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松石朝门口看了一眼。
没人进来，他才开口道：“这种话题太敏感，以后要少说。”
“我知道，我这不是只在你面前说嘛，你又不是外人，不会去告我黑状。”叶禾禾咬着筷子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天真烂漫：“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陆松石沉默片刻，摇头：“不知道，政策瞬息万变，可能明年就会恢复，也可能很多年后才恢复。”
叶禾禾顺着他的话点点头：“这么说，总有一天，是会恢复的了。”
“当然，国家建设和管理都需要人才，人才得通过科学的选拔产生，从古至今都是如此。”陆松石虽然早早就进了部队，但他闲暇时间喜欢读书，对历史也颇有研究。
见叶禾禾叼着筷子歪着头，他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蔬菜，好奇看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你想参加高考？”
叶禾禾当然想了。
这个年头的大学生可跟几十年后的不一样，含金量杠杠的，别说是考上本科，就是考个大专，念出来都能端上铁饭碗。
虽说她挺享受农村生活的，但是她也不能一辈子就待在村里，她还想多出去走走看看，最后挑个最喜欢的城市生活呢。
“我是看周雪那么喜欢读书，想到如果能恢复高考，她或许可以通过参加高考改变命运。”叶禾禾认真道。
就如同周正学了拖拉机，带领全家人过上了能吃饱的日子，她相信，只要给周雪一个机会，她同样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
对于勤奋好学的人来说，有的时候，只是缺乏一个机会。
陆松石明白了叶禾禾的意思，他又往她碗里夹了块瘦肉，提醒她吃掉：“未来的事情很难说，咱们先顾好眼前的事。”
比如，好好吃饭。
叶禾禾乖乖垂眸吃饭，她今天提起来，只是想先给他灌个耳音，这样以后方便他帮她去找课本之类的，恢复高考还有两年时间呢，不着急。
十月份，陆云峥来了一趟，带来了一名专业的妇产科女医生，年纪不大，说是去国外进修回来的，水平很高。
叶禾禾跟女医生在卧室里聊天，说自己怀孕后的情况，陆松石则与陆云峥坐在堂屋的沙发上，说着陆家最近发生的事。
陆敬仲的病拖了足足大半年才养好，蒋锦这大半年当真是吃尽了苦头，人瘦了整整一圈，看外表老了好几岁。
或许是因为人一旦真的辛苦了之后，就没法再尽职尽责演戏了，从来不在陆敬仲面前表露真实情绪的蒋锦，伺候陆敬仲烦了，也没能收敛住脾气，俩人大吵了几次。
“爸现在也是慢慢回味过来了，蒋阿姨或许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岁月静好，以前你跟蒋阿姨闹不和，也不全是你的错。”陆云峥道。
陆松石冷笑了下：“他以后的苦日子还长着呢。”
蒋锦年轻，比陆敬仲身体素质要好，之前天天扮演贤惠恭顺，是因为陆家的地位，想从陆敬仲手里得好处，以后陆敬仲退休，没实权了，蒋锦不可能再继续演下去。
陆云峥知道弟弟跟的父亲积怨已深，他不是当事人，没有资格劝弟弟看开释怀，沉默了片刻后，话题一转道：“爷爷担心禾禾，蒋锦提议让禾禾去京市生孩子，说京市医疗条件好，而且她是婆婆，理应照顾儿媳的身孕。本来，我此次被安排的任务，是带禾禾回去。”
陆松石眉头竖起，嫌恶的目光毫不掩饰：“她算哪门子的婆婆，还照顾儿媳，谁是她儿子？”
“你别急，你我都知道，她只是在爸面前扮演好人，真让她照顾儿媳，每天忙前忙后，她估计得气得晕厥过去。”陆云峥开玩笑道。
陆松石不屑地哼了声。
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蒋锦那样惺惺作态的女人，这也是他到了叶家之后，能很快就融入叶家，喜欢上叶禾禾的原因。
叶家一家人都很真诚，喜怒哀乐挂在脸上，每天热热闹闹的，是他心目中家的样子。
陆松石沉着脸，用力地看着眼陆云峥：“我是不会让禾禾跟你走的，提前把话跟你说清楚，免得来回掰扯。”
“你看，又着急。”陆云峥摇摇头，失笑道：“我可是听说，你今晚又做出不少实绩，原本欠了好几年债的知青所都在你的带领下还清了债，你也算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陆松石抿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急躁，可能是因为提到陆家他就烦，事关他的禾禾，他更是不能冷静。
陆云峥身为大哥，没再给弟弟添堵，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放心吧，我已经回绝她了，禾禾就算是要回去生孩子，也应该是你陪着去，不能由我带回去。”
陆松石脸上紧绷的表情这才和缓了些。
他看向陆云峥，说道：“我跟禾禾商量过了，就在村里生，提前做好一切准备，不会有事的。”
村里有禾禾最熟悉的环境和最关心她的家人，比起冰冷的医院和乌烟瘴气的陆家，更适合孕妇生产。
陆云峥点头：“我猜到了，所以，我把医生给你带过来了，她不会跟我走，她会留下来照顾禾禾，直到禾禾顺利生产。”
陆松石诧异地看了陆云峥一眼。
陆云峥挑眉：“怎么？”
“不是，前面你介绍了那医生有多厉害，我只是好奇，这么厉害的医生，你是怎么让人家甘心待在村里，而且一待就是一个多月的。”陆松石纳闷。
陆云峥笑了。
他甚少笑得这么开心，如同冰山融化积雪，尘封的大地终见光明：“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吧。”
陆松石点点头。
也是，大哥只是低调，其实他各方面的能力，都比陆敬仲强多了。
卧室里，女医生为叶禾禾检查完，松了口气：“各方面都没问题，可以在家里待产，只需要注意，最后这一个月，不要吃太多油腻的就行。”
“为什么？”叶禾禾好奇：“吃太多油腻的，是怕宝宝继续长大吗？”
“一方面是，另一方面，吃太多油腻的不利于顺产。”女医生道。
叶禾禾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样的知识点，她突然想起周春娇生孩子前那些天，每天都吃得很油腻，难怪会生得那么艰难。
为了到时候能少受点罪，她决心，从此刻开始，对抗嘴馋！