚的玻璃门，叶禾禾站在拐角处，把他俩说的话都听见了。 无非就是武慕儿听说陆松石回来了，想见一见他，但是陆松石不理她，她没办法，只能跑到吃饭的地方来找人。 叶禾禾当时远远地看着武慕儿，打扮得很富贵娇气的女孩子，长得比赵小青要好看些，面相也更可爱些，不过，说话时候的语气表情，有几个时刻，跟赵小青如出一辙得骄纵霸道。 不过陆松石可不是范勇，他一点好脸色都不给赵小青，并且在赵小青听出无理的要求后，以赵家人来威胁赵小青。 最后，赵小青哭着离开了。 叶禾禾吐了吐舌头，连忙回包厢里去了。 她本想等陆松石先跟她聊这个小插曲，但他没提，这几天太忙，她也就给忘了。 现在看他一本正经解释，甚至有点着急了，叶禾禾心里高兴，面上却依旧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 陆松石转头，看了一眼在床铺上睡得正香的蛋卷，走到对面挨着叶禾禾坐下，拉起她的手，语气诚恳又委屈：“老婆，我错了。” 叶禾禾哼一声：“错哪儿了？” 陆松石眯了眯眼。 他看出来了，老婆压根没生气，再一回想，刚才他解释的时候，老婆也一点都不惊讶，分明是早就知道了。 原来是诈他呢。 陆松石伸出胳膊，将叶禾禾揽入怀中，低下头去亲她：“错哪儿呢，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喂！”叶禾禾被吓一跳，这可是公众场合，随时都会有人经过，这人干什么呢！ 她慌忙地去推陆松石，可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只一个瞬间，温热的嘴唇就贴了上来，叶禾禾吓得脚尖都绷紧了。 恰在此时，列车员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车厢里传来：“都把东西看好啊，自己的东西自己顾好，值钱的物件贴身收好……”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陆松石却还是不放开她，叶禾禾感觉自己快要缺氧，晕过去了。 就在列车员出现在他们这个铺位的那一瞬间，陆松石猛地直起了身子，朝着列车员看去，而叶禾禾则是满脸通红地趴在他的怀中。 “你们俩，什么关系？”列车员看着二人亲昵的样子，皱起眉头问。 陆松石掏出外套口袋中的结婚证，递了过去。 列车员看过后，视线又落在熟睡的蛋卷身上，脸色越发不好看，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气冲冲：“这是你们的孩子吗，你们夫妻俩怎么回事，大人黏在一起，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睡着。” 听到列车员的批评，叶禾禾更是臊得脸都抬不起来，几乎要杵进陆松石胸口里去。 陆松石却很淡定，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对列车员说道：“不好意思，我的妻子没怎么坐过火车，不习惯，有些晕车了，我是在安抚她。” 列车员看叶禾禾一直趴在陆松石身上，人又瘦弱，很快相信了这个说辞，脸色也缓和了，他还建议道：“车上闷热不通风，晕车很正常，你让她把棉衣脱了，再把窗户打开一些，透透气。” “好，知道了。” “开窗户的时候小心点，别让孩子着凉了啊。” 列车员是个负责任的，又说了好几句才走了，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叶禾禾一把推开陆松石，咬着嘴唇，气呼呼瞪着他。 混蛋！ 陆松石占了便宜，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媳妇儿贴贴，心里美着呢，老婆的怒视他只当是奖励了，笑着迈步到对面的床铺，冠冕堂皇地说道：“老婆，你脱了棉衣休息一会吧，我来照顾蛋卷。” 叶禾禾看他这么淡定，心里总不是滋味。 她撇了撇嘴，翻旧账：“武慕儿的事，你还没解释清楚呢。” “还解释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嘛。”陆松石笑了起来，脸上满得逞与狡黠，他现在身上同时存在着男人的成熟与男孩子的少年气，很是迷人。 叶禾禾看着他英俊的脸，突然就不想跟他生气了，看着这么帅的脸，心情都好了，还生什么闷气呢。 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气。 “你喜欢这里吗？”叶禾禾看着窗外的风景，经过这一会儿，火车已经开到了郊外，京市的郊外如今还没发展起来，看起来跟村子里差不多。 陆松石诧异于叶禾禾话题转得如此之快，但随即也回答了：“还行。” 他见叶禾禾专注地看着窗外，也问她：“你呢？” “当然喜欢了，这可是首都，谁不喜欢呢。”叶禾禾转向陆松石，两只手撑在面前的小桌子上，莞尔一笑：“咱们以后来这里生活，好不好？” 陆松石没立即回应。 叶禾禾又说道：“咱们回京市生活，咱们的孩子以后可以见更大的世面，也有更多的选择。” 不然，以后蛋卷长大了，高考都要难许多。 “你喜欢的话，我们就回来。”陆松石的想法很简单，老婆孩子在哪儿，他就在哪儿，虽然，他的确很喜欢田园生活。 叶禾禾就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笑得眼睛更是弯成了月牙，这一回，是她主动起身，走过去，挨着他走下，温温柔柔地问他：“你就不问问我，咱们以后怎么回来？现在你的户口都落在了乡下，又跟你父亲闹了矛盾，可不是那么容易回来了。” 陆松石挑眉：“那我智慧的媳妇儿说说，咱们怎么回来？” 叶禾禾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高考。” “……”陆松石眯眼：“什么时候参加？” “这……等恢复了参加呗，咱们先提前学习，到时候通知恢复了，咱们可以先别人一步，掌握更多的知识点。” 陆松石瞧她分明是笃定了会恢复，但他没有点破。 只是曾经内心深处对她产生的那些疑惑，有关于她是妖精的念头，又一次冒了出来。 这一回，他没有忍，而是直截了当问了。 﨔 第四百八十一章 全部坦白了 “媳妇儿，你是人吗？” 叶禾禾第一秒钟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她认真地看着陆松石，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秀气的眉头蹙起，有几分无语：“好端端的，你干嘛要骂我？” 陆松石一脸认真：“我没骂你。” “你骂我不是人，还叫没骂我？”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陆松石眼看自己被误会了，连忙解释起来：“我是想问，你是人吗，是字面意思，我好奇。” 叶禾禾：“……” 更无语了。 陆松石见解释不清楚了，便把自己疑惑的那些点说了：“别人怀孕都发胖，你没胖，别人生了孩子都变丑，你没丑，还有，你比别人都能睡，也比别人娇气，好看，最重要的是，有一次，我看到你指尖能冒出水珠……” 叶禾禾后背一阵发凉。 她没想到陆松石竟然发现了她的秘密，并且，一直没有说出来，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抿着唇问他：“你说的有一次，是哪一次？” “二嫂生孩子那次。” “……” 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叶禾禾大脑一阵眩晕，她身上的秘密其实并没有多么可怕，但她还是有点胆怯，他毕竟也是个普通男人，万一知道她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会不会因此而恐惧她，远离她？ 会不会，叫那种机构把她抓走，开始科研？ 恐惧在心头如同波浪滑过，叶禾禾最终决定，赌一把，赌他对她的爱，赌他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 “禾禾……” “你先别说话。”叶禾禾将准备开口的陆松石堵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他：“首先，我是人，其次，我身上确实有一些秘密……” 陆松石神情中闪过一抹怀疑：“真的吗，你是人？” 这回轮到叶禾禾有点困惑了：“你觉得我不是人，那我是什么？” “妖精。”陆松石立即回答，甚至还幻想起来：“狐妖，或者蛇妖，也或者，是那种化形的仙女。” “……”还蛇妖，他以为他是许仙啊？ 陆松石看到叶禾禾无语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得太夸张了，他不死心地追问：“真的不是吗，可如果你不是，你的手指怎么会流出水珠，还有，那些动物，为什么会听你的？” 这都是他事后总结出来的，不管是当时水边的小蛇，还是山上的野猪，能够轻松猎杀，都是叶禾禾的功劳。 不然，还没到进入深山，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有野猪跑出来？ 叶禾禾沉吟片刻。 这个问题，她可以回答。 “因为我的身体里，藏着一只上古神兽……” 她压低声音，把小毛球的事情讲了，当然，连带着她是从几十年后，穿书而来，全部都一口气说了。 这个故事太长，她说了足足半个小时。 陆松石沉默了。 叶禾禾也能理解他的震惊和不知所措，毕竟，如此活生生的世界，竟然是一本书，而他只是书中的一个人物，听起来怎么都不靠谱，像是她编的。 几分钟后，陆松石说出了知道真相后的第一句话。 “这么说，真正的你，和我相爱结婚的你，跟以前那个追求何宗耀的你，不是同一个人？” 叶禾禾：“……” 什么样的男人，这一刻的重点会在这里？ 见这个问题对陆松石似乎很重要，她点头：“对，那是以前书里的人做的，简单来说，是陈碧莲写的人物，不是真正的我。按照书里的情节发展下去，叶禾禾会被何宗耀抛弃，最后被很多男人糟践，死得很惨，而你，这辈子都是她的帮手，她的好朋友。” 陆松石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嫌弃。 “对了，按照她原书的进展，她跟大哥在一起了，嫁入了你们家，成为了你的大嫂。” “真是……”陆松石无语了。 叶禾禾被逗笑。 她第一次见到陆云峥的时候，也是这种极其无语的感觉，不得不说，陈碧莲真会给自己造梦的，陆云峥从各方面来说，可以说是顶级男人了。 “没事，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了，我改变了一切，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不是因为间谍罪，被抓起来了嘛，我听说，国家前段时间处决了一批间谍，不知道有没有她。”叶禾禾说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陆松石也没有再藏着掖着。 直接对叶禾禾说：“是我吩咐人把陈碧莲抓起来的，包括间谍罪，也是我给她安的。她当时直接寄信到我爷爷的部队举报我们，被我查了出来。” 叶禾禾对于这些信息，知道一半，她顿时好奇：“那前段时间被处决的间谍里，有没有她？” 陆松石摇了摇头。 他沉思片刻，道：“我回去安排一下，暂时还是不要处决她了，如果按照你说的，这本书是她写的，我是她创造出来的人物，万一她死了，我们都消失了怎么办？” 叶禾禾恍然大悟。 还挺有道理的。 但很快，她又笑出了声：“没想到你接受程度这么高，我还以为，你会接受不了呢。” 自己生活在一本书中，有点楚门的世界的感觉了，很多人应该都不能接受。 “毕竟我之前已经接受了你是蛇妖或者狐妖，现在你告诉我，你是人，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陆松石自我调侃道。 叶禾禾被他故意搞怪的语气逗得笑得直不起腰。 接下来，俩人手拉着手，说起过去的许多事情，包括二人在山上的初次见面，包括叶禾禾不由自主地靠近，以及嗅闻他的气息滋养小毛球…… 陆松石又觉得奇怪又觉得得意，得意的是老婆真的没有他不行，着迷于他的气息，奇怪的点也是一样，说到底，对他着迷的，好像是老婆身体里的那个神兽。 但很快，陆松石又关注到了另一件事，他还没说出口，就已然兴奋起来。 “老婆，你说我的气息能让你产生灵泉水，而你的灵泉水有治病救人的作用，照这么说，你多多吸收我的气息，多多产出灵泉水，咱们岂不是能造福很多人？” 叶禾禾敏锐地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你的意思是……” 﨔 第四百八十二章 回家的惊喜 叶禾禾觉得陆松石疯了，并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个暴扣。 接下来的行程，她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少数时间在照顾蛋卷，就是不理会陆松石。 原因很简单，这人越来越放纵了。 叶禾禾觉得，有必要晾一晾他，让他可以冷静一些，消停点。 火车开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下午，终于到了县城火车站，跟京市热闹人挤人的火车站不同，县城火车站没几个人，空荡荡的，大冷天显得有几分萧瑟。 叶禾禾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看向提着一手提行李一手抱孩子的陆松石，征求他的意见：“我们是直接回去，还是在县城住一晚？” “回吧。”陆松石知道叶家人肯定惦记着他们，选择一鼓作气回家。 “那我来抱孩子，你提行李就行。”叶禾禾不想他太辛苦，主动提出分担。 陆松石却没同意，下巴一抬：“你走前面，等会儿我拿不动了再找你帮忙。”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火车站，叶禾禾又开始犹豫起来，转头刚想对陆松石说，要不还是在县城住一晚，余光看到了站在站外的两个人。 她先是一愣。 随即，认真地看过去。 “妈？” 叶母也看到了叶禾禾，加快脚步走过来，她手里拿着棉袄，当即为叶禾禾披上，又顺手接过陆松石怀中的孩子，轻拍着哄了起来。 叶禾禾还处于震惊之中，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叶父：“爸，你们怎么来了？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多久，松石提前给我们拍了电报，说你们这个时候回来，我跟你妈算着时间，过来接你们。”叶父也提过陆松石手中的行李。 叶禾禾听了这个回答，转头看向陆松石，眼神中写满了疑问。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她提前说？ 陆松石看出她想说什么，宠溺地笑道：“想给你一个惊喜。” 叶禾禾脸颊热热的，还真是惊喜。 因为陆松石提前说了回来的时间，叶母叶父也有准备，周正开的拖拉机就等在不远处，一行人坐上拖拉机，轰隆隆回村。 冷冽的风刮在脸上，叶禾禾再一次呼吸到了村里的新鲜空气。 他们一进村子，村民们就围了上来，纷纷询问叶禾禾京市什么样子和去京市的感受，叶母高傲地挡了回去：“回头再说，我闺女累着呢，需要休息！” “去京市还能累啊，你不是说买的是火车的睡票吗，睡票就在上面睡觉，怎么会累。”妇女们笑着打趣。 叶母微微愣住。 她别说是坐过卧铺了，就是火车都没坐过，压根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 叶禾禾见状，解释道：“是可以睡觉，但总是有人在过道里走来走去，我睡觉轻，所以睡得不踏实。” “听见没，我闺女睡得不踏实！”叶母立即拥护道。 “娇气！” “就娇气，怎么，不服啊你，你想娇气你有那个条件吗，有人给你买火车票的睡票让你睡吗？”叶母一句接着一句回怼。 村民们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叶禾禾与陆松石直接回了自己的房子，他们这些天不在，房子都是由叶母打扫的，火炉里也一直烧着炭，最小火垒着，所以屋子依旧跟离开之前一样热烘烘的。 “哎呀，终于回自己家了。”叶禾禾伸了个懒腰。 其实京市的宾馆和陆爷爷家都不错，都住得舒服，但是自己的家跟别人的家，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她感觉进门的一瞬间，筋骨都软了。 陆松石的眼底，也浮现出微笑，并且在心底里计划着，要把在京市安家落户提上日程，她想要的东西，无论多难，他都会去实现。 更何况，并不是多难。 叶禾禾的确在火车上休息得不好，蛋卷交给了叶母照顾，她被安排和陆松石一起回屋休息，叶父叫住了陆松石说话，她便先回屋了。 简单洗漱过后，她上了床，几乎是脸颊挨到枕头那瞬间就睡着了。 一觉睡醒，已然到了晚上，天黑沉沉的。 身边的枕头被子没动，显然，陆松石并没有随后来睡觉，她披上衣服出了屋，看到大家都坐在厨房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走进去，聊天的声音停了，叶母起身问她：“睡醒了吗，饿了吧，我给你热晚饭，你吃完再接着睡。” 叶禾禾走过去在餐桌旁坐下，看了一圈，好奇发问：“陆哥呢？” 他不是那种没事往外跑的男人，大过年的，知青所的人一大半回去过年了，也没什么活计，没道理他不在家里。 “他去知青所了，跟你爸一起。”叶母说道。 叶禾禾脸上的疑惑更浓：“大晚上的，去干什么？” 周春娇立马回答道：“去处理何宗耀跟叶芳芳的事情了，何宗耀家里来人了，说是村里虐待知青，他们不服，要去找公安。” “啊？”叶禾禾有点懵。 叶母把饭菜端了上来，放在叶禾禾面前：“你先吃，吃完了慢慢聊。” 叶禾禾连忙往嘴里扒拉了几口，瞪大眼睛看着叶母：“妈，你说吧，我可以边听边吃。” “其实也没啥，就是何宗耀过年想回家去，被芳芳发现他竟然不打算带自己和女儿回去，所以跟何宗耀打了起来，把何宗耀打进医院了。” 既然进了医院，又昏迷不醒，肯定是要联系家人的，镇上的知青站点就联系了何宗耀的家人，让他们来照顾。 他们来了后，得知何宗耀在乡下结了婚，娶了个叶芳芳这样的悍妇，立马就不干了，说自家儿子是被骗被害了，于是，就跟叶大伯一家闹起来了。 从过年前，一直闹到了现在，还没个消停。 周春娇说起来还挺气愤的：“这个周知青的家里人也没一个善茬，你儿子都娶了人家闺女，孩子都生了，你还闹个什么，好像你吃亏了一样。” 叶禾禾倒是不惊讶何宗耀的家人会这样，毕竟正常的家庭，养不出何宗耀那样又渣又坏的儿子。 她把最后一口饭吃进嘴里，咽下去，对叶母道：“我去找陆哥吧，玉兰今年过年不是没回去嘛，正好也找她聊一会，我还给她带了个礼物呢。” 听到叶禾禾提起张玉兰，周春娇的脸上掠过一抹心虚。 﨔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不算朋友了 叶禾禾没注意到，正准备去，周春娇突然站了起来，先一步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去了，也到了喂奶的时间了。” “二嫂，明天见。”叶禾禾乐呵呵说了再见。 等周春娇走后，叶禾禾看向叶母：“妈，你在家照顾蛋卷，我自己过去就行，从这边过去都是大路，你不用担心。” 叶母没吭声，先去关了大门。 接着才快步走回来，拉着叶禾禾坐下：“你别着急，先听我说。” “说什么？”叶禾禾再次疑惑：“难不成，还有别的八卦呢？” 叶母叹了口气。 随即，开口道：“张玉兰，她已经不住在知青所了，她已经结婚了，就昨天结的。” 叶禾禾呆住。 这个消息，比叶芳芳将何宗耀暴打进医院还让她不可置信，她缓了几秒，才慢吞吞开口：“妈，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她去京市不超过十天，去之前张玉兰甚至都没有谈对象，怎么转眼，就直接结婚了？ 怎么可能？ “妈跟你开玩笑干什么，再说这也不好笑。”叶母也有点不大高兴，毕竟张玉兰是闺女的好朋友，哪有人结婚，不给好朋友提前通知的。 叶禾禾抿唇：“妈，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她结婚了，那她嫁给谁了，知青所的知青吗？” 肯定不是伍瑞阳，因为伍瑞阳今年过年也回京了，他不是跟叶禾禾陆松石一起回的，他提前就回了，去挽回自己曾经失去的爱情。 难道，张玉兰因为伍瑞阳走了，伤心欲绝，所以随便找了个人嫁了？ “她嫁的人，是你二嫂的堂弟。” 叶禾禾：“……” “你二嫂给介绍的，你还记得咱们家小蛋卷办满月宴那次不，她们就认识了，私底下聊得不错，你二嫂觉得她好，把她介绍给了自家堂弟。” 叶禾禾彻底陷入了沉默。 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可为什么时间过去这么久，张玉兰都没有跟她说过？ 叶禾禾又想起过年之前，赵小青出事的那段时间，张玉兰来家里，她们聊起未来，她还问她的打算。 当时，她问张玉兰是打算嫁人还是回城，张玉兰表现得支支吾吾的，她以为她不想就这么嫁到农村，还鼓励她未来参加高考。 叶禾禾有点生气。 生气的原因，不在于张玉兰嫁人，而是按照时间线推算，那个时候张玉兰就已经跟周春娇私底下聊天了，说不定都跟周春娇的堂弟接触过了。 但是，却一点消息都没跟她透露。 她们不是好朋友吗？ 叶母看出叶禾禾的难受，走上前，在闺女的肩头拍了拍：“别想了，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不坦诚也不大方，咱们没必要为这样的人浪费力气。” “嗯，妈你说得对。”叶禾禾将本打算送出去的礼物收了起来。 从京市的友谊商店用外汇买的围巾，一条几十块钱，她还是留着自己戴吧。 除非，张玉兰有自己的理由，并且给她主动解释。 叶禾禾如此想着，没有主动去找张玉兰，令她挺伤感的是，张玉兰居然也没有来找她，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她都没见到张玉兰。 对此，程小云说道：“她是怕你看不起她，她私底下跟我说过，你什么都好，她什么都不好，很多事情，她跟你说，你也不会理解她。” 叶禾禾听着就觉得可笑：“我不理解她？” 想当初，张玉兰暗恋伍瑞阳失败，她可是完全站在张玉兰这一边的，宁愿得罪伍瑞阳，也希望张玉兰能高兴点。 “你是不是劝过她高考，让她开始学习？”程小云问。 叶禾禾拧眉：“这也有错？” “不是，她没说你错，她说你异想天开，不懂她的难处，她岁数大了，那些男知青多多少少知道她喜欢过伍瑞阳，不会对她有想法，你跟我都嫁了人，摆在她眼前的路，不是读书，而是嫁人。” 叶禾禾总算体会了什么叫做好心当作驴肝肺。 她知道张玉兰心思敏感，所以很多时候，可以跟程小云开玩笑斗嘴嬉笑怒骂，但对张玉兰，多是鼓励与安慰。 提起高考，是因为她希望张玉兰能多一条路，如果不想跟没有感情的人结婚，就去走另一条发展事业的路。 她当时可是冒着风险才说的，如果不是在心中认为关系很好，她怎么会说这些？ 结果，她的一片心意，被人家说成是异想天开，说是不懂人家的难处。 叶禾禾摇摇头：“算了，我不想跟她来往了，如果她向你问起我，你就说我是好心，没有要害她的意思，她愿意相信就相信，不愿意就算了。” 程小云知道这件事对叶禾禾伤害深，她抱了抱叶禾禾的肩膀：“别管她了，我知道你是好心，我打算跟你一起学习，等待高考，说不定，我这辈子还能当一次大学生呢。” 叶禾禾立马就将张玉兰抛在脑后，高兴地问程小云：“真的吗，你打算跟我一起学习了？” 从京市回来后，陆松石借着去镇上和县城处理何宗耀这件事的机会，搜集了不少高中教材和辅导书，带回了一大麻袋。 这年头没有高考，几乎没人认真念书，除了画画的故事书和允许流通的小说难买，专业书与教材都没人要，随便掏几毛钱就能买好几本。 “当然，你跟陆哥要开始学习了，我怎么能落下。”程小云性子俏皮，说起话来挤眉弄眼的：“我就算不相信你，也得相信陆哥啊，他可是从京市来的，肯定消息比我们流通得多。” 叶禾禾噗嗤笑出声。 提前开始复习，分明就是她的主意。 不过，她也没打算居功，一个农村女孩，太有先见之明，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她打算做好事不留名，让陆松石得了功劳，继续对程小云说道：“这件事，暂时要保密，不能跟太多人说。” “你放心，我懂。”程小云是个聪明的，一下就点了出来：“如果我们信誓旦旦说今年会恢复高考，万一到时候没有恢复，那些被我们带动学习的人再来找我们要个说法，就麻烦了。” “对。” 叶禾禾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彻底将张玉兰的所有事情都抛之脑后，对她来说不重要了。 眼前重要的是，她要学习，她要参加高考，考最好的大学！ 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