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混战后,何宗耀再次被叶芳芳打得脸上开了花,躺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他不明白,这一年他都在上工、做饭,按理来说经过日复一日的锻炼,肯定比叶芳芳强壮了,怎么每一次都打不过呢。
叶芳芳可刚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呢!
他快要崩溃了,躺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看他这副发癫的样子,叶芳芳嫌弃地踢了一脚,两手叉腰命令他:“别给我装相,赶紧起来继续做饭,我跟孩子还等着吃呢!”
何宗耀怕再挨打,不情不愿起来继续熬粥了。
叶芳芳心里舒坦了,结婚一年多,她对何宗耀的爱情,早就在艰苦的日子里消磨干净了,她才不要伺候他,她能打过他,能生孩子,他应该来伺候她!
坐回炕上,叶芳芳发现孩子拉屎了,她没来由得烦躁,在小孩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又拉了,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这么能拉。”
小孩子从出生开始,几乎天天都在经历叶芳芳的大吼大叫,她已然习惯了,刚刚爸爸妈妈又吵又打,她也没哭,但被叶芳芳这一巴掌,给拍哭了。
“哇哇哇……”
叶芳芳烦得慌,随手把裹着屎的尿布扔在地上,撩起衣服开始继续喂奶,这一幕,看得何宗耀生理不适。
他忍着反胃,小心翼翼地对叶芳芳说:“尿布要随时洗的,不然就这么乱扔在屋子里,臭得都要发骚了。”
“我不知道要随时洗啊,我这不是要喂栓男嘛,哪有那个功夫?”叶芳芳反驳道。
何宗耀脸色越发难看。
这次,却不是对叶芳芳的懒惰不满,而是很不喜欢叶芳芳给女儿起得小名,好歹他也念过书又有个喜欢看书的好名声,怎么能让自己女儿起这么俗气的名字呢?
可是他拗不过叶芳芳。
叶芳芳见何宗耀低着头,嘴角向下撇了下,讥讽地说:“你要是看不下去,那你去把尿布都洗了。村里人都说,陆松石天天在家洗尿布,洗得可勤快了,怎么不见你去洗?”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何宗耀没接这个茬,把话题扯开了。
尿布他才不愿意洗,他可以做饭,但是洗尿布他是死也不会洗的,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洗尿布?
他觉得陆松石肯定是疯了。
……
中午,给陆安宁举办的满月宴开始了。
叶家谁都没请,叶禾禾请了邹小宁和张玉兰,陆松石请了伍瑞阳跟张程,这都是他们现如今最好的朋友。
程小云现在的身份是三嫂,自家人,不用请。
堂屋里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叶父跟陆爷爷坐在上座,他们旁边是抱着孩子的叶禾禾跟陆松石,叶母跟陆云峥坐在两边。
其余众人,随便落座。
桌子中央摆着六道凉菜六道热菜,还有做得相当精致的小花卷作为主食,饮品是饮料和红酒。菜是叶家人准备的,饮料与红酒是陆云峥带来的。
陆爷爷作为全场岁数最大的长辈,率先发表了讲话,接着便是叶父,俩人说话的内容差不多,都是很高兴看到陆安宁出生,并且对于陆安宁的未来给予了祝福。
叶父给的是红包,陆爷爷给的是一个首饰盒子,盒子里是一对银手镯和一把小银锁,当场就给陆安宁戴上了。
“还以为是金的呢。”周春娇悄悄对孙雅英耳语。
孙雅英微笑:“银的金的都好,都是人家爷爷的心意。”
这话说得挑不出啥毛病,但周春娇听在耳中,总觉得不是滋味,她不由得看了眼孙雅英,总觉得这个大嫂是在假清高。
谁不会私底下说点闲话啊,就她一副贤德纯善的样子,真是的,每天这么装样子,就不累嘛。
周春娇心里对孙雅英有点无语,不过她没表现出来,只是后续,再没凑过去咬耳朵说闲话。
在场的其他人,随后也都会陆安宁发表了祝福,并送上了礼物。
张玉兰送的是她自己绣得一个虎头帽和一双小鞋,做工特别精致,虎头帽上的虎须活灵活现,看得在场的人都发出了惊呼。
“玉兰,你这手艺也太厉害了。”
“这么好的绣工,好多年没见到了。”
这些年人们都忙于挣工分,穿戴的风气也崇尚简朴之风,像以前那些繁复的刺绣村里人几乎不怎么用了,这个手艺也没什么人学了。
孙雅英小的时候也学过绣花,可现在多用缝纫机,即便让她来绣,也绣不出这么精细的绣品。
张玉兰被夸得不好意思,害羞低头。
周春娇看着张玉兰,突然有了别的心思。
吃完饭,众人又凑在一起热闹了一会儿,便都散了。
陆爷爷将叶禾禾单独叫进屋,慈祥地说道:“禾禾,松石他父母没来,你千万不要责怪。”
这个话题,叶禾禾已经跟叶母聊过,此刻没有丝毫负面情绪,大大方方地与陆爷爷对视:“爷爷,我明白,他们在京市有工作要忙,来一趟也不方便。你放心,我不会有任何想法的。”
陆爷爷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叶禾禾说得是真心话,这丫头当真是没有丝毫怨言。
他原本准备好的劝说之词,此刻都没了用武之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后,他重新开口道:“你能理解,再好不过了,松石他性子倔,很多事情上,还要你帮忙劝着一些,都是一家人,什么事情过不去呢。”
叶禾禾点点头。
她不想在这一天说扫兴的话,毕竟陆爷爷年纪大了,还特地过来一趟,给蛋卷过满月,这是恩情,她很感谢,但让她去劝解陆松石跟陆敬仲的矛盾,她自认为做不到,也不想插手。
老一辈希望家庭和睦,她能理解,年轻一辈有自己的自尊心,不愿意跟受过的苦和委屈一笔勾销,她同样理解。
所以,她只是点头,表现乖巧,但不承诺什么。
陆爷爷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他也自知,自己是真的老了,才会这么婆婆妈妈,放在几十年前,他才不会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说着,叶禾禾便认真听着。
足足十几分钟后,陆爷爷终于停下了,他长长喘了口气,胸口堆积的郁结似乎疏解了一些,看着眼前乖巧的女孩,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首饰盒。
“这个,给我的小重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